前言

也许……这是我写作时最纠结的一部小说了。在写这部之前，我还有另一部小说，虽然写得断断续续，但却是我最喜欢的一部。写完这一章后，我总是在比较，这一部会比之前那部更好吗？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比较，修改，然后再比较……

到最后，我感觉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不可能，或者说可能在某个方面会好一些，因为这一切都只是我自己在强行比较，庸人自扰罢了。

我想，读者读什么，感受如何，才是最重要的，因为我是为他们（你们）而写，而不是只为我自己。至于我个人觉得它不如前一部作品，觉得前一部作品更好，也许对你们来说并不重要，对吗？或许哪天，我也该把那部作品发上来，让你们来评判一下，看看哪一部更好，你们更喜欢哪一部。

祝各位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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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里，淡淡的薰衣草香气萦绕在柔和的粉彩墙壁的每一个角落，一个违和到恐怖的存在出现了。在一个银白色合金制成的支架上，一个制作精巧、布满发出柔和蓝光的凹槽的底座上，是一颗头。

是的，只有一颗人头。

一头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黑色undercut发型，棱角分明的脸庞，配上锋利的剑眉，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每一个线条都散发着不容置疑的阳刚之气。这颗头，廖子言的头，正被插在一个极其先进又令人费解的生物培养设备上。半透明的管线错综复杂，可以看到里面循环着绿色的营养液，从支架连接到他被完美切割的脖颈处——没有一滴血，没有一丝骇人的伤疤，只有一个像被激光切割过一样光滑平整的切面。

这一幕如果出现在恐怖电影里，绝对能让观众尖叫出声。但这里最突出也最诡异的一点是，这颗头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他的双眼正飞快地转动，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从铺着蕾丝床单和枕套的公主床，到摆满了昂贵化妆品的梳妆台，再到半开着、露出里面五颜六色裙装的衣柜。他看起来像要嘶吼着什么，却因为没有肺部提供气息、没有声带发出声音而显得无力。

但这个鬼东西有个能将神经信号转换成声音的部件。他在这里待得够久了，已经知道该怎么操作。

“有人吗？！”廖子言低吼道，合成的声音从支架上的一个小喇叭里传出来，虽然有点机械感，但还算清晰。

一片寂静。只有空调“嗡嗡”的运转声回应着他。

“我操！又忘了我自己了？”他在心里暗骂，瞳孔因愤怒而收缩。“蔡小姐！蔡姐姐！你在吗？求求你放我出去透透气吧，这营养液闻起来跟马尿似的！”

依旧无人应答。这颗可怜的头颅只能在极致的无力感中继续转动着眼珠。他已经在这个房间里待了三天，三天里只能死死地盯着这四面粉色的墙壁，闻着这快要让他得鼻炎的薰衣草味。他宁愿像古代的罪犯一样被砍了头挂在城门上，也比受这份罪强。至少外面还有新鲜空气，还有人来人往可以看。

“咔哒。”

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响起，打断了廖子言越来越消极的思绪。希望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他的救星来了！

一个少女走了进来。她大约二十岁，或许和他同龄。身材高挑，身形窈窕，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如乌木般漆黑的长发被慵懒地盘起，露出了白皙的脖颈和几缕垂在额前的碎发，增添了几分自然的妩媚。

而且必须承认，她非常漂亮。

是一种非常特别的美，一种带着神秘东方气质的美，要是让那些相面先生看到，一定会拍着大腿赞不绝口。她的眼睛是凤眼，眼尾微微上扬，既锐利又多情，蕴含着一种难以捉摸的聪慧。眉如远黛，浓淡相宜，与她的鹅蛋脸完美地平衡。高挺的鼻梁，鼻头圆润有肉，是主富贵和财运的鼻相。特别是她的嘴唇，天生的心形唇，丰润饱满，不施粉黛，嘴角也总是像含着笑意，给人一种亲切随和的感觉。人中深长，下巴丰满，这些都是好命、长寿、多福的面相特征。

当两人四目相对时，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他尴尬。当然尴尬了！在这么一个绝色美女面前，哪个男人能不尴尬？他的大脑自动开启了“嘿嘿嘿”模式。“卧槽，太正了！这双腿要是缠在我腰上……啊啊啊，爽到飞起！”他内心深处那些带点屌丝气质的龌龊想法在咆哮。他想象着自己把脸埋进那双修长白皙的大腿间，深吸着她肌肤的香气。“嘿嘿嘿，舔一下肯定很甜吧……”

一个变态的笑容刚要在他唇边绽放，就被残酷的现实给浇灭了。

“啊，不行啊。我只是一颗头而已！”他想哭却哭不出来。有枪没子弹，啊不对，是有想法没身体去实现，这种痛苦谁能懂！

而她呢，她也尴尬。但她尴尬的理由却完全不同。她尴尬不是因为被他盯着看，而是因为……她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按照日程，她本该每24小时就把这颗头带到外面的生态疗养区“呼吸一小时新鲜空气”。可结果呢，因为沉迷于追一部新出的宫斗剧，她把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这要是让上头知道了，这颗廖子言的头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哪怕只是心理压力过大，她这个月的工资就算打水漂了！

在千分之一秒内，蔡小姐聪明的大脑已经想出了一个完美的计划来扭转局势。她清了清嗓子，掩饰住刚才的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极其严肃和关切的表情。

她缓缓走上前，声音如春风般温柔，但话里的内容却让人哑口无言。

“廖先生，我觉得……你是不是该出去透透气了。”

廖子言愣住了。“……哈？”他没听错吧？这不就是他三天来在心里嘶吼的事情吗？

蔡小姐继续说道，语气越来越自信，仿佛她真的在为他施恩。“老是待在房间里可不是什么好事。你看，这里的空气多憋闷，就算有空气净化器，也比不上自然的空气啊。这对大脑活动不好，容易引起紧张和抑郁。我这可是真心为你好。”

廖子言目瞪口呆，他完全被她这比翻书还快的变脸给震惊了。明明是她忘了他，现在说得好像是她主动提议，而他才是那个受益者。这是什么鬼逻辑？什么时候他这个健忘症的受害者，反倒成了被“提醒”和被如此“人道地提议”的对象了？

他皱起脸，试图表达自己的不满。他那机械的嘴巴动了动，但最后还是没出声。算了，反正最终目的达成了。再说，为了接下来能借用她身体的那一刻，他只能顺着她了。谁让她长得那么漂亮呢。漂亮就是有特权。

“那……那就麻烦蔡小姐了。”他干巴巴地回答道。

蔡小姐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心里松了口气。她走到一个看起来像高级SPA按摩床的机器前，躺了上去。一个金属制的颈环被她亲手戴在了脖子上，就在下巴的正下方。

“咔。”一声轻响。

廖子言瞪大了眼睛。蔡小姐那美丽的头颅，在一瞬间，脱离了她白皙的脖颈。没有一滴血。一只机械臂从天花板上降下，轻轻地托起她的头（她的眼睛已经像睡着一样闭上了），放在一个与他类似的支架上。与此同时，另一只更大一些的机械臂，将她那无头的身体放在了廖子言旁边的一个平台上。

这景象既高科技，又毛骨悚然。

第三只机械臂伸向了廖子言。他感到一股轻微的吸力，然后他的意识就被拉入了一片漆黑之中。一股无法抗拒的睡意袭来。在完全陷入沉睡之前，他隐约听到了机器组装连接的声响。

当他再次醒来时，第一个感觉是一股清凉的空气涌入肺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胸膛随着每一次呼吸而起伏。肚子也在收缩。太棒了！拥有一个完整身体的感觉，重获新生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活过来了，又有身体了！”他兴奋地想。

他猛地坐起来，习惯性地想伸个懒腰，好好舒展一下。但当他站起来时，他的世界观发生了一点改变。好像……所有东西都变矮了一点。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视线却被挡住了。

被一对……大白兔。

我靠！一对硕大、雪白、圆润的大白兔正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它们大到完全挡住了他看向脚下的视线！

“嘿嘿嘿嘿……”一个猥琐的笑容不自觉地浮现在他脸上。一个男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验货”。那双纤细、白皙、手指如葱白般的手刚抬起来，他忽然停住了。

“啊等等，现在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好摸的？难道要自慰？”他喃喃自语，脸有点红了。

他赶紧抓起搭在椅子上的薄外套披上，遮住了那片春光。一阵饥饿感袭来。他决定出去买点零食，好好享受一下用自己（的）身体咀嚼、吞咽、维持生命的感觉。

他兴冲冲地走向门口，伸手握住门把手，转了一下。

门开了。

“轰！”

一股夏日午后的热浪夹杂着刺眼的阳光直扑他的脸。已经过了中午12点，毒辣的太阳像是要烤焦万物。热！热得快要融化了！

他，或者说应该叫“她”，轻轻叹了口气。现在下面的身体和生理特征是女人的，但头和脸还是他自己的。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奇异的杂交体。

“她”一边走在走廊上，一边嘀咕着回想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

“妈的，这么大太阳出去干个屁啊！”他抱怨道。但一个念头忽然闪过他的脑海。他想起了“租头”合同里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绝对不能损害客户的身体。这其中就包括……不能把她们的皮肤晒黑。

“卧槽！”他骂了一声。“要是不小心把蔡小姐这身白得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的身体给晒伤了，她恐怕不只是扣我工资，而是会把我的皮都给剥了吧！”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颤，赶紧拉高了外套的领子，把自己从脖子到脚踝都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因为炎热而皱着眉的廖子言的头，踩着一双不习惯的高跟鞋，踉踉跄跄地开始了一场充满风暴的“体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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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姓廖，名二字子言。一个听起来很书生气的名字，而事实上，他也曾是个名副其实的书生。从一所重点大学以优异成绩毕业，专业的名字长到他自己有时候都记不清全称，因为实在太长太没用了。本来，凭着那张文凭，他幻想着一个光明的未来，坐在有空调的办公室里，指点江山，月薪几万块。

但生活不是梦，而是一个泥潭。毕业后，他立刻加入了浩浩荡荡的失业大军。他毕业于重点大学又怎样？这年头，往大街上扔块砖头，都能砸中十个大学生，其中九个还是重点大学毕业的。跟别人比，他有什么优势？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每天都要面对父母的唠叨，亲戚们“充满善意”的询问，以及那些已经成家立业的朋友们同情的目光。那无形的压力就像一块巨石压在他胸口，让他夜夜梦见自己正在坠落。

他必须找份工作，不管是什么工作，哪怕跟他那个该死的专业八竿子打不着也行。

然后，他就站在这里了。在Dullahan俱乐部的吧台里。

擦着杯子，听着震得脑子都要掉出来的电音，看着舞池里疯狂摇摆的俊男靓女，然后……

“哐当！”

他手里的杯子，一个昂贵的巴卡拉水晶杯，碎成了几百片。妈的，他又用力过猛了！

“完犊子了！我死定了！”廖子言脸色惨白，冷汗从后颈冒了出来。

“廖——子——言！”

一声狮子吼从身后传来，盖过了所有的音乐声。是张经理，一个秃顶大肚腩，是压榨员工的专家，也是所有吧台员工的噩梦。“这个月这是第三个杯子了！你说，你是不是觉得老子屁股底下是金矿，挖都挖不完啊？！”

廖子言哆哆嗦嗦地转过身，结结巴巴地说：“张……张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杯子它……它太滑了……”

“滑你个头！”老张用他肥硕的手指直指着廖子言的脸，唾沫星子横飞。“我警告你，再碎一个，我就不扣你工资了。我把你拖到后厨去……”

“我操你个老东西，老子的肾是人肾，又不是猪腰子，想拿就拿！”廖子言在心里咆哮，但表面上只能低着头，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是……是，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他就这样当着所有客人的面被老张骂得狗血淋头。附近几个身材火辣的妹子还捂着嘴偷笑。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的脸面算是丢尽了。好笑吗？确实好笑，建立在他痛苦之上的好笑。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触及羞辱的谷底时，一个清脆、冰冷又异常好听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老张的独角戏。

“叩，叩，叩。”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平稳、果断，带着一股压倒性的气场。所有的目光，包括正在喷火的老张，都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一个女人出现了。她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职业西装，勾勒出每一寸致命的曲线。栗色的头发烫成波浪卷，利落地盘起，露出高洁的额头和一副精致的金丝眼镜。她不算那种惊艳的美女，但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高冷御姐气质，足以让所有男人屏息，所有女人自惭形秽。

老张一看到这个人，刚才那副饿虎般的凶相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他谄媚地躬着身，肚子也努力地往里收了收，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啊……赵……赵经理，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那个姓赵的女人，赵雪，连看都没看老张一眼。她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过吧台，精准地落在了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狼狈的廖子言身上。

“我来找人。”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廖子言，跟我走。”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给他任何拒绝或提问的机会。廖子言一脸茫然，指着自己的脸：“我？”

老张赶紧在他背上推了一把：“还不快跟上！赵经理叫你是你三生有幸，你个臭小子！”

廖子言踉踉跄跄地走出吧台，跟在赵雪那高傲的背影后面。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押赴刑场的死囚，只不过这个女刽子手实在太美太有魅力了。

她带着他穿过酒吧嘈杂的区域，进入了一条铺着红地毯的安静走廊。两边的墙上挂着些他怎么看都看不懂的抽象艺术画。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木门，没有门把手。赵雪抬起手，墙上一个虹膜扫描仪照了下来，沉寂的门无声地打开了。

里面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明亮，洁净，充满了未来感。他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一部科幻电影。

赵雪一边走一边说，声音平淡得像个机器人：“你在吧台已经待了一个月了吧。算是试用和熟悉环境阶段。现在，有活儿给你了。”

“活儿？什么活儿？”廖子言咽了口唾沫。他想起来了。他本来就不是被招进来当个小酒保的。他的合同上明确写着是在VIP部门工作，一个叫做“Dullahan服务”的特殊工作。

“你的第一个客户。”赵雪说，“一位小姐，需要一个Header。”

“Header？”廖子言皱起眉。这个词他在合同里见过，但一直没搞懂是什么意思。“是……是组长吗？还是项目负责人？”

赵雪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你是Header，你的工作定位是为Dullahan俱乐部的‘Hardware’提供CPU服务。”

CPU？Hardware？廖子言越听越糊涂。“赵经理，您能说明白点吗？我……我是电脑技术员吗？来这里给VIP客户修电脑？Dullahan是个新电脑品牌吗？怎么听着像西方传说里的无头骑士……”他挠挠头，努力调动着自己那曾经考过高分的大脑进行分析。

赵雪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她叹了口气，那是她罕见地流露出的一丝疲惫。“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懂。签合同的时候，你没仔细看条款吗？”

“我……”廖子言脸红了。他看了，但只是扫了一眼。当时他穷困潦倒，看到合同上的数字，那个每次“任务”的奖金，他的眼睛就跟汽车大灯一样亮了。基本工资只够吃泡面，但每次任务成功的奖金能达到五六位数。而且，招聘的人还拍着胸脯保证，这是完全合法的工作，不贩毒，不犯法。高薪，合法，听起来就像做梦一样。他想都没想就签了。

“简单来说，”赵雪抬起一根纤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你的这个部分，是CPU。”然后，她指向他从脖子往下的身体部分。“剩下的部分，是CPU的移动工具。”

廖子言眨了眨眼。“……”还是没懂。

“我们的客户，”赵雪继续说，“他们有‘Hardware’，也就是身体。但因为某些原因，他们的‘Software’，也就是意识，不想或者不能控制Hardware去执行某个特定的任务。比如去打针，去见家长，或者做一些比较敏感的事情。”

“那……我的角色是什么？”廖子言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烧了。

“你，作为一个Header，一个备用CPU，将临时‘安装’你自己的Software到客户的Hardware上，替他们完成任务。明白了吗？”

廖子言沉默了很久，然后结结巴巴地问出了一个他自认为有史以来最聪明的问题：“意思是……我用他们的身份，替他们去工作？就像……替身演员？”

赵雪看着他，一抹淡淡的微笑终于浮现在她唇边。“你可以暂时这么理解。但不是‘用身份’，而是‘用身体’。字面意义上的。”

“用……身体？”

“没错。”

他还是无法想象这个诡异的工作到底是什么。安装Software到Hardware？用身体？听起来就像《黑客帝国》里的术语。但看赵雪那冷淡的态度，他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

“赵经理，我……我可以拒绝吗？”他弱弱地问。

“可以。”赵雪点点头。“赔偿十倍的违约金。数字你应该也看到了。”

廖子言立刻闭嘴了。十倍？把他家卖了都不够。

“那……那好吧。我干。”他咬着牙说。“为了钱，我什么都干！”

“很好。”赵雪满意地点点头。她带他到一间VIP房间前，门自动滑开。“客户在里面。进去吧，好好表现。这是你的第一单，它会决定你在系统里的评级和优先级。”

廖子言深吸一口气，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不是去讨债或者做什么类似的事情……”

他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远比他最丰富的想象还要离奇。他作为“CPU”的人生，正式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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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子言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那个刚才在外面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酒保。他走了进去。

“哇哦！”他心里惊呼。房间里是个正宗的萝莉妹子，穿着JK制服，两条马尾辫晃来晃去，一双腿又白又嫩。但站在萝莉旁边的是两个像黑熊一样壮的保镖，一脸凶相。“这是什么组合？现代版的美女与野兽？还是哪个黑社会老大的女儿离家出走了？”

赵经理，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拿着一支金色的钢笔指向廖子言，对李依依说：“李小姐，这是9527号Header，廖子言。是新品，尚未使用过，但脑机兼容指数非常高。您看可以吗？”

“新品？未使用过？9527号？”廖子言听得想吐血。“我操，我是U盘还是新手机开箱啊？还有这9527，一听就一股子囚犯味儿！”

李依依眨着她那双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新品啊……新品有保修吗？”

赵雪推了推眼镜：“合同期内终身保修，李小姐。如果在‘运行’方面出现任何问题，比如走路摔跤，说话结巴，或者擅自执行剧本外的行动……我们双倍赔偿损失。”

“等等！”廖子言在心里呐喊。“剧本外的行动是什么鬼？难道我借了她的身体去泡妞会被罚？不过等等，用女人的身体去泡妞，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看到李依依似乎还有点犹豫，廖子言的CPU开始全速运转。“不行！必须表现出专业性！必须让客户看到‘新品’的价值！”他想起赵雪的话，这个工作是“安装Software到Hardware”。他决定用一个极具科技感的比喻来展示自己的水平。

他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李小姐，您好。我是廖子言。您可以把我看作是最新版的Windows操作系统。也许一开始界面会有点陌生，但一旦习惯了，您会发现它极其流畅、稳定、多任务处理能力强，而且最重要的是……很少中毒。”

说完，他还抛了个媚眼。

“……”

这次空气没有凝固，而是像被吸进了黑洞。那两个保镖，有生以来第一次，不得不转过头去，掩饰自己抖动的肩膀。赵经理则面无表情，但手里的金笔已经被捏弯了一点。

“噗……哈哈哈哈哈哈！”李依依爆笑出声。她指着他，笑得话都说不出来。“Windows……哈哈哈……操作系统……你……你是个行走的段子手吧！哈哈哈……好了，好了！我选你了！就是你了！”

赵雪叹了口气，递上合同。李依依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其实事情很简单。我得了‘高速反光金属尖锐物体恐惧症’。”

廖子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副学识渊博的样子：“啊，尖端恐惧症（Aichmophobia），一种特定的恐惧症。通常源于童年时期的心理创伤。没问题，这是在下的专业领域。”

李依依惊讶道：“哦？你连这个也懂？”

“当然！”廖子言昂首挺胸。“在当酒保之前，我读完了整本《精神病学百科全书》。”实际上，他是在书店躲债的时候偷看的。

赵雪用锐利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少废话，看合同。”

廖子言接过平板电脑。又一次，他的眼睛略过了所有条款，只盯着那个数字：50,000 RMB。

“五万！就去打一针！这次还有专业知识加成！”他暗想，“知识果然改变命运啊！签！”

他唰唰地签了字。

李依依看着他，好奇地问：“你都不仔细看附加条款吗？上次我雇的一个Header，他没仔细看，最后因为刮花了我‘Hardware’上的指甲，还赔了我一笔钱呢。”

廖子言吓了一跳，赶紧把合同拖回来看。他翻到附录部分，眼睛都瞪圆了。

条款1.1：甲方（Header）有义务保持乙方（Dullahan）的Hardware完好无损，包括但不限于：皮肤无刮痕，头发脱落不超过10根，手脚指甲无断裂，妆容脱落不超过20%……

条款1.2：严禁甲方使用Hardware进行个人生理行为，例如：排泄（除不可抗力且须经乙方书面同意外）、挖鼻孔、抓挠敏感部位……

条款1.3：对Hardware造成的任何损害将根据附带的价格表进行现金赔偿。（例如：1厘米的皮肤划痕 = 500元，掉一根头发 = 10元，新长一个痘痘 = 1000元……）

廖子言看得冷汗直流。“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这是租身体还是租国宝啊？一个痘痘1000块？妈的，这样走一趟回来，搞不好还要倒欠她几十万！”

他抬起头，用一种悲痛的眼神看着李依依。

李依依又咯咯地笑了起来：“没关系啦，小心一点就行了。毕竟也只是‘用一下我的身体’而已嘛。”

这句话再次让廖子言的CPU短路了。他结结巴巴地说：“用……用身体？不是……不是我假扮你，用你的身份去打针吗？”

李依依和那两个保镖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连赵雪都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天哪，”李依依说，“你真是个‘新品’。咱们俱乐部叫什么？Dullahan。无头骑士。你是Header，是头。我是Dullahan。当然是把你的头安在我的身体上啦。难道你以为是把我的头安在你的身体上？你看看，”她指了指他健硕的身体，又指了指自己纤细的身材，“你觉得我这小脖子，能撑得住你那满是肌肉的脑袋吗？”

廖子言张大了嘴，大脑正式宕机。

交换……身体？字面意义上的？

“咳……好了，我们别耽误时间了。”女经理赵雪用平稳的语调说道。她瞥了一眼还处在呆滞状态的廖子言，然后转向李依依：“李小姐，您可以暂时使用他的‘Hardware’吗？毕竟之前的Header都是女性。”

李依依开心地摆摆手：“啊，我明白了，不用太在意细节。我也只是用Header的身体在俱乐部里逛一圈而已。开始吧！”

所有人都明白了，只有廖子言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身体交换俱乐部？他要……变成女人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啊？

他想起了合同。五万块，就打一针。好吧，值了！他卖命，哦不，卖身了！

另一个女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个银色合金制成的颈环，设计得极具未来感，像科幻电影里的道具。她轻轻地给廖子言的脖子戴上了一个。冰冷的颈环贴上皮肤，自动收紧到恰到好处的尺寸，不难受，但也无法取下。

“这个……”廖子言还没来得及问，一股海啸般的睡意袭来。他的意识被瞬间拖入了无尽的黑暗。

在彻底陷入沉睡之前，他隐约看到李依依也戴上了同款的颈环，然后对他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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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如潮水般涌来，也如潮水般退去。

廖子言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柔软的天鹅绒扶手椅上，面前是一个华丽的化妆台，大镜子周围环绕着无数LED灯。他的视线确实变低了一些，吸入的空气也带着一股甜美的女士香水味。

他低头看去。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一件白色的丝质浴袍。透过薄薄的布料，他能模糊地感觉到这个身体的轮廓。纤细，柔弱，还有……

他的大脑下达了命令。右手，那只白皙纤长的手，慢慢抬起，开始了一场神圣而又激动人心的探索之旅。它越过平坦的小腹，向北进发，那里本该是一对雄伟的双峰，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奇迹。

他的手……落了下去。

它落在一片广阔的平原上。一片富饶的平原。不对，准确地说，这是一个机场！一个达到国际民航标准的机场，跑道平坦，可以让波音747轻松起降！

“卧槽！”廖子言在心中无声地咆哮，他那张英俊的脸在女性的身体里皱成了一个晒干的红枣。“欺诈！这是赤裸裸的欺诈！网上的广告图是胸前突击，背后防御，结果到手了前后一个样！一星差评！立刻要求退款！”

“李小姐，您怎么了？是对自己的身体不满意吗？”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廖子言吓了一跳，转过头去。一个女化妆师，胸牌上写着“丽姐”，正用一种充满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她显然是看到了他脸上痛苦的表情，然后完全误会了。

丽姐把手搭在他肩上，安慰道：“小姐别自卑。美不在于尺寸。一个美好的灵魂和一张可爱的脸才是最重要的。相信我，只要经过我的手，您会成为一个大美人的。”

廖子言有口难言。他是在气“货不对板”，又不是自卑！但他没法解释，只能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他想礼貌地说一句“麻烦您了”，并努力用一种轻柔的、女性化的语调。

但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声音。

“麻烦您了！”

一个低沉、沙哑、极具磁性的成年男性的嗓音响彻整个房间。

空气仿佛凝固了。丽姐手里正拿着粉底刷，手僵在了半空中。站在房间角落的两个保镖，面无表情的脸上，肩膀却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廖子言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对了！那个金属环是戴在下巴下面的，它把身体和喉结以下的部分分开了！也就是说，他的头，连带着原装的发声系统一起过来了！

“哈哈，廖先生的声音真好听啊！”

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但恐怖的是，这声音是从……他以前的身体那边发出来的！

廖子言猛地回头。李依依，在他的身体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她穿着一套宽松的运动服。她兴致勃勃地抬起手，用廖子言自己的手，猛地一用力，让肱二头肌鼓了起来。

“哇！好有力气！”她惊呼道，然后又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滚动的喉结，一脸新奇。“这个好玩！喂，廖先生，”她转过头，用他自己的脸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竖起大拇指，“你的身体真好用！五星好评！”

小说相关章节：杜拉罕俱乐部（Dullahan Clu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