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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y]时光里的五叶草,第5小节

小说: 2025-11-14 14:00 5hhhhh 6000 ℃

一瞬间,长崎素世从少女的眼角中瞥见了细微的变化。

随后,少女站起身来,向千早爱音点点头,往屋内走去。

千早爱音看起来仍旧有些担心:“你不会再去自杀了吧?”

少女停下脚步,转过头,面色平静地答:“不会了。”接着她将手放在胸前:“若叶睦,你们呢?”

“名字?我叫——”

“她叫千早爱音,”长崎素世高声抢答,“我叫长崎素世。”

如同春风乍起于湖畔,拂起一池青柳,千早爱音的发丝在长崎素世的余光里飞扬,望过来的眼眸如银色晨星般闪耀。

一丝浅浅的涟漪从长崎素世嘴角浮现。

还好,你仍然认识我。

无垠旷野里那堆唯一的篝火再度燃起,风雪中虎视眈眈的野兽悄然退去,只是这一次,我又在你那时间的幕布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长崎素世转头与她对视,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答案,然后——

千早爱音若无其事地把头扭开了。

诶?

长崎素世瞪大了眼睛。

若叶睦在屋子里看着她俩,眨了眨眼,说:“再见。”随即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

“呃……嗯,再见。”千早爱音摸了摸后脑勺,看着在屋檐上探头探脑的黄嘴乌鸦,“那个,素世……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什么?”长崎素世以为自己听漏了最后那个音。

“不……不可以吗?抱歉,长崎……”

“哈?!”

“诶?还是不行?”千早爱音看起来颇为紧张,“那、我……我该怎么称呼你才好?”

长崎素世如同看外星人一般看着她。

那堆好不容易燃起来的篝火,好似萎缩了般啪啪地变成了一团摇曳的火苗。

乱了。

一切都乱了。

千早爱音被长崎素世盯着忸怩不安,然而却并非是因为害羞或者紧张,而是……

愧疚。

“你不敢看我吗?”长崎素世绕到她身前,“因为这张脸?”

“不是的!不是那个原因!”千早爱音好像被误解的小狗般慌乱地摇起尾巴,“你的脸……对了,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心疼的水光在那双银色眼眸里流转,“烫伤……是很久以前留下的疤了?一定很疼……”

长崎素世握住那只想要伸过来又在空中游移不定的手,隔着粗糙的皮手套,指尖在掌心像戳海绵似的一下下用力。

长崎素世想,这只手又比自己的大了,两人就好像回到了最初相识的时候。

但这次,我可不会再叫你“爱音姐姐”了。

“随你怎么称呼,”长崎素世嘟囔了一声,转头望向若叶睦走进的那个房屋,“倒是她没问题吗,里面不是还有具……呃,尸体?”

千早爱音仿佛这一刻才猛地回到现实,惊恐地望向那间房屋:“她就……这么走进去了?”

长崎素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点了点头。

黄昏来临,鸦群如乌云般从枯树上升起,伴随着连绵不绝的振翅声,发出的凄鸣令长崎素世听得心惊胆战。她将捂住口鼻的白色纱巾裹得更紧了一些,看着重新戴上鸟嘴面具的千早爱音将尸体从房内拖出,扛到手推车上。

“好了,待会儿卫兵应该就会来把尸体推走,”千早爱音拍了拍手,转过头来,“素世,你的家在哪,我……我想送你回去。”

长崎素世抱着双臂,好笑又好气地问:“只是送我回去?”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

“你想睡在荒郊野外我也懒得管你。”

长崎素世转身,也不管千早爱音有没有跟在身后,迈着疾风般的脚步离开。

千早爱音自然是跟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愈发昏暗的街道,一张张好似骷髅的脸藏在那些被木条封死的窗户里,透过缝隙投来幽异鬼火般的目光。

长崎素世停下脚步,千早爱音也在她身后几步的距离停下。

“怎……怎么了?”她问。

长崎素世烦躁地回过身来,抓住她的一只手抱在怀里,然后才继续往前。

我害怕还不行吗……

离开家前长崎素世并未将门合拢,一只硕大的老鼠在门缝处鬼鬼祟祟地徘徊,长崎素世还未说什么,千早爱音已经先一步走上前去,吆喝着将它赶进了墙缝中。接着,她从随身携带的行囊里取出一根蜡烛,点燃走了进去。

长崎素世进门时,发现她正盯着那张塌陷的木板床看,脸色唰地红成了苹果:“那张床其实是——”

“我可以把它修好。”千早爱音说。

蜡烛细小的火苗在桌上摇晃,映照着木板床在巫术的作用下渐渐复原的景象。千早爱音手中的那颗玛瑙碎成粉末,被她一口气吹散。

长崎素世坐在柔软的稻草铺上,随后仰头倒了下去。不用整理长发的感觉颇为新奇,她侧了侧脸庞,望向已将鸟嘴面具取下、呆呆凝视着自己的千早爱音。

那双银色的眼眸好像薄冰似的易碎,仿佛自己就是一团炽热的火焰,刺得她不敢轻易地直视自己。

“那个……晚安。蜡烛我就不灭了,有驱逐虫鼠的效用。”

千早爱音靠坐在墙角,抱着膝盖,似乎打算就那样睡下。

长崎素世的心被那孱弱的眼神刺痛。

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地、毫无保留地拥抱我、亲吻我?

明明一直是你在这时间的迷宫里拉着我的手前进啊……

窗外传来老鼠在房檐、泥土和瓦砾间窜动的声响,不知是风声还是呻吟声从漆黑的角落里萦绕。

“我感觉冷。”长崎素世低低地说。

千早爱音腾地站起身来:“我把外套给你当被子!”

“还是会冷。”

“很厚实的!夜里赶路的时候穿着可暖和了!”

“我说冷就冷。”长崎素世的语调变得有些不耐烦。

千早爱音停下正在解扣子的手,沉默片刻,试探着说:“两个人挨在一起的话……应该就不会再冷了。”

长崎素世将脸转向墙壁,轻轻“嗯”了一声。

火光将千早爱音的影子投影在墙上,长崎素世看着它越来越大,直到将自己这具小小的身躯笼罩时,那期盼已久的温暖终于贴了上来,然而却是如此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就好像她不是一个小女孩,而是一盏易碎的瓷器。

待身后的动静停止后,长崎素世忽地往后一蹭,将自己拱入那猝然僵硬的怀中,伸手抓住一条胳膊往自己身前一绕,阖上了眼眸。

即便身处这地狱般的图景里,只要仍能感受到身后那人的怀抱、体温、呼吸和心跳,长崎素世就仿佛什么也不再害怕。

毕竟,已经习惯有你在我身边了。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身上的那条胳膊渐渐收紧,于是转了个身,将脸埋进了这因为自己的变小而显得宽阔了许多的怀中。

心跳声就像旋律的节拍,真好听。

“对不起……”

是爱音的声音?

“素世世……对不起……呜呜……”

声音里混杂着水汽,就仿佛是在哽咽。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哭?

你找到了我,救了我,还抱着我。

你什么也没做错呀……

第二日,当长崎素世揉着眼睛醒来时,千早爱音正靠在床边,从木板的缝隙望着外面的阴沉的天色出神。

听见稻草铺上传来的窸窣声响,她倏地转过头来,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早安,素世。”

昨晚耳边的哭泣声是梦?

长崎素世有些在意,只要一想到千早爱音在深夜里抱着自己哭泣,她的心口就一阵阵发疼。但她却不敢问,这一次的时代与上一次隔得太久,她不知道在这个粉色头发的女孩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早餐在桌上,只有这些,”千早爱音的眼神有些忧伤,“这真是个糟糕的时代。”

“嗯,糟糕透了。”长崎素世点头同意。

在将这干硬的面包就着清水往嘴里用力塞的时候,远处教堂里的钟声再度响起。

沉重、缓慢,一声一声仿佛直往人灵魂里敲,在镇子里回荡,惊飞一群黑压压的乌鸦。

“这是什么声音?”长崎素世问。

“丧钟。”千早爱音低沉地回答。

钟声一共响了九十三次。

“比昨天多六声。”

“意味着九十三个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长崎素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现在是哪一年了?”

千早爱音显得有些意外,但还是分别用几种不同的历法回答了她的问题。

在得到了答案后,长崎素世抿了抿唇:“还有一年多才结束。”

“什么,瘟疫吗?”

“嗯。”

千早爱音叹了口气:“结束之后,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她摇摇头,戴上了鸟嘴面具。

长崎素世注意到,问:“你要干嘛?”

“和昨天一样,给镇上的人治病,换取食物和水,现在是两个人了,得更勤快些才行。”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千早爱音断然拒绝,“你就待在这,哪都别走!”

长崎素世挑起眉毛:“我凭什么听你的,你是我的谁?”

——快说你是我的恋人,快说啊!只要你这样说了,什么我都听你的!

然而千早爱音支支吾吾,从那弯曲的鸟嘴下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长崎素世从未像此刻一般失望,冰冷的愤怒沿着血管游走,她沉默地起身,将昨天千早爱音给自己的纱巾罩在脸上,不由分说地走向门口。

千早爱音拦在她身前:“你不能出去!”

长崎素世抬头瞥着那俩蠢呼呼的圆形镜片,忽然伸手在她腰上用力揪了一把,等千早爱音惨叫着跳走后,立即推开房门将脚步迈了出去。

站在泥泞的街道上,她回头望向手足无措的千早爱音,问:“你走前面还是我走前面?”

“我走前面!”千早爱音关上门跑了过来,“听着,我真的不想让你去冒险——”

“下一句。”

千早爱音恼怒地将目光瞥到一旁,又转回来用力按着她的肩膀:“把面纱裹紧,任何情况都不准摘下,遇到浑身出血的病人必须在门外等待,不准与其他人——不管是不是病人——产生哪怕丝毫的接触,听明白没?”

“那我能做什么?”

“什么都不要做!”千早爱音这句话是吼出来的。

长崎素世怔怔地盯着她。

一只乌鸦落在枝头,用漆黑的眼睛盯着僵持的两人,等了一会儿后,无趣地拍打着翅膀飞走。

“别任性了好吗?”少女深沉的忧郁从这副怪异的面具下浸出,“你不知道你对我究竟有多么重要,素世……世。”

长崎素世垂下头,转身向屋子里走去。

千早爱音愧疚的呼喊从身后传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吼你的。”

长崎素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将脸上的面纱摘下,问:“什么时候回来?”

“夜幕降临以前。”

长崎素世点点头:“我等你。”

走进屋内,关上门,长崎素世来到窗边往外看去,千早爱音仍旧矗立在原地,低着头,仿佛一个懊恼的孩子,直到片刻后才重新打起精神,迈步离开。

“还以为你不会生气呢……”

长崎素世揉了揉发红的眼角。

刚刚差点哭出来了,竟敢这么吼我。

要是道歉得再晚一点,长崎素世今晚保准让她和地板亲近去。

但是第一天,千早爱音没有回来。一只乌鸦在黄昏时刻落到了窗前,将一张纸条从木条的缝隙中塞了进来,长崎素世捡起展开:

照顾了一名症状极为严重的病人,担心将瘴气传给你,晚上便不回来了。不要担心,食物和水已经包好放在了门口。明天见。

P·S 别多想,我保证会回来的!

骗子。长崎素世将纸捏皱,放到床头——到时候她要用这团纸球狠狠地砸向千早爱音那副骗人的嘴脸。

她打开房门,小心翼翼地赶走在门口约会的两只老鼠,取回了一袋只有她两个拳头大小分量的小麦和一壶可以用来煮粥的清水。

长崎素世想着以自己现在的食量,只用三分之一的小麦就能撑过一天。剩下的得囤起来,千早爱音回来后煮粥给她吃——等她先用脸吃下那团纸球后。

好不容易点燃柴火,烧开珍贵的清水,将热粥吃下肚子,窗外的天色已被死神的黑色长袍掩盖。桌上的蜡烛自昨夜到现在一直在燃烧着,还剩半截,那颤抖的柔弱火焰似乎随时会被黑暗吞没。

长崎素世侧躺在床上望着那烛光,影子在简陋的墙壁上张牙舞爪,幻化出苍白母马的轮廓,自寒冷无垠的旷野中向她缓步走来。她察觉到危险的气息,想要逃离,身下的影子却蠕动着化作泥沼,缠着她的双腿,让她难以迈出脚步,越陷越深……

长崎素世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感到眼球酸涩无比,呼吸烧着了似的滚烫炙热,脑子里好像被灌入了一颗巨大的铅球,些微地晃动都会带来难以忍受的钝痛。

好冷啊,她感到。但是房间里可供她御寒的东西只有那残破的旧羊皮。即便把自己蜷缩成虾米,裹成犰狳似的一团,也丝毫无法抵御这从无数漏风的缝隙里逼迫而来的冷意。

她睁开疼痛不已的眼睛,屋内已被从窗外投入的晨光照亮,周围却死寂一片,好像有谁就那么站在门口,浑身裹挟着死亡的气息,透过空气中飞舞的浮尘窥视着自己。

“爱……音……”声音沙哑破碎,仅仅是两个音节,却让长崎素世感到喉咙被刀片割着般难受。

她勉强伸出手去,试图够着水壶,啪的一声巨响,水壶从她无力至极的手中脱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长崎素世的心仿佛都跟着一块碎了:那是给爱音留的水啊,她回来后又该喝什么?

铛,铛,铛……

从遥远的教堂传来缓慢而沉重的钟声,长崎素世闭上眼睛默数着,一声、两声、三声……

不知何时,她再度睡去,而在醒来后的模糊光影中,她看见爱音正从床上坐起,打着哈欠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素世世……素世世……”

爱音,我睡过头了吗?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今天的课程是什么?我们待会儿先练钢琴,还是背诵诗歌?

“素世世,醒醒,你得吃药……拜托了,千万不要恶化……”

我明白了,今天有应酬对吧?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大人了。

“来,我喂你,吃了药就能好起来,一定会……”

啊,是今天的奖励……我做得很好吧,爱音?再多吻吻我,你的唾液好香甜……我好想念啊。

我好想你啊,爱音。

你真的离开我了吗,还是我离开了你?

你一直在我身边对吗?就算暂时分开,你也一定会找到我的对不对?

这一次你休想再悄悄绕到我身后去了。

爱音,千早爱音……爱音姐姐……

长崎素世站在那间充斥着奇珍异宝的藏品厅里,抬头望着少女微光闪烁的银色眼眸。

爱音,你说过你一定会找到我的,你说过不要忘记我是你的恋人。我一直都记得的。

——那你呢?

当长崎素世从水藻般杂乱的昏梦中醒来的时候,千早爱音正捧着她的一只手放在眉心,如一尊石雕般静坐在床前,粉色长发遮住脸庞,看不清阴影下的表情。

长崎素世手指刚做出细微的动作,千早爱音便如机关被触动般从地上弹起身来,慌乱地用双手抚摸她的脸颊和额头,询问她哪里难受,有没有不舒服。

少女那为关切与恐惧所占满的脸庞,在烛光下美得好似一幅出自文艺复兴时期大师之手的油画,长崎素世伸出手去,在即将触碰她嘴唇的刹那又缩了回来。

她想的是要将枕头下的纸球掏出来,用力砸到那张她喜欢至极的脸上,然后看着女孩诧异的表情露出得逞的窃笑。

然而千早爱音立刻将那只手抓住,用嘴唇去亲吻她的手指和掌心。

一点都不怕被我感染似的,这就是不老不死之人所拥有的特权吗?

长崎素世将五指张开,与千早爱音的其中一只手十指相扣,感受着肌肤互相摩挲的细腻触感,嘴角缓缓勾起:

“爱音,我是你的恋人。”

千早爱音怔愣片刻,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难……难道说……你还记得……”

她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了蒙娜丽莎在自己面前开口说话。

这个时代似乎还没有蒙娜丽莎,长崎素世心想。

那就在你的心被“蒙娜丽莎”夺走之前,先让我占据吧。

“是的,我记得,”她看着那双闪耀着的银色眼眸,“我记得过去……不,是未来发生的一切。爱音,我来自未来。”

千早爱音眼中的兴奋冷却了下来,化作了困惑不解:“未来?我……不太明白。素世,你说的未来是什么意思?”

长崎素世用食指轻轻摩挲着女孩纤细的指节,“在好几个时代里,我们都生活在一起,以恋人的身份共处,做着只有恋人间才能做的事。最重要的是,你不是叫我‘素世’,而是——”

她伸出食指,轻点女孩的柔唇,“素世世”。

泪光在千早爱音的眼中打着转,好似月光下被搅乱的澄澈湖泊,她的表情呆呆的,好久以后唇角才不自觉地勾起,一边哭着一边问:“你是说,我们未来都会在一起吗,我……我会在好几个时代与你相遇、相爱?我们……一直都是恋人?”

“不止是那样,”长崎素世俯拾起那些时光里的碎片,“你会陪伴我度过每一生,从年幼到长大,从青春到年迈。”

千早爱音的手颤抖着,她凑近长崎素世的脸庞,期待而紧张地问:“那……我们……过得幸福吗?还、还是……”

若不是因染病而使得头脑不清醒,长崎素世早该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

千早爱音应该知道真相,应该为那些已经发生的悲剧与离别做出准备,甚至说不定还能因此改变未来。

长崎素世用指尖勾勒出她脸颊的轮廓,说:

“我们幸福地相伴了每一生。”

当看见女孩那抹在晶莹泪光中绽放出的笑容时,长崎素世终于理解了母亲曾为何要对自己说出那些显而易见的谎言——

“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不是的,素世,爸爸只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他一定会来接我们的,他始终爱着你。”

长崎素世回想着过去和母亲的对话,轻抚着埋在自己怀中的女孩的脑袋,说:

“爱音,未来的我们始终在一起,从未分离过。”

铛、铛、铛……

每一天,教堂的丧钟都在傍晚准时响起,长崎素世习惯性地默数着钟声,当数到六十一时,一群乌鸦忽然振翅从房顶上飞过,将剩下的钟声啄进了肚子里。

听千早爱音说,瘟疫最可怕的那段时期,大城市中甚至会在一天内敲响数百次丧钟。而后,丧钟的次数便骤然减少,因为一声钟响所代表的含义,从逝世一人变为了逝世十人。

今天有六十一个人死去,是长崎素世来到这个时代后听过的最少的一次敲钟。

她的手指在锁骨间的五叶草吊坠上抚过,那是千早爱音在她生病昏睡时为她戴上的,她总是忘记问它究竟从何而来、有何意义,但只要能感受到这圆润的触感便足以令她安心。

深吸了一口空气中甜美的熏香,长崎素世感到神清气爽。由于有充足的食物和药品,加之千早爱音累日累夜的悉心照料,她的病情迅速稳定,并未进一步恶化。高烧几乎已经退去,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她已经可以自行下床活动。

千早爱音本想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直到瘟疫结束,但她眉头一挑,问是不是要把那些天天在门口演奏交响乐的老鼠和乌鸦捉来当食物,千早爱音才无奈地出门,继续去镇上行医。

长崎素世看着床头千早爱音留下的摇铃,心里不禁期待着自己能遇上什么意外,这样就可以摇响铃铛,召唤女孩回到自己身边了。

毕竟这里实在是太过无聊。

又过了几天,长崎素世的身体完全恢复健康。千早爱音回来时除了带上食物,也开始带一些书籍、纸笔回来,这些都成了长崎素世日常的消遣。偶尔,千早爱音还会带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长相奇特的面具、神似某种动物的石头、牛角制作的口哨……

托了千早爱音奇怪的收集欲,在一年多的时间里,长崎素世总算过得没有太无聊。丧钟的声响虽时多时少,有时会突然增加到接近一百次,有时又只有三四十次,不知不觉间,钟声响起的次数愈来愈少,而长崎素世的头发也变得比初时长了许多,就连这间屋子也逐渐开始充满两人共同生活的气息。

不知何时开始,街上逐渐出现频繁的人声和喧闹,瘟疫尚未结束,但据千早爱音所说,集市已然重新开张,一些商人开始陆续进出小镇,呈现在她俩餐桌上的食物也开始丰富起来。

在一次满月之后的黄昏,长崎素世和千早爱音在房内沉默地对坐着,片刻后,千早爱音笑着说:

“集市上有人在卖酒,说不定让敲钟人喝了个酩酊大醉。”

长崎素世白了她一眼:

“怎么,没瘟疫让你赚不着钱了,盼不得它结束?”

千早爱音笑了起来,长崎素世过了一会儿也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长崎素世看着千早爱音那张被夕阳映得温润而静谧的脸庞,听她说:

“素世世,瘟疫要结束了。”

“嗯。”

“再过一段日子,等其他地方也传来确切的消息后,跟我走吧。”

“嗯。”

“不问我带你去哪?”

“不问,我不在乎,只要和你一起就行。”

“我先想办法把你脸上的烫伤消去,得收集一些药材。”

“看来爱音只喜欢漂亮的素世世呢。”

“诶?没有啊素世世!怎么可能?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我只是想让你……想让你……呃……”千早爱音一时慌乱地不知该如何辩解了。

长崎素世撑着下巴,说:“我也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所以爱音,给我看看吧——你因诅咒而变化的样子。”

千早爱音的身躯僵住了。

“不……不行!”她断然拒绝,“绝对不行!”

“为什么?”

“因为……因为……”千早爱音捂住霎那间变得苍白的脸庞,浑身颤抖不止,“我……我会伤害你……不要……我不要……”

长崎素世对千早爱音的这些表现有些诧异:“可是你能控制的对吧?在满月以外的时间。”

“是那样没错……可……发生过那样的事……我……”

“发生过什么,爱音?”

“我……我……”

长崎素世爬上桌子,将女孩的脑袋搂进了自己娇小的怀中。

“没事的,爱音,把一切都告诉我,无论什么,都让我们一起承担。”

千早爱音揪住她的袖子,崩溃地回答:“变成那样后……我吃了你啊,素世世!”

听完女孩的讲述,过了好久,长崎素世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几乎将头埋进桌子里,好似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的女孩,捏了捏自己僵硬的脸部肌肉,勾起一抹微笑,柔声呼唤:“爱音。”

千早爱音没有抬起头来,她的脸被许久未经清洗的粉色长发遮住,双手十指紧紧绞在一块。

“爱音,”长崎素世撩开她的刘海,看着那双不敢与自己对视的眼睛,“我想洗澡,附近有没有干净的河流或者湖泊?带我去吧。”

千早爱音这才抬起头来,眼中含着一丝讶异,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黏腻腻的头发,缓慢地点了点头。

明亮的凸月在深蓝的夜幕中画出一圈彩色的光晕,长崎素世将千早爱音刚从集市上为她买来的干净连衣裙叠放在鹅卵石上,赤裸着身躯步入静谧的河流中。冷冽的河水令她打了个哆嗦,浑身鸡皮疙瘩冒出,她咬紧牙关,心中默念着“我是一只企鹅”,一脚踏出,河水骤然淹没至她的胸膛,让她“哇”的一声从脚颤栗到头发根。

“素世世,受得了吗?”同样赤身裸体的千早爱音站在她身后的鹅卵石上,语调关切,“水有些冷,担心感冒。”

长崎素世哆嗦着喘息了几口,回身望向千早爱音,伸出手去。千早爱音以为她要自己拉她起来,于是将手递出,没想到长崎素世猛地双手一拽,千早爱音猝不及防地踏入河水,水面径直没到腰部,令她化作了一尊复活节岛上的石雕。

“好……好冷……”

长崎素世笑了起来,可是当目光掠过那挂在千早爱音姣好腰腹间、反射着月光和水波的晶莹水珠时,腹部不知为何生出了一股酥麻的灼热。她着魔似的伸出手指沿着浅浅的肌理线条划过,千早爱音尖叫一声跳了起来,抱住自己的身体面红耳赤地看着她:“素世世,你干嘛?!”

长崎素世的目光往上,落到千早爱音那对因寒冷而挺立的鸽乳间,心脏在胸腔里赛跑般地狂跳不止,甚至令她忘记了此刻河水的寒冷。奇怪的是,她自己也曾有过更加丰满成熟的乳房,可却从未觉得那对东西除了碍事外有何好处,此刻看着千早爱音的身体,她却着迷得移不开眼睛。

“爱音,”她说,“让我摸摸。”

“诶诶诶?”千早爱音见她过来,连连后退,“不行不行!”

长崎素世感到不满:“为什么?”

千早爱音一口气提到胸口,脸涨得好似红色的气球:“你还是个小孩子啊!怎么能……怎么能让小孩子做那种事!”

长崎素世眨了眨眼:“为什么小孩子就不可以?”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千早爱音背过了身去,“等你长大再说!”

长崎素世从来不知道还有“小孩子不可以”这种事。

“那……那亲吻呢?”长崎素世划拉着河水靠近她,“自从我们这次相遇以来,你还没亲过我!”

“也要等你长大才行!”

“我已经长大了!我都和你亲过好几次了!”

千早爱音回头看了她一眼,闪电般地撇开视线:“不行,真的不行!我心里这道坎过不去!”

“爱音!”长崎素世生气地大喊。

“求你了素世世!再等几年好吗?”千早爱音真的没办法了,“我也很想亲吻你、抚摸你、拥抱你、和你做爱啊!但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下得了手!”

长崎素世气得又想起了枕头下的那个纸球,回去后一定要把它狠狠砸到千早爱音这倔强的脸上。

“那你一辈子也别想亲我了!”

两人沉默地僵持了一会儿,千早爱音用胳膊挡着胸口,转过身来,笑得像是吞了苦瓜:“素世世,赶快洗完上岸擦干,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长崎素世没说话,将脸埋进了水里。

这处河流在远离城镇的上游森林边,因而清澈干净,长崎素世将头发尽数浸湿后,猛地起身喘息,水珠滴滴答答地沿着稚嫩的身躯挥洒,在月光下泛起璀璨的涟漪。

千早爱音一边拧着头发,一边凝视着这一幕,目光在她娇小的身躯上游走,鼻息渐渐变得粗重。

明明是在冷冽的河流中,她却感觉身体里的火焰越烧越旺。

就算外貌是个小孩子,她也还是自己的恋人啊。过去是,未来也是……

她自己承认的。

千早爱音猛地摇头,双手用力拍打脸颊,就像在对待一块年糕。

“不行!”她自言自语道,“千早爱音,不行!”

长崎素世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她一眼,不知道这人突然间发什么疯。

待千早爱音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抬头一看,长崎素世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前,正抬头仰视着她。

“呃,素世世?”

她往后退了一步。

长崎素世于是往前一步。

她再后退,长崎素世再往前。当她再想后退时,脚后跟不料磕到一块石头,哇的一声跌坐下去,还未来得及喊疼,长崎素世已经坐到了她的肚子上。

长期营养不良加之不久前的一场重病,导致长崎素世的身体轻得好似一个布娃娃,瘦削的屁股甚至让千早爱音的盆骨感到硌得慌。

“你好瘦……”她伸手抚过女孩的肋骨,“你想吃什么?我回去给你做。”

长崎素世双手捧住千早爱音的脸庞,说:“我想吃你。”旋即俯身亲吻那张唇。

千早爱音还是没能撑过去,在唇上传来那亲切触感的刹那,她便在泪与喜悦交织而成的网中沉沦了。沾染着清澈河水的湿唇彼此厮磨,幼嫩的细小舌头在口中穿梭随即被捕获,千早爱音抬起双臂紧紧箍住女孩的身躯,起身的同时将她抱起,走入河边的芦苇丛中,将她压在身下肆意索取攫夺。

“素世世……素世世……”

长崎素世感觉这人仿佛一只与主人久别重逢的大狗,压得自己动弹不得,但却又不会因此感到不适。她的脸庞和后脑都被千早爱音的手温柔地环绕,却连些微地转头都做不到,只能被她又吻又舔弄得喘不过气来。

心跳在胸腔里加速,长崎素世感到双腿被分开,千早爱音的膝盖顶在了自己胯间,一股令她浑身震颤的奇怪感触传遍全身上下,从喉间挤出一道尖细的轻吟。她好像被千早爱音整个裹在了怀里,却又被完全地摊开,每一处都被对方的体温灼烧,每一处都与对方的肢体缠绵。

长崎素世感到苦闷不已,在一片混乱中,她试图用手将胯间紧紧顶着自己的那条腿拨开,却被千早爱音一手抓住两只手腕高举过头顶。月光下,她看着那双银色眼眸里倒映的那张绯红的脸庞,感受千早爱音低下头用舌尖舐过烫伤疤痕的温柔。

“爱音,”长崎素世眼前浮现出因缺氧而形成的小星星,“什么是……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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