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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历游记外传第三十六章 出身,第2小节

小说:宇宙历游记外传宇宙历游记外传 2025-11-14 13:58 5hhhhh 4760 ℃

“我父亲……他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那时候,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想上去拦住他们,想夺回那点活命的口粮……”芳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那是深埋在心底、即便过去多年依旧无法完全磨灭的恐惧与无力,“他们……用那种带着铁钉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他身上……他倒在地上,血一下子就渗了出来……我母亲哭喊着扑过去,想护住他,被他们粗暴地推开……头撞在了墙角那张破旧的桌子棱角上,当时就……就流了好多好多血……”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胸腔细微的共鸣,仿佛要将那段沉重得令人窒息的记忆强行从肺叶中挤压出去:“那时候,我还很小,很小。除了害怕,除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哭,什么也做不了。我看着父母像破旧的麻袋一样躺在地上,看着那些黑袍子带着抢来的东西、脸上挂着满足而残忍的笑容扬长而去……那一刻,我心里充满了恨,恨他们的残忍,恨这个世界的不公……但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我以为……我们一家人,可能就像很多悄无声息消失在那片土地上的家庭一样,都会死在那里,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

她的叙述停了下来,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浩瀚的、冷漠的星海,仿佛在寻找某种答案或者支撑。过了好几秒,她才重新开口,声音恢复了些许平稳,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却更加厚重:“后来……是圣骑团的先遣侦察部队,像传说中的救世主一样,找到了我们那个几乎被外界遗忘、在圣王朝统治下苟延残喘的村落。他们赶走了那些如同跗骨之蛆的王朝爪牙,救治了受伤的村民,把随身携带的、自己都舍不得多吃的口粮分发给饿得皮包骨头的孩子和老人……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在这个黑暗的、令人绝望的世界上,还存在这样一群人。他们穿着不一样的制服,带着不一样的光芒,他们战斗,他们牺牲,不是为了掠夺,不是为了压迫,而是为了……为了让像我们这样的人,能够像‘人’一样,有尊严地活着。”

芳的目光重新变得清澈而坚定起来,那里面没有对过往悲苦的自怜自艾,只有一种从绝望废墟中生长出来的、无比顽强的力量:“再后来,圣骑团在当地建立了稳固的根据地,开始推行‘再教育’,揭露圣王朝的虚伪与残暴,也面向我们这些年轻人招募新兵。我……我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报了名。我想变强,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强大到可以摧毁那些带来痛苦和压迫的根源,强大到……再也不用经历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受难、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刻骨铭心的恐惧和绝望。”她看向三森,眼神坦诚得如同初融的雪水,清晰地倒映出三森那张写满震撼与动容的脸,

“所以,三森,你明白了吗?我并不是什么天生的英雄,也不是什么伟大血脉的继承者。如果没有圣骑团,如果没有那些将我们从圣王朝的魔爪下解放出来、给了我们这些底层人一条生路和希望的同志,我恐怕……早就和我的父母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在家乡那片贫瘠而苦难的土地上了,就像宇宙中无数个默默诞生、又默默消亡的、微不足道的尘埃一样。”

月忆这时轻轻地将手中的杯子放回桌面上,陶瓷与玻璃桌面接触,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在此刻寂静环境下显得格外清晰的脆响。她抬起眼,望向身旁的芳,冰蓝色的眼眸中漾动着温暖而充满怀念意味的水光,那光芒柔和了她平日里略显清冷的面部线条,嘴角噙着一丝真切而柔软的、属于“月忆”这个少女容器的笑意,用一种清甜的、带着回忆特有的悠远语调,接过了芳的话头:

“她是个苦出身,是啊,苦出身……我还清晰地记得她刚刚通过筛选,进入逐光者麾下的升格者预备部队时的样子。”月忆的声音不高,却像潺潺溪流,将众人的思绪带回到了数年前的那个时空节点,“真的是……瘦瘦小小的一个,站在那群大多出身稍好、或者至少身体底子更强壮的新兵队列里,显得那么不起眼,甚至有些格格不入。如果不是提前看过她的灵魂潜质评估报告,根本没有人会相信,这样一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小丫头,体内竟然蕴含着足以成为升格者的惊人潜力。”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落在了多年前那个青涩、倔强、眼神却如同未经打磨的钻石般闪烁着不屈光芒的瘦弱身影上。

“那时候的训练,强度非常大,据说比在家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种地还要辛苦百倍。同期进来的很多人,包括一些男孩子,都受不了那种近乎残酷的锤炼,有的晚上偷偷躲在被子里哭鼻子,有的因为想家而情绪低落,甚至还有人试图装病逃避。只有她……”

月忆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怜惜的感慨,那情感如此真切,仿佛源自她灵魂深处与秦天共享的那部分记忆,而非仅仅基于资料,“从来听不到她喊一声累,叫一声苦。格斗训练场上,一次次被打倒,摔得浑身青紫,她总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地爬起来,摆好架势再来;射击训练,因为身体还没完全长开,手臂力量不够,端着标准制式的能量步枪总是抖,她就利用一切休息时间,加练臂力,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瞄准、击发的动作,直到胳膊抬不起来为止;文化理论课,她底子薄,很多复杂的理论和通用文字都不认识,理解起来非常吃力,她就每天晚上熄灯后,还偷偷点着个人终端自带的微弱照明,一个字一个字地查,一句话一句话地硬啃……”

月忆微微摇了摇头,仿佛在感叹那份远超常人的毅力:“那时候,很多教官和同期生都私下里议论,说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傻,或者说,对自己太狠了。但她好像完全听不到这些议论,她的眼睛里只有前方那个变得更强的目标,把所有肉体上的疲惫、精神上的压力、旁人的不解,都默默地咽进肚子里,消化成支撑自己继续前进的动力。她是真正的、从最底层泥土里挣扎出来的苦出身。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可以依靠,没有丰厚的资源可以挥霍,她所能凭借的,只有那双因为过早劳作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和一颗……无论在多么绝望的境地里,都永远不会想到‘屈服’两个字的心。”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的芳身上,那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敬佩与信赖:“她今天所拥有的一切——五星圣骑士的衔级,‘曙光英雄营’营长的职位,还有在无数次战斗中用生命换来的功勋和同袍的信任——没有一样是依靠任何人的荫庇或者运气得来的。而是用汗水、用鲜血、用一次次从尸山血海、从生死边缘挣扎着爬回来的坚韧和功绩,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实打实地,走出来的。”

三森听得完全入了神,琥珀色的眼眸一眨不眨,里面充满了巨大的震撼和如同仰望星辰般的深深敬佩。她来自相对原始、社会结构更注重部落集体和自然血脉传承的碎叶星,对于这种纯粹依靠个人近乎燃烧生命般的奋斗、硬生生在绝境中开辟出道路、改变自身乃至他人命运的经历,感到既新奇陌生,又深受触动,仿佛在她面前打开了一扇通往完全不同世界观的大门。

她看着芳那张尚且带着少女圆润轮廓、却已被风霜和责任刻画出坚毅线条的侧脸,仿佛第一次真正理解了,这位平日里沉静少言、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惊人力量与智慧的队长,她身上那股如同磐石般不可动摇的沉静与强大,究竟源自何处。

一直沉默倾听、姿态如同一位旁观分析者的见闻录,此刻终于再次开口。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切割开了弥漫在空气中那略带感伤与敬佩的氛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以一种不容抗拒的方式吸引过去。她的指尖停止了在杯壁上无意识的划动,紫红色的眼眸深邃得如同能将光线都吞噬的古井,仿佛正在她的记忆数据库中,精准调取着某个尘封已久的、特定的场景碎片。

“意志力,或者说,那种近乎偏执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韧,我确实在她……嗯,相对还很年轻稚嫩的时候,就有过领教。”

见闻录的语调平缓,带着她特有的、微冷的磁性,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精心校准,带着一种客观陈述事实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那是在一次……嗯,可以说是内部的高阶潜力评估任务中。具体情况属于保密范畴,不便多说,但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当时任务进程出现了重大意外,局势急转直下,恶劣程度远超预案的最坏估计,环境参数和敌性反应指数都达到了临界点。几乎所有的协同评估单位和现场指挥节点,基于理性分析和风险规避原则,都倾向于立刻放弃任务目标,选择战略性撤退,以保存珍贵的、有生力量。”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芳那平静无波的脸上,仿佛在重新审视当年那个在绝境中做出惊人之举的身影:“只有她,顶着来自几乎所有人的、巨大的压力和毫不掩饰的质疑,甚至是带有轻蔑的否定,固执地、近乎顽固地坚持着她自己基于现场细微迹象和某种……难以用数据完全量化的直觉,所做出的判断。她选择了一条在所有人看来都等同于自杀的路径,用一种将自身也置于绝对险境的、近乎赌博的方式……”见闻录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酷的弧度,“硬生生地,在那看似毫无缝隙的绝境壁垒上,撕开了一条微小的、却足以改变整个任务结局的生路。”

她的语气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但话语中的分量却让三森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当然,她为这次成功的‘赌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我记得……当时她的生命体征读数一度跌落谷底,机动甲胄损毁率超过百分之七十,几乎可以说是丢掉了大半条命,在医疗维生舱里躺了很长一段时间。”见闻录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但最终的结果,证明了她那看似疯狂的坚持和判断,是正确的。她不仅完成了被认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目标,还为后续行动获取了至关重要的情报。从那时起,我才真正注意到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甚至有些沉默寡言的小丫头。并且意识到,在她那看似单薄的身体里,骨子里其实藏着一种……可怕的韧性。那不仅仅是不怕死、不畏难的勇气,更是一种……即便被抛入最深、最黑暗的绝望深渊,也依旧能凭借着内心某种不灭的火焰,死死抓住那微乎其微的一线光明,并且愿意为了抓住那线光明,毫不犹豫地燃烧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的执着。”

见闻录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溪流,冲刷着每个人的认知。她略微停顿,仿佛在给众人消化这些信息的时间,然后,她的语气变得更加深沉,带着一种近乎哲学思辨般的冷静和锐利,将话题引向了一个更核心、也更敏感的层面:

“但是,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仅仅拥有坚韧不拔的意志,甚至是不畏牺牲的勇气,并不足以让她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成为一名能够独当一面、被总部寄予厚望的‘英雄营’主官,更不足以让她真正理解、并且有资格去驾驭‘曙光英雄营’这面旗帜背后,所承载的那份远超个人勇武的、沉重无比的象征意义。”她的目光扫过三森和月忆,最后如同锁定目标般,重新回到芳的身上,“请记住,在圣骑团这支庞大的、致力于文明存续与秩序重构的力量中,从来就不缺乏悍不畏死的勇士,也从不缺少愿意为了信念付出生命的忠诚战士。”

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前倾,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带来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她接下来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千钧之力:“我认为,她最特殊、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区别于许多同龄人、甚至是一些资深指挥官的根本所在,在于她能够真正地、从灵魂的最深处,而不仅仅是在口头上或者文件里,去理解、认同并且……将其内化为自身行为准则的,是圣光主义那套核心的理念体系。并且,她拥有一种罕见的能力,能够将这种宏大的理念,贯彻到她所面对的、每一个细微的行动和决策的瞬间。”

“‘以人为本’,‘人民万岁’……”见闻录轻轻念出这几个在圣骑团内部如同呼吸般自然、却又重若山岳的词语,她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褒扬还是批判,只有一种纯粹的、剥离了情感色彩的观察和分析,“很多人,包括一些身居高位者,习惯于将它们挂在嘴边,作为彰显立场、凝聚人心的口号,作为向上级汇报时必不可少的标榜,甚至……作为在复杂的权力结构中谋取更多资源和影响力的、一种精致的工具。但她,”她的指尖隔空轻轻点向芳,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针对性,“是不同的。”

见闻录的语速平缓,却字字清晰,如同在法庭上陈述证据:“在碎叶星攻坚战的最后阶段,面对负隅顽抗、依托复杂城市巷战工事顽抗的‘披甲人’残部,她可以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可能波及的、被困在交战区的平民伤亡,顶着来自上级要求速战速决的压力和可能因此导致的己方伤亡风险,坚持调整主攻方向和火力覆盖范围,采用了更复杂、更耗时的逐点清理战术。”

她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时间,看到当时指挥中心里那紧张的一幕,“在墨垣之壳行星地表,负责第三区的再教育工作时,她可以放下五星圣骑士、代理舰长、营级指挥官的身份和架子,脱下象征权力的笔挺制服,换上便于活动的作训服,深入那些肮脏、混乱、充斥着敌意、痛苦和绝望情绪的临时营地,去亲自倾听那些最底层的、被真圣会思想荼毒或被战争残酷现实折磨的‘被教育者’们,用最朴素的、甚至带着粗鄙和谩骂的语言,所倾诉的苦难和困惑。她去尝试理解他们扭曲行为背后真实的恐惧和渴望,而不是简单地、粗暴地动用升格者的力量或者纪律部队的武力,去进行压服和惩戒。”

见闻录的叙述冷静而客观,却勾勒出一幅幅与常规军事指挥官截然不同的行为画像。

“她似乎……天生就具备一种能力,能够与那些生活在最底层、被侮辱与被损害、在苦难中挣扎求生的灵魂产生深刻的共鸣。因为她自己,就是从那片充斥着绝望的泥潭中,依靠着某种奇迹般的机会和自身顽强的生命力,挣扎着爬出来的。她理解他们的恐惧,因为他们曾经的恐惧就是她的恐惧;她理解他们对温饱最原始的渴望,因为她曾无数次在饥饿中入睡;她理解他们在强权压迫下的沉默与麻木,因为她亲眼见过反抗者血淋淋的下场。”

见闻录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其中蕴含的分析却如同解剖刀般精准而深刻,“她所做的很多事情,在很多人看来或许是‘不效率’、‘不划算’甚至‘过于理想化’的,但在我看来,那不仅仅是在执行上级下达的命令或任务指标,更像是在践行某种……早已根植于她生命本源深处、与她自身存在紧密相连的、近乎本能的信念。这种信念,不是来自于书本的教条,也不是来自于外部的灌输,而是来自于她自身血肉和灵魂曾经承受过的、刻骨铭心的痛苦体验。”

“这种将宏大、抽象的核心理念,与具体、鲜活的个体生命体验深度融合、并将其转化为坚定行动的能力,这种发自灵魂深处、而非仅仅流于口头或表面的‘贯彻’与‘践行’,才是她区别于许多天赋或许不弱于她、经验或许更丰富于她的指挥官的根本所在。”

见闻录最后总结道,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依旧没有从芳那试图保持平静的脸上移开,仿佛想从她那看似坚固无比的心理防线最细微的波动中,挖掘出更深层、更真实的反应,“也正是为什么,像王雷副军长和关庭总司令那样,执掌着整个战区方向、眼光苛刻到近乎残酷的高层指挥官,会将她,以及她所探索和代表的这种‘人心争夺’与‘秩序重建’的模式,提升到关乎整个战区战略平衡的高度进行肯定和推广。他们看到的,绝不仅仅是一个能打仗、敢拼命的营级指挥官,更是一个能够真正承载、并且有效传播圣骑团核心理念的……活的、具有极强说服力和感染力的符号。”

见闻录这番冷静到了极致、甚至有些冷酷无情的分析,像一阵来自宇宙深空的寒流,让饮品店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陷入了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默。

月忆微微蹙起了她那精致的眉头,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晰可见的不悦,似乎对见闻录将芳如此理性地剖析、并将其最终定义为“活的符号”的说法,感到了强烈的不适和隐隐的不满。三森则半张着嘴,脸上混合着震撼和茫然,见闻录话语中的很多概念对她而言还太过深奥和复杂,但她能本能地感觉到这番话所携带的巨大分量,以及其中那种剥离了温情、只余下冰冷逻辑的冲击力。

芳本人,在听完见闻录这长篇的、如同将她放在显微镜下观察剖析的言论后,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窗外的恒星光芒透过巨大的观景窗,在她那张尚且年轻的脸庞上投下明暗交织、不断变化的光影,让她此刻的神情显得有些难以捉摸。她久久没有动作,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塑,只有胸口那极其轻微的、规律的起伏,证明着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最终,她端起了面前那杯早已失去所有凉意、变得与室温无异的净化水,没有喝,只是用指尖感受着玻璃杯壁那恒定的、微凉的触感,然后缓缓抬起头,迎向见闻录那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灵魂深处的探究目光。

“见闻录舰长,”芳的声音终于响起,依旧保持着令人惊讶的平静,但若仔细分辨,能察觉到那平静水面之下,一丝被强行压抑的、细微的波澜,那是内心深处某些柔软部分被如此赤裸地触及和剖析时,不可避免泛起的涟漪,“你的分析……或许有其基于观察的角度。但是,过誉了。”

她轻轻放下杯子,目光清澈而坦诚,没有丝毫的闪躲:“我并没有你所说的,想得那么复杂,那么……具有战略眼光或者符号意义。”她的视线微微偏转,扫过身旁眼中带着担忧的月忆,和一脸懵懂却专注的三森,最后再次落回自己的杯中,看着那无色无味、却维持着生命最基本需求的液体表面,那微微晃动的、倒映着顶灯模糊光晕的涟漪。

“我的父母,我的家乡……那片承载了我最初恐惧与绝望的土地,他们教会我的,其实只是这个宇宙中最朴素、也最坚硬的道理——人,生而为人,就应该像‘人’一样地活着,拥有最基本的尊严,拥有对明天不至于彻底绝望的希望。”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最坚硬的合金,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而圣骑团,给了我实现这个最朴素道理的力量,和一条虽然布满荆棘、却真实可行的道路。我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还是在营地里进行繁琐乃至不被理解的‘再教育’,初衷都很简单,也很自私——只是为了不让更多的孩子,重复我童年时所经历的那些深入骨髓的恐惧;不让更多的父母,承受我父母曾经承受过的、那种无能为力的苦难与屈辱。”

她重新抬起头,眼神如同被最纯净的圣水洗涤过,清澈、坚定,那里面没有对过往悲苦命运的沉溺与自怜,只有对前方道路责任的清醒认知,以及一种近乎虔诚的、对自身选择的坚持:

“至于‘符号’……”芳的唇角甚至微微向上弯了一下,露出一抹极淡的、带着些许自嘲却又无比坦然的笑容,“我只是逐光者号上的一名骑士长,‘曙光英雄营’里一名普通的、需要不断学习和成长的战士。我会继续沿着我所选择的、我认为正确的道路走下去,尽我所能,做好我该做的每一件事。仅此而已。”

她的话语落下,如同最终敲定的音锤,在这片被宇宙星空环抱的静谧角落里,激荡起无声却悠长的回响。

窗外的恒星依旧散发着恒定而温和的光芒,遥远的星云依旧在按照既定的物理法则缓慢旋转。饮品店内,再次陷入了寂静。但这一次的寂静,与之前那种被沉重记忆和冷酷分析所笼罩的氛围截然不同。在这片刻的宁静之下,涌动着的是关于出身与信念、个体与集体、手段与目的、符号与本质……这些复杂而永恒命题的思绪碰撞。

三森看着芳,眼中那纯粹的崇拜光芒更加炽烈,但其中也多了一丝沉静的、试图去理解的思索。月忆望向芳的眼神,则充满了无需言语的、绝对的支持和深深的、毫无保留的信赖。

而见闻录那形状优美、总是带着若有若无弧度的嘴角,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极淡、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意味深长、难以捉摸的弧度。她紫红色的眼眸中,那如同深渊般永不停歇的探究光芒,并未因为芳这番坦诚而坚定的回应有丝毫消散,反而似乎因此被注入了新的燃料,变得更加幽深、更加复杂,也更加……兴致盎然。

格利泽枢纽的休整日,还远未结束。而这场始于闲暇、却意外触及灵魂深处的对话,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投入了一颗质量惊人的陨石,在四位身份各异、性格迥然、却因命运的丝线而紧密交织在一起的女性心中,所漾开的层层叠叠的涟漪,必将随着她们未来那注定不会平坦的航程,扩散到更为广阔、也更为莫测的星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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