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雪！！」

　　『……谁……？』

　　「快醒醒！緋雪！」

　　『……那个金发的……女孩……？』

　　在撕心裂肺的熟悉尖叫声中，霜月緋雪的意识被强行从冰冷的虚无中拽出。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被和煦日光笼罩的无边白色花海。篝火噼啪作响，那个豪爽的狂战士、那个沉默的影子……一张张熟悉而温暖的笑脸围绕在身边。

　　还有一个身形高大、银白短发的男人，正背对着自己往篝火里添柴。那个背影，让她感到几乎要落泪的刻骨熟悉与安心。

　　『太好了……原来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噩梦吗……』

　　喜悦的泪光模糊了视线。

　　然而下一瞬，天空毫无征兆地染上不祥的暗红色。

　　眼前的同伴们，脸上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恐惧。

　　「緋雪……你的手……！」那个金发女孩哭着向她伸出手。

　　緋雪下意识低头，那只白皙纤细的玉手，正不受控制地异化为覆盖着黑色龙鳞的狰狞魔爪。

　　『不……不要……停下来……！』

　　她想尖叫，想反抗，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她像个被囚禁在自己躯壳里的看客，眼睁睁看着那只狰狞的龙爪握紧"胧月丸"，将那曾经象征荣耀与守护的刀锋，挥向了最亲密的家人。

　　她看见那个狂战士魁梧的身躯被轻易劈成两半，脸上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看见那个沉默的影子从阴影中舍身刺出的一剑，被自己的龙爪毫不在意地抓住、捏碎，然后贯穿了他的心脏。

　　她看见那个金发女孩柔弱的身体，在自己燃烧着血焰的刀光下，化作满天飞舞的凄美血色花瓣。

　　最后，那个银白短发的男人缓缓转过身。他的脸庞英俊而冰冷，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映出了一只正在哭泣的狰狞怪物。

　　『……啊……啊啊……』

　　緋雪跪倒在那片由同伴尸骸与鲜血构成的地狱中，看着自己那只还在滴落着亲人鲜血的黑色龙爪。

　　一股足以将灵魂彻底冻结的无尽绝望与自我厌恶，轰然爆发！

　　『……如果……』

　　她那张还残留着魔纹的脸上，缓缓绽开了一个比哭泣还要凄美、比恶魔还要残忍的灿烂笑容。

　　『……如果这就是'我'……』

　　她缓缓举起手中那柄依旧燃烧着血焰的"胧月丸"。

　　『……那我宁可选择彻底的毁灭！！！』

　　噗嗤——！！！！

　　她用尽最后一丝属于自己的意志，将那柄妖刀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刺入自己柔软的腹部，直没至柄！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仿佛听到了一个模糊的、充满悲伤的叹息。

　　『……终将……██……』

　　「啊——！！！」

　　一声充满恐惧的短促尖叫，霜月緋雪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

　　『呼……哈……呼……哈……』

　　心脏狂跳，冷汗浸透了单薄的丝绸睡衣，黏腻地贴在肌肤上。她茫然地环顾这个陌生的、飘散着淡淡草药味的旅店房间。

　　『那个梦……又来了……』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

　　她猛地将双手举到眼前，在昏暗月光下，翻来覆去地神经质地仔细查看。

　　『……还好……还好……』

　　依旧是白皙纤细的玉手，没有龙鳞。

　　她又摸了摸自己平坦光洁的小腹。

　　『也没有伤口……』

　　她的视线，缓缓落在房间另外两张床上。

　　一张床上，躺着月詠詩织。她那灿烂的金发失去了往日光泽，散乱地铺在枕上。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即便在昏睡中也依旧紧锁着眉头，似乎承受着巨大痛苦。緋雪甚至能看到，在她雪白的颈侧肌肤下，几条如发丝般纤细的不祥碧绿色根茎，若隐若现。

　　『……詩織……』

　　『……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不会再次踏入那个该死的地方……』

　　另一张床上，则是那个名叫莉娜的人类游侠。她的情况看起来稍好一些，但脸色同样苍白，呼吸微弱。

　　『……还有这个人类。真是个麻烦的累赘。要不是为了她，凯尔那家伙也不会像苍蝇一样缠着我……』

　　"笃、笃。"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緋雪的思绪。

　　「緋雪阁下？您醒了吗？」是凯尔那沉稳的声音，「甘道夫先生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议。」

　　緋雪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起身，将那件被汗水浸透的睡衣整理了一下，又随手披上一件宽大的外套，遮住那具玲珑浮凸的身体，才走过去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神色凝重的凯尔与甘道夫。

　　「緋雪阁下，请恕我们打扰。」甘道夫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写满了疲惫，「我们刚刚再次检查了莉娜和詩织小姐的情况……您在'妖精迷森'中使用的【生命共享】仪式虽然暂时保住了她们的命，但那迷惑妖精的诅咒根源未除，生命力仍在不断流失。根据古籍记载，七日之内，如果不能找到净化之法，她们的灵魂就会被那妖藤彻底吞噬。」

　　凯尔紧握着拳头，接着说道：「所以，我们必须立刻前往瓦勒里昂废墟，找到那个能彻底净化诅咒的【灵魂熔炉】。緋雪阁下，我们知道您实力强大，但这次的敌人……请务必让我们与您同行！莉娜……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

　　緋雪沉默地听着，那双异色眼眸中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那，请您好好休息，我们天亮后就出发。」

　　凯尔和甘道夫见她答应，如释重负，转身离开了。

　　房间内，再次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三道微弱的、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以及緋雪内心深处如惊涛骇浪般的无声咆哮。

　　外部有拯救挚友的时间压力，内部有那无法解析的、反复折磨着她的恐怖噩梦。那份从灵魂深处涌出的、名为"恐惧"的空洞，如黑洞般依旧在不断地、贪婪地吞噬着她的理智。

　　『好冷……身体好冷……需要……需要确认……我还活着……我还是我自己……』

　　她缓缓走回床边，褪去身上宽大的外套，露出了那具在清冷月光下更显雪白丰腴的、充满无尽诱惑的完美胴体。

　　她重新躺倒在床上，修长雪白的美腿如接受祭祀的祭品般，缓缓向两侧分开。

　　一只微微颤抖的白皙纤细的手，带着某种自我确认般的虔诚，探向了自己那片早已因恐惧与渴望而再次变得泥泞不堪的、湿热的腿心幽谷。

　　「嗯嗯……♡」

　　强烈的、如电流般的酥麻感让她舒服得浑身一颤，口中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浓重鼻音的甜美呻吟。

　　『对……就是这个感觉……♡』

　　她将两根沾染着晶莹爱液的玉指，缓缓地、试探性地顶入自己那温热紧致的穴口中。

　　『只有这份属于我自己的快感……才能证明……我还控制着这具身体……♡』

　　她另一只空着的手也不安分地攀上自己胸前那对丰硕巍峨的雪白大奶，狠狠地揉捏、拉扯、挑逗着。

　　『这样的下流肉团……♡……这具下流的身体……♡』

　　指间的抽插越来越快，每一次都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捣向自己那温暖湿滑的子宫颈口，带起一阵阵"咕啾、咕啾"的、充满水分的淫靡声响。

　　「啊……啊嗯……♡緋雪的小穴……好痒……♡」

　　「被自己的手指这么粗暴地对待……♡呜……感觉要坏掉了……♡♡」

　　『没错……就这样……♡用更强烈的快感……把那些恐怖的画面……从脑子里彻底赶出去……♡』

　　「啊……不行了……♡身体要融化了……♡要……哦……高潮了啊♡～！！」

　　她的身体猛地绷成了一张优美的弓形，雪白的小腹不受控制地向上挺起，那双美丽的异色眼眸瞬间向上翻去，几乎只剩下迷离的眼白！

　　伴随着一阵剧烈无比的、几乎要将床单都蹬破的全身痉挛，一股股清澈而滚烫的淫水，再次如失控的喷泉般，从她那被手指填满的、不断收缩的穴口深处猛烈地喷射而出，将她的小腹与身下的天鹅绒床单，再次打湿成一片暧昧的、充满情欲气息的汪洋……♡

　　高潮的余韵如温暖的潮水，暂时地将那份来自噩梦的刺骨寒意彻底驱散。

　　緋雪瘫软在床上，大口地喘息着。

　　她缓缓侧过头，目光穿透那古朴的雕花木窗，落在窗外那轮清冷的、如白玉圆盘般的明月上。

　　一滴滚烫的、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緋雪那只银灰色的左眼眼角悄然滑落，滴在那早已被淫水与汗水浸湿的枕巾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小小圆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缓缓蜷缩起身体，将自己的脸深深埋进那片还残留着自己体温与体香的狼藉被褥中，如受伤的幼兽，试图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温暖。

　　那份一直被她用"憎恨"、"愤怒"、"复仇"等坚硬外壳层层包裹的、内心最深处的最柔软情感，终于在这无人知晓的深夜里，暴露出了它最真实的模样。

　　那并非单纯的恨。

　　而是一种早已融入骨血、即便被最残酷的背叛撕裂也依旧无法根除的……深沉的、绝望的……爱。

　　她伸出那只微微颤抖的白皙小手，从自己那件被随意丢在床边的破旧冒险者外套内侧夹层里，摸出了一件小小的、早已被摩挲得有些褪色的东西。

　　那是一枚用最普通的白狼牙打磨而成的造型简洁的护身符。

　　是很多年前，在她第一次独自执行任务前，那个熟悉的银白短发的男人亲手为她戴上的。

　　她将那枚冰凉的狼牙护身符紧紧攥在掌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那份早已逝去的、遥不可及的温度。

　　压抑的、不成调的、如幼兽悲鸣般的呜咽声，从那柔软的被褥深处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

　　『……我想你……』

……

　　"笃、笃。"

　　天色微亮，又一阵敲门声响起。

　　「緋雪阁下……我们该出发了。你的决定是？」

　　门外，传来了凯尔那沉稳的声音。

　　緋雪缓缓地从床上坐起，一夜未眠的她，脸上却看不到半分疲惫。她将那枚狼牙护身符重新贴身藏好，那双冰冷的异色瞳孔，望向了门的方向，倒映着窗外那片……即将被晨曦染亮的、灰白色的天空。

　　『……【魔化反噬】……现在的我，状态并不万全。』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核心依旧处于一种虚弱的、被透支后的迟滞感中。更不用说，那两个毫无战斗能力的、需要人时刻看护的“累赘”。

　　『……这群人，暂时还有利用的价值。』

　　冰冷的、纯粹的利弊计算，在她的脑海中瞬间完成。她起身，将那件宽大的斗篷重新披上，遮住了所有的曲线与表情，只留下一片深沉的阴影。

　　她拉开房门。门外的凯尔与甘道夫看到她，眼中都闪过一丝紧张。

　　「走吧。」

　　緋雪只丢下这两个字，便径直从他们身旁走过，没有再多看他们一眼。

　　就这样，队伍再次集结。离开了喧嚣的顽石镇，踏上了那条通往古代“瓦勒里昂帝国”的、早已被风沙与岁月所侵蚀得残破不堪的古道。

……

　　“晨曦之光”小队与緋雪的脚步声，是这片死寂荒野中唯一的声响。气氛，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没有人说话，凱尔队长与埃里克走在最前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甘道夫先生则在队伍末尾，不时地用他那根出现裂纹的法杖，在地上刻画着什么难以理解的符文。

　　而里昂的位置，恰好在队伍的中央，走在霜月緋雪的身后。

　　『……』

　　他不敢直视前方那个娇小却又散发着骇人压迫感的背影。那是“瞬息雪刃”，是传说中的大陆第一战力，是能一刀斩开森林、让S级头目都饮恨的存在。这份如同山岳般沉重的“强大”，让他感到一种源自灵魂的颤栗与敬畏。

　　然而，他年轻的、属于雄性的视线，却又不受控制地，被那具随着步伐而摇曳生姿的、充满了肉感的完美胴体所吸引。

　　风，从荒野的尽头吹来，卷起了她那件宽大斗篷的边缘。

　　里昂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停滞了半秒。

　　『……好香……』

　　『明明……身上应该还带着血腥味和药草味才对……为什么……从緋雪大人身上飘来的……会是这种……像雪一样冰冷，又像某种熟透了的果实一样……甜腻的香味……』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

　　斗篷之下，那被紧身的黑色皮质短裙与丝袜所紧紧包裹着的、浑圆挺翘的臀丘，随着她每一步的行走，正以一种充满了韵律感的姿态，左右摇摆、晃动着。那两团充满了惊人弹性的饱满肉丘，每一次晃动，都会相互挤压、摩擦，荡漾出一阵阵令人血脉偾张的、几乎肉眼可见的……尻浪。

　　『天啊……怎么会长成那样的……那个屁股……』

　　里昂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他想起了不久前，在迷宫出口处，自己背负着她时的那份触感。那对与她娇小身躯完全不成比例的、如同熟透蜜瓜般饱满沉甸的雪白巨乳，就那么毫无防备地、紧紧地挤压在自己那并不算宽阔的后背之上。那份柔软到几乎要将自己的骨头都融化掉的、惊心动魄的触感，至今依旧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神经末梢。

　　『不行……不能再想了……！』

　　『那可是‘瞬息雪刃’大人……！是在顽石镇，因为一个不敬的触碰，就毫不犹豫地将一个佣兵斩首的怪物……！要是在这里被她知道我在想这些下流的东西……一定会被她一刀杀掉的……！绝对会被她本人直接杀掉的！』

　　强烈的恐惧感，如同冰水般浇下，让他那刚刚有些抬头的欲望，瞬间萎靡了下去。他连忙低下头，死死地盯着自己脚下的石板路，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然而，那股冰冷而甜腻的香味，却依旧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般，固执地、不断地，钻入他的鼻腔，撩拨着他那颗年轻而又躁动的心。

　　「天色不早了，就在前面那片废墟扎营吧。」

　　前方，传来了凱尔队长那沉稳的声音，总算是打破了这片令人尴尬的寂静，也让里昂如释重负。

　　夜幕，如同潮水般淹没了瓦勒里昂废墟的断壁残垣。刺骨的寒风在残破的巨塔之间穿行，发出如同亡魂呜咽般的、令人不安的声响。

　　“晨曦之光”小队选择了一处被三面断墙所环绕的避风处作为营地。埃里克用他那蛮牛般的力量，轻易地将一截半截埋在土里的、不知名魔导机械的金属外壳拖了过来，充当临时的防御工事。甘道夫则拄着法杖，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半透明的、散发着微光的魔法结界缓缓升起，将营地与外界那充满了恶意的黑暗隔绝开来。

　　温暖的篝火，很快便在营地中央升了起来，噼啪作响的火焰，驱散了些许寒意，也成了这片死寂废都中唯一的光源。

　　然而，这份温暖，却并不属于霜月緋雪。

　　她独自一人，选择了一处离篝火最远的、几乎完全被阴影所笼罩的角落。她以标准的正坐姿态跪坐在冰冷的石板之上，背脊挺得笔直，那柄暗黑色的“胧月丸”横放在她的膝上。她手中握着一块柔软的丝绸，正以一种近乎于虔诚的、无比专注的神情，仔仔细细地、一寸一寸地，擦拭着那柄早已光洁如镜的刀身。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无形的墙，将自己与“晨曦之光”那份略显温馨的氛围，彻底割裂。

　　「里昂。」凱尔的声音从篝火旁传来，「把这个拿过去给緋雪阁下。」

　　里昂转过头，看到队长递过来一份用锡纸包裹着的、烤得滋滋冒油的肉干，以及一个装满了清水的水袋。

　　『……我吗？』

　　里昂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他怀着一种近乎于奔赴刑场的忐忑心情，端着那份食物，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笼罩在阴影中的、孤高的身影。

　　每靠近一步，他都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都在随之下降。那并非物理上的寒冷，而是一种……一种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能将人的灵魂都冻结的凛冽气息。

　　他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因为过度的紧张，连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

　　「緋、緋雪阁下……请……请用……」

　　緋雪没有抬头，甚至连擦拭刀身的动作都没有片刻的停歇。

　　「放那吧。」

　　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那顶宽大的兜帽之下传来。

　　里昂依言将食物轻轻地放在她身旁的地上，但他却没有立刻离开。不知道是出于何种愚蠢的勇气，他结结巴巴地，问出了那个盘踞在心头许久的问题。

　　「那个……緋雪阁下……您的伤……还好吗？」

　　緋雪擦拭刀身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缓缓地抬起头。她的目光，没有落在里昂的身上，而是穿过了他，落在了他身后那片正熊熊燃烧的、温暖的篝火之上。

　　那双冰冷的异色瞳孔中，有什么东西，似乎在那一瞬间，融化了。

　　『……篝火……』

　　『……以前……那个总是吵吵闹闹的狂战士……也最喜欢在这种时候，围着篝火吹嘘自己的武勇……』

　　『而负责生火的……永远都是……██……』

　　『他总是……能用最普通的木柴……升起最温暖的火焰……』

　　里昂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緋雪。

　　他看见，她那一直紧绷着的、如同雕塑般的嘴角，在那一刻，似乎微不可察地、向上扬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温柔的弧度。而她那双总是如同万年玄冰般冰冷的眼眸深处，也仿佛荡开了一圈小小的、悲伤的涟漪。

　　『……她……』

　　『……刚刚的表情……不像‘瞬息雪刃’……倒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

　　然而，这份脆弱，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当緋雪的目光再次聚焦时，那份转瞬即逝的温柔与悲伤，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比先前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漠然。

　　「我没事。」

　　她丢下这三个字，便再次低下头，继续擦拭着她那柄比她本人还要冰冷的太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里昂的错觉。

　　里昂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默默地转身，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回了那片属于“晨曦之光”的、温暖的篝火旁。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依旧孤独地、跪坐在阴影中的身影。

　　那一刻，他心中的那份欲望，似乎被一种更加复杂、也更加沉重的情感，悄然覆盖了。

　　夜，深了。

　　篝火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只剩下几缕猩红的余烬，在寒风中明灭不定。凯尔与埃里克的鼾声如同低沉的奏鸣，在寂静的废墟中回荡。

　　霜月緋雪靠在一块冰冷的、刻有古代符文的石碑上，履行着后半夜的守夜职责。她闭着双眼，并非休憩，而是在尝试着将自己那散乱的精神力重新凝聚，以对抗那份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魔化反噬】所带来的持续虚弱感。

　　风声，是这片死寂天地间唯一的旋律。

　　然而，就在她沉入冥想最深处的那一刻。

　　那阵单调的、呼啸的风声之中，似乎……夹杂进了一丝别的东西。

　　一个冰冷的、无比熟悉的、仿佛直接在她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

　　『……██……』

　　緋雪的意识猛地一紧，是那个纠缠着她的、噩梦中的声音！

　　她试图立刻从冥想中挣脱出来，但那股精神力却如同最强大的枷锁，将她的意识死死地按在了那片无尽的、冰冷的黑暗之中。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是一个……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个……与她自己的声线，有七八分相似，但语调却截然不同的声音。

　　如果说緋雪的声音是雪，是冰，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冬夜之月；那么，这个声音，就是火，是蜜，是充满了戏谑与癫狂的、燃烧的烟花。

　　「哎呀呀，导演大人～♡ 您看，那座圣城烧起来的样子，是不是像一朵最美丽的烟花呀？那些‘正义’的骑士们，哭喊的样子也真是……太悦耳了～♡」

　　那个充满了愉悦与恶意的、娇媚的女声，在黑暗中吃吃地笑着。

　　『……圣城？烟花？……这是……什么？』緋雪的意识，被迫地“听”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困惑。

　　随即，那个属于██的、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似乎是厌烦的语气，回应道：

　　「……做好你该做的事。」

　　「是～是～遵命～♡」那个女声的语调，变得如同撒娇般黏腻，「不过啊……导演大人，您说……那位‘主角’，我亲爱的‘姐姐大人’，此刻又在做什么呢？」

　　『……姐姐？』

　　『……谁……在叫谁……姐姐？』

　　那个女声，仿佛是感觉到了緋雪那份被窥探的、混乱的意识一般，竟发出了一声更加欢快的、充满了恶作剧得逞意味的轻笑。

　　「……真是的，‘姐姐大人’可真无趣。您为什么……总是不像我一样……坦率地享受这一切呢？」

　　「——！」

　　緋雪猛地睁开双眼！

　　她那双冰冷的异色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收缩到了针尖大小。她如同触电般，从石碑上弹了起来，手中下意识地握紧了“胧月丸”的刀柄，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营地里，依旧是一片死寂。凯尔与埃里克的鼾声未停，甘道夫与里昂也依旧沉睡着。

　　那片将营地笼罩的魔法结界，没有任何被触动的痕迹。

　　『……刚刚那是……什么？』

　　她能确定，那并非单纯的幻听。那是一种……一种更加诡异的、仿佛是自己的灵魂与某个遥远的地方产生了瞬间“共鸣”般的、真实的体验。

　　那个声音……那个与自己如此相似、却又充满了癫狂与愉悦的声音……

　　『……另一个……我？』

　　不，不对。

　　那份感觉，更像是在照一面哈哈镜。镜子里的人，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轮廓，却做着自己绝对不会去做的、疯狂而扭曲的表情。

　　一股比面对任何强大敌人时，都要更加深邃的、难以言喻的恶寒，顺着她的脊椎，缓缓爬上。

　　那是一种……自己的“存在”，正在被某个未知的存在，从遥远的地方，窥视、模仿、甚至……亵渎的感觉。

　　緋雪缓缓地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她走到篝火旁，伸出那只微微颤抖的、冰凉的手，似乎想从那片奄奄一息的余烬中，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温暖。

　　她知道，那个纠缠着她的噩梦，似乎……正在以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开始侵入她的“现实”了。

……

……

　　在一座被永恒夜幕笼罩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老城砦深处，沉重的石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芒。

　　唯有王座前方摇曳的几盏幽蓝色鬼火，在空旷的大殿内投下森然的光影，映照着王座之上那道孤高的身影。

　　███，或者说，如今的“魔王”，正随意地搭着一条腿，单手撑着那张线条如同刀削斧凿般冷峻的脸庞。他那只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左眼，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悬浮在王座前方的、一面由纯粹魔力构成的巨大地图。

　　地图之上，艾特拉大陆的轮廓清晰可见。而一个微小的、却又异常醒目的赤红色光点，正在地图上缓慢地、坚定地，向着“瓦勒里昂”废墟的方向移动着。

　　『……緋雪。』

　　『你果然……还是选择了那条最愚蠢、也最符合你性格的路吗。』

　　他那覆盖着坚硬黑色龙鳞的右手，指尖在冰冷的王座扶手之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发出“哒、哒”的、如同钟摆般的声响。

　　『……很好。就让你在那虚假的‘羁绊’中，再多品尝一会儿希望的味道吧。』

　　『毕竟，希望这种东西……只有在被彻底碾碎的时候，所发出的悲鸣，才最悦耳。』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将视线从地图上移开，投向了王座之下那片深沉的阴影。

　　「零号。」

　　他的声音，冰冷而空洞，在大殿之中回荡。

　　“唰。”

　　阴影，仿佛拥有了生命。一道与霜月緋雪身形别无二致的、穿着一身漆黑紧身战斗服的倩影，如同从黑暗中滲出一般，悄无声息地，单膝跪在了王座之下。

　　她低着头，一头如雪的长发柔顺地垂下，手中捧着一柄通体漆黑的打刀。

　　「导演大人，您最忠实的演员在此～♡」

　　零号缓缓抬起头，那张与緋雪一模一样的、完美无瑕的脸庞上，却绽开了一个充满了病态愉悦与谄媚的、天真烂漫的笑容。她那双本应空洞的灰色眼眸，此刻竟也因为兴奋，而微微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有什么新的剧本，需要我为您上演吗？」

　　███没有理会她那充满了戏剧感的言语，只是用那只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左眼，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去神圣格兰帝国。」

　　他的指令，简洁而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让‘霜月緋雪’这个名字，成为那个国度里，‘亵渎’与‘恐怖’的代名词。」

　　「哎呀呀～♡」

　　零号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甚至兴奋地、用那被战斗服紧紧包裹着的丰腴大腿，在地上轻轻拍打了一下，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

　　「是要上演一出‘圣女堕落成魔女’的悲剧吗？我最喜欢这种反差强烈的角色了！请交给我吧！」

　　她如同接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般，欢快地应承下来。随即，她又歪了歪头，用一种充满了好奇与天真的语气，俏皮地问道：

　　「不过啊，导演大人……您这么费尽心思地，为那位‘主角’准备了这么盛大的舞台……难道就不怕，她在那之前，就先被那些无聊的配角们，给玩坏了吗？」

　　███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地，将那只覆盖着黑色龙鳞的、狰狞的右手，举到了自己的眼前，五指缓缓张开，似乎在欣赏着这件充满了毁灭力量的“艺术品”。

　　「……她不会。」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又无比确信的……可以称之为“骄傲”的情绪。

　　「因为，她可是……我的妹妹啊。」

　　零号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微不可察地僵硬了半秒。随即，又被更加灿烂、也更加疯狂的愉悦所取代。

　　「是～♡ 我明白了～♡」

　　她如同最优雅的演员般，缓缓起身，对着王座上的███，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充满了古典韵味的提裙礼。

　　「那么，就请您好好地，欣赏我为您献上的、这场名为‘绝望’的开幕戏吧。」

　　说完，她的身影便再次化作一道轻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大殿之内，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留下一阵若有若无的、少女的轻笑声，在空旷的石柱间，久久回荡。

　　███的目光，则再次回到了那面魔力地图之上，落在了那个依旧在缓慢移动的、小小的赤红色光点之上。

　　他那只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左眼，瞳孔的深处，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混杂了期待与残忍的复杂光芒。

　　『……快点……再快一点……』

　　『……堕落到我的身边来吧，緋雪。』

……

……

　　神圣格兰帝国的首都，“圣格里芬”，是一座无趣到令人昏昏欲睡的城市。

　　零号坐在城中最高钟楼的滴水石兽之上，百无聊赖地晃荡着那双被漆黑战斗服紧紧包裹着的修长双腿。她的灰色眼眸，如同两颗蒙尘的玻璃珠，漠然地俯瞰着下方。

　　视线所及之处，尽是些用纯白色大理石堆砌而成的、高耸入云的冰冷建筑。街道上的人们，脸上也都挂着千篇一律的、虔诚而又麻木的表情，像是一群设定好了程序的提线木偶。

　　『哎呀呀，真不愧是导演大人最讨厌的地方。』

　　『这种虚伪的“秩序”与“纯白”，简直比深渊里的混沌能量，还要更让人作呕呢～♡』

　　她伸出粉嫩的舌尖，轻轻舔了舔嘴角，似乎在回味着什么。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城市中央那座最为宏伟、也最为刺眼的巨大圣堂之上。无数如同蝼蚁般的人流，正朝着那个方向汇聚而去。

　　『嗯哼～观众已经入场，布景也搭建完毕。是时候，让今天的“主演”，闪亮登场啦～♡』

　　她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轻笑声，随即，整个身影便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在了原地。

　　……

　　格兰帝国大圣堂，足以容纳数万信徒的祈祷大厅内，座无虚席。

　　庄严肃穆的圣歌声中，须发皆白、身着华贵金边祭祀袍的大主教格里高利，正站在高高的圣坛之上，用他那充满了煽动性的声音，发表着慷慨激昂的演说。

　　「……看看我们如今的世界！南方的‘无尽回廊’吐露出无穷的魔物，东方的异族在森林中苟延残喘！这些都是动摇我主光辉的污秽！我们，作为神在人间的代行者，必须挥舞起手中的利剑，将这些不洁的存在，一个不留地，彻底净化！」

　　“吱呀——”

　　圣堂那高达数十米的、沉重的橡木正门，竟毫无征兆地，缓缓地、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怎么回事？」

　　「是谁敢在此时打扰大主教的晨间弥撒？」

　　人群后方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道身披宽大黑色斗篷的、身形看起来有些娇小的身影，逆着光，缓缓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站住！」两名守卫在门口的圣殿骑士立刻上前，手中的长戟交叉，拦住了来者的去路，「何人擅闯圣堂！摘下你的兜帽！」

　　那个身影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头。兜帽的阴影之下，一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异色瞳，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让开。」

　　如同初雪般清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刺入了两名骑士的耳中。

　　那两名身经百战的圣殿骑士，在接触到那双眼睛的瞬间，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身体不受控制地僵在了原地。一股源自灵魂的寒意，让他们连握着长戟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来者没有再理会他们，径直从他们之间穿过，一步一步地，向着圣坛的方向走去。

　　她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摩西分开的海水般，不由自主地向两侧退开，为她让出了一条通路。

　　「那个头发……是渐变的白色……还有那对耳朵……是精灵？」

　　「天啊……那双眼睛……一边是灰色，一边是黑色……不会错的！我、我在佣兵公会的悬赏令上见过她的画像！」

　　「是‘瞬息雪刃’！大陆第一战力，霜月緋雪！」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瞬间，整个圣堂，都陷入了一片倒吸冷气的、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那个缓缓前行的身影之上，眼神中充满了敬畏、恐惧，以及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好奇。

　　圣坛之上，大主教格里高利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看着那个正向自己走来的、传说中的人物，眼中非但没有半分恐惧，反而流露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屑。

　　「哦？原来是传说中的‘瞬息雪刃’。」他居高临下地开口，声音中充满了神职人员特有的傲慢，「哼，一个流淌着不洁之血的精灵，一个双手沾满了杀戮的佣兵，也敢踏入我主的圣殿，沐浴在神圣的光辉之下吗？」

　　緋雪的脚步，在圣坛之下停住。

　　她缓缓地抬起头，解下了兜帽，露出了那张足以让神明都为之嫉妒的、完美无瑕的脸庞。

　　格里高利看着那张脸，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厌恶所取代。

　　「你的力量，或许能让你在凡俗世界中横行无忌。」他高举起手中的权杖，杖顶的水晶散发出柔和的圣光，「但在这里，在神明的面前，你那份充满了血腥与罪孽的力量，不过是等待被净化的污秽罢了。跪下，迷途的羔羊，向我主忏悔你的罪……」

　　他的话，被一声轻笑打断了。

　　那声轻笑，是从那个冰冷的、如同人偶般的绝美精灵口中发出的。

　　她那冰冷的眼神，平静地扫过圣坛上那位大主教，随即，用那如同初雪般清冷的声音，缓缓开口。

　　「神？」

　　「不过是另一个……需要被斩断的枷锁罢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了！

　　“铿锵——！”

　　一声清越的刀鸣，骤然响彻整个圣堂！

　　当她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已然站在了那位大主教的身后。她手中握着一柄暗黑色的太刀，刀身之上，甚至没有沾染上一丝血迹。

　　而那位大主教，他那慷慨激昂的表情，则彻底凝固在了脸上。他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下一瞬，一颗须发皆白的头颅，冲天而起。

　　紧接着，那具被无数信徒所敬仰的、肥胖的身躯，以及他身后那座高达百米、象征着神明威严的巨大雕像，竟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了成千上万次一般，悄无声息地、齐刷刷地，崩解成了漫天飞舞的、圣洁的“石屑”与温热的“血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死寂，被一声凄厉的尖叫所打破。整个圣堂，瞬间陷入了一片末日般的混乱与恐慌之中。

　　而零号，或者说，此刻的“霜月緋雪”，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片血雨与石屑的中央，任由那些污秽之物，将自己那身黑色的斗篷染得斑驳。

　　『哎呀呀，导演大人真是……用心良苦呢。』

　　她在那片混乱的背景音中，愉悦地想着。

　　『为了让那位主角彻底孤立无援，只能回归到他的身边，不惜上演这么一出大戏。毕竟，他们当初就是因为那份████，才被所谓的‘秩序’所背叛的吧？用最憎恨的‘秩序’，去审判那个被‘秩序’伤害得最深的人……这剧本，可真是充满了恶趣味的诗意啊。』

　　她缓缓地转过身，面对着台下那些四散奔逃的信徒与终于反应过来、正举着剑冲向自己的圣殿骑士们。

　　在那张与霜月緋雪一模一样的、本应冰冷无情的脸上，此刻，却绽开了一个天真无邪、却又充满了癫狂与愉悦的、灿烂的笑容。

　　随即，她的身影，便在一阵如同幻影般的、连续不断的斩击之中，化作了一团妖异的血色烟雾，消失不见。

　　只留下这座沾满了鲜血与亵渎的圣堂，以及……一个足以让整个神圣格兰帝国都为之疯狂的、关于“堕落的瞬息雪刃”的、血腥的传说。

……

……

　　在穿越了数日被死寂所统治的古代废都之后，队伍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终点——瓦勒里昂的中心。

　　这里，是一片巨大无比的、如同被神明用巨斧硬生生劈开的环形盆地。盆地的中央，没有任何建筑，没有任何生命，只有一扇……门。

　　那是一座高达百米的、由纯粹的黑暗所构成的巨大传送门，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之中。它没有实体，边缘如同流动的墨汁般，不断地、无声地扭曲、盘绕，将周围所有的光线，连同观察者的心神，都一并贪婪地吞噬进去。

　　门内，没有任何景象，只有一片比永恒长夜还要深邃的、绝对的虚无。

　　「……这就是……‘奈落之门’……」

　　里昂的声音，因为敬畏与恐惧而变得干涩沙哑。仅仅是站在这里，远远地注视着那扇门，他就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那股黑暗吸走一般，一股源自本能的寒意，从尾椎骨窜遍全身。

　　“晨曦之光”的其余众人，也皆是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唯有霜月緋雪，依旧平静。

　　她那只深邃的黑色右眼，瞳孔中心的暗红色光点微微亮起，无数肉眼不可见的数据流，在她眼前飞速闪过。

　　【……侦测到高浓度混沌魔力……】

　　【……空间结构分析中……失败……结构极度不稳定……】

　　【……警告：内部存在强烈的精神污染力场……】

　　【……警告：该区域与“世界之伤”高度共鸣……】

　　『……【灵魂熔炉】……应该就在这扇门的后面。』

　　緋雪的内心，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波动。她只是如同最精准的机器般，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情报。

　　『……比‘妖精迷森’……危险得多。』

　　「緋雪阁下……」

　　凱尔向前踏出一步，他将那面布满裂痕的巨盾护在身前，用无比郑重的语气，最后一次向緋雪确认。

　　「‘奈落之门’就在前方。里面的危险，远超我们的想象。我们虽然实力不如你，但至少……可以成为你的盾，为你处理那些烦人的杂兵，让你能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寻找【灵魂熔炉】之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身后神色坚毅的同伴们。

　　「所以，请让我们与你同行吧。这不仅是为了莉娜和詩织，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緋雪沉默地听着，她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扇如同深渊巨口般的黑暗之门。

　　『……同行？』

　　『……一群累赘……只会拖慢我的速度……』

　　『……但是，我现在的状态，确实……』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因【魔化反噬】而带来的虚弱感，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般，纠缠着她的魔力核心。

　　『……或许……可以把他们……当成用完即弃的……诱饵……』

　　冰冷的、纯粹的利弊计算，在她的脑海中瞬间完成。

　　風，吹起了她那件宽大斗篷的边缘，露出了她那握在“胧月丸”刀柄之上的、白皙纤细的手。

　　现在，故事的走向，将完全取决于她的下一个决定。

　　【路线选择】

A.【同行之路】： “……好。但，跟不上我脚步的人，我会毫不犹豫地舍弃。”

B.【独行之道】： “……你们，只会碍事。”

小说相关章节：【连载中】最强巨乳肥臀太刀精灵剑姬的RPG冒险之旅—在无数次的战败结局里寻找真正的自我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