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离开图书馆时，已是上午。阳光正好，蒙德城开始了新一天的喧嚣。他回到自己位于平民区的简陋住所，简单冲洗掉身上残留的、属于丽莎的幽香和昨夜疯狂的气息，换了身干净衣服。连续几日的“操劳”让他感到一丝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接下来的两天，生活似乎暂时回归了某种平静的轨道。他去冒险家协会接了两个清理丘丘人营地的普通委托，活动了一下筋骨，熟悉一下对神之眼的掌控，也赚取了一些摩拉。

　　处理委托时，他尝试着更精细地操控神之眼的力量，将精神力凝聚成细小的箭矢精准打击目标。虽然控制力有所提升，但距离那种如臂指使、随心所欲的境界还差得很远。每一次尝试更精密的操控，都会带来精神力的快速消耗，让他感到阵阵眩晕。力量的增长，没有捷径可言。

　　期间在骑士团总部附近，他遇到了正在认真打扫的诺艾尔。少女看到他，脸上立刻露出标志性的温暖笑容。

　　“艾伯特先生，早上好！您看起来精神不错！”诺艾尔的声音充满活力。

　　“早上好，诺艾尔。”艾伯特微笑着回应，“又在帮忙打扫了？” “是的！保持骑士团驻地的整洁是我的职责！”诺艾尔挺直了腰板，随即又有些关切地问，“您之前手臂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吗？”

　　“嗯，早就没事了，谢谢关心。”艾伯特活动了一下手臂示意。

　　“那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一定告诉我！”诺艾尔认真地鞠了一躬，然后继续她的清扫工作，小小的身影充满了干劲。这份纯粹的热情，让艾伯特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他也远远地看到了砂糖的身影，抱着厚厚的实验记录匆匆走过炼金工坊外的回廊。想到那冰冷的水晶套和粗暴的手工服务，艾伯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果断地选择了另一条路绕开。有些“研究热情”，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第三天上午，艾伯特刚在“猎鹿人”享用完一份扎实的早餐，满足地擦着嘴走出店门。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蒙德城一派悠闲景象。他正盘算着是再去协会看看新委托，还是回住所休息一下，一个风风火火的蓝色身影就撞进了他的视线。

　　“艾伯特！总算找到你了！”

　　莫娜标志性的尖顶魔女帽因为奔跑而微微歪斜，星蓝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耀，怀里紧紧抱着她那本厚重的古书，另一只手还拎着一个看起来就沉甸甸的、鼓鼓囊囊的帆布包。

　　她气喘吁吁地停在艾伯特面前，小脸因为奔跑而泛着红晕，镜片后的紫色眼眸亮得惊人，闪烁着急切和兴奋的光芒。

　　“莫娜？怎么了，这么急？”艾伯特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呼…呼…”莫娜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语速飞快地说道：“清泉镇！就是那个委托！你还记得吧？我前几天跟你提过的！”

　　艾伯特想起来了那个委托，貌似是自己和莫娜三七分成来着。

　　“哦，那个啊。”艾伯特点点头，看着莫娜怀里抱着的厚重古籍和那个鼓鼓囊囊、看起来就很重的帆布包，“怎么，现在就要出发？”

　　“对！就是现在！”莫娜用力点头，魔女帽上的星月装饰跟着晃动，“我算过了！今天下午抵达清泉镇最合适！能避开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她似乎想解释什么，但瞥了一眼周围喧闹的街道，又咽了回去，只是把那个沉甸甸的帆布包又往艾伯特面前递了递，“喏，帮我拿着！里面是我的‘必要观测设备’，很贵的！小心点！”

　　艾伯特无奈地接过帆布包，入手一沉，里面传来金属和玻璃器皿碰撞的细微声响。

　　“必要观测设备？去清泉镇……观测什么？”他有些好奇，但看着莫娜略显紧张又急切的样子，估计问也问不出详细答案。

　　“到了你就知道了！总之是很重要的现象！”莫娜含糊其辞，眼神有些闪烁，似乎不太想在大庭广众下讨论她的占星研究，“快走快走，再磨蹭赶不上中午的马车了！”她一边说，一边已经转身，迈开步子风风火火地朝着城门口驿站的方向走去。

　　艾伯特抱着沉甸甸的包，看着莫娜急匆匆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位天才占星术士的行事作风，总是这么……风风火火。

　　他抬步跟上，心里盘算着：也好，就当是去清泉镇散散心，顺便赚点摩拉。这几天在丽莎那里“消耗”得有点大，确实需要点正经事情调剂一下。；

　　前往清泉镇的马车在蒙德郊外平坦的道路上颠簸前行。车厢里除了艾伯特、莫娜，还有几个带着农产品的清泉镇居民，以及一位看起来像是商人的中年男子。空气里混合着干草、泥土和新鲜果蔬的味道。

　　莫娜一上车就占据了靠窗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将她那本厚重的古籍放在膝头，双手环抱着帆布包，仿佛里面装着稀世珍宝。她微微侧头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晨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似乎陷入了沉思，神情专注而略带一丝忧虑，与平时那副傲娇或急切的模样判若两人。

　　艾伯特坐在她旁边，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类似墨水与某种清冷植物混合的独特气息。他没有打扰她，也靠着车窗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丽莎慵懒的身影和那蚀骨销魂的滋味，身体某个部位似乎又有些蠢蠢欲动。他赶紧收敛心神，默念了几句“清心寡欲”，将注意力转移到感受神之眼上。

　　他尝试着极其细微地调动精神力，如同最轻柔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向车厢内。他能模糊地“感知”到邻座商人钱袋里摩拉的轮廓，能“感觉”到旁边大娘篮子里的苹果……但这种感知极其粗糙，而且仅仅持续了几秒，就感到一丝轻微的眩晕和疲惫感袭来。他立刻停止了尝试，心中苦笑。

　　看来精微操控和精神力的持久性，确实需要日积月累的苦练，没有捷径。

　　马车颠簸了大半天，终于在下午时分抵达了宁静祥和的清泉镇。小镇依山傍水，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和草木的清香，远处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清澈的溪流从镇中穿过，几座古朴的木桥横跨其上。镇子不大，建筑多是木石结构，显得朴实而温馨。

　　下了车，莫娜明显松了一口气，但神情依旧紧绷。她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在确认方向。

　　“走这边！”她辨认了一下，指向一条通往镇子深处、靠近山脚的碎石小路，“我们先去旅馆落脚，然后……然后就得去‘那个地方’看看了。”

　　“那个地方？”艾伯特抱着包跟上，“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我，到底要调查什么？总得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吧？”

　　莫娜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一眼，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探究，有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她抿了抿嘴，似乎在斟酌措辞：“……是水的问题。清泉镇赖以生存的几处主要泉眼，最近一个月变得不太稳定。水流时大时小，水温偶尔会异常升高，甚至……有人声称在深夜看到泉水发出微弱的、不自然的蓝光。”

　　她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什么秘密，“镇民们以为是水精灵在作怪，或者地脉出了点小问题。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我需要实地勘察，收集一些……信息。”

　　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明白了。所以我们是去泉眼附近看看，排除危险，然后你收集信息？”

　　“差不多。”莫娜含糊地应了一声，似乎不想多谈，“总之，保护好我的设备，必要时……嗯……保护一下我……。”她后半句声音很轻，带着点别扭，说完就加快了脚步，仿佛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莫娜选择的旅馆是镇子边缘一家看起来颇为干净整洁的“奔狼旅舍”。老板娘是个热情爽朗的中年妇人，看到莫娜和艾伯特这对年轻男女，尤其是莫娜那身显眼的魔女装束，脸上露出了然和善意的笑容。

　　“两位客人是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老板娘笑眯眯地问。

　　“两间！”莫娜立刻抢答，声音有点尖，脸颊也微微泛红。

　　艾伯特倒是无所谓，耸耸肩：“听她的。”

　　老板娘的笑容更深了：“好的好的，两间单人房。不过现在只剩一间朝南带小阳台的了，另一间是朝北的，稍微小一点，但也很干净，行吗？”

　　莫娜犹豫了一下，似乎想找个更“完美”的选择，但看着老板娘热情的脸，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就在艾伯特准备掏钱付押金时，莫娜突然伸手拦住他，然后开始在自己那个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绣着星月纹样的精致小钱袋里翻找。

　　叮叮当当一阵响，她数出了刚好够两间房押金的摩拉，小心翼翼地递给老板娘，脸上露出肉痛的表情。

　　艾伯特看着她那副“割肉”的样子，差点笑出声。这位天才占星术士的贫穷，还真是名不虚传。他大方地表示：“晚饭我请。”

　　莫娜眼睛一亮，随即又强装镇定地别过脸：“哼，算你还有点绅士风度。不过我要吃最好的！”她努力维持着最后的骄傲。

　　安顿好行李，两人稍作休整，便在莫娜的催促下出发了。目的地是位于清泉镇后山，靠近水源上游的一处较为偏僻的泉眼群。据莫娜说，这里是异常现象报告最多的地方。

　　沿着溪流向山上走，空气越发清新湿润。茂密的树林遮挡了部分阳光，只有斑驳的光点洒在长满青苔的石阶和湿润的泥土上。潺潺的水声越来越清晰。

　　“就是前面了。”莫娜指着前方一片被茂密藤蔓和蕨类植物半遮掩的岩壁，岩壁下方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天然泉眼，清澈的泉水正汩汩涌出，汇入下方的小溪。周围环境显得幽静而原始。

　　然而，还没等他们靠近，艾伯特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的精神力虽然还不能精细探查，但对环境的感知却比常人敏锐一些。空气中弥漫的水汽似乎过于浓郁了，而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躁动感。

　　“小心点。”他低声提醒莫娜，同时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手按在了剑柄上。

　　这是他近期做委托所购买的武器，虽然没怎么用过，但有一把兵器防身总比空手更有安全感。

　　莫娜显然也感觉到了什么，神情凝重起来，她迅速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看起来像黄铜罗盘，但表面刻满复杂星轨符号的圆形仪器，紧张地盯着上面的指针。

　　突然，泉眼附近湿润的泥地里，以及旁边的小溪中，无声无息地冒出了数个半透明、水波流转的球状生物——水史莱姆。

　　它们体型比蒙德城附近常见的要大一圈，周身水元素波动明显更加活跃，甚至隐约透着一丝不稳定的蓝色微光！它们似乎被闯入者惊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带着敌意地朝着艾伯特和莫娜蹦跳过来，速度不慢！

　　“啊！”莫娜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中的水占盘差点掉在地上。她显然不擅长战斗。

　　“别慌！”艾伯特低喝一声，瞬间拔剑出鞘，挡在莫娜身前。面对五只明显比普通史莱姆更“强壮”的水史莱姆同时扑来，他心脏也是猛地一跳。

　　这把剑他很少使用，大多数情况下精神力就足以解决大部分丘丘人，但现在情况紧急下，实战经验不足的弊端立刻显现出来——他下意识地就想用剑去劈砍，但立刻想到水史莱姆对物理攻击的抗性！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一只硕大的水史莱姆已经蹦到他面前，身体猛地膨胀，像一记沉重的水炮般狠狠撞向他的胸口！

　　砰！

　　艾伯特仓促间横剑格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闷哼一声，脚下不稳，连退了两步才卸掉力道，手臂被震得发麻。好强的力量！这绝不是普通史莱姆！

　　“艾伯特！”莫娜焦急地喊了一声。

　　“我没事！躲远点！”艾伯特稳住身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硬拼！

　　他集中精神，试图凝聚精神力干扰这些史莱姆。但目标太多，精神力分散，效果微乎其微，只是让其中一只稍微晃悠了一下，反而引来另外两只同时从侧面喷吐出高速旋转的水刃！

　　嗖！嗖！

　　水刃带着破空声袭来！艾伯特狼狈地就地翻滚躲闪，水刃擦着他的身体掠过，打在后面的树干上，留下深深的切痕。

　　“该死！”他暗骂一声，汗水瞬间浸湿了后背。

　　太被动了！这样下去不行！

　　慌乱中，他瞥见那只被自己精神力稍微干扰过的史莱姆动作似乎比其他同伴慢了一线。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集中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同时影响所有目标。眼中银芒微不可察地一闪，将全部精神力瞬间凝聚成一根无形的尖针，狠狠刺向那只动作稍缓的史莱姆的核心！

　　“嗡——！” 那只史莱姆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凝聚的身体剧烈地波动起来，发出痛苦的“咕噜”声，动作瞬间停滞，甚至隐隐有溃散的迹象！它周围活跃的水元素似乎也紊乱了一瞬。

　　机会！

　　艾伯特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空档，脚下发力，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他没有选择硬劈，而是手腕一抖，长剑精准地刺向那只被精神冲击扰乱、核心防御降到最低的史莱姆！

　　噗嗤！

　　剑尖毫无阻碍地刺穿了那层看似坚韧的水膜，直接命中了核心！那只史莱姆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身体如同破裂的水球般“啵”的一声炸开，化为一滩普通的水迹和一小块黯淡的史莱姆凝液。

　　一击得手！艾伯特精神一振！

　　但危机并未解除！剩下的四只史莱姆，尤其是其中一只体型格外庞大、周身蓝光最盛的，似乎被同伴的死亡激怒，发出一声更加响亮的“咕噜”，身体剧烈膨胀，一股强大的水元素力在它体内汇聚，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潮湿压抑！它显然要发动更强的攻击！

　　“小心那个大的！”莫娜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似乎看出了什么，“它在吸收其他史莱姆逸散的能量！快打断它！”

　　艾伯特也感觉到了那股越来越强的压迫感。不能让它完成！他故技重施，集中精神力，试图再次发动精神冲击！但这一次，他的精神力刺向那只大型史莱姆时，仿佛撞上了一层厚厚的水壁，被极大地削弱和分散了！史莱姆的身体只是晃了晃，凝聚能量的速度几乎没有减慢！连续使用精神冲击带来的眩晕感也猛地袭来，让他眼前一黑。

　　糟了！精神力消耗太大，不足以撼动这个家伙。

　　眼看那只大型史莱姆身体膨胀到极限，一股肉眼可见的、高度压缩的激流即将喷涌而出！范围之大，恐怕难以完全躲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艾伯特的目光扫过地上那滩被他干掉的第一只史莱姆留下的水迹。

　　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闪过脑海！丽莎曾经交给他操控元素力的方法在脑中一闪而过。

　　他猛地将手中长剑狠狠插进那滩水迹中，同时用尽最后的精神力，不是冲击史莱姆，而是强行引导、搅动那滩水中残留的、尚未完全消散的水元素力！

　　“给我——起！”

　　嗡！

　　插在水中的长剑周围，那滩普通的水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搅动，瞬间形成一道急速旋转的小型水龙卷！这道水龙卷虽然威力不大，但出现的时机和位置极其刁钻——就在那只大型史莱姆即将喷吐的前一刻，猛地卷向它膨胀的身体底部！

　　水龙卷冲击在史莱姆底部，虽然没能造成实质伤害，却让它庞大的身体失去了平衡，猛地一晃！它体内凝聚到顶峰的能量瞬间被打断。

　　“咕噜——！！！” 史莱姆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咆哮，体内紊乱的水元素力失控地爆发出来！没有形成指向性的激流，而是化作一股混乱无序的冲击波，以它自身为中心向四周猛烈炸开！

　　轰！

　　强大的水流冲击将周围几只较小的史莱姆直接掀飞，撞在树上或岩石上，晕头转向。

　　艾伯特在引导完水龙卷后就立刻后撤卧倒，但还是被强劲的水流扫中，浑身湿透，像被巨浪拍过一样，胸口发闷，狼狈不堪。

　　而爆炸的中心，那只大型史莱姆也因能量反噬而萎靡下去，身体缩小了一圈，蓝光黯淡了许多，显然受了重创。

　　“趁现在！”艾伯特强忍着眩晕和不适，咬牙爬起，冲向那几只被炸懵的小史莱姆。

　　艾伯特手起剑落，利用物理攻击配合简单的闪避，很快将它们一一解决。

　　最后，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那只萎靡的大型史莱姆面前，在它试图挣扎反抗时，一剑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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