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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阿萨拉小兵捡到重伤昏迷的单三麦晓雯——闪耀的非洲之心,第1小节

小说: 2025-10-29 14:58 5hhhhh 8960 ℃

清澈的溪水跳跃着粼粼波光,微风吹动青草,隐约传来的鸟鸣映衬此景格外宁静祥和——前提是忽略掉那两具横陈在地下设施入口的哈夫克士兵遗体。

这是一处不存在于地图上的隐蔽设施,哈夫克在阿萨拉遍地建造这种只会破坏美景的无用垃圾。颈部的刀伤精准、锋锐而一击毙命,入侵者是个高手;背包和胸挂都被翻过,大抵是GTI的穷鬼所为。钢筋混凝土灌浇的入口下昏黄的灯光闪烁,状若魔窟。

特种作战靴踩在水泥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空气中火药味、血腥味与某种高强度塑胶被电弧烧穿后的恶臭混合的气味浓郁、新鲜且令人作呕。

尽管在当今的阿萨拉人命根本一文不值,眼前惨烈的景象还是惨烈到能让人不禁皱眉:穿着哈夫克集团标准深灰色作战服的士兵,以各种绝望或扭曲的姿态凝固在生命最后一刻。

身着厚重装甲的机枪兵头盔上遍布利器切割的划痕,致命的贯穿伤同时击穿特种头盔与颅骨,脑浆与血液的混合物凝固在头盔下的发丝上;盾兵被从子弹背后打穿,在正前方的盾牌上印下一朵肮脏的血花。

随着探索的深入,周围士兵身上的伤口从高效致命逐渐变成杂乱、失准而更加暴力,身边散落的子弹壳证明了他们做出了有效的反击。无论立场如何,至少他们确实尽忠尽责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点值得尊重。

水泥衔接着冰冷的金属墙体,周围哈夫克士兵的伤口越发杂乱,温热的血液仍在冰冷的金属地面流淌。高强度防弹玻璃门已经被打开,臃肿服务器上的数据飞刀已经把哈夫克储存在此地的海量数据彻底摧毁,硬件层面的损坏使得这些昔日昂贵的宝贝再无修复价值。中央空无一物的曼德尔砖平台寂静地散发着橙黄色的幽光。

房间的角落里,代号“骇爪“的G.T.I干员,麦晓雯正蜷缩一处文件柜冰冷金属形成的夹角阴影中,垂着头,胸口无力地起伏着,像一只濒死的猎豹。

她的伤势很严重,被子弹击穿的GTI战术头盔被她扔在脚边,MK-2战术背心上遍布狰狞的黑色弹孔,数码迷彩围巾下有血液顺着纤细的手臂流下,滴在左手边的曼德尔砖上。

最严重的损伤在右臂的肘关节处,一发子弹精准地击碎了那里,将她握枪的手臂扭曲成一个可怖的弧度,战术手套下的小手已经无力握住那把枪管依然散发热气的客制化SCAR-H步枪。背后的重型登山包被流弹擦碎,一颗巨大的钻石从包中滑出:那是“非洲之心“,这个国家最昂贵的宝石之一。

察觉到来人,她低垂的头颅突然抬起,左手用力掷出一发闪烁蓝色电流的数据飞刀,但此刻伤势严重的她准头偏的离谱,那只飞刀甚至没有蹭到这名未知来客身体的任何部位就钉入了背后的金属墙体上。她凌乱的银发下面色呈现死灰样的蜡白,额头密布细汗,黑色半脸面具下的呼吸急促但无力。

然而,她预想中的枪声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几声粗犷的阿语交流,黑暗中走出的并非哈夫克的制式深灰色作战服,而是涂着黑红色油彩、粗糙且带有些许缴获痕迹的阿萨拉卫队制服。

当先一人,戴着一块深色头巾,露出中东裔男子饱经风霜的面容,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异常锐利。他的肩上扛着一把野牛冲锋枪,枪身同样漆着粗糙的黑红色,枪口还带着硝烟的余温。他身后跟着的几名阿萨拉士兵也都手持AK系列步枪,他们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衣服上沾染着尘土和血迹,但眉宇间却带着劫掠后的兴奋和满足。

“看呐,艾哈迈德队长,“其中一名士兵用沙哑的阿语,带着一种发现猎物的亢奋,指了指麦晓雯的方向,“还有个活的,GTI的狗杂种。“

艾哈迈德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过房间内的狼藉,最后停留在蜷缩在角落里的麦晓雯身上。

他没有立即上前,而是用一种审视猎物的眼神打量着她,目光在她露脐的战术背心下紧绷的马甲线、贴身皮裤勾勒出的修长双腿,以及因为受伤而半遮半掩的胸口流连。少女白皙的肌肤上,迷彩文身在昏黄灯光下若隐若现,与渗出的血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颗从她包里滑出的“非洲之心“在地面上闪烁着幽冷的光,更是吸引了这些士兵们的注意。

“GTI?“艾哈迈德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阿语的口音带着北非沙漠特有的粗粝感,“还真是巧啊,这帮该死的西方佬,为什么哪里都有他们?”

他慢慢踱步上前,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压迫感,却又显得从容不迫。士兵们也跟着他,不怀好意地围拢过来,窃窃私语着,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那种粗犷而赤裸的视线,让麦晓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紧绷起来,受伤的右臂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仿佛骨头被重新碾碎。

她咬紧了下唇,死死地盯着艾哈迈德,面具下的娃娃脸此刻因为失血和剧痛而煞白,但眼神中却充满了不屈的野性。被弹片擦过的伤口火辣辣地痛,混杂着火药和血腥的空气刺激着她的鼻腔,让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发现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黐線!呢班契弟想點啊?!(疯了!这帮混蛋想干嘛?!)她的内心深处传来一声暴躁的咒骂,浑身肌肉因为紧张而颤抖,体表的迷彩文身像是被电流穿过,敏感得让她下意识想要蜷缩起来。

她能感觉到,空气中除了火药味和血腥气,还多了一股混杂着汗臭和某种原始欲望的雄性气息,正逐渐将她包围。

艾哈迈德在她面前半蹲下来,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粗鲁,那双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麦晓雯狼狈却依然娇小的身影。“小东西,GTI派你来这儿做什么?来跟哈夫克过家家吗?”他的目光从她的面具上移开,直勾勾地盯着她露在外面、因痛苦而紧绷的腰肢,甚至能看到那漂亮的马甲线在微弱的灯光下起伏着。他能闻到一股混杂在硝烟和血腥味中的,属于少女独特的自然体香,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与周围的铁锈味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他伸出一只粗糙的手,带着老茧的指尖轻轻地触碰到她战术背心下裸露的腹部,沿着那诱人的马甲线缓缓向上,近乎挑衅地摩挲着她白皙而敏感的皮肤。麦晓雯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电流般的战栗从他指尖触碰的地方窜遍全身。她本能地想要躲开,却发现虚弱的身体根本使不上力气。她紧咬的牙关中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喘,粉红色的乳头在冰冷的空气和他的视线下微微凸起,透过沾血的背心布料若隐若现。

頂你個肺!離我遠啲啊臭男人!(操你妈!离我远点啊臭男人!)她在心里怒吼着,只觉得一股屈辱和异样的酥麻感同时涌上心头,让她几近崩溃。

艾哈迈德的眉头因为听不懂麦晓雯那充满野性的粤语咒骂而皱起,但他脸上那玩味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改变。他能感觉到手下这只娇小猎物的身体正在剧烈地颤抖,那细腻的肌肤上传来的触感,混合着温热的血迹,带来一种奇异的刺激感。

“该死,这家伙说什么我也听不懂啊……“艾哈迈德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收回了在麦晓雯腰间游走的手。手下们戏谑的目光让他清了清嗓子,恢复了队长的威严:“不管怎么样,一个活着的GTI俘虏价值巨大,必须带回去……”

“阿里,你跟我一起把这家伙带回去,回去再我想办法审问她……其他人把这里打扫干净,小心哈夫克的诡雷。“他对着身后一个身材魁梧、背着巨大盾牌的战士下令。

听到命令,一个眼尖的狙击兵率先行动,一把拾起地上那颗“非洲之心“,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俯身就想把它捡起来塞进自己的背包。

“住手!“那个名叫阿里的盾兵立刻出声制止了他。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作为小队的副队长,他与周围其他士兵的粗野截然不同。在战前,阿里曾是一名小学老师,是这支队伍里最有文化的人。他走上前,一把抢过钻石把它对准窗外的太阳,那稀世珍宝立刻散发出令人炫目的光芒,而他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愤怒,“这可是‘非洲之心’,是我们阿萨拉的至宝!连老国王都不敢私自占有它!“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那名狙击兵脸色煞白,赶紧从阿里手中接过钻石,用自己还算干净的袖口拼命地擦拭着,生怕上面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所有阿萨拉士兵的目光,都带着一种被亵渎的怒火,聚焦在了角落里那只濒死的“小老鼠“身上。雷斯长官说得没错,GTI这群道貌岸然的外国鬣狗,果然是来掠夺他们家园的!

艾哈迈德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之前那丝玩味的欲望被熊熊的怒火所取代。他不再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想法,粗暴地扯过麦晓雯那只完好的左臂,动作麻利地用一条止血带紧紧地勒在了她仍在流血的伤口上方,免得她真的死了。

“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麦晓雯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失血过多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粗暴的对待。她的视野一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贴身的衣物,却依旧挣扎着想要拿回“非洲之心”。

艾哈迈德行事向来狠厉,他甚至没有多说一句废话,那只戴着厚重战术手套、关节处布满粗糙老茧的拳头,便裹挟着一股灼热的劲风,毫不留情地砸向了麦晓雯那片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裸露在外的平坦小腹。

“噗!”

这一拳的声音并不响亮,反而沉闷得令人心悸,像是重物砸进了湿润的泥土里。

拳头接触到肌肤的瞬间,麦晓雯那线条优美、泛着象牙般光泽的马甲线,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向内凹陷下去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那薄薄一层覆盖在腹直肌上的白皙皮肤,被拳头的力道拉扯得紧绷通透,甚至能隐约看见皮下因充血而浮现的淡粉色。

极致的痛楚和猛烈的冲击没有给她发出惨叫的机会,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深处,化作一声短促而压抑的、窒息濒死般的呜咽。

她的身体本能地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纤细的腰肢剧烈地向后弓起,形成一道优美却痛苦的弧线,紧翘浑圆的臀部甚至因为这一下挺动而短暂地离开了冰冷的地面。她的头颅向后仰去,露出了因失血而显得格外脆弱的脖颈,一头凌乱的银色短发在空中划过一道无助的轨迹。

紧接着。在那凹陷的腹部肌肉回弹的瞬间,一层细密的、晶莹的冷汗“唰”地一下从她的小腹皮肤上渗了出来,仿佛刚刚被雨水打湿的白玉。汗珠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光,将她每一丝因为剧痛而绷紧的腹肌线条都勾勒得格外清晰、性感。

那片原本柔韧的肌肤,此刻变得如同上好的丝绸般光滑而紧致,随着她急促的喘息微微颤动着。

这股霸道的冲击力,像一道失控的电流,从她的小腹为中心,瞬间窜遍了四肢百骸。一股无法言喻的、混杂着剧痛与异样酥麻的战栗,从她的尾椎骨一路向上,直冲天灵盖。她藏在战术手套下的十指猛地蜷曲起来,脚趾也在作战靴中痛苦地绷直。

更让她感到羞耻的是,隔着那件被汗水和血渍浸湿的战术背心,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前那两颗粉红色的乳头,因为这剧烈的刺激而不受控制地、又硬又挺地凸立起来,甚至将布料顶出了两个小小的尖端。一股陌生的、滚烫的暖流从被击中的小腹深处不受控制地涌出,向下蔓延,让她那未经人事的粉嫩穴心猛地一缩,险些失禁,双腿的肌肉也下意识地夹紧了。

“呃……啊……”面具下,麦晓雯的口中终于溢出了破碎的呻吟,她的意识在剧痛和这阵阵陌生的、羞耻的快感中摇摇欲坠。她闻到了艾哈迈德身上浓烈的、混杂着汗水与硝烟的男性气息,那股气息仿佛也随着那一拳,蛮横地灌入了她的身体里。

艾哈迈德缓缓收回拳头,他能感觉到自己手套上沾染了她腹部那层滑腻的香汗。他看着眼前这只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小野猫,看着她汗湿的、不断起伏的诱人腹部,以及那双因痛苦和屈辱而蒙上水雾,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火焰的黑色眼眸,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他身后的士兵们也都安静了下来……

随后,艾哈迈德和阿里一左一右,像拖拽一个麻袋一样,粗鲁地将她从地上架了起来。这个动作不可避免地牵动了她那只被打碎的右臂,骨头断裂处传来无法想象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搅动她的神经。麦晓雯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意识在剧痛和屈辱中沉浮,只能发出一阵阵无力的、小猫般的呜咽。

她的身体被两个强壮的男人夹在中间,胸前那对B罩杯的柔软乳房,随着他们大步流星的动作,不断地挤压、摩擦着阿里那坚硬的战术胸挂。每一次碰撞都带来一阵酥麻的异样感,清晰地透过湿透的背心布料显现出来。

她还是能闻到他们身上浓烈的汗味、烟草味和硝烟味,这种充满了侵入性的男性气息,让她感到一阵阵的晕眩和恶心。

放…放开我…呢班死扑街…(放…放开我…这帮死混蛋…)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心底的怒火和求生的本能仍在燃烧。她的脸颊被迫贴在阿里粗糙的作战重甲上,布料磨得她娇嫩的皮肤生疼。她能感觉到,身后那些士兵们如芒在背的目光,正贪婪地在她紧翘的臀部和被皮裤包裹的修长双腿上来回扫视。

他们就这样,将她半拖半拽地带离了这个遍地尸骸的金属地狱,走向地面上那刺眼的、不知是希望还是更深绝望的黎明。

……当麦晓雯再次睁开眼睛时,一阵阵钝痛取代了之前尖锐的撕裂感。

光线有些昏暗,不再是金属堡垒里那种冰冷的灯光,而是透过蒙尘窗户的浑浊日光。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廉价消毒水和干涸血迹混合的刺鼻气味。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行军床上,身上盖着一条粗糙的毛毯。

她试着动了一下,右臂立刻传来一阵被固定住的僵硬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虽然手法粗糙,但至少止住了血。被子弹贯穿的战术背心和大部分装备都被剥去放在一旁,只剩下一件沾着血污的黑色运动背心和贴身皮裤。身边地上散落着一些空的药瓶和一堆染血的棉球,证明了刚刚进行过一场手忙脚乱的急救。

这是一间普通的阿萨拉民房,墙壁是土黄色的,有些地方的石灰已经剥落,露出下面的砖石。屋里的摆设简单到堪称简陋。远处隐约传来直升机螺旋桨划破空气的嗡鸣声,证明他们仍处于哈夫克的威胁之下。

一个身影挡住了大部分光线。

艾哈迈德就坐在她床边的一张破旧木椅上,那双锐利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在观察一只落入陷阱的动物。他的野牛冲锋枪就靠在椅子边,触手可及。此刻,他手里正翻着一本明显属于上个世纪的、泛黄破损的小册子,封面上的中文和图像已经模糊不清——但即便新世纪出生的麦晓雯也一眼就能辨认出来,那上面画着的究竟是哪位举世闻名的中国人。

他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页,清了清嗓子,然后用一种极其怪异的语调,一字一顿地、努力地模仿着书上的发音。

“请问……同志,您……叫什么名…字?”

那生硬变调的汉语从一个满身硝烟味的阿萨拉民兵嘴里说出来,每个音节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字正腔圆却又滑稽可笑,尤其是那个礼貌至极的“您“字,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荒诞起来。显然,这本老旧的册子只教了他最客套的问候语,而他本人根本不明白这其中的具体含义,只是照本宣科地念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刚刚还在高度戒备的麦晓雯愣住了。剧痛、恐惧和愤怒交织成的紧绷情绪,被这句蹩脚的中文戳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她甚至能想象出这个男人对着一本破书,笨拙地练习发音的样子。

搞乜鬼啊?呢個阿叉學緊中文?(搞什么鬼?这个家伙在学中文?)麦晓雯在心里下意识地吐槽。读得咁难听,仲用‘您’?笑死人咩。(念得这么难听,还用上敬语了,是想笑死人吗?)

尽管身体因为伤痛和虚弱而动弹不得,但面具下,她的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被迅速压下去的、混合着嘲弄和惊奇的光芒。她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灵动的黑色眼眸静静地回望着艾哈迈德,眼神里依然充满了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她不免去想,眼前这个看似凶悍的男人,或许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精明。

艾哈迈德见她毫无反应,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的发音有问题,又皱着眉、对照着那本小册子磕磕绊绊地重复了几遍。在第三次,他终于把那句话念得通顺了些,却依然像是异乡人含着石子在说话。

然而,床上的少女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艾哈迈德终于意识到,问题不在他的发音,而是这个俘虏根本就不配合。一股被戏耍的怒火冲上了他的头顶。

“该死的老鼠!异教徒难道都这样不知感恩吗?”他用阿语怒吼一声,之前那点蹩脚的礼貌荡然无存。他“噌“地一下抽出腰间的古董弯刀,那弧形的刀刃在昏暗的房间里反射出森冷的光。冰冷的刀锋紧紧贴上了她颈侧温热的肌肤,让她浑身不受控制地一颤。锋利的感觉让她每一根汗毛都竖立起来,只需轻轻一压,就能切开她纤细的动脉。

但荒诞的是,他一只手用刀威胁着麦晓雯的生命,另一只手却依然没有放下那本破旧的小册子。他用持刀的手拇指压住书页,继续笨拙地翻找着,眼神在书本和她之间飞快地移动。

终于,他找到了新的词句,再次用那令人忍俊不禁的语调,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你……是……一个……小偷!”

为了让她明白自己不是在无理取闹,他将那颗璀璨的“非洲之心“举到她的眼前,钻石的棱面折射着窗外的微光,在他布满老茧的手中散发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华贵气息。他用刀身拍了拍她的脸颊,示意她偷了他们的国宝。

屌你老母,我偷嘢?呢旧烂石头本来就係啲死鬼佬嘅,我攞返嚟咋!(操你妈,我偷东西?这块破石头本来就是那些死洋鬼子的,我只是拿回来而已!)麦晓雯在心底恶狠狠地骂道。冰冷的刀锋让她不敢有丝毫异动,但她的思绪却在飞速运转。睇嚟佢哋当咗呢旧嘢係宝。正好…可以利用下呢个傻佬。(看来他们对那东西还挺看重的。正好…可以利用一下这个傻瓜。)

她的眼神从艾哈迈德的脸上,缓缓移到了那颗璀璨的钻石上,再挪回到他因为愤怒和努力辨认中文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上。面具之下,她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艾哈迈德的思绪飘远了。

那把架在少女脖颈上的冰冷弯刀,在他手中似乎也失去了几分力道。他为什么没有杀了她?这个问题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赛义德教官冷静的面容和雷斯长官嗜血的狂笑交替出现。一个说要善待俘虏以获取情报,一个说要把俘虏当成取乐的玩物。赛义德的话无疑更有道理,但雷斯那简单直接的残暴,却更符合这片土地上血淋淋的生存法则,也更符合他内心深处被战争磨砺出的野性。

不……都不是。他有些烦躁地在心里对自己承认。留下她,和情报无关。他打仗到现在,从未讲究过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那只是一个说给自己和手下听的借口。

他只是……只是觉得这个白头发的异族女孩,就是特别地好看。

那双即使在濒死状态下也依然像黑曜石一样明亮的眼睛,那张被面具遮住一半却依然能看出精致轮廓的小脸,还有那身即使沾满血污也掩盖不住的、充满青春活力的紧致身体。一个荒唐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如果能娶她做老婆,该有多好。他甚至会为了她,去学那种拗口又难懂的语言,就像刚才那样。

念头刚起,就被他自己苦涩地掐灭了。这只是一个梦,一个在和平年代都遥不可及的梦,更何况是现在。先知说他应当娶四位妻子,可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到死也连一个都娶不上。

要是能有个孩子……他会教他怎么用枪,怎么在沙漠里找到水源,怎么处理伤口……女儿也一样。但转念一想,他又立刻否定了自己。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再过他这样的生活,不希望他们真的有机会用上这些在血与火中学会的技能。可除了这些,他还会什么呢?他悲哀地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了。也许,没有后代,反而是件好事……

就在艾哈迈德的眼神变得空洞,沉浸在自己无望的未来中时,一个微弱、清冷,却异常清晰的女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

“你的中文发音太烂了。“

艾哈迈德猛地回过神来,仿佛被人从冰冷的水中捞起。他低头看去,只见那名一直沉默不语的女俘虏,正抬眼看着他。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声音也带着伤后的沙哑,但那双黑色的瞳孔里,却闪烁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带着一丝嘲弄的冷静光芒。

“你……“艾哈迈德被这突如其来的、字正腔圆的流利英语惊得一时语塞,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刀锋又贴近了她细腻的皮肤一分。

麦晓雯似乎毫不在意脖颈间的威胁,她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那颗“非洲之心“上。“那块石头早就不是独一无二的东西了……“她继续用不带什么感情的语调说道。

“哈弗克复制了很多块,用来制造激光武器装在‘天网’上,不信的话你就去打听一下,除了长弓溪谷,还有零号大坝、巴克什,德穆兰的航天基地,甚至关押了你们小王子的潮汐监狱,到处都有人声称发现了非洲之心。”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入艾哈迈德混乱的思绪。“放了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比它值钱一万倍的秘密。“她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一个…能让你们重创哈夫克的秘密。”

虽然不会写,但艾哈迈德会说英语,在熟悉的语境中,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瞬间就看穿了她话语中的虚张声势。一个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女孩,抛出的诱饵太过巨大,反而显得不真实。

“放了你?丫头……“他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嗤笑,“我在比你还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在扛枪打仗了,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他瞪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轻蔑和警告不言而喻,但终究还是缓缓地、将那把闪着寒光的海盗匕首收回了鞘中。

然后从自己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半张干硬的大饼,又拧开一个军用水壶,倒了半杯散发着浓郁焦香的液体在金属杯里——那是当地人用最原始的方法炒制烘焙的咖啡,价格和哈弗克员工手里那些阿萨拉高级咖啡豆之间宛若云泥之别,却是一样地苦涩提神。他把这两样东西推到麦晓雯的面前,对于放了她这件事,却是只字不提。

“你现在不会被饿死了,“他用下巴点了点食物,语气不容置喙,“继续说……“

看到食物,麦晓雯的身体本能地传来一阵强烈的渴望。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进食了,为了规避风险,干员基本不会在行动期间进食,但失血和剧痛早已耗尽了她所有的能量。

于是她没有客气,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感激。用那只完好的左手,她缓慢而稳定地拿起那半块大饼,费力地撕下一小块,塞进面具下的嘴里。大饼又干又硬,剌得她喉咙生疼,但淀粉带来的能量却是实实在在的。她又端起那杯咖啡,那苦得让舌头发麻的味道让她皱了皱眉,但她还是一口口地喝了下去。

温热的液体滑入胃中,驱散了些许寒意,也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

“信不信由你,“她咀嚼着食物,声音因为口腔的活动而有些含混,但逻辑却清晰无比,“你以为哈夫克的科技是你们能想象的吗?他们管那个计划叫‘天启’。用人造的‘非洲之心’作为核心的聚焦晶体,让高能激光武器缩小到可以装载在‘蓝鹰’直升机上。以后你们头顶飞的,就不是只会扔炸弹的铁鸟了,而是能瞬间把你们的阵地烧成玻璃的死神。”

她停顿了一下,抬眼看着艾哈迈德,眼神锐利得像她的数据飞刀。“我能黑进他们的内部研发服务器,找到这个武器的能源弱点。这个情报,够不够换我的命?”

上钩了,蠢货。 她在心底冷笑一声。不过…呢啲咖啡又苦又涩,真系难饮。好过冇得饮。 (这咖啡又苦又涩,真难喝。总比没得喝好。)

听到这些天花乱坠的消息,艾哈迈德的笑声低沉而沙哑,像是沙漠里干燥的风刮过破裂的陶罐,上一次他这样笑还是听见侯赛因信誓旦旦地赌咒说哈夫克的脑机能让死人复活。

“本来我也没想杀了你啊……”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宽容,那只布满老茧、刚刚还握着刀的手,再一次毫不客气地抚上了麦晓雯的面颊。粗糙的指腹划过她因失血而冰凉的皮肤,带来一阵让她起鸡皮疙瘩的触感。这动作里没有丝毫温柔,只有一种对所有物的确认和标记。

随后,他捡起地上的野牛冲锋枪,转身向门口走去,不再看她一眼。

“自从那只蓝鹰飞到我们长弓溪谷之后,赛义德教官就亲自来到‘钻石皇后酒店’和雷斯长官一起商量怎么给它打下来,你有什么话就跟他们二位说去吧。“

他的背影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侧过头,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轮廓。

“两个小时后我们就出发……现在好好休息吧,小老鼠。”

木门“吱呀“一声被关上,接着是门栓落下的沉重声响。脚步声迅速远去,房间里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麦晓雯的身体僵在床上,艾哈迈德最后那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她的心上。

钻石皇后酒店…雷斯…赛义德…她的心沉了下去。她完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头脑简单的阿萨拉士兵,竟然懂得将皮球踢给上级。她更没想到,那个猎人出身、据说行事相对冷静的卫队长官赛义德,竟然会来到长弓溪谷与雷斯那个大军阀汇面。

麻烦大了。如果被带进酒店那种防守严密的地方,面对两个阿萨拉的头目,她将再无任何周旋的余地和逃脱的可能。

搞错咗…今次真系玩大咗…(搞砸了…这次真的玩脱了…)麦晓雯在心里咒骂着自己的失策。她想起了之前任务中的险境,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感到无力。

等待救援?威龙他们甚至不知道她在哪里,就算知道了,要从雷斯的地盘里救人,无异于痴人说梦。一想到“地狱黑鲨“这个外号,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个男人会对一个窃取他们“国宝”的GTI女俘虏做出什么事,根本不需设想……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伤痛带来的虚弱,她强撑着,用左手一点点地将身体从床上撑起来。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特别是右臂,被固定的骨折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让她额头瞬间渗出冷汗,嘴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但她没有停下。她将那半块干硬的大饼全部塞进嘴里,不管不顾地用力咀嚼,然后就着杯里剩下的、又苦又涩的咖啡硬生生吞咽下去。现在,每一分能量都至关重要。

两个小时……脑子快动起来!

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到酒店是死路一条,那唯一的生机就在路上。她记得,从小镇去往钻石皇后酒店,必须要经过长弓溪谷的一座旧桥。

跳河…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成型。是的,跳河。利用河水的掩护,或许能有一线生机。虽然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跳下去很可能就是淹死,但总好过落入雷斯的手里。

打定主意后,她不再浪费力气,而是重新躺回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她调整着呼吸,努力让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将刚刚补充的微薄能量全部储存起来,等待着那唯一的机会。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自己沉稳的心跳声,和窗外那架“蓝鹰“直升机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的、永不停歇的嗡鸣。

两个小时的强制休息,对麦晓雯来说只是一场伴随着剧痛和浅眠。当房门再次被打开时,她几乎是立刻就睁开了眼睛,身体也随之紧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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