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游戏（后篇）

有比“危险游戏要不要玩下去”更重要的顾虑。阿岳说等到十八岁以后。等到那时又会怎样呢？难道会意味着那时的初体验会很好吗？

其实，最不能接受的是，明明插入前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偏偏插入时出了娄子。

那是否也意味着，届时两个人无论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更有了充分的准备，但依然摆脱不了失败的可能性呢？

如果三年后还以失败收场的话，那么要怎么做？再等三年吗？还是说彻底放弃…？

与之相对应的，是男伴过度出人意料的态度。就仿佛这事儿没在他心中留下一根刺儿。同样的一天，电梯里外他的表现是那么富有色欲。但这种东西一下子没影儿了。

相当介意。甚至怀疑他是否真的重视二人的性生活。应同她倾诉，甚至被她抱在怀里哭的，但没有。

问问他好了，反正自己也已经不疼了。为了跟他欢爱，这点痛着实算不了什么，痛到她的只是“超出控制了”这种认知情报罢了。

卧室里，八神光同高石岳相对着跪坐。当那个问题问出来后，男伴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用看着她的方式回答她。小光静静地观察男伴的眼睛，有那么一瞬，湖蓝的圆瞳中色调渐暗，渐变成为暗红，暗红中似有烈焰烧起来。

明白了，这是他潜藏在心的欲火。先前也测试了，他的性功能是完全正常的。

“阿岳你应当对我诚恳一点儿的。”很直白地就这么说了。

“大概先前还未顾得上同你说吧。”

小光能明显感到阿岳的声线变了，好像一下子最少成熟了三岁，会把他看成是大人而不是同龄人。不明白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是让她更可以依靠还是造成了某种疏远。

“嘛，”然而下一秒他的声线又变了回去，暴露出更深一层的少年纠结感，“其实你顾虑的那种问题，于我来说也一样的。

“实话实说，我怎么可能不想跟你做呢。毋宁说近一个月以来，我真是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想同你做。届时再度失败的话，大概会沮丧得不得了吧。

“只是，我不知道，我们两个到底还适不适合做那样危险的日常游戏。前几日我那些做法很失控。我也就学着克制了。你怎么说？”

“…也不会？你仔细想想吧。我们失败的第一次。那时候不是很对味儿嘛。”

“……也许得亏还没有发展到更进一步哦？”

“你的意思是，如果那天没说要做的话，（在那之后）你会变粗暴吗？”

“我不好说，总之那天我其实有压抑住自己很多情绪。你应该也明白的。”

“不会哦。”

“？”

“很简单，你自己一向很明白你对我是什么态度。你会对我永永远远地好，就这么简单。”

“小光…”

“所以我说，阿岳你应当对我诚恳一点儿的。你没有那么不受控制。”

“有、吧……”

“那么。如果真有的话。”

“八神光会照单全收的。”

小光说着就冲男伴五体投地请愿。

因为爱你所以也就能包容你的一切。也不只是如此，也因为同你相处的时光总是那么快乐，所以【同你相处】这本身就是根结性的诉求。

从一开始就这样，为什么想要同你玩耍各种各样的性游戏呢。是一种【感觉】。【和你就没问题】的那种【感觉】。盎漾的【感觉】，早就越过了爱。

浴室浴缸里，八神光拿了一根短木梳，对着高石岳日渐延展开，且有些腱子肉的脊背，由上而下，用力地刮，越过尾椎刮了臀大肌。可爱的男伴遭了来自女伴的爱意按摩，他的分身被这遭牵得高高地，撅立着快跟小腹平行了。按摩结束后，小光的手穿过阿岳的腋下挂住他双肩，正值成长期的一对乳房温润在他背后，脸颊和稀散的短发从他脖颈往上蹭着——最是柔情蜜意的挽留。

“阿岳，我想同你亲密。”小声地，黏稠地，像拖了老唱片的唱针鸣出的嘶响。

明明不需要她说出来的。男孩子懂她心中所渴。但还是说了，或许这算是某种撒娇吧，同时也表达了某种坚决。

阿岳深吸一口气，双臂交叉在胸前，左右手拽吊了女伴相反的手。无声的契约就此达成。

暑假的日子过得不慢不快，才十几天，少男少女间便又灼燃得油旺油旺的了。但凡见面就一定要舌吻到恨不能钻挑对方小舌头的地步，两人的双手也对【光滑】感知到快要饱和。甚至连“69式”都试着做了——别的不好说，经历了这些的两个人，最少舌头功夫可说相当有长进。

不过呢，危险游戏感倒基本不剩什么了。此前是冒着暴露风险在玩儿，是对羞耻心的挑战。而这种游戏甚至不用玩儿很多次，很快便陷入乏味——并不是真要搞什么暴露play，而是为了勾起男伴的犯罪欲——小光可不是真喜欢让外人看到她的色欲。

这里有两条通道。一条通道是同男伴打电玩时说出来的，想看点不同展开，如果男伴不再是那种憨笨的样子而对她淫心大起，会变得怎样呢？简单来说，就是“换换口味”，就像一同做饭和吃他做的饭，各有意境。

另一条通道，是对性爱的渴求。身体变成熟了所以想有一些很舒服的体验。当第一条通道同第二条通道在混淆不清的前提下同时开启，便造就了选择这样行动的八神光，也造成二人关系如今的进展。

小光提议再尝试一次插入。她的男伴什么也没说，只是拥了拥她的后肩。

这一次，照旧如前，从最初的接吻再到插入前的状态，完完美美地，两人都相当投入。不同则在于，当阿岳再次说出那句“我要进来了”，撩着她的额发，调度腰臀肌肉，阳物将插未插的瞬间，小光的气息陡变，成了非常急促的抽气——这是高度紧张和恐惧的表现。敏锐的阿岳一下子便捕捉到不对劲儿，紧跟着，他的阳物就像轰塌的桥梁，原本笔直一条，随着几下抖动而不见了踪影。

又一次失败体验。所幸这次没有带来严重的疼痛，事后的爱抚工作甚至可以用摸大腿和带勾逗意味的接吻来实现。

这次，八神光毫不犹豫地说出了结论：其实她并不真想做爱。而且应该是典型的意识掩盖了潜意识。在【肉体反应】这一事实面前，高石岳不得不承认，也许她说得对。只是两人讨论探究了许久，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最后姑且推咎成——小光觉得为时尚早，或许来自阿岳的性知识对其还有促进的作用。

“但总之，我们还是可以做【那些】，对吧。”小光强颜欢笑，句末喘出一大口气。

“小光。”

“唔。”

“小光。”阿岳抱了小光。

“唔，呜呜呜呜呜呜……”

高石岳的金眉毛亮堂堂地，此刻也耷拉得很难看。他做不出什么悲伤的表情，只能陪着啼哭的女伴微笑。

两人的关系相当富有个性，而且值得旁人艳羡。他们并非交往中的恋人，却可共享最细致入微的感受。因为他们从不需要用“成为恋人”来作为一种特定的标的，似乎在那之后对于彼此便多了一种生命中至重的责任。你就是我的你，我也是你的我，小光就是小光，阿岳也就是阿岳，用“最特殊”加以修饰都显得过分啰嗦。性事对二人来说不过是众多共在时刻的某些片段罢了，毕竟也没想过要和其他人恋爱结婚的可能性，如果有了性欲那么为什么不就近一同欢愉呢。这大概是种远胜过恋人的关系吧。

当然也没那么完美。单亲家庭的孩子会更注重某些具有仪式感的节点，也会格外重视来之不易的亲密关系，这是完满家庭的孩子不太能触碰到的情感逻辑。八神光可以把情爱看得很淡——或者说必然如此，她一生中充满了被爱，寻求刺激才意味着有所成长。二人的这种不同一向为彼此所知，所知者也就包括高石岳。他明白自己的炽烈有些过头，那不是小光最喜欢的形态——所以平日里就要克制收敛。

限缩情爱的同时，也要寻找一些能放松起来的填补物——据小光所述，这填补物名为性生活。

……

哪怕有脱轨的可能，也不得不去触碰和品尝，对吗？失败初体验造成的深刻反省，并不真能控着他变成清教徒那样的存在，更不可能驱使他对女伴的爱欲采取规约态度。就算有再多纠结，最终却必然滑落，令两人的舌头卷成腹内脏器那样致密无缝的程度。

高石岳同样渴望着、爱慕着，像小光那样自由放宽的心态。伤害身体的风险会造成逡巡、停顿，但不会带来驻足。性爱日常同样意味着彰显了某种【自由】的表达。而八神光虽然不必有这样一种渴望或爱慕，【性事】这更高等级的畅快体验，却不可以同先前一切具有亲密关系的人共享。青春少女也要追寻美好感受。就【审美】这点来说，两人不单目的一致，也做到了对彼此的深入理解。

小光所泣涕的，并不仅仅在于【索求与男伴的欢愉而不得】——严格说来，两人日常足够欢愉：相互激发着泄出来，每处需要浇灌的肌肤和那之下的肉，都畅然开出雨花。插入不是一种必要选择。如果真要说它有何种不可取代的地位——没有品尝过。被神奇的棍子捅进来垦弄，熬过痛后据说会很爽。

显然，一道菜没被吃过，并不意味就非吃不可，两人当然没必要为了这个再做一次。

关键在于【性生活的完整性】，没吃过正菜怎敢说两人是幸福的呢？原本也循序渐进、按部就班地，并没带什么刻意，他想要、她也不拒绝，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却惨败。这种莫名增生的不完整性会造成深刻的质疑——今生注定只能用旁门左道的方式来欢爱吗？

但以后会要孩子对吧。如果造孩子的运动不能为当事人悦纳，那也不能说当事人有完整的要孩子的资格——人类最快乐的事被认知成痛苦，这样子真的可以吗？

质疑很快作用向性生活的其他部分，圆形瓷器的一个裂口，森然裂纹迸向四面八方。现在的八神光，不是未经人事的懵懂少女，也不是那耽于享乐的欲系女伴，挑起危险游戏的她反而处处惧险。激烈的摩挲再也带不来“给我更多！”的快感，取而代之的，是“或将奈何”的惆怅，插入不能这事实成为横亘在心的一根硕刺，原本激发她步入更深层唤起的动作，统统变成冷淡制造器，就像原本接收大量刺激会由黄灯亮变到红灯亮的机械箱，现在成了由黄灯亮变到直接不亮。裂纹不会就此停步，它进一步引导着整个结构的崩塌。一旦试着退而求其次，止于轻浅的爱抚，旧的裂纹便循环为新的心坎儿，“激烈无能”构成了新的事实，于是乎那些轻浅爱抚就成了下一道被屠宰分割的畜食。待黄灯也亮不起来，便捱到绿灯遭殃。舌吻的上升体验没有了，一开始尚能维持些机械重复的流程，但这本身就是一种无趣和冷淡，搞到后来，连这些也被认为是纯属多余，退至普通的接吻，又退至浅吻，直到连浅吻都觉得“那真恶心”，至于亲脸和牵手也成了被“洁癖”的对象。

不能这样的。我要克服“不想要”的心理障碍。八神光暗暗发誓。

这不只是对“脱离正轨”的修复，也是对可怜男伴的温恤。对于那根神奇的棍子，小光现在了解得更为清楚了。它会在她手中茁壮生长，顽强撑开属于自己的那片空间；也会在紧抱时，伴随着她体验的奔溃，从兀立放热骤至倒伏溃退。她还记得暑假前那个夜晚。他非常想要。在失败后什么也没说，撑着她去浴室帮她清洗。他对她真是太温柔，温柔到她有时并不想视他为【男】伴。

两人一同变了冷淡。但小光感知得到，男伴的冷淡，相对来说不是真冷淡。是对她先一步冷淡的无可奈何，亦是阉割了索取欲的独自静好。也许自己的冷淡也不是真冷淡，而且自己是那么想要说服自己【应当想要】，只可惜这样的意志太过乏力。对性事的期待，算是泛着恶心地枯萎了。也许他的【想要】不同于她的【想要】，不能从自己的那一份顺过去，共情到他；但作个简单的换位思考，在那个诱惑的电玩日，若他真的不对她上手的话，大概她真是要恨死他了吧。求爱而不得，任谁都会看作莫大的痛苦。

八神光从不认为她不懂自己的男伴。帮他弄出来好些次了，他什么成色难道她不清楚吗？如果自己因冷淡所受的痛苦有八分的话，那他最少就有十分。可他对此的对策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照例同她在他的房间里完成暑假作业，并且为考入理想的高中作着准备。他就只会简单地不理会这些崩塌现状，并且试图适应没有性生活的两人世界。

…其实，性冷淡已经影响到她对两人关系的看法了。如果连亲脸和牵手都不能做到畅快的话……那是否意味着她和他都不想亲近对方呢？质疑还在蜿蜒前行，像阴影触手那样向更深处螺旋，如同绞锁了喉咙，浓浓的窒息感。

从简单的改变开始吧。学习到疲累时，就拿来一条叠成方块的热毛巾，贴在男伴的额头上。他会借此向后仰过去，一头碎金毛儿隔着纱衣磨蹭她的胸口，双臂也往后翻，双手捉了她两只上臂上的肉。她俯视而他仰视，他的鼻子只有短短的一截儿，挡了他微红的唇。

是很好的建立信心的一步。在那之后是拥抱，像跳交际舞那样，带了某些节奏对冲了彼此的气息，从额头到颧骨再到下巴，处处相抵。带了克制的唇的触碰，刻意造出的意犹未尽，触感冰冷，但冷焰终是点起来了。明眸对望，望见各自的不甘，以及因不甘而付诸的全新努力。

在餐桌边一同吃饭，试着从对坐改换成奈津子阿姨在时才有的并排坐。为对方夹菜的手势会因此不一样。㧟一勺掺了酱油汁的嫩蒸豆腐，小心翼翼用另一只手虚扶住，喂到男伴口边，看他低下脖子，吮着勺缘吸溜进去，这样就又忍不住摸摸他的金毛儿。他的眼神会因此变得明亮，也会一手从后背和椅背间穿过，搂过她，同她共享这带点咸鲜味儿的嫩滑口感。咕噜咕噜像唾液在冒泡，大约这就是成功找补回了某些圆满。他的手们覆了她的——熟悉的，安全、可以依靠的感觉，她和他这辈子都难被分开，最少想象不出造成分开的理由，更不愿想象如有一天真分开了会怎样。情愿一辈子都和他这样好好地过日子，她是少女而他是少男，多美好的篇章呐。

再进一步。祭出老本行，裸露诱惑。这么做之前甚至幻想过穿那种黑白相间的女仆装，能裸出整个肩膀的更佳。只不过这样可能直白到自己也不太能接受。最终是选了半透明浅粉色纺纱套袖和粉色勾勒了简单图案的白T恤，下装是可以让后面显得翘翘的紧身短裤，前面也会显出一些线条。

她一进门，还不等她问出“我这身儿怎样”，就听到了男伴的吐槽：

“这么暴露。”

“诶嘿。”

“太显眼了。快到屋里来。”男伴背过了身子，看来即便做过那么多次，这样穿对他的冲击也是有的。

冲男伴吐了吐舌头往前走。

“我真是不舍得。万一路上被人看到了怎办。”

“嗯哼？是你的占有欲还是担心我遭危险呐？”

男伴的身子一顿，小光的柔软之物便撞上相对坚硬的背。他深吸一口气，老成地吐出几个字。

“都有吧。”

紧跟着，是故作轻松的吐槽：

“不光是颜色问题。两个会凸出来，知道么。看一眼就…”

“跟羊羹花比怎样。”

男伴又深吸一口气。气氛突变，像被扭曲的镜头画面那样，接着他就转过身子。

除了紧紧地抱，男伴的舌头从她有些散下来的领口，大面积地往上舔、舔，舔过了脖子再舔半个脸颊。

啊，那个狂野男孩儿又回来了。

两颗大小适中的红点，隔着白T恤上下跃动，这是夏日炎热的恍惚感。

欲火被恢复后的下一步究竟是什么，来不及细想。男伴冲她索取。下意识迎合他的想法，被他揉碎了才好。

“要了我吧。”

是很凄婉的声音，像无助的人对救命稻草的渴望。

隔着紧身裤，梆硬的摩擦和撞击。刺激、兴奋的念头依旧如前，很想要男人的阳刚之力，那是自己没有的东西。

忍不住引导他的手伸进短裤。

因心跳加速而来的爽感又回来了。深呼吸表达了此刻的情欲，也是新的催情剂。再度注视，也就再度从对方眼中看到各自的想要。

衣服裤子散落一地。是穷凶极恶的浪花，是非你不可的认证。

很自然地又演绎成要发生关系的模样了。

所以不出意外地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迟疑。两人皆迟疑。用不到一秒钟眨了眼，迟疑后的决心就此显露。这是第三次的认真，也意味着每一次的认真——他和她都不是会被荒唐的失败所阻挠的人。

这次阿岳小心翼翼地，双手在背后撑着女伴的腰边。初时只没入了头部那么多，还未触及瓣膜。

“呃啊——嘶！”

仅仅是试探性的前伸，他便明白，没有“初时”的后续了。又一次地，像形成了条件反射，因插入而从唤起坠向僵硬。与其说这是守卫光明的保护机制，不如说是隔绝希望的无情铁栅。

“呜呜呜……”

这次的啼哭，干脆就是：顾不得穿上衣服，两腿八字形跪坐在地板，双手撑着脸颊，防止脑袋垂下去的状态了。相当小女孩儿的哭法，但也是韵味渐深少女的委屈，引诱了少男的哄慰心，同时也是【只对他】展露的一面。

光明与希望呢。很昂扬的命题，而且他和她在这“第三次”也感悟到彼此的决意。因此这一次的哭不为别的，“为何我们要跨过这样难的一道关”，像小孩子摔跤那样浅显的悲伤。

很天真很坦荡，不带任何戒心地，将她情绪放大。阿岳此刻的快感不只来自于男孩子的哄慰责任得以成立的喜悦，也是种享有女伴闹脾气时光的幸福感反刍。彼此全裸着衾拥了。就和八岁初遇时那种纯洁无瑕的心境没什么分别。

“克服不了的话那就不要硬去克服。不要和虚假的敌人作战呀。”

“虚假的敌人？”

“是的。我们无法回答你身体的情况，你的身体也一直沉睡着不肯把真相报告给你的大脑。这同时也意味着，就算我们把它视作必要击倒的敌人，它也不会反过来这么看我们的。”

“也就是说我们所做的种种尝试都只是无用功吗？”

“不，”阿岳笑着撩起小光脑门上一缕消了汗的头发，正色道：

“我们此前这些，当然都是有意义的。第一次知道了你的身体并没准备好；第二次知道了这不是偶发情况；这次则知道了，

“无论将来如何，无论我们能不能完成一次正常的性爱，我们彼此都不会为了这个事儿归于气馁。因为我们都愿意奉上自己的诚恳去应对。”

“阿岳…”

“没有性交的日常也是可以被允许的，关于这点我想你是有数的，而且也知道我不会真介意这事儿，对不？”

“嗯。”

两个赤裸的少年，他们的手臂从对方躯干两侧轻轻穿过，他们的小腹和两髋共享了温热，他们轻轻地吻，他们深深地望。

……

“迪路兽。”

“什么。”

“你说他们两个算是步入更好的关系了吗？”

“其实我有些怀疑。”

“诶？他们的关系变差了？”

“不是，我是觉得恍惚，觉得不真实。

“就是说，会这样坦诚、这样在一起应对问题的他们，似乎数年前始就是这样了。”

“！”

“所以他们这算不算是对过去的某种复现呢。”

“我好像明白你什么意思了！过去的他们并不像今天这样子，只是因为他们还不能做这个年龄会做的事，是这个意思吗？”

“对。【性成熟】。他们现在正在进行这个过程，这是以往没有的。他们好像是在玩某种主题游戏，从【未发育】的主题再到【性成熟】的主题。甚至于…我在想哈，他们这样子算不算一种【穿越】，从过去穿越到现在，把属于未来的片段截取回去。”

“不过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哦？”

“阿岳最近有事瞒我，可能也瞒着小光。一般来说他瞒不了太久，毕竟那是小光。这种感觉从他们打电玩那天起就有了，阿岳在思考很不一样的东西，而且无论是我还是小光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所以你才问我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变好——而不是变坏，是吗？”

“对。如果阿岳隐瞒的事是很不好的东西，那他们现在这样，就成了虚假的谎言！”

“…不会吧。巴达兽，你可别吓我啊！”

“其实我也很懵。如果他们是情侣，瞒着事儿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裂痕，但他们又没承认是情侣——可能如果是他们俩，会有不同的故事走向吧！”

……

暑假过了快一个月，这场从电玩开始的危险游戏，似乎随着少男少女的三次失败，无声静默了。没人再对性事有高涨热情——但也不刻意抵制，或许算是波澜不惊地常态化了，就如迪路兽一开始设想的那样，两名十五岁的中三生，他们的日常互动更加“不顾廉耻”了，且不说亲脸、拥抱的频率飙涨到电玩日之前的最少三倍，单看“还会随手抓揉对方的柔软处”这点，就会让知道的人怀疑他们的道德底线。因为不必插入而丢失了疼痛的可能性，也找不回最初过山车般的心跳感，危险游戏变成了安全游戏。它不吸引人了。

那么两人的重心当然就回落到半年后的升学考。一起上自习。喝水的玻璃杯经常混用。学累了就抱一会儿，浅浅地亲亲嘴，调皮棍子翘得高高地。用磁性的声音和灵巧的声音咬耳朵。扯弄短裙的下摆玩有些羞耻的扇风游戏。十指相扣确认彼此的温度。晚睡前并排跪在床上看窗外的星星，大概可以用此刻的心流取代相片，记录下这刻的共在。

……

“你说带巴达兽和迪路兽去超市采购？”

“对。我们也算很久没给它们买东西了。”

“哦。那怎么不带上我？”

“呀（打掉男伴作怪的手）。烦死了。在外头。出一身汗。你能乐意吗？等我们回来你给准备晚饭吧。”

“好的。对了记得不要…（望见女伴嘟嘴后停止了发言）”

“只是居家不爱穿啦。出到外面当然要穿的，当我傻还是不懂怎么保护自己呀。”

八神光的意图很明确。她要制造一个让男伴完全自处的机会。只有这样才能贴近他心中那个不愿意对她说出来的秘密——她一早就发现了，不用靠数码兽搭档提醒。某些时刻他讲话的眼神和语气都很不对。大约他也知道她发现了，还知道她愿意给他留出些许空间。

至于两只数码兽的下落——被发配到小光家里。

用阿岳给的备用钥匙轻轻把房门打开。要是开了门就撞见他，就诓作有东西忘了拿。

屋子里静悄悄地，午后的日光透过落地窗洒在焦黄色地板上，太阳能带来的温度会被空调中和掉，但和他打电玩的那段记忆会一直存蓄在那儿吧。电视是一整个黑屏状态，沙发也板板正正地，窗外风铃被蝉鸣声闹得失去了来回摇晃的力气。

清浅地，光脚踩着地板，这样不会发出“擦”“擦”的声音。身下的纱裙随着前行脚步轻轻舞动，很像现在的心情。男伴的房门是关着的，门背后是在那儿度过了好些个夜晚的世界。

在门前站定，深吸一口气。转动了门把手推门开，还没看到什么，便听到夹杂喉咙摩擦声的快速喘息——这并不很出乎意料。随着门的旋转，眼前的世界——的确是能称之为“秘密”的惊叹之景呢！

那两半因为混血种而发白的屁股就正对着她，往下延伸出膝盖着地的白皙的大腿小腿，往上则被白T恤的下摆挡了很小一部分，形成了造成刺激感的视觉遮蔽效果。他没有两手并用，不用的那只手置在面部。从他侧脑旁外泄了一抹熟悉的粉红色——估计是她的内裤吧！

震撼之余会觉得他有些可怜。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察觉到她的进来，扭了半个脑袋回看她——蓝宝石样的眼里显出惊骇。

“原来你这么想要。”

淡淡地、不掩藏吃惊情绪地，这样说道。窗外蝉鸣声吵得刺耳，但没有阳光射进来。他有拉窗帘和点亮白炽灯。

其实，更进一步的“服务”也不是不能为他做，都已经给他口过了。再说那些花样自己也很想玩儿。他会背着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

【插入】对他来说，具有某些特别意义。

小光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地，一件一件不加停顿地，把衣服脱下扔到地板上。这么做不为别的，男伴的窘态被她撞见了，不能让他一个人窘着。

“小光，我没…你别……”

——“别说了。”

小光跪下来，一步一步，用膝盖吱呀着地板，来到男伴面前。她的手很温柔，像母亲一般罩拢了男伴的后脑，搓了搓他的头发。

“小、小光…”

八神光毫不犹豫地，强搂过业已把她内裤丢在地板上，转身痴望的男伴，到自己怀里。

“哇……”

可爱的阿岳嚎啕大哭。秘密揭破后终于可以坦然了。

“岳。”

称谓发生了变化。

“有什么便说什么吧。你也压抑了很久了。是时候歇歇了。我对你的感觉一向正确。无论什么，说出来，不要怕影响、伤害到我，也不要怕对我造成压力。

“八神光没有那么脆弱。”

“我好难过哇……

“最开始、我、没想到要和你这样深入的……以为最少要到高中二年级、或者更以后才做…这种事……哪怕只是看或摸，就算偶尔有接触、也没想着会变成每天的日常……

“你想要玩危险游戏……可我也看出来了，除了好奇心和玩儿的心态，你的身体告了我、你的确很想要进一步的亲密……这点我和你都很知道不是么……

“一老早就、设想过极端情况了……如果是色欲上脑…强迫你和我做、会怎样……那些知识、就是为了避免更大的伤害学来的……

“而且，一直以来…我都很不想、把性欲看成是你和我之间的健康感情，呜呜…是你言语和行动告诉我，性欲不仅正常、而且可以很健康。呜呜。但是，我还是不知道哇……

“就算你和我都知道那并不是，我还是会、把插入时的反应看成、你对我的拒绝，对我性欲的拒绝。

“或者，说更穿心一点儿。似乎那是种警告，警告我们的理解都错了，性欲说到底仍是不良的，或者至少、对我的警告——男孩子的性欲很肮脏……

“可、可我，明明，都已经提前作了预防了……这样你也明白为什么我一直都那么、呃，羞涩…到底是对还是错呢？！你引导着我成为坏坏的男孩子……

“老实说我平日看着你就会忍不住想要欺负你，小光。我太想占有你了！你的身体是那样地柔软，柔软到让我觉得不欺负一下就是种浪费！而且，这样美丽、可爱、柔软的小光，如果没有被我实际占有一通的话，那怎么行呢！”

“这种想法太可怕了！和我对你往日的态度背道而驰！我想虽然你总是吐槽我，但说到底你还是更喜欢那套‘仔细想想连青梅竹马也不算了’吧！就算我变成了天降，也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天降不是吗！

“我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怎么样都注定错。我不能拒绝你对我的诱惑，我一直都明白你有多想要。

“我感到委屈…呜呜。明明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不是我自己要变成这样的……做了坏孩子……

“小光。你也知道的。我不是要责怪你什么…我只是觉得很无力……太无力了，哇……！！！”

“也许男孩子就是很不一样吧。小光。你对我的性欲和情欲是融在一块儿的。但我好像不这样……我的性欲和情欲……很矛盾……难以协调……”

“…岳。”

小光聆听男伴发自肺腑的倾诉时，同他保持了相当适合的距离。

第一段话时搂着他，两个肘窝环在他脖子上，由他冲着自己后背的空气讲话。他的一颦一动，伴随着他心脏涌流的声音，刻印进她心扉。她软嫩的胸脯贴了他较为坚硬的胸膛，交抵着温存了热量。那时候她觉得他真是她的情郎，且很不像友伴。

第二段话时则把身子撤出来，两手扶挂了他的肩膀，盯望他的双眸听他说。两人盘腿对坐，两对膝盖相碰。小光感到自己正陷入恋爱的状态，由心再到脸，红彤彤地。虽然他很难受，但她却很痛快，享受着悯恤男友的幸福感。

而最后一句话，她动了身子恢复了跪立姿势，动手将男友的脸侧贴在她发育中的两只软乳间，一排指尖竖着自上而下，点过他的脊椎。

“岳。我都明白了。可能我这样说没什么用，但毫无疑问要对你说。你是个好孩子，尽管我不是很需要你是个好孩子。就算坏一点儿，哪怕坏透了，也都没有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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