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原来即便这样……你也不会哭呀……”

「但在这里——」爱布拉娜继续诱惑着，眼眸中倒映着妹妹的脸，「在这个只属于我们的房间里，没有塔拉，没有王冠，没有紅龍。当你走进这里，关上身后的门，你将永远只是我的妹妹。而我，也将永远只是你的姐姐。」

拉芙希妮哭了，泪水一滴一滴沿着脸庞落下，模糊了视线。

「现在，」爱布拉娜闭上眼，松开握住妹妹的手，轻放在了妹妹的腿上，稍稍低着头，仿佛一场预演过无数次的仪式。

「我亲爱的妹妹，该结束这一切了。割断这命运的锁链，好让我们回到我们本该回到的家。」

锯齿接触到那坚硬的角。

嘎吱——嘎吱——

缓慢、令人牙酸的声音混合着压抑不住的哭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拉芙希妮一只手麻木地锯着姐姐头上的角，另一只手紧握着这根角的中段，好方便发力。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她知道要做，她只知道，她无法拒绝。

爱布拉娜微咬着下唇，没有发出痛呼，只是身体细微地颤抖着，仿佛在承受那份未知的剧痛，又或者是期待着那份即将到来的幸福未来而兴奋。她碧蓝的眼睛始终望着拉芙希妮，里面充满了扭曲的爱意与期待。

细小的角质碎屑伴随着令人心碎的「嘎吱」声落下。无奈的是坚硬的犄角无法像锯木一样瞬间锯断，只能缓慢而艰难地推进，成为一场对双方都极度漫长而折磨的切割。

而爱布拉娜云淡风轻的样子在面对最极端的疼痛时，终于还是变得扭曲。

最开始，锯齿切割着她犄角的皮质骨层时，她还没什么感觉。可当锯到了她犄角的角柄，犄角与头骨相连的根部，那极端的疼痛让她不自觉地绷紧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那只放在妹妹大腿上的手也深深抠了进去。

但她怎么可能愿意伤害妹妹？于是她强忍着剧痛将手从妹妹腿上移开，身体在极度绷紧的情况下微微蜷缩起来。她将双手十字交叉地放在自己的胸脯上，然后手指因剧痛死死地嵌入自己的皮肉，流出了鲜红的血。

可随着锯齿的继续深入，鲜血不断从犄角的锯口中涌出，那份痛已经不是能靠意志力就能承受的了。

她的面色变得苍白，浑身上下都开始冒出黏腻的冷汗，身后的尾巴也在剧烈抽搐着，胸前和尾尖的紫火也似乎变的微弱，她开始感到恶心、耳鸣、眼前妹妹的轮廓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她想要尖叫，但这会给妹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好紧闭双唇，几乎牙齿都要咬裂。

身体在痉挛，口中也在不断溢出带着血丝的白沫，生理泪水也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渗出。

最终，在这非人的折磨下，爱布拉娜昏了过去。而此时，那根犄角仅被锯断了三分之一，她的头上，还有四根这样的角。

当锯子再一次被拉动的时候，剧烈的疼痛又将爱布拉娜直接从昏迷中痛醒。她就这样在昏迷与痛醒之间反反复复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锯子终于即将把犄角锯断时。拉芙希妮为了速战速决，直接将其用力掰断。在这刺激下，爱布拉娜两眼一翻又痛昏了过去，而这次，没有拉芙希妮抓着她头上的犄角来固定，因此她就这样满脸是血的直直地向前倒去，额头重重撞在妹妹的大腿上。

「咚」的一声。

那根断角从拉芙希妮手中滑落，掉落在地毯上。

拉芙希妮低头看着早已昏厥的姐姐，胸脯剧烈起伏着，泪水也早已流干。她想做些什么，面对着因为自己而如此痛苦的姐姐。她的心是如此的痛，恨不得那个被锯断犄角的人是她自己……然而，她最终却握紧了姐姐的另外一根完整的犄角，猛地将那具瘫软的身体拽起。

姐姐满脸是血，唇色和面色一样苍白，嘴巴无力地打开着，好像在喘气；口水和那些带着血丝的白沫正从嘴角流出——仔细一看，竟是她是将自己下唇上的一块肉都咬了下来。那頭本该好看的、如星海般顺滑的白发，早就因为鲜血和黏腻的汗，胡乱的黏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微眯着，却也只剩下眼白……可事实上，此刻也不太分得清她到底是昏迷，还是清醒。

再回过神时，拉芙希妮手中的锯子早已锯到了另外一根犄角的二分之一。至于姐姐，她的双手无力地垂下，几根指甲已经断裂，正在滴着血；她的尾巴也不再动弹……或者说她紧绷的身体已经变得软绵绵的了。

可拉芙希妮只是继续麻木地重复这过程，然后是耳畔两侧的犄角，第三根，以及最后的第四根……

随着爱布拉娜最后一根的犄角被割断，失去支撑的她直直向后倒去，后脑重重砸在地板上，雪白的头发散开，尾巴也被挤了出来弹到了旁边，双腿也还保持着跪坐时折叠的姿势……拉芙希妮就这样坐在床沿旁，静静的看着姐姐的倒下，手上还保持着刚刚锯断犄角后的动作。

时间仿佛静止。

许久，拉芙希妮站起身，同时手中还带着血的锯子也被随便丢到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姐姐——污秽不堪的姐姐。

爱布拉娜身上那件原本干净的蕾丝睡衣被暗红的血浸透，裸露出的皮肤上也布满了因连续多日与拉芙希妮的情欲而留下的暧昧伤痕。

她满脸是血地翻着白眼，嘴角还挂着肮脏的白沫；腋窝下方的肋侧，因她刚才痛苦时的剧烈抠抓，留下道道深深的血迹，甚至还有几块的指甲卡在上面；而她头上的角，已被尽数锯断。或许是因为流的差不多了，那几个犄角的断口不再有新的血渗出，但也足够触目惊心。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逐渐平复的呼吸声。

拉芙希妮缓缓俯下身，靠近、趴在姐姐的身上，侧过头，脸颊贴着她汗湿的、散发的血腥味的胸口。而爱布拉娜的身体甚至连痉挛都不再有，只剩下那几乎已经听不到的心跳声证明她还活着……两个人就这样躺在地毯上，这并不冷，拉芙希妮胸前那暖黄的火光会温暖她们。

拉芙希妮扭动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头埋进姐姐的颈间。但在这温情的画面下，一丝奇怪的气味传进了拉芙希妮的鼻腔。她微微抬起身子，靠近那气味的来源——爱布拉娜那微微张开的、喘息着的唇。

拉芙希妮侧过头，鼻尖凑近了姐姐的唇瓣：

一股甜腻中带着腐败酸涩的气味，混合着她嘴角带血白沫的腥气，从口中传来。但不仅仅是口腔，姐姐身上黏腻的汗液也在散发出刺鼻的、类似尿臊的腥臭。

这些气味杂糅在一起，令人作呕，她汗湿的身体紧紧相贴。用自己那跳动的心脏敲击着姐姐的胸腔。

她低下头，缓缓地、极其自然地低下头，唇瓣覆上唇瓣，如同蝴蝶停驻，只是轻轻地摩挲、吮吸，品尝着唇上淡淡的铁锈与酸涩……

……拉芙希妮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而就在这荒诞之下，她沉入了温柔的梦……

一片粉紫色，朦胧柔和的流光中，便这样孤独的站着……

一个小小的小龙娘，看不清的脸。小龙娘笑着，嘴巴一开一合——

要拉勾哦，要拉勾勾，不然说话会不算话的。

同时笨拙地伸出胖乎乎的小手。

对了…要拉勾勾，要和……拉勾勾……

动作小心翼翼，一根纤细的小指慢慢翘起，一根枯瘦的小指也立刻回应

，两根指头靠近、碰触，然后轻轻一勾——

拉勾勾，不许赖，一百年不许变！

约定，来得稍稍有点晚了。

但至少来了，至少……她们都回来了。

………………

次日，天光未亮……如同被轰雷击中，头颅内部仿佛被点燃般，爱布拉娜艰难地睁开双眼——痛楚随着每一次心跳、每一次血液涌入犄角的断口处而再次涌现，而肌肉一下下的抽搐收缩，都加剧了那种头颅欲裂的胀痛。

她疼得想倒吸一口凉气，却发现自己的下颌因长时间紧绷，已僵硬得无法动弹。没办法，只能先观察观察四周。

可说是要观察，但其实她现在的大脑什么都处理不了，无法聚焦的眼中只有模糊的色块。

她就这样躺着，等身体在剧痛中稍微恢复了一些，便尝试活动活动身子，而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动不了，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这事实上有点尴尬，爱布拉娜痛成这样，睡肯定是睡不着了，但现在什么又都做不了，眼睛也看不清，就这样待着也是很无聊的。不过她能感觉到的是，自己大概是靠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应该是床吧？应该是，看来自己的妹妹对她还是很好的。但说是这样说，可妹妹去哪了？唉，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嘶——」

就在爱布拉娜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左半边身子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痛得她即便动不了嘴唇，仍从喉间挤出一丝嘶声。

爱布拉娜勉强转过脑袋看过去，就只看到一片模糊的黄白光影，上面还缀着四个形状不一的黑点。

什么嘛，原来妹妹就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刚才那下，应该是妹妹头上的角不知道刺到了身上哪里的伤口。

或许是那声痛嘶惊扰了妹妹。那团黄白的光影动了起来，急急忙忙地凑到爱布拉娜眼前。妹妹似乎说了些什么，可爱布拉娜耳朵嗡嗡的也听不清，应该是什么关心的话吧？但自己也没法回应，也只好费力地眨眨眼表示听到了。她感觉到有只手——想必是妹妹的—— 好像隔着什么，轻抚上自己额角附近的位置。这时爱布拉娜才意识到，自己头上原来已经缠上了绷带。

恍惚间，身上的重量消失了，可片刻后身旁的床垫又陷了下去。

妹妹的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随之而来的是某种温热的东西触上她的嘴唇，像是个杯子？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入口中，一部分顺着嘴角滑落，滴在锁骨上，激起一阵细微的酥麻。

液体有些甘甜，可能是花茶之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喝一点东西后身体的确好像没那么痛了。可是稍微舒服一点，随之而来的就是困意，眼皮开始打颤。可惜了…明明才刚醒来，都还没看清妹妹的脸……

不知又睡了多久，爱布拉娜再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她的状态恢复了些许，眼睛能聚焦了、身体也能勉强活动活动，但还是说不上好。

她环顾四周，显而易见地，妹妹不在。空荡又漆黑的房间内只有她自己胸前和尾尖发出的微弱紫光在摇曳。她低头看了看，嗯……胸脯上的那些血迹都擦干净了，其他的那些黏腻的体液也都擦干净了。但……为什么连衣服都没了？

爱布拉娜呆呆地望着，麻痹的大脑像是隔着一层雾霾，什么信息也处理不了……算了，也就不想了就这样吧，裸着就裸着，反正也不用出门。

她就这样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上方顶篷的锦缎，直到门终于被轻轻打开。

「回来了。」

爱布拉娜平静的说道。

「嗯。」

拉芙希妮简单回应着。

然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拉芙希妮自顾自地走到书桌前整理文件，爱布拉娜则目不转睛地望着。

气氛一时间还有点尴尬。最终，还是拉芙希妮先打破了沉默。

「好点了吗？姐姐。」

「嗯，好多了。」

爱布拉娜也简单地回应，虽然她脑子还是有点蒙蒙的。

得到回应后，拉芙希妮也不再多说什么。脱掉外套和鞋子便躺上了床，掀开被子，自然地揽住姐姐，把头埋在姐姐的颈窝里准备睡觉了。

在爱布拉娜也打算这天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

「姐姐，如果有来世……

我们还会一直在一起吗？」

拉芙希妮突然说道。

「会的，一定会。」

爱布拉娜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柔声回答道。

「那如果……我们没能在一起呢？」

妹妹问道。

「那我会想尽办法把你绑回到我身边。」

姐姐回答道。

「好可怕呀……像是什么恐怖情人。」

妹妹半开玩笑地回应着。

「嗯。」

「所以……」

「嗯…我在听……」

「要说话算话呀…我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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