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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终,第2小节

小说: 2025-10-27 21:11 5hhhhh 5240 ℃

哈艮图斯很快便从最初的僵硬与不自在中脱离出来。她对机关术的痴迷是刻在骨子里的,一旦沉浸到那些繁复的图纸与精密的齿轮之中,她便能暂时忘却身边多了一个无法看透的存在。

日子在机巧规律的嗡鸣声中一天天流过。

我的保护,并非寸步不离的跟随。

当她在矮几前为了一个复杂的结构而冥思苦想,直到月上中天都忘记了时间,腹中传来细微的声响时,一碗温热的、散发着清甜米香的粥,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手边的空处。她会愣一下,抬头看向我的角落,而我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仿佛从未动过。她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会端起碗,小口地喝下。

当深夜的山风从窗户的缝隙中溜进来,带着璃月山野的凉意,让她在专注的计算中忍不住打个寒颤,一件柔软干燥、带着阳光曝晒后暖意的外袍,会从身后轻轻地、准确地披在她的肩上。那动作轻柔得如同拂过的一阵风,除了衣料接触肌肤的瞬间,没有任何多余的触碰。她会抓住外袍的边缘,回头看去,我已然退回了数步之外的阴影里,只留给她一个安静的侧影。

当她需要走出工坊,去田垄间察看新式机关犁的运作,或是去集市里听取民众的反馈时,我便会跟在她的身后。距离始终保持在五步开外,一个既能瞬间应对任何突发状况,又不会干扰到她与民众交谈的距离。归离集的子民们很快便习惯了这位总是沉默地跟在尘之魔神身后的神秘仙人。他们会好奇地投来目光,带着敬畏与猜测,但没有人敢上前搭话。我的存在,如同一道无形的壁垒,将所有不怀好意的窥探与潜在的危险都隔绝在外。

我没有干涉过她任何一项发明,没有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甚至连交谈都少得可怜。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保护。

这一日黄昏,哈艮图斯终于完成了她耗时数月的作品——一座小型的、可以自动筛选和播种的机关“耕犁”。那机关兽的形态像一只甲虫,背部是储存种子的匣子,腹下是精巧的犁铧与播种口,以岩元素作为核心驱动,效率远超人力。

她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与成就感,那双淡蓝色的眼眸在夕阳的余晖下,亮得像是两颗剔透的星辰。她赤着双足,在冰凉的石板地上轻快地转了一圈,月白色的绡纱袍袖随之扬起,划出优美的弧度。

“成功了!”她看向我,清脆的声音里是纯粹的快乐,“真君,你看!有了这个,归离集明年的粮食产量至少能翻一倍!”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主动、且用如此兴奋的语气对我说话。那份属于创造者的、毫无保留的喜悦,极具感染力。

我从角落的阴影中走出,来到那台嗡嗡作响的机关兽旁,目光落在其复杂的结构上。

“设计很精巧。”我给出了一个客观的评价。

“不止是精巧!”她走到我身边,仰着小巧的脸蛋,兴奋地指着机关兽的核心,“你看这里,我用了三层嵌套的能量环流,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元素损耗。还有这个播种口,可以根据土壤的湿度自动调节深度……哎呀。”

她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太过激动,她靠得有些近了,几乎要撞进我的怀里。她这才意识到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那股属于我的、清冷而沉静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兴奋的潮红之上,又漫上了一层不明显的羞赧。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垂下眼帘,视线落在自己微微蜷起的白嫩脚趾上。

工坊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只剩下那台新生的机关兽,还在不知疲倦地发出轻微而平稳的嗡鸣。

#17:那台新生机关兽平稳的嗡鸣声,成了工坊内微妙气氛的唯一注脚。夕阳的余晖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橙红色,也包括了哈艮图斯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她向后退开一步,拉开的距离仿佛是一道无形的界线,隔开了方才那瞬间的靠近与暧昧。她垂着眼帘,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尖上,那白皙的、因为常年赤足而显得格外秀美的脚趾,正不自觉地蜷缩着,仿佛想要抓住光滑冰凉的石板地面。

就在这份沉默即将变得粘稠之时,一个略显苍老而又带着善意的声音从工坊敞开的门口传来。

“归终大人,您在里面吗?”

声音打破了宁静。哈艮图斯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身体猛地一颤,迅速抬起头,脸上那抹不自然的红晕也借着这个机会飞快地褪去了大半,恢复了作为尘之魔神的从容。

“王大娘,我在,请进吧。”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听起来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温和。

一位身穿朴素麻布衣衫的老妇人走了进来。她的头发已经花白,在脑后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皱纹,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清亮。她的手中提着一个竹篮,里面似乎装着些新鲜的蔬菜瓜果。她便是归离集的一位老农,平日里受了哈艮图斯不少恩惠。

老妇人一进来,目光便落在了那台还在运转的新式机关兽上,眼中满是惊叹与喜悦。“哎呀,大人,您又做出新的宝贝啦?这下我们归离集可真是有福了。”

“还在测试,不过应该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哈艮图斯的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属于创造者的、发自内心的柔和笑容。她自然地走上前,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拘谨,“王大娘,您今天来是……”

“哦,瞧我这记性,”老妇人将竹篮放在地上,从怀里取出一张有些破旧的图纸,“是关于村口那台扬水机关的,最近总觉得有些使不上劲,想请大人您给瞧瞧。”

哈艮图斯接过图纸,赤着双足,很自然地在老妇人身边蹲下,纤细白皙的手指在粗糙的纸张上轻轻划过。金色的夕阳透过窗户,将她和老妇人的身影一同拉长,投在光洁的石板上。她认真地听着老妇人讲述机关的状况,时而点头,时而开口询问一些细节。她身上那件月白色的绡纱袍服,衣料流淌着柔光,与老妇人身上粗糙的麻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构成了一幅无比和谐的画面。

我站在一旁,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王大娘在交谈的间隙,也终于注意到了我这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存在。她有些好奇又带着几分敬畏地打量着我,然后又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哈艮图斯。

哈艮图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才对老妇人解释道:“这位是枕月游奇真君,是……是来协助我的仙人。”

“哦哦,仙人大人!”王大娘闻言,立刻就要对我行礼,神情愈发恭敬。

我微微摇头,示意她不必多礼。

哈艮图斯很快就在图纸上找到了问题所在,她拿起一旁的工具,对王大娘细细地讲解着如何调整几个关键的齿轮。问题解决,王大娘千恩万谢地收起图纸,又坚持将那一篮子新鲜的瓜果留下。

“这都是自家地里种的,不值什么钱,是老婆子的一点心意,大人和真君大人可千万别嫌弃。”

哈艮图斯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王大娘提着空篮子,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她又回过头,看了看站在图纸旁、正仰头与我说话的哈艮图斯,又看了看垂眸看着她的我。老人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个了然又慈祥的微笑。

她笑呵呵地开口,用一种拉家常般的、无比自然的语气说道:“归终大人,老婆子我多句嘴,您和这位真君大人站在一起,可真有夫妻相。”

话音落下,整个工坊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嗡鸣的机关兽,窗外摇曳的树影,远处田埂上的炊烟,一切都失去了声音与色彩。

王大娘说完,似乎也觉得有些唐突,嘿嘿笑了两声,便转身快步离开了,将一室的寂静留给了我们。

哈艮图斯完全僵在了原地。

那抹刚刚因专注工作而褪去的红晕,以一种更加猛烈、更加滚烫的势头,重新冲上了她的脸颊。那绯色从她小巧的下颌一直蔓延到纤细的脖颈,就连那藏在灰青色发丝后的耳廓,也透出一种几乎要滴血的粉色。

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要反驳,又似乎想要解释,却一个字也未能发出。她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淡蓝色眼眸,此刻写满了慌乱与不知所措。她的目光惊慌地瞥了我一眼,又像是被火焰灼到一般猛地收回,垂下了头,视线死死地钉在自己那双白皙赤裸的脚尖上。

她就那样站着,双手无措地抓着自己月白色的衣袖,纤细的身体在夕阳最后的光辉里,显得格外单薄,惹人怜惜。

#19: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也即将沉入地平线之下,将工坊内的光影拉扯得愈发暧昧不清。那台新生的机关兽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嗡鸣,而这份规律的声响,反倒让王大娘离去后留下的那份死寂显得更加突出。

哈艮图斯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仿佛变成了一尊精美的白玉雕像。她低垂着头,灰青色的长发柔顺地滑落,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只能看到那抹烧灼般的绯红,已经从脖颈蔓延到了精致的锁骨之下。月白色的绡纱袍服也遮不住那片肌肤上透出的粉色。她那双赤裸的、白皙秀美的脚在冰凉的石板上无措地蜷缩着,仿佛想要借此来缓解心中的慌乱。

“夫妻相”这三个字,像一个无法破解的机关咒语,让她聪慧的头脑彻底陷入了停滞。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我的沉默似乎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感,让她不敢抬头,不敢动弹。

就在这尴尬的气氛几乎要凝固成实质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沉寂。

一名身披岩色轻甲、风尘仆仆的千岩军士卒出现在工坊门口。他神色肃穆,气息急促,显然是经过了一番不间断的疾驰。他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卷用火漆封口的竹简。

“归终大人!帝君急信!”

这声通报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工坊内的暧昧氛围。

哈艮图斯猛地抬起头,脸上那抹足以让百花失色的羞红在听到“帝君急信”四个字后,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与凝重。她那双淡蓝色的眼眸里,方才的慌乱与羞涩荡然无存,只剩下属于魔神的锐利与清明。

她快步上前,甚至顾不上去在意自己依旧赤裸的双足踩在地上的冰凉。她从士卒手中接过那卷竹简,纤细白皙的手指以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撕开了火漆封印。

竹简在她手中缓缓展开,上面是摩拉克斯惯用的、如山峦般厚重沉稳的字迹。

工坊内寂静无声,只有竹简被展开时发出的细微“沙沙”声。哈艮图斯的视线逐字逐句地扫过竹简上的内容。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可以看到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原本平稳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她握着竹简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奥赛尔麾下的海兽,竟能侵蚀天衡山脉的岩体……”她极轻地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凝重。

那名千岩军士卒依旧单膝跪地,低着头,等待着她的指示。

许久,哈艮图斯才缓缓地合上了竹简。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那双淡蓝色的眼眸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深沉的、做出决断后的平静。

“你回去禀告帝君,”她对士卒说,声音清冷而坚定,“归离集的防务暂时交由留云借风真君代管。三日之内,我会带‘戮神’之弩前往天衡山北麓与他会合。”

“是!”士卒领命,没有丝毫拖沓,起身行礼后,便转身迅速离去。

工坊内又恢复了安静。

哈艮图斯转过身,看向我。她将那卷竹简放在了身旁的矮几上,然后抬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而郑重的目光与我对视。

“真君,”她开口,语气平静,却蕴含着不容动摇的意志,“方才你都听到了。摩拉克斯在前线战事不利。天衡山的防线一旦被突破,那些污秽的海兽就会长驱直入,整个归离平原都将暴露在它们的獠牙之下。”

她停顿了一下,走到那台凝聚了她无数心血的、巨大的战争机器旁边。那是一台尚未完全完工的巨型床弩,弩臂由坚韧无比的“金丝楠木”制成,基座上镌刻着无数繁复的阵法纹路,即使只是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也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这才是她口中的“戮神之弩”,归离集的终极守护,俗称为——归终机。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弩机冰冷的金属表面,那动作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这是我为守护归离集而造的最终兵器。”她的声音里带着创造者的骄傲,与一丝即将把它送上战场的决绝,“它的力量,足以洞穿魔神的鳞甲。现在,摩拉克斯需要它,前线的战士们需要它。”

她回过头,月白色的绡纱袍服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衬得她娇小的身影愈发坚毅。

“所以,我要带它去前线。”她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双澄澈的淡蓝色眼眸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21:昏暗的工坊内,哈艮图斯那句带着决绝意志的话语还在回响。她娇小的身躯站在那台狰狞的战争机器旁,散发出的气场却仿佛能与山峦比肩。她要去前线,去摩拉克斯的身边,用自己的智慧与造物,守护她与他共同建立的家园。

她的目光坚定地看着我,那双淡蓝色的眼眸里映照着窗外最后一抹残阳,仿佛燃着两簇冷冽的火焰。她似乎已经预料到我的存在会成为她此行的一个变数,准备好了说辞来应对。

但我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我也去。”

我平静地说道,声音不大,却斩断了她所有将要出口的话语。这两个字简单直接,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只是一个事实的陈述。

哈艮图斯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她那张因决断而显得格外严肃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困惑与不解。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比如“归离集需要你的守护”,或是“前线太过危险”,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她只是看着我,那双聪慧的眼睛里,探究的意味再次浮现。她或许是在权衡,是在计算,是在试图理解我这个完全超乎她常理的存在,其行动的根本逻辑。

最后,她放弃了。

面对一个能凭空抹除一个生命、能用匪夷所思的方式修复机关的存在,任何基于常理的劝说都是徒劳的。她那引以为傲的智慧,在我的面前似乎总会失效。

“……我知道了。”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的重担。她不再试图说服我,也不再追问我的目的,只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她转过身,重新面向那台巨大的归终机,声音恢复了属于指挥者的冷静与高效,“那就准备出发吧。‘戮神’之弩的运输需要大量的辅助机关,你去清点一下西侧仓库的‘地蜈蚣’,我们需要至少二十台来保证行进速度。”

她用一种自然而然的语气对我下达了指令,仿佛我并非一个让她忌惮的神秘仙人,而是一个可以信赖与倚仗的同伴。

三日后,天衡山北麓。

连绵的阴雨已经下了两天,将整个战场都浸泡在一种湿冷而压抑的氛围之中。曾经青翠的山峦此刻遍布着狰狞的伤疤,巨大的岩石被从中剖开,焦黑的痕迹与散发着不祥紫光的腐蚀液体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岩石粉碎后的尘土,以及一种令人作呕的、如同腐烂海产般的腥臭味。

我们的队伍在泥泞的山路上艰难前行。二十台形如巨型蜈蚣的运输机关“地蜈蚣”,背负着被厚重油布覆盖的归终机部件,在千岩军士卒的护卫下,终于抵达了这片饱受战火摧残的前线阵地。

我从其中一台“地蜈蚣”的背上跃下,双脚落地,没有溅起一丝泥水。身后的哈艮图斯也随之下来,她那双总是洁白无瑕的赤足,此刻不可避免地踩进了湿滑的泥土里,冰凉的触感让她纤秀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她身上那件月白色的绡纱袍,衣摆处已经沾染上了旅途的风尘与泥点,不复工坊中的纤尘不染。山巅的烈风裹挟着冰冷的雨丝吹来,将她灰青色的长发吹得有些散乱,几缕湿漉漉的发丝贴在她光洁的额头与脸颊上。

但她对此毫不在意。

她抬起头,那双淡蓝色的眼眸望向远处那片被浓厚乌云与不祥妖气笼罩的海域。即便相隔甚远,依旧能看到海面上那些如同移动岛屿般的巨大阴影,能听到从那个方向传来的、仿佛能撼动山峦的低沉咆哮。每一声咆哮,都让脚下的大地微微震颤。

一名身披重甲、面容坚毅的夜叉将领快步迎了上来。他的盔甲上满是划痕与干涸的血迹,脸上也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

“哈艮图斯大人,您终于到了。”夜叉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嘶吼而有些干涩,“帝君正在中央营帐等您。战况……很不乐观。奥赛尔麾下的‘八臂海鬼’能分泌一种特殊的毒涎,可以软化岩石,我们的防线有好几处都出现了溃口。”

哈艮图斯的神情愈发凝重。她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目光越过夜叉的肩膀,投向那座灯火通明的中央营帐。

“带我去见他。”她说。

夜叉领命,转身欲行,目光却在不经意间与我相触。他那双饱经战火的金色眼瞳猛地一缩,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警惕与审视。他能感觉到我身上那种迥异于仙家与魔神的气息,那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无法揣度的存在感。

“这位是……”他迟疑地开口。

哈艮图斯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在昏暗天光下显得有些复杂难明。她沉默了两秒,然后才用一种平淡的语气介绍道:“枕月游奇真君,是来助阵的。”

“助阵的?”夜叉将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审视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

我没有理会他的打量,只是静静地站在哈艮图斯的身后,任由冰冷的雨丝打湿我的头发与衣衫。

哈艮图斯似乎也不想过多解释,她绕过夜叉,径直向着中央营帐的方向走去。泥水沾湿了她白皙的脚踝,在那月白色的袍服下,显得格外醒目。

#23:中央营帐内,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草药、金属与浓郁的土腥味。一盏由夜泊石制成的营灯,散发着幽蓝而稳定的光芒,照亮了巨大的沙盘与围在沙盘旁的几道身影。

摩拉克斯身着玄岩战甲,平日里沉静如渊的石珀色眼眸中,此刻也染上了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凝重。他指着沙盘上天衡山脉的一处隘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奥赛尔的主力被牵制在东面,但它派出的海兽偏锋却从这里撕开了一道缺口。它们分泌的毒涎能软化山岩,千岩军的岩嶂防线正在被迅速侵蚀。”

哈艮图斯站在他的身侧,她身上那件月白色的绡纱袍已经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更为利落的、方便活动的蓝白短裙劲装,双手依旧藏于宽大的星空图案内衬的袖中。她那双淡蓝色的眼眸紧盯着沙盘,雨水打湿的发丝贴在脸颊,让她娇小的脸庞显得愈发白皙。

“侵蚀的速度有多快?”她问,语气冷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一旁的夜叉将领,也就是之前迎接我们的那位,立刻回答:“一个时辰,足以让一道三十尺厚的岩嶂化为泥沼。”

营帐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帐外风雨的呼啸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魔物咆哮。

“我的‘戮神’之弩已经组装完毕,安置在三号高地。”哈艮图斯抬起头,看向摩拉克斯,“它的有效射程足以覆盖整个隘口。但每一次激发都需要重新校准和填充能量,期间会有大约三十息的空隙。我需要绝对稳固的平台,以及……”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我,“绝对的安全。”

所有人的视线,包括摩拉克斯那双深邃的石珀色眼眸,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依旧站在营帐的角落,如同一尊不会被风雨侵蚀的雕像,沉默地看着他们。

摩拉克斯看了我片刻,那眼神仿佛能洞穿山峦,却无法看透我的本质。他最终收回目光,对哈艮图斯点了点头:“可。”

一个字,便是这位岩之神明的决断。

商议至此结束。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决战的号角,在风雨飘摇的天衡山麓,被沉重地吹响。

我们登上了三号高地。这里是整条防线视野最好的位置,也是敌人最想拔除的尖钉。巨大的归终机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远古巨兽,狰狞地矗立在临时搭建的岩石平台之上。数十名精锐的千岩军士卒在机器周围紧张地忙碌着,搬运着巨大的能量晶石。

哈艮图斯脱去了那件宽大的外袖,露出内里贴身的黑色里衣和纤细白皙的手臂。她赤着双足,踩上归终机那冰冷的操作台。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身体,将她灰青色的长发黏合成一缕缕,蓝白色的短裙紧紧贴合在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上,勾勒出少女纤细而柔韧的腰线与浑圆的臀部轮廓。

她对此毫不在意。她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了眼前这台复杂的战争机器之上。她纤细的手指在那些闪烁着微光的控制面板上飞快地跳动,口中清晰地吐出一连串指令:

“核心能量注入百分之七十!弩臂仰角上调三分!锁定坐标,癸卯,三七!”

我站在她的身后,距离不过三步。我的存在,形成了一个无形的领域。呼啸的狂风与冰冷的暴雨在靠近我们周围数尺时便会自动向两侧滑开,让她和这台精密的机器核心免受最恶劣天气的干扰。

“放!”

随着她一声清叱,归终机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一道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巨大光束撕裂了昏暗的雨幕,以肉眼无法追及的速度,精准地射向远方战场。片刻之后,一朵巨大的、蘑菇状的能量云在魔物最密集的地方腾空而起,恐怖的冲击波将成百上千的海兽瞬间气化,连它们脚下那片被毒涎腐蚀的土地,都被烧成了琉璃状的结晶。

千岩军的阵线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能量填充!快!”哈艮图斯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极致的专注。她微微喘息着,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与雨水混合在一起,顺着她光洁的下颌滑落。

就在归终机进入能量填充的短暂间隙,战场上最猛烈的元素爆发也为之一顿的那个瞬间。

异变陡生。

在哈艮图斯身后的阴影里,一滩不起眼的、混杂着泥水的雨水突然扭曲、隆起。一个完全由污秽的、散发着恶臭的黑水构成的的人形生物无声无息地浮现。它没有五官,只有一双散发着惨绿色幽光的眼睛,它的手臂化作一柄锋利无比的尖刺,以一个刁钻狠毒的角度,直取哈艮图斯毫无防备的后心。

这一击快如鬼魅,无声无息,完美地融入了战场的喧嚣与混乱之中。就连站在不远处的夜叉将领,也未能第一时间察觉。

而我,没有动。

我甚至没有回头。

就在那柄黑水凝成的尖刺即将触碰到哈艮图斯后背衣衫的前一刹那,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尖刺的前端,离她那被雨水浸湿的、紧贴着身体的黑色里衣,只有不到一指的距离。空间的结构在那个点上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极其细微的扭曲。

那个黑水刺客,连同它那致命的一击,就那样突兀地、毫无征兆地,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了。

它不是被击碎,不是被蒸发,也不是被击退。它就是……消失了。如同画卷上被擦去的一抹墨迹,没有留下一丝一毫存在过的痕迹。没有声音,没有光芒,没有能量波动。

保护,已经完成。

那致命的杀机来得快,去得也快。以至于周围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但哈艮图斯感觉到了。

那股几乎已经触及到她后心的、冰冷刺骨的杀意,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固。她操作着控制台的动作猛地一僵,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

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那双因过度专注而显得锐利的淡蓝色眼眸,此刻写满了惊魂未定的骇然与无法理解的困惑。她的视线越过自己的肩膀,看向身后那片空无一物的空气,最后,落在了我平静如初的脸上。

风雨依旧在平台的边缘呼啸,远处的喊杀声再次清晰地传来,归终机的能量核心发出了填充完毕的嗡鸣。世界恢复了正常运转,仿佛刚才那致命的一刻,只是她心头闪过的一个幻觉。

#25:战争以一种近乎碾压的方式结束了。

当最后一头海兽在归终机毁灭性的光束下化为蒸汽,当奥赛尔被迫退回深海的咆哮声渐渐远去,连绵数日的阴雨也仿佛耗尽了力气,悄然停歇。乌云散开,清冷的月光重新洒满伤痕累累的天衡山脉,为劫后余生的土地镀上了一层圣洁的银辉。

胜利的欢呼声迟滞了片刻,才如同山洪般爆发开来,响彻云霄。

庆功的宴会就在地势最为开阔的中央营地举行。临时用岩石与巨木搭建的长桌上,摆满了大块的烤肉与满坛的烈酒。劫后余生的千岩军士卒们、身经百战的仙众夜叉们,此刻都放下了身份与武器,围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大声地笑着,唱着粗犷的歌谣,用碰响的酒杯宣泄着压抑已久的紧张与疲惫。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浓烈的酒气与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混合成一种独属于胜利的、粗砺而又令人安心的味道。

摩拉克斯作为此战的最高统帅,正与几位夜叉将领在主桌交谈。他换下了一身战甲,只着常服,但那份岩石般的沉稳气度,依旧是整个宴会的中心。

哈艮图斯就坐在他的身旁。

她也已经梳洗过,换回了那身熟悉的、在火光下流淌着柔光的月白绡纱袍,内衬玄黑的紧身短丝裤。雨水与泥泞被洗去,她那双总是赤裸的脚又恢复了白皙秀美的模样,星空蓝的趾甲在火光下闪烁着幽微的光。她用那支六边形的蓝色长簪重新束好了灰青色的长发,几缕发丝垂在脸颊旁,让她那张本就娇小的脸蛋,在明灭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精致。

她无疑是宴会上的另一个焦点。许多士兵都端着酒杯,用最朴实也最真挚的语言,向这位以智慧与机关守护了他们的尘之-神表达着敬意与感谢。

她微笑着一一回应,举起自己的酒杯,姿态从容优雅。然而,那双漂亮的淡蓝色眼眸,却总是不经意地、频繁地,越过喧闹的人群,投向我所在的方向。

我没有加入他们的狂欢。我只是独自一人站在宴会帐篷的边缘,一处光线无法完全照亮的阴影里。这里可以避开喧嚣,也能将整个营地的动静尽收眼底。我的面前,是刚刚平息战火的旷野,月光如水,将远处的山峦勾勒出沉默的剪影。

终于,在一波敬酒的浪潮暂告段落之后,哈艮图斯对身边的摩拉克斯低声说了句什么。摩拉克斯看了我这边一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她站起身,提起那繁复而华美的袍角,灵巧地穿过一张张摆满食物与酒水的长桌,穿过那些仍在欢庆的士兵与仙人,向我所在的阴影走来。

她走得很稳,月白色的袍袖在夜风中微微拂动,如同月下的流云。随着她的靠近,宴会的喧嚣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在外,逐渐远去。周围只剩下篝火燃烧时的“噼啪”声与远处山林间的虫鸣。

她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立刻开口说话,只是抬起头,用那双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澈明亮的淡蓝色眼眸静静地看着我。火光从她身后传来,为她窈窕的身影勾勒出一圈柔和的金色轮廓,她小巧的脸蛋一半隐在光里,一半藏在影中,神情有些复杂。

“真君。”最终,还是她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很轻,几乎要被夜风吹散。

我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她似乎在组织语言,白皙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自己宽大的衣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向前又走了一小步,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

“在……在高地上的时候……”她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明显的颤抖,那是在回想当时那几乎触及后心的冰冷杀意,“……谢谢你。”

这句感谢,她说的极为艰难。因为她完全无法描述我到底做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在最无防备的时刻,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死亡的深渊,却又在下一个瞬间,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毫发无伤地拉了回来。没有惊天动地的搏斗,没有元素碰撞的声响,那致命的威胁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我说了,会保护你。”我平静地陈述着一个既定的事实,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的回答让她微微一怔。她那双淡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更为深刻的迷茫与震撼。她或许预想过我会如何回应,但绝不是这样一句轻描淡写、却又分量重逾山峦的陈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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