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地方没有擦。”

他用一种陈述事实的、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这里要是湿着，小女孩会生病的。”

李璐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恐惧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牢牢地罩住，让她无法呼吸，无法动弹。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伸出手，轻轻地，分开了她并在一起的膝盖。

她的双腿，被他轻易地分开了。

那片从未被外人触碰过的、最隐秘的风景，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没有立刻动手。

他只是看着。

用那种近乎贪婪的、灼热的目光，仔细地端详着。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李璐能听到他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呼……吸……

每一次吐息，都像滚烫的蒸汽，喷在她的皮肤上。

终于，他动了。

他用浴巾的一角，非常非常轻柔地，触碰了上去。

只是轻轻地沾了一下。

浴巾的绒毛，带着一种陌生的、粗糙的触感，摩擦过那片最娇嫩、最敏感的粘膜。

李璐的身体像被电击了一般，猛地弹了一下。

一股奇异的、混杂着羞耻和酸麻的感觉，从那一点迅速扩散开来，让她的小腹一阵紧缩。

“嗯……”

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呻吟，从她的喉咙里溢了出来。

这个声音，似乎取悦了他。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别怕，爸爸很轻。”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没有停下。

他的手指，隔着那层薄薄的浴巾，开始在那片小小的、湿润的区域，轻轻地、试探性地按压，打圈。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避开了会造成疼痛的地方，却又无比清晰地，让她感受到他的存在，他的入侵。

李璐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再发出任何声音。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她的眼角滑落，浸湿了身下的枕头。

她感觉自己像一条被钉在砧板上的鱼，无力地承受着这一切。

这个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对李璐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

当林毅终于停下动作，拿开浴巾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像是虚脱了一样，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好了，擦干净了。”

他用一种功德圆满的语气说道，然后随手将那条沾染了她身体气息的浴巾扔到了一边。

他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崭新的、粉色的真丝睡衣。

睡衣很小，很柔软，上面印着可爱的草莓图案。

他先拿起了那条小小的、同样是粉色的内裤。

他抖开内裤，然后弯下腰，对她说：“来，把腿抬起来。”

李璐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机械地抬起了双腿。

他拿着内裤，先是套过她的一只脚，然后是另一只。

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又一次触碰到了她的小腿，她的大腿。

他慢慢地，将内裤向上拉。

当那层薄薄的丝绸，覆盖住刚刚被他“仔细”擦拭过的地方时，李璐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然后，是睡裤，睡衣。

他让她坐起来，帮她把胳膊伸进袖子里，一颗一颗地，系好胸前的纽扣。

整个过程，他的手指都在有意无意地，划过她的皮肤。

她的手臂，她的后背，她的腰侧。

当最后一颗纽扣也系好时，他退后一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焕然一新的她。

她穿着合身的粉色睡衣，头发半干，凌乱地披在肩上，小脸因为刚刚哭过而泛着红，眼睛湿漉漉的，像受惊的小鹿。

看起来，是那么的乖巧，那么的惹人怜爱。

林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满意的笑容。

“真漂亮。”

他由衷地赞叹道，然后伸出手，像奖励小狗一样，摸了摸她的头。

“早点睡吧，我的小公主。”

说完，他转身，拿着换下来的脏浴巾，走出了房间。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房门被关上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李璐一个人。

还有满屋子的、属于他的、清爽又陌生的气味。

李璐坐在床上，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 墙壁另一边的声音

房门被轻轻关上。

那一声微弱的“咔哒”，像是一把锁，将她与外面那个有妈妈存在的世界彻底隔绝。

房间里只剩下床头夜灯投下的那一圈昏黄的光晕，以及角落里大片大片的、浓得化不开的阴影。

李璐抱着膝盖，坐在柔软的床上，一动不动。

她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发条的玩偶，失去了所有活动的能力，甚至连眨眼都变得迟缓。

空气里，还残留着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

不是烟味，也不是汗味，而是一种清爽的、像是雨后松林般的须后水气味。

这种味道在婚礼上，在客厅里，她都闻到过。那时候，它代表着一个英俊、温柔、即将成为她新爸爸的男人。

可现在，这股味道却像无形的触手，缠绕着她的脖子，让她窒息。

他刚刚触碰过她的地方，皮肤底下，似乎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爬。

小腹，胸口，大腿内侧……还有那个最羞耻、最隐秘的地方。

浴巾粗糙的绒毛摩擦过的感觉，他手指隔着布料按压的触感，他掌心滚烫的温度……这一切都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身体记忆里。

她觉得脏。

从里到外都脏透了。

身上这件粉色的真丝睡衣，滑腻腻地贴在皮肤上，让她感觉自己像一条被剥了皮的蛇，冰冷而黏腻。

她低头看着睡衣上印着的可爱草莓，只觉得一阵反胃。

这是他亲手为她穿上的。

他的手指，一颗一颗地，系上了她胸前的纽扣。

每一次触碰，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

宣告着他对这具身体的所有权。

她将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试图把那股味道，那种感觉，全都驱逐出去。

可一切都是徒劳。

他的存在感，已经侵入了她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声音。

是妈妈李清的声音，带着一丝刚刚沐浴完的清爽和新婚的雀跃。

“璐璐睡了？”

李璐的身体猛地一僵。

是妈妈在问他。

“嗯，刚睡下。”那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充满了令人信赖的磁性，“今天也累坏她了。”

“是啊，这孩子……”妈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和愧疚，“你……没把她弄哭吧？她有点怕生。”

李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多希望，多希望妈妈能察觉到什么。

哪怕只是一丝丝的怀疑。

门外，林毅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充满了宠溺和无奈。

“怎么会？我是她爸爸，又不是大灰狼。”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邀功似的亲昵，“我给她擦头发，擦身体，穿衣服，她乖得很。还夸我比你温柔呢。”

他说谎。

他怎么能这么自然地，说出这种谎话？

李璐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自己的手臂里。

她没有夸他。

她一个字都没有说。

她只是在哭。

无声地流泪。

可是，妈妈相信了。

李清也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是银铃，清脆悦耳。

“真的？这个小白眼狼！”她嘴上抱怨着，语气里却全是甜蜜和欣慰，“看来以后照顾女儿的活儿，都得交给你这个新上任的爸爸了。”

“乐意至极，我的荣幸。”林毅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朝着走廊的另一头，那间最大的、属于他们的主卧室走去。

李璐听着那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和说笑声，心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之火，也彻底熄灭了。

妈妈不会知道的。

妈妈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在这个家里，她成了一个孤岛。

……

世界，似乎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李璐松开紧抱着的膝盖，像一具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滑倒在床上。

她拉过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在被子构成的这个小小的、黑暗的空间里，她才敢小声地、压抑地啜泣。

眼泪打湿了枕头，冰凉一片。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哭到眼睛又干又涩，喉咙也火辣辣地疼。

就在她哭得筋疲力尽，意识开始变得有些模糊的时候，一种新的声音，穿透了墙壁，穿透了被子，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那声音很奇怪。

一开始，是床铺被重物压得“咯吱”作响的声音。

然后，是妈妈的一声短促的、像是被吓了一跳的惊呼。

紧接着，是那个男人低沉的笑声，和含糊不清的、像是亲吻时发出的呢喃。

李璐的心又悬了起来。

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

墙壁的隔音效果很好，但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任何一点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她听到妈妈在笑，那种咯咯的、喘不过气的笑声，像是在被谁挠痒痒。

“别……别闹……”妈妈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撒娇的鼻音，“我……我好累……”

“累？”那个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沙哑，“新婚之夜，怎么能说累呢？”

然后，是一阵衣物布料摩擦的“悉悉索索”声。

再然后，是妈妈的一声闷哼。

那声音很短，很轻，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李璐的心猛地一揪。

他……他在对妈妈做什么？

他是不是也像对自己一样，在对妈妈……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了她的脑海。

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把被子捂得更紧了，用手死死地堵住自己的耳朵。

可是，那声音像是有了生命，无孔不入。

“嗯……”

是妈妈的声音。

那不是笑声，也不是说话声。

而是一种从喉咙深处发出的、拖着长长尾音的呻吟。

那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痛苦，但又夹杂着一种李璐无法理解的、奇怪的……甜腻。

紧接着，一种有节奏的、沉闷的撞击声响了起来。

“咚……咚……咚……”

像是有人在用身体，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床头板。

而那床头板，就靠在与她房间相隔的这堵墙上。

每一次撞击，都仿佛直接敲在她的心脏上。

伴随着这规律的撞击声，妈妈的呻吟也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频繁。

“啊……嗯……林毅……慢……慢一点……”

那个男人的声音里没有回应，只有一声满足的、压抑的低哼。

接着，那“咚……咚……”的撞击声非但没有慢下来，反而变得更加沉重，更加急促。

妈妈的呻吟也随之变了调。

不再是断断续续的恳求，而是一连串破碎的、无法控制的喘息。

“啊……啊……不……不行……太快了……”

她的声音被撞得支离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李璐把头埋得更深，几乎要钻进枕头里去。

她用两只小手死死地捂住耳朵，可那声音像是长了脚的虫子，顺着她指缝爬进去，顺着床垫的震动传到她的背上，钻进她的骨头里。

墙壁在震。

床在震。

她的心脏也在跟着一起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为什么？

妈妈为什么要发出那样的声音？

那声音，和她被爸爸按在腿上，脱掉裤子，用那根又热又硬的东西顶着小屁股缝时，自己忍不住发出的哭泣声，那么像，又那么不一样。

她的声音里只有害怕和疼。

可妈妈的声音里……除了痛苦，好像还有别的。

一种她听不懂，但让她本能地感到脸红心跳的东西。

李璐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她想起姥爷家那栋旧楼房，墙壁薄得像纸。

那时候妈妈还没有嫁给这个“爸爸”，她还只是“妈妈”。

一个很年轻的妈妈。

姥爷总是一边叹气一边跟邻居说：“唉，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高中都没念完，十六岁就……唉！”

李璐记得，有一次半夜起来上厕所，听到妈妈在自己房间里小声地哭。

她推开一道门缝，看到妈妈坐在床边，抱着膝盖，肩膀一抽一抽的。

月光照在她脸上，那张脸上满是泪水，看起来比李璐自己大不了多少。

“妈……”她哽咽着对电话那头的姥姥说，“我真的……我真的能给他一个家吗？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那时候的妈妈，是脆弱的，是会哭的，是和她一样需要人照顾的。

可现在，墙那边的妈妈，好陌生。

“噗嗤……噗嗤……”

一种黏腻的、湿滑的水声，混杂在撞击声里，变得越来越清晰。

像是赤着脚踩在雨后的泥地里，每一下都带着令人牙酸的回响。

李璐的小脸“刷”地一下全白了。

“嗯……啊啊！”

妈妈的呻吟猛然拔高，变成了一声尖锐的、几乎要划破夜空的哭喊。

那声音里充满了某种极致的情绪，是痛苦，还是别的什么？李璐分不清。

紧接着，那“咚咚”的撞击声骤然停止了。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男人粗重的、野兽般的喘息，和妈妈细弱的、带着哭腔的抽噎。

“宝宝……”

是那个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却又带着一种奇怪的温柔。

“我爱你。”

李璐听到妈妈没有说话，只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调整姿势。

然后，是一个带着水声的、绵长的亲吻声。

“我也爱你，老公。”

妈妈的声音很轻，很软，带着事后的慵懒和满足，像是被顺好了毛的小猫，发出的满足的咕噜声。

李璐松开捂着耳朵的手。

她的手臂已经麻了，耳朵里嗡嗡作响。

墙那边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世界又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可是，那些声音，那些画面，却像是被烙铁烙在了她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妈妈的呻吟。

男人的喘息。

那沉闷的撞击声。

还有那黏腻的水声。

以及最后那句……“我也爱你，老公。”

爱……

就是这样的吗？

就是发出那种痛苦又奇怪的声音，就是被那样重重地撞击？

爸爸说，他那样对她，也是因为“爱”。

因为她是他的“小宝贝”。

所以，妈妈和她，其实是一样的？

都在被“爱”着？

这个念头让李璐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

她蜷缩在被子里，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她不想要这样的“爱”。

一点也不想要。

她只想回到姥爷家那间会漏风的小房间，听着姥爷看新闻联播的声音，闻着厨房里飘来的饭菜香。

那里没有漂亮的公主床，没有穿不完的新裙子，也没有这个会笑着对妈妈说“我爱你”，然后又用那根东西来“爱”她的“爸爸”。

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但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嗬嗬”的、小兽般的悲鸣。

对李璐来说，这只是第一个，无法入睡的夜晚。

# 为什么不听话

白天的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明晃晃地照进来，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都照得一清二楚。

数学老师陈老师正在讲台上讲着加减法，粉笔在黑板上敲出清脆的“哒、哒”声。

声音很近，又很远。

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

李璐趴在课桌上，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

她努力地睁着眼睛，想看清黑板上的数字，想听清老师在说什么。

可是眼皮像挂了铅块，重得怎么也抬不起来。

昨晚那些可怕的声音，那些撞击声、呻吟声、喘息声，像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盘旋了一整夜。

她几乎一夜没睡。

天快亮的时候，她才因为极度的疲惫，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但很快又被噩梦惊醒。

梦里，那只大灰狼长着林毅的脸，正冲着她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所以现在，她好困，好累。

周围同学朗读课文的声音，老师讲课的声音，窗外操场上的嬉笑声……所有的一切都混杂在一起，变成了一阵单调的、催人入睡的嗡鸣。

她的头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终于，下巴磕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咚”。

她猛地惊醒，抬起头，看到陈老师正站在讲台上，皱着眉头看着她。

全班同学的目光，也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李璐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像被开水烫过一样。

她慌忙坐直身体，双手紧紧地抓住课桌的边缘，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李璐，”陈老师的声音很严厉，“你来回答一下，黑板上这道题等于多少？”

李璐顺着老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黑板上写着一串数字，那些数字在她眼前跳动着，旋转着，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墨迹。

她什么也看不清。

大脑也像一团被搅乱的浆糊，完全无法思考。

“我……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上课不好好听讲，当然不知道！”陈老师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昨天新搬家，晚上玩得很晚吗？”

李璐低下头，不敢看老师的眼睛。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没有玩？那为什么上课会睡觉？

说玩了？可是她根本没有玩。

她只是……害怕得睡不着。

见她不说话，陈老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站到教室后面去！站到下课！”

李璐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她吸了吸鼻子，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默默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抱着自己的书包，走到了教室的最后面。

靠墙站着，她能看到所有同学的后脑勺。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

委屈，羞耻，还有深深的恐惧，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害怕的不是罚站。

她害怕的是，老师会把这件事告诉妈妈。

妈妈会不会生气？

会不会打她？

一想到妈妈生气的样子，她的身体就忍不住发抖。

……

一整天，李璐都过得心惊胆战。

终于熬到了放学。

她背着书包，磨磨蹭蹭地走出校门，在等待家长接送的区域里站着。

别的孩子都在叽叽喳喳地和同学分享今天的趣事，只有她，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鸟。

她看到了妈妈的车。

那辆白色的宝马，是林毅买给妈妈的。

车子缓缓地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走下来的，却不是妈妈。

是林毅。

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看起来比昨天婚礼上要随意一些，但依旧英俊挺拔。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冲她招了招手。

“璐璐，这里。”

李璐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她多么希望来接她的是妈妈。

哪怕是会骂她，会打她的妈妈，也比面对这个男人要好。

可是，她没有选择。

在周围其他家长和孩子羡慕的目光中，她只能迈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去。

“爸爸。”她低下头，小声地叫了一句。

林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那只手掌宽大而温暖，可是在李璐的感觉里，却像一块冰冷的铁板，压在她的头顶。

“怎么了？不开心？”他一边帮她打开后座的车门，一边明知故问。

李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自己爬上了车。

林毅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也上了车。

车子平稳地启动，汇入了下班高峰期的车流。

车里很安静，只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

林毅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专注地开着车，偶尔会通过后视镜，看一眼坐在后座的李璐。

每一次，他的目光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她小小的伪装，看到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李璐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只能把头转向窗外，假装看风景。

可是那些飞速后退的建筑和树木，在她眼里，都变成了扭曲的、狰狞的鬼影。

“今天在学校，被老师罚站了？”

终于，他开口了。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李璐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

是老师告诉他的？还是……妈妈告诉他的？

“嗯……”她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微弱的音节。

“为什么？”他又问。

李璐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能怎么说？

说因为昨晚听见他和妈妈在房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所以害怕得睡不着？

她不敢。

她死也不敢。

见她不回答，林毅轻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

“璐璐，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放慢了车速，声音压得更低了，像是在分享一个秘密，“爸爸喜欢聪明的孩子。”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等待李璐消化这句话。

“你妈妈工作很辛苦，压力很大。她不像爸爸，脾气没那么好。”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李璐心中最恐惧的那扇门。

“如果她知道你在学校不听话，她会很生气的。”

李璐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她一生气，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林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无奈，“爸爸不想看到你挨打，你明白吗？”

他不是在威胁她。

他是在……“保护”她。

他把自己，塑造成了她唯一的同盟，唯一的保护者。

而那个会打她的、脾气暴躁的“敌人”，是她的亲生妈妈。

这是一个多么荒谬，又多么可怕的逻辑。

可是对于一个七岁的、正处在极度恐惧和无助中的孩子来说，这个逻辑，却成立了。

她信了。

她看着后视镜里，那双深邃的、似乎充满了“善意”和“担忧”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所以，”林毅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一会儿回家，妈妈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昨天搬家太累了，没休息好，好不好？”

这是一个听起来无比合理的借口。

一个能让妈妈消气的借口。

一个……他替她准备好的，完美的谎言。

“嗯。”李璐再次点头，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真乖。”

林毅伸出手，隔着座椅，轻轻拍了拍她的膝盖。

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在她的膝盖上停留了片刻。

那熟悉的、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校服裤子，传递到她的皮肤上。

李璐的身体猛地一缩，像是被电到了一样。

林毅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重新握住方向盘，加快了车速。

“记住，爸爸是爱你的。爸爸会保护你。”他轻声说。

车窗外，夕阳正缓缓落下，将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血红色。

那红色，映在李璐空洞的瞳孔里，像一团正在燃烧的、绝望的火焰。

……

回到家，玄关处已经放着一双女士高跟鞋。

妈妈已经回来了。

李璐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她换好拖鞋，刚走进客厅，就看到李清正一脸阴沉地坐在沙发上。

她穿着一身职业套裙，妆容还没来得及卸，但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怒火。

看到李璐进来，她的目光像两把利剑，直直地射了过来。

“李璐！你给我过来！”

李清的声音，又冷又硬，没有一丝温度。

李璐吓得腿一软，差点摔倒。

林毅从后面跟上来，扶住了她，然后将她轻轻地推到自己身前。

他自己则走到沙发旁，挨着李清坐下，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柔声说：“怎么了，亲爱的？谁惹我们家女王陛下了？”

李清一把推开他的手，指着站在客厅中央，像个犯人一样不知所措的李璐。

“你问她！问你的好女儿！”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尖利，“我辛辛苦苦在外面上班，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让她有更好的生活！结果呢？她倒好，在学校上课睡觉！老师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我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李璐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想解释，想说林毅教给她的那个理由。

可是，在妈妈盛怒的目光下，她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不停地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下。

“你还哭！你还有脸哭！”

李清看到她哭，更是火冒三丈。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几步冲到李璐面前，扬起了手。

“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让你知道什么叫……”

她的巴掌，没有落下来。

林毅抓住了她的手腕。

“清清，别这样。”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好好说？”李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用力想甩开林毅的手，却没有成功，“跟她有什么好说的？慈母多败儿！我就是平时对她太好了，她才敢这么放肆！”

“她只是个孩子。”林毅依旧没有松手，他的目光越过李清的肩膀，落在了李璐的脸上，那目光里带着安抚，也带着一丝警告。

李璐接收到了他的信号。

她抽泣着，用带着哭腔的、断断续续的声音说：“妈妈……我错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昨天……昨天搬家太累了……晚上没睡好……”

她把林毅教给她的谎言，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李清的动作，顿住了。

她脸上的怒气，也消退了一些，取而代代的是一丝犹豫和审视。

林毅见状，顺势将她的手拉了下来，将她重新带回沙发上坐好。

他半蹲在李清面前，仰头看着她，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你看，我就说吧。孩子昨天跟着我们忙了一天，晚上又换了新环境，肯定不适应。睡不好也是正常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李清的手背。

“你今天工作也累了，别为这点小事生气了，气坏了身体，我会心疼的。”

他的声音，他的眼神，他的动作，都充满了魔力。

李清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心里的火气，被他温柔的话语，一点一点地浇灭了。

她看了一眼还站在那里，哭得一抽一抽的女儿，又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满眼都是自己的男人，心里最后的一点坚持，也瓦解了。

是啊，他说的对。

孩子还小，又是刚换了新环境。

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

她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我不是故意要冲她发火的……”她低声说，像是在解释，“我只是……怕她学坏了。我一个人带她这么多年，不容易……”

“我知道，我都知道。”林毅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但是现在有我了。以后，我们一起教育她。不，我来教育她。你就负责开开心心，漂漂亮亮的，好不好？”

李清被他逗笑了，伸手捶了他一下。

“油嘴滑舌。”

一场即将爆发的家庭战争，就这样被林毅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他站起身，走到李璐面前，蹲下来，用纸巾温柔地帮她擦掉脸上的眼泪。

“好了，不哭了。”他轻声说，“妈妈不生你气了。”

李璐看着他，眼神复杂。

他救了她。

从妈妈的巴掌下，救了她。

可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感激。

她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张无形的、巨大的网里。

而织网的人，就是眼前这个，正对她微笑的男人。

李清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她看着林毅对李璐那小心翼翼的、充满耐心的样子，再想想自己刚才的暴跳如雷，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同时，也有一丝说不出的……别扭。

她站起身，走到他们身边，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抱怨，对林毅说道：

“林毅，你就是太溺爱她了。”

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又看了一眼躲在丈夫羽翼下的女儿，叹了口气。

“这样下去，会把她宠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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