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由之后想做什么？」

贵族宅邸中的女仆们闲暇时经常会聚在一起相互之间这么问道，然后便以此为引子开始兴奋地聊起对外界的诸多想象来。

这些女仆们自小便卖为奴隶，后来又被关在贵族的宅邸里，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世界。对于这样的她们来说，幻想与外界有关的事情时大概就是最自由的时候了吧。

……明明在外界时只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商品而已。

不过，

「自由之后想做的事情吗？」

身为贵族千金大小姐的贴身女仆，我并不像其他仆从那样有太多闲暇时间，因此极少加入她们的闲聊。但时常听到她们的话题，有时也会忍不住畅想起来。

「手，停下来了哦？」

「——啊、非，非常抱歉！」

被大小姐的声音拉回思绪，我才想起来我正在为大小姐梳头。

连忙道歉之后，我赶紧重新动起手来，继续为大小姐梳理起头发。

「没关系啦，不过还请尽快，我们今天还要参加一场会议。」

「啊、是！」

大小姐非常温柔，哪怕是对我这种下人也从不发脾气。即使犯了错也只是简单提醒一下，从来不会像从女仆长嘴里听说的那种其他贵族一样大发雷霆。

但是女仆长也说过，大小姐这不适合贵族的温柔会在政治斗争中拖她的后腿。

不过我头脑不好，完全不懂那些，我只觉得大小姐对我很温柔，这件事让我觉得很开心。

因为我比其他任何人都要依赖大小姐的温柔。

我出生在乡下最贫困的地方，父母或许是因为贫穷脾气都很暴躁，在我六岁时更是为了钱将我卖给了人口贩子。好在——虽然自己这么说有些害羞——我长得还算不错，被选到贵族家里当女仆。就这样，我来到了大小姐的身边。

在大小姐身边，虽然身份仍然是下人，可至少不会挨打挨骂，也不会被用鞭子威胁，还能吃在家里从来吃不到的食物吃到饱。

这样的生活，我已经非常满足了，所以不会再去想太多东西。

不过成为大小姐的贴身女仆是大小姐自己选择的，不然像我这种笨蛋根本没有机会贴身服侍贵族千金。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我非常高兴能时刻感受到大小姐的温柔。

对于这样依赖大小姐到无可救药的程度的我来说，自由可能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我将大小姐的头发捋到手心，另一只手拿着梳子将其一缕一缕的从发根到发梢轻轻地梳理着

大小姐的头发天生十分柔顺，即便不花太多功夫也能梳得足够漂亮，但我总是尽可能地梳得认真仔细，目的……只是为了能多感受一下大小姐的发丝在我手中流淌着的感觉。

「我正在触碰大小姐身体的一部分」——这样的感觉会让我觉得兴奋起来。

大小姐不喜欢太过繁琐或者华丽的装束，所以我只扎了个简单的发型，花的时间短到让我觉得有些遗憾。

梳好后，我最后再假装是在检查一样抚弄了一下大小姐的头发，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拿开手。

「大小姐，已经梳好了。」

「嗯，今天也麻烦你了呢。」

「啊、不，没有，只要是为了大小姐，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嘿欸——，你也学会说这种话了呢？」

「唔……」

明明我说的是真心话来着。

「嗯……时间差不多了，该走喽。」

「啊、是！」

○

我陪着大小姐乘马车进入王城内城，

在与大小姐两人共乘的马车中，我用毫无礼仪的有气无力的姿势瘫在座位上。

我晕车了。

虽然从还是奴隶时就开始坐马车了，可直到今天我还是不能适应行车时不停的颠簸，每次乘车晕车都是必然的。

见到我的样子，大小姐苦笑着摇了摇头。

「还不能习惯吗？」

「……」

我张不开嘴，只能用点头来回应。

「嘛～」

大小姐露出关心的表情，用手扶着座椅站起来，坐到了我的身边。

「来，靠到我怀里来吧。」

「唔……呜！」

没等我做出回应，大小姐就不由分说地搂住我的肩膀，将我拉倒在她的怀抱里。

躺在大小姐覆盖着长裙的大腿上，我的后脑勺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感受着大小姐的肌肤。仰视着大小姐带着浅笑的无比美丽的脸庞，我被大小姐的温暖、柔软与芳香包裹起来，强烈的舒适感掩盖了仍在持续的颠簸，我感到一阵安心。

「乖～，乖哦～」

大小姐摘掉我的女仆发饰，放到原本她坐着的座位上，然后用一只手慢慢地抚摸起我的头来。

……好舒服，好幸福，要死了。

抵达内城后，我难得不舍地下了马车，然后跟在大小姐身后步行进入王宫。

今天上午大小姐要和家主大人一起参加一场会议，我作为贴身女仆理应时刻待在大小姐身边，所以也会一同前往。

仆从没有自由，也就没有参与政治的权力。所以只要不是在讨论需要特别严防死守的机密，仆从们都可以，或者说都会被强制要求进入会场，来为主人或者其他贵族服务。

嘛，虽然进来了，但作为一个与政治完全无缘的人，我对于那些像什么「结交」啊，「联姻」啊，「婚约」啊之类的词都一窍不通，只知道大小姐在听到这些词时总是会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于是我自然也不可能会对它们有好感，也就不可能会去注意这些开会的贵族们的话。

「喂！那边那个！」

「……啊、在！」

一个坐在上位的穿着华丽还戴着银冠的女人向我看过来，对我下达命令。

「到我身边来，我要添一点茶。」

「欸……呃，啊！是！」

虽然很不想离开大小姐身边，但仆从不能反抗贵族的命令。

但是那个女人身边站着很多女仆，为什么她不找她们给她添茶呢？

「等一下！」

大小姐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虽然很想为大小姐主动触碰我这件事感动一下下，然而或许是因为大小姐的声音太大，会场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这边，突变的气氛让我只觉得不知所措。

「我也要添茶，公主殿下还请找您自己的女仆吧？」

公主殿下？那个女人是公主吗？

难怪从会议刚开始时……不对，好像从过去的会议开始她就一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对其他人都颐指气使的，却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不满。

如果是哪个女仆学她那样，肯定立刻就会被家主大人训斥吧。

「……看来你很中意这孩子呢。」

公主的声音莫名变得柔和了一些，但柔和之下的危险气息也增强了许多。

「这就与公主殿下无关了。即便是公主殿下，干涉他人的私事也是不应该的吧？」

大小姐的声音十分低沉，与平常温柔的语气截然不同。

原来大小姐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啊。搞不清楚原因的我只能发出这样的感叹。

仿佛被大小姐的语气压下去了一般，会场的气氛也变得更加沉重了，坐在大小姐上位的家主大人更是骤然变得僵硬起来。

是因为大小姐与公主针锋相对了吧？公主这个国王的独女作为未来的女王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这一点即使是我也是知道的。

可是大小姐却与她交锋了，而且貌似还是因为我这么一个地位卑微的仆从。

比起感动，对大小姐的举动我更多的是担心。

「嘛，无所谓啦。」

公主突然露出微笑，靠在椅背上冲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会议继续，会场的气氛这才勉强恢复了过来。

只是随着会议的继续和更多议题的展开，大小姐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

「要小心公主哦。」

「……咦？」

晚上，在服侍大小姐就寝时，大小姐突然对我这么开口道。

「那个女人其实是个喜欢玩弄女孩子的变态哦。」

「欸？」

我不太能理解大小姐的意思。

「可、可是，公主殿下不是女的吗？玩弄女孩子？还是说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难道他其实是男的？」

「不，并不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啦。大小姐苦笑着摸了摸我的头，独属于大小姐的触感让我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可能是因为营养充足的原因吧——虽然女仆长说是「养尊处优」，但对大小姐，我莫名的不想用这个词——大小姐和我年纪相仿，却比我要高出两个头，被她抚摸时就像被姐姐安慰着一样，另我感到安心。

「她是同性恋哦，这件事情虽然始终瞒着民众在，但在王室和贵族中都是众所周知的。」

「可、可是，她是国王的独女啊，如果没有孩子的话，那以后王位的继承人……？」

「就是因为她是国王的独女啊。」

大小姐的笑容变得更加苦涩。

「作为已经确定的未来的统治者，又是现在的国王最为宠爱的人，她的地位之高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以至于对这种对于王室和贵族来说都极度不符合礼仪的事情居然没有任何人敢有意见……实际上，王室甚至已经做好了在旁系中选一个孩子给公主当继承人的准备。」

「怎么可以……这么……」

「换做是像我这样的一般贵族，光是自己是同性恋这件事暴露出来恐怕就会被严厉惩罚……如果像那个公主一样玩弄女孩子的话，甚至可能会被剥夺贵族身份……」

「大小姐……」

「她今天刻意让你去给她添茶，想必就是看上你了吧。作为王室成员，她不能自由走动，也不好大张旗鼓地派人在民间找女孩子，又不能随意对贵族出手，那么对她来说，最方便的就是把下人当做目标。而且正因为是下人，她玩弄起来也可以毫不留情，被她看中并得手的女孩子，很多甚至得不到补偿，就都被……」

「等、等等，停下，别再说了……」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睛变得湿润起来了。

「……很害怕吧？」

大小姐温柔地用掌心摩挲我的脑袋，柔和的嗓音中带着安慰。

「不……不是因为害怕……」

「嗯？」

我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我是被大小姐……大小姐为了保护我，在会议上挺身而出了对吧？我、我好开心……但是，也、也很担心……大小姐……」

「……你太可爱了。」

「什么？」

大小姐好像说了些什么，但声音很小，我没有听清。

「不，没什么……比起这个，」

大小姐将原本抚摸着我的头的手拿开，然后坐到床上，同时把我拉到她身前。

大小姐握住我的双手，坐在床上仰视着我。

这是我第一次从正面俯视大小姐，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大小姐漂亮的面容更多了几分可爱，因为即将就寝而散开的长发更突出了这一点，让我不禁有些心动起来。

再往下，宽松的睡裙领口下，平时裹得严严实实的胸口正大大方方地袒露出来，深深的沟壑让我一个同性都忍不住想要把脸埋进去磨蹭……

……不，停下，这不是仆人该对主人幻想的事。

我逼迫自己的视线上移，盯住大小姐眼睛附近的地方。

「你说过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这是真的吗？」

「嗯！当然！」

我用带着自豪的语气肯定这一句我早上才说过的话。

即使是贵族，或者说正因为是贵族，他们总是要时刻遵守严格的礼仪，即使是对下人，如果对其做了太过失礼的事情，不仅自己要受到惩罚，还要对受害的下人进行补偿——公主那样的只不过是例外中的例外而已。

但如果我这个下人是自愿服从大小姐的哪怕是失礼的一切命令的话，那就不会受到规矩的约束，因为这是两人之间自愿的约定，只要符合这个约定，那么两人不管做什么都是自由的。

虽然我还没听说过有哪个仆从和主人立下了这样的约定，但我最喜欢大小姐了，为了她再过分的事情我也能接受。

「那好，现在闭上眼睛。」

「嗯！……啊，不对……是！」

我听从命令，像是在彰显乖巧一样迫不及待地闭上眼睛。

视觉被封闭，触觉和听觉就会变得格外灵敏。

在一片漆黑中，我听见衣物摩擦和床铺回弹的轻微声响，大概是大小姐站起来了吧。接着，大小姐松开我的手。

还没等我感到遗憾，那刚刚熟悉起来的触感就来到了我的脸上。

「欸？咦？咦咦？」

「别、别睁眼！」

「呃？……啊、是！」

大小姐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异常，贴在我脸上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我本来就没有睁眼的打算，大小姐的命令只是让我把眼睛闭得更紧了而已。

一根手指在我的眼睛下方慢慢地摩挲起我的脸颊来，冰凉的触感在我发烫的体温的对比下更加明显，我忍不住想要低下头——

「把头抬起来。」

大小姐的手突然开始用力，我的脸被捧了起来。

随后，两瓣柔软的东西印上了我的唇。

「唔——？！」

等等，这是什么？什么东西夺走了我的初吻？

应该不是手指，大小姐的两只手都还正抚摸着我的脸在；应该也不是脚趾……我觉得大小姐大概还没厉害到那个程度。

时断时续的湿润而温暖还带着香气的细小气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抚摸着我的鼻唇，与我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这是大小姐的呼吸吗？如果是的话，那贴在我嘴唇上的……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柔软而湿热的黏糊活物便突破了我的双唇，开始舔弄起我闭上的牙齿来。

「嗯、啾……哈啊……乖，把嘴打开。」

大小姐一边喘气一边用我从未听过的娇媚语气对我下达命令。当大小姐说话时，那条无礼的活物也离开了我的嘴。

「……」

我没有睁眼，也不知道应该回应些什么，只能沉默地听从命令，让我的唇齿对大小姐敞开怀抱。

「真乖。」

得到大小姐的夸奖，我才想起来我应该回答「是」的。

「嗯……啾、」

大小姐浅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再一次把唇贴在了我的唇上。

「哈姆——」

「嗯……」

黏糊糊的舌头从大小姐张开的嘴里探进我的口中，带着香甜的气息开始探索起我的口腔内部来。

我犹豫着，慢慢地开始用自己的舌头去回应起大小姐来。然而我刚一开始有所行动，就立刻被大小姐卷住，不断地舔舐起来。

「嗯……嗯啾、……哈啊……」

大小姐发出甜美的声音，忽然松开一只捧着我的脸的手，伸向我胸前的衣物。

「嗯？……嗯，啾、等……等等，大小姐，嗯……那、那里……嗯——……」

大小姐仍未停止动作，反而吻得更激烈了一些，让我无暇顾及胸部。

就在胸前的布料即将被打开时，重重的开门声将我从迷醉中惊醒。

「大小姐，我来了……呀啊————————！」

我仍然没有睁开眼睛，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能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到了我的脸上。

○

对于贵族来说，侵犯他人不仅是违背法律的事情，还是极度失礼之举，而同性恋更是禁忌中的禁忌。

大小姐因为犯了这两个禁忌被家主剥夺了贵族身份，而我则作为受害者被给予补偿。

普通的贵族千金和高贵的国王独女可不一样，让其家族名誉受损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得到原谅的。

虽然我想解释我已经自愿和大小姐立下了约定，就算大小姐是同性恋，也不应该因为强迫了我这个理由受到如此严重的惩罚。

可大小姐告诉我家主只是想维护他自己的名誉和地位而已。

……一点也不温柔呢，那个贵族。

○

大小姐失去贵族身份被驱逐和我恢复失去已久的自由被放回的日子在同一天，于是我和大小姐一起离开宅邸。

侍卫保护着已经重新成为平民的我——同时也是为了押送不再是贵族的大小姐走出王城。

宅邸中的其他仆人们都用半是羡慕半是同情的眼神目送我。

羡慕毫无疑问是在羡慕我获得了自由，而同情大概是在同情我被同性侵犯了这件事吧。

我想告诉他们我才不是被侵犯而是自愿的，可是大小姐告诉我一定要保持受害者的姿态，不要跟任何人这么说，否则只会让我自己受到伤害，于是我闭上了嘴巴。

但我并不是害怕自己受到伤害才闭嘴的，而只是不想违抗大小姐的命令而已。

出了王城后，在城门口，侍卫姑且行了个礼，就将我和大小姐丢下，回到了城内。

王城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发出沉重的声音，惊飞了几只停在城头上的不知名的鸟儿。

……我自由了啊。

从此以后，我就不再是大小姐的贴身女仆了。

我看着大小姐，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得到从未想过的自由，我一时间只觉得不知所措。

「大小姐……」

「不要再叫我大小姐啦。我已经不是贵族了，你也不再是仆从了。」

「不……不要……」

大小姐的话让我突然重新意识到了我不再属于大小姐了这件事。

不再是大小姐的女仆了这种事情我才不要……

感到有什么东西将要决堤了似的，我忍不住闭上眼睛，试图将那股湿润阻挡在眼皮后面。

「嘛，嘛，」

有什么东西贴到了我的脸上，我睁开眼睛，发现是大小姐在抚摸我的脸颊。

大小姐露出看似与之前一样的苦笑，但这次的笑容里少了一点苦涩，多了几分无奈。

「之前那么强迫你真是抱歉……」

「不、不是的！」

我突然抬起头，将声音提高。

把被吓了一跳的从我脸上掉下来的大小姐的手握住，将其捧到胸前，我仰视着盯住大小姐的眼睛。

「我没有、没有讨厌大小姐对我做的、那样的事情……！我喜欢……喜欢大小姐……的、抚摸，亲吻，还有……摸、摸胸部……也是……一点也不讨厌……」

最后一句话太过羞耻，即使是突如其来的激动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口，但我还是用力地继续说下去。

「大小姐……！大小姐感受起来很舒服，被抚摸着的时候我也很开心……还有、大小姐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和我接吻的时候的……还有……那个！我喜欢、给大小姐梳头，喜欢给大小姐化妆，虽然晕车但是喜欢陪大小姐乘车……走路也喜欢，虽然确实有点累……但、但那是我体力差，跟大小姐在一起我很开心！……我还喜欢被大小姐、被大小姐牵手，被摸头，被大小姐看着就很开心……被大小姐保、保护的时候，特别开心，因为当时不用离开大小姐身边了……开心、开心得都要哭了……我喜欢、喜欢触碰大小姐……喜欢触碰大小姐的头发，喜欢触碰大小姐的脸……还有……喜欢触碰大小姐的嘴唇、舌头、牙齿……还有呼吸也是……！……更喜欢、更喜欢被大小姐触碰……喜欢被大小姐触碰头、手、脸、嘴，和……和胸部也是……那是因为我能待在大小姐的身边……能听到大小姐的命令……那是因为、因为我是女仆……是大小姐的专属……专属的、贴身女仆……可是现在……现在大小姐不、不是大小姐……不对，大小姐永远是大小姐……大小姐不是、不是贵族了，我也……我也不是女仆……不是大小姐的专属……贴身女仆了……以后就不能……不能待在大小姐的身边……不能听从大小姐的、命、命令了……就不能、不能触碰大小姐……也不能被大小姐触、触碰了……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我喜欢……………………虽然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要那、那样，可、可是……！我喜欢、喜欢被大小姐那样，所以不是强迫！是……是……

「……是两情相悦！」

我尽力说出从女仆长口中听到的，勉强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词语。

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就已经完全被滚烫的液体浸湿了，我只能在一片模糊中隐隐约约看见大小姐不知为何轻轻摇晃起来的身体，连带着努力说出的话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所、所以不要道歉……！因为、因为我……真的……真的喜欢大小姐！」

将长长的话语用这最后一句……大概可以被说是告白的话结尾，我已经累得大汗淋漓，脸上则满是泪水。

明明平常……以前做再多家务都不会累到出这么多汗的，是因为这时候心跳跳得更快消耗了更多体力吗？

……糟糕，让大小姐看到了我这么丢脸的样子！

可是泪水已然决堤，完全没法停下来，我只能低下头，一边不让大小姐看到我的脸，一边用袖子试图把眼泪擦干净。

「好啦，不要哭啦。」

一只手再次捧住我的脸颊，让我抬起头发，另一只手则温柔地为我拭去眼泪。

我用衣袖怎么也擦不完的原来大小姐只是用手指轻轻一拭就擦干净了……真是神奇呢……

我抬头，大小姐温柔地笑着的脸庞进入我的视线。

「对方是这么喜欢我的一个孩子，看来我有义务解释一下那么做的理由呢。」

「……欸？」

「其实我有一个婚约在身上。」

「欸？」

见到我的眼睛缓缓睁大，大小姐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才继续讲下去。

大小姐身为贵族的女儿一直被那个家主作为政治筹码看待，所以在刚出生时就被与另一个贵族家的儿子定下了婚约，只不过两个年轻人双方都极度反对，两家也没有太迫切的政治需求，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太过强迫两人。

然而那一天，在会议上，大小姐向想要得到我的公主表明了对我的所有权，大小姐便直接利用王室的权威要求大小姐两人尽快成婚，这样一来，已经拥有了丈夫的大小姐就不可能再和我过分亲密——公主很清楚，大小姐是个和她不一样的十分守礼的人。由此一来，大小姐也就没办法再像现在这样庇护我，公主就能就此得手。

为了不让公主有办法对我下手，也是为了不让自己被迫嫁给不喜欢的人，大小姐在那天晚上提前让一个女仆在一个时间前往她的房间，而她就在那个时候对我做……做那样的……失礼的事……！……就能「正好」被女仆撞见，自己就会受到惩罚失去贵族身份，我也会得到恢复自由的补偿。

「公主不能大张旗鼓地对平民下手，因为这样就等于在向民众们宣告『你们未来的女王是个喜欢玩弄同性的变态！』；而我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就不可能再被婚约对象家里接受。」

大小姐露出少见的得意的表情，还把手叉在了腰上……好可爱。

「我并不适合当贵族，对这种事情也早有准备。这样的结果其实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大小姐……」

「嘛，不过也有后悔的地方就是了……要是那个女仆再来晚一点就好了……」

「呀啊啊啊啊啊！别说了别说了！」

又想起来那天晚上大小姐对我做的事情，我的脸再次发烫变红，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其实还有。」

「嗯？……啾……嗯？！」

「嗯……啾、」

大小姐突然吻了过来，在我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我并不喜欢强迫别人，但只有对你……我实在是……忍不住……虽然你不讨厌，但至少在当时，我认为我是在强迫你却还是那么做了……我还是想要向你道歉。」

对不起。大小姐向我鞠了一躬。

「啊、啊、没关系的，我并不……咦？」

……忍不住？

对我忍不住？

我也有过忍不住的时候，也就是看见大小姐的乳沟时想要把脸埋进去……只不过我胆子小才没有那么做……

而大小姐对我忍不住？

「难、难道，大小姐对我的感情和我对大小姐的感情是一样的——大小姐也喜欢我吗？」

「欸？你都说出了两情相悦这个词，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大小姐有些傻眼……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嘛嘛，我确实喜欢你就是了。」

大小姐露出灿烂的微笑，两只手一起稍稍用力地捧住我的脸。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与自己朝夕相伴，怎么可能有人不心动啊？就连那个万花丛中过的公主都对你几乎是一见钟情哦。」

「可、可是，是大小姐先选我当贴身……」

「——总之！」

大小姐突然加大声音，打断了我的话，然后才让声音变得柔和下来，继续讲起来。

「我们真的是『两情相悦』哦。」

「啊、是，是吗？诶嘿……诶嘿嘿……」

告白得到确认，我情不自禁露出松弛的笑容。

大小姐见到我这个样子，也露出更加温暖的微笑，然后向我伸出一只手。

「以后一起生活吧？一辈子都在一起。」

「好、好的！我要一辈子当大小姐的贴身女仆！」

我牵住大小姐伸出的手，结果被反过来扣住手指，然后大小姐一用力，我就摔进了大小姐怀里，然后被紧紧搂住。

大小姐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暖的气流被轻轻地吹进耳朵里，很痒，但很舒服。

「不是女仆，是女友啦。」

○

「自由之后想做什么？」

自由之后想做想做的事。

而对于我而言，想做的事就是一辈子，一直陪在大小姐身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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