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消下去很多了。

大半截身子浸在貓腳浴缸裡，櫻遙盯著乳白色的水面發怔，水溫涼了不少，四肢百骸卻有不同程度的滾燙。他沒有計算自己究竟泡澡泡了多久，起初浴缸裡打滿了泡沬，像在雲朵裡似的，只剩角落的精油蠟燭還在孜孜不倦地燃燒，甜得令人頭昏眼花。

按理說正常人這會早就泡得手指發皺、缺氧暈厥，他倖免於此、倖免於死亡，卻不能逃避帶來死亡的使者，身穿中國服的死神打開浴室來找他了，溫溫涼涼地問他怎麼還不出來，不怕泡昏頭嗎？

「我不是人類，不會泡昏頭。」

「呵呵，說得也是。」蘇枋隼飛居高臨下俯視浴缸裡的惡魔，「不過不曉得是誰前不久才餓到快昏倒呢？」

「……你來了，那不就好了嗎。」

櫻遙半張臉沉入水面下，蘇枋隼飛靜靜看那藏不住的粉紅耳根，伸手挑起一縷漂浮在水面上的銀白髮絲。

「如果我沒有及時趕到，櫻君現在會在哪個野男人的身下呢？」

噢不，應該是上面，櫻君喜歡自己來嘛。蘇枋隼飛勾起唇角，輕描淡寫道。櫻遙肩膀一顫，別過臉假意沒有參透話語間的情緒。而他難辭其咎的是，數個鐘頭前，他的確飢餓得幾乎昏厥，癱倒路邊動彈不得，淫魔的身體出於自保而散發費洛蒙，無差別吸引周圍所有人——男人。

身為雄性淫魔，誘惑對象本應為人類女性，可不湊巧櫻遙第一次狩獵就遇上了蘇枋隼飛，舌燦蓮花的死神隨口編了個謊，當著他的面搶先收割了獵物的靈魂。

於是死神拿精氣作為補償，青澀的淫魔無知且天真，絲毫沒有察覺今夜往後，他僅能作為雌性接受雄性精氣，兩腿間的男根淪為無用的飾物。

如此度過數月，每逢飢餓之時，就碰巧遇見死神，滿腹之餘櫻遙想，其實沒有什麼不好的，他只要能存活下去，無所謂拿誰的精氣，無論用什麼方式獲取，反正結果沒有不同。所以他嘗試不同的對象，除了死神以外的任何雄性，可他腆不了臉，半吊子淫魔的魅惑術不中用，沒一個上鉤成功，他驚覺自己怕不是終生都得靠死神的精氣，氣急敗壞地離開了公寓。

最後，不願接受現實的後果便是他餓昏了招蜂引蜂，死神的鐮刀架在無辜男人頸項上，切斷了那股作祟的魔力。

之後櫻遙迷迷糊糊被拉進死神的公寓，被掐著腰桿搖晃了一整天。餵食過度的後果是隆起的小腹，對比死神深不見底的精力，淫魔的吸收能力相形見絀。

外頭天色黑了又白。他想逃，卻被鎖鏈纏住了雙手，被綁在身後，呈屈辱的求歡姿態翹著屁股，而死神扣著他手腕上的鎖鏈一拽，騎馬似地，撞擊如鞭笞一般落下，將細白的臀肉生生拍紅了。

櫻遙差點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淫魔死在死神的胯上，說出去要人笑話的。他挺起上身時帶走了一些泡沫，泡沫立刻破了大半，他想起來自己搖頭說不的時候，抽插快速而狠戾，身下被操熟的穴口因此翻出密密麻麻的白沫，像是體內洗了次泡泡浴。

太羞辱了。

明明好不容易被放開，光是排出多餘的精液就耗費了半個鐘頭，當事死神卻悠悠哉哉給他放熱水，點上一根號稱能夠安撫情緒的精油蠟燭。

直到現在泡到水涼了也不見立效，一股氣堵得櫻遙心慌，坐立難安。一切都太過莫名其妙，雌伏在同性底下任其灌溉，末了身體都不屬於自己，騷動甚至限定對象才能撫平。

櫻遙忿忿站起身，不料浴缸底部滑膩，腳邊一個踉蹌，讓蘇枋隼飛接了個滿懷，順勢將他攬在胸前。

「去哪？」

「反正不是床上。」

「不是床上，難道櫻君想要在這裡嗎？我是沒有意見啦。」

「混帳！你——還不夠嗎！」

「這話應該由我來問櫻君的呀？」

蘇枋隼飛俯下臉，在櫻遙耳邊低問：我要餵飽你到什麼程度，你才不會亂跑呢？櫻遙回睨一眼，痛恨蘇枋隼飛的蠻不講理也痛恨自己打顫的腿心，被索求了整整一天的肉體只消一碰就竄起甜蜜的電流。

彷彿受驚的貓一般，櫻遙跳開了。這下很尷尬了。正因為櫻遙此時赤身裸體，濕漉漉的皮膚濡濕了中國服，就見蘇枋隼飛蠻不在乎，單手去解開胸前的扣子，一顆一顆，一氣呵成地褪去了上衣。

哪怕櫻遙早已被裡裡外外看個精光，卻很少見過蘇枋隼飛的裸體，就算只剩一條褲子。他下意識瑟縮著身子，目光下墜，看自己發紅的四肢，背脊、尾椎、頭頂冒出了異物感——他竟然現出原形了，第二次。

空腹時缺少魔力，自然無法控制自己的魔族特徵，角和尾巴還好說，翅膀就很難處理了，所以櫻遙無論自己如何飢餓，都要拼命維持人形。

特別是在蘇枋隼飛面前。

在相遇死神後的時間，櫻遙有過一次不美好的體驗，情潮捲到高峰，原形畢露，於是讓蘇枋隼飛有機可乘，捉住脆弱的尾巴根部，那似乎又瞬間脹大的兇物深入到不可思議的地方，他哭著尿出來了。

顯然這是櫻遙第一次參與被操尿的全過程，他發誓那是最後一次，下不為例。

事情不能再更糟了。櫻遙腦子嗡嗡地響，他得盡快離開，至少現在，這一分一秒。

「哎呀。」然而蘇枋隼飛伸長手，「角和尾巴——翅膀都跑出來了，櫻君這是怎麼了？」

「沒有，我沒有，你放開……！」

「櫻君幹嘛這麼怕我？這裡是浴室，尿出來也沒關係喔。」

「不是這個問題——你，你居然還想做！？啊……」

櫻遙推拒著蘇枋隼飛逼到面前的肩膀，可悲地紋風不動，忽而腰上一陣癢，有隻手不輕不重地揉搓著尾巴，他不由劇烈顫抖起來。

「因為櫻君還沒滿足啊。」

「才沒有，我，我已經飽了！」

「那，這是什麼？」

蘇枋隼飛扳過櫻遙的肩膀，手掌貼上他光裸平坦的小腹，指腹描繪著上頭黯淡無光的花紋。櫻遙低下頭去看，立刻抖著下唇頻頻搖頭。

「我不知道……」

「這是淫魔準備升級的現象呢，填滿這裡，魔力就會更上一階……」蘇枋隼飛的手稍稍用力摁了摁花紋中心，惹出一聲輕喘，「說謊的孩子沒有糖吃喔。」

該罰。蘇枋隼飛笑著說，使力讓櫻遙屈身去趴伏在浴缸邊緣。櫻遙面上掠過喜色，淫魔的本能讓他期待接下來的事情，死神會在他體內攻城掠地，一向如此。可是蘇枋隼飛跟著蹲低身，伸舌舔開仍然紅腫的穴眼，舌尖猝然擠入肉穴，溫涼的舌肉如蛇一般蜿蜒。

不上不下的快感仍舊足以逼瘋櫻遙，不一會便尖著嗓子射了。他得不到滿足，卻要交出更多，蘇枋隼飛接著用手指去做多餘的擴張，他又被指姦到小高潮半次，哆嗦著腰求饒，照蘇枋隼飛鉅細靡遺的台詞要求，逐字拜託他進入，請求死神的大肉棒狠狠插入自己的淫蕩小穴。

「好吧，這次還算及格。」

蘇枋隼飛聳聳肩，拉下褲頭，抬高櫻遙的一腿，微微側腰抵住了翕張的穴口，毫無憐惜的挺腰一送。櫻遙彷彿是半夢半醒，這一撞撞醒了，聲音才吐出一半，沒緩過來又被晃得厲害，連忙握緊了浴缸邊緣，單腿站立得勉強，喘得像哭泣，零零落落。

淫魔的構造生來便於歡愛，但櫻遙也屬實筋骨過分柔軟了，抬高的一腿與站立的另一腿幾乎呈平行線。蘇枋隼飛每每歎為觀止，同時利用那份柔軟，將自己完全納入那具甜美的肉體。

「櫻君，要射了……」

「啊嗯，蘇枋，射進來，給我，啊！」

櫻遙繃直腰，隨著體內迎來熱潮，淫紋泛起桃色螢光，中空的愛心花紋就像是被倒入牛奶的空杯，稍稍上升一個水平面。那大約不到十分之一。死神的目光刀鋒般抹過淫魔的小腹，手繞過背脊，輕輕撫摩他的右胸，吸附的穴肉倏地收縮，可笑又輕易地喚回了身體的熱度。

「啊，又硬了，為什，麼？」

「為什麼呢……」蘇枋隼飛輕輕挺動腰肢，喃喃自問，「不填滿怎麼升級……對吧？」

「嗯唔，啊嗯，蘇，蘇枋，哈啊，啊——」

「放鬆一點……好，打開了，做得很好喔。」

龜頭頂入窄小的肉環，抵達令人後怕的樂園。淫魔全然軟了身子，伏在浴缸邊上，陰莖滴滴答答地流著半白的精水，死神進入了流著奶與蜜的應許之地，饜足地嘆息。

響亮的拍打聲充盈並不算大的浴室，密室放大了所有聲音，櫻遙能聽見自己無恥的呻吟，卻無能為力，他們在恍惚之間換了很多姿勢，蘇枋隼飛放下他或者沒有放下他，他都要被釘在胯間吃男人的陰莖，乾涸的水痕掛在下頜，很快又被歡愉的眼淚覆去。

「櫻君加油，還差一大半呢。」

蘇枋隼飛置身事外地打氣，意有所指地撫過淫紋中央還空落落的愛心，好整以暇地看身上努力搖晃的櫻遙。似乎沒有人介意貓腳浴缸是否承受得了如此劇烈的撞擊，也無人介意狹窄難以活動。水已經完全冷卻了，浴缸周遭盡是濺出的水液，淫魔一遍又一遍弓起腰，仰起脖子，雪白的喉嚨發出嗚咽，好似要淹死在這盛大的情潮之中。

每一次高潮都像是遭遇一次死亡。透明的，稀如清水的，或者不帶任何副產物，純粹的快樂暴力地毆打櫻遙的理智。他可能才清空肚子裡的東西，現在又被射滿了，每一次晃動都發出難堪的晃蕩水聲。

然而蘇枋隼飛意外磨人，櫻遙得無數次交出自己，哪怕他全身上下早已寫滿了死神的印記，禁地失守，可憐巴巴的肉結如腫脹的小嘴嘟起，奮力吞吐著硬度不減的肉刃。

「櫻君不努力點，是沒辦法把我榨乾的喔。」

「可惡，你，啊，快點射啊！」

蘇枋隼飛眉梢一挑，扶在櫻遙腰側的手繞到背後，握住了淫魔的尾巴。櫻遙幾乎立刻尖叫出聲，肚皮一陣痙攣，又去了一次。

「蘇唔，蘇枋……我不行了……動不了……」

櫻遙低泣道，失去了所有傲氣脾性，半身泡在冰涼的水裡，皮膚倒反而透著高溫的粉。死神大約是生出難能可貴的憐憫，抑或是終於原諒了對方魯莽的逃離，他撫慰性輕揉著櫻遙的腰，湊過去吻他，捂熱紅潤卻冷冽的唇，舌頭仔細愛撫過齒列，勾出生分的情愫。

此時此刻，死神與淫魔接吻，分開的唇舌還有幾分戀戀不捨。櫻遙得到片刻的喘息，稍微清明的意識隨即無所適從，小聲嘀咕起來。

「搞什麼……你……凡事也有個限度……都快要……快要被你搞死了……」

「呵呵，誰讓櫻君逃跑呢？」

「逃……」櫻遙挪了挪發麻的雙腳，交合處因而湧入些許冷水，打了個寒顫，「我只是……想自己狩獵？好吧，也算是逃吧……」

「為什麼又想自己狩獵了？怎麼淫魔還有KPI嗎？」

「K什麼？」櫻遙困惑眨眼，蘇枋隼飛笑著搖頭，在那期盼答案的眼神中吞吞吐吐開口：「因為……我覺得我好像，只能，接受蘇枋的樣子……所以……不好。」

蘇枋隼飛一頓，酒紅色的獨眼瞇縫起來，揚起難解的笑意。

「櫻君只能吃我的精液，哪裡不好？」

「你說這什麼話……！？」

「跟我簽訂契約吧，櫻君。」

這回換櫻遙愣住了，驚呼聲迴盪整間浴室。

「這對櫻君來說是個好買賣喔。」

「買賣！？你要從我這裡買什麼？」櫻遙煞白了臉，「不會是我的靈魂——」

「嗯——如果櫻君是人類的話，我會考慮。」

蘇枋隼飛抬起手臂，手背拂過櫻遙的側臉。

「櫻君只要在我身邊就好了……可以嗎？」

櫻遙怔怔望向蘇枋隼飛，有那麼片刻忘了自己是淫魔，體內還插著別人的東西吸取精氣。他難以形容，愛騙人的死神說的是真話嗎？他圖什麼呢？

「哦，休息夠了？櫻君該繼續加油囉！」

轉瞬輕巧的口吻，沒有預警的頂弄旋即狠狠顛得櫻遙無法思考，他忙不迭抱住蘇枋隼飛的肩膀，零零碎碎的吟哦中雜揉許多不甘與惶恐。情到深處，刻在單薄肚皮的圖紋呈圓滿月相，發出灼灼異采，蝴蝶骨張合，漆黑的翅膀舒展，魔力飽滿醇厚。

「我好像真的要死了……」

過後櫻遙精疲力盡地軟下腰，像隻貪睡的貓臥在主人的肩窩，氣若游絲地呢喃道。蘇枋隼飛不介意貓爪勾住了耳墜流蘇，很輕地笑了。蠟燭不知何時滅了，日光燈下冰冷的浴室，死神擁抱他的淫魔，愛憐地揉搓那條捲在小臂的尾巴，輕柔而堅定地將答案送進對方嘴裡。

不會，你不會死第二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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