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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部|《蒼狼逐月》,《洪荒山海・九州裏錄》,1

小说:《洪荒山海・九州裏錄》 2025-09-19 15:03 5hhhhh 6680 ℃

  北境之原,自天地初裂以來,千里皆雪,萬裏無聲。山脈如沉睡的巨龍蜷曲,嶙峋的巖骨覆著白霜,天地間只餘呼嘯長風。這是一個沒有盡頭的夜,沒有晨曦,沒有溫暖,唯有黑與冷。

  在這樣的死寂中,一隻狼從深淵之隙踏出。牠的骨骼閃爍著冷冽星芒,毛皮漆黑如夜幕,眼中燃燒著幽藍火光。狼的步伐沉重,卻踏落聲聲,猶如神鼓擊碎冰河。牠不是凡狼,而是天地初裂後,黑夜與星辰相撞所孕育的「蒼狼」。

  蒼狼抬頭,望向天穹。那裡,一枚皓月懸於高空,光潔無暇,靜靜俯視著大地。月光灑落,映在牠的毛髮之上,彷彿為黑夜披上銀甲。

  蒼狼口中吐出白霧,聲音低沉,卻清晰如雷。

  「……我自裂隙而生,為誰而來?」

  牠凝視那輪明月,眼神既陌生又狂熱。

  「星辰為骨,黑夜為毛,卻無血可飲,無魂可依。唯有你——天上孤行的月神,能解我心底饑渴。」

  說罷,蒼狼四足踏雪,狼爪劃出深痕。隨著牠抬首長嚎,一聲震徹天地的咆哮爆裂開來。聲浪衝擊山巒,積雪紛飛如崩塌,冰層龜裂,江河逆轉,萬物皆驚。

  那嚎聲,震碎雲層,直逼蒼穹。月輪在高處微微顫抖,像是聽見了來自深淵的宣告。

  蒼狼昂首,聲音在夜空中迴盪,彷彿向天地頒布誓言:

  「自今夜起,長夜為我,明月為獵!若我牙齒未曾咬碎汝身,則此天不當為天!」

  於是,後人稱這一夜為「長夜初吼」。

  天地從此不再安寧,蒼狼與月神的宿命追逐,也在這一刻拉開了序幕。

  嚎聲散去,天地沉寂。北境羣山崩落的雪霧尚未完全平息,蒼狼卻靜靜仰望蒼穹。那輪皓月依舊懸掛,微微顫動,彷彿在注視牠。

  蒼狼舔舐獠牙,吐出的氣息在寒空化為一縷縷銀霜。

  「……妳聽見了吧,天上孤坐的神女。」

  聲音低沉,帶著粗獷的笑意,像是岩石摩擦大地。

  「我自裂隙而生,無父無母,無血可承,唯有飢渴。妳的光芒……是唯一能讓我心臟跳動的火焰。」

  月光微微閃爍,如是回應。冷風掠過大地,將冰屑吹散,彷彿替月神發聲。

  蒼狼甩動鬃毛,眼中幽火熾盛。

  「妳為何高踞九天?妳本可照耀萬物,卻選擇孤行。妳是神?抑或只是逃避的獵物?」

  遠在天穹,皓月忽然拉長光芒,一縷銀輝落在蒼狼面前。光中,浮現女子的虛影,銀甲纖細,面容模糊。她未語,卻低眉而視。

  蒼狼仰首大笑,笑聲如雷霆。

  「妳沉默不語,就是承認了!妳是我的獵物,是我牙齒的歸屬!」

  羣山震動,萬獸驚散。雪地中,那些匍匐的生命抬頭仰望,聽見蒼狼與天語對話,心中只餘顫慄。

  銀影終於開口,聲音清冷,宛如冰河流淌。

  「荒原之子……汝若欲逐我,當知此追逐無終。月盈月虧,不是汝之口能決斷。」

  蒼狼垂下身軀,四足深陷雪地,猛然一躍。

  「無終?哈哈——那便更好!我生來,便是為了在無窮黑夜裡咬住妳!」

  於是,長夜中再度響起狼嚎,與銀光交鋒。天地見證了他們第一次真正的對話,也記錄了「宿命追逐」的誓約。

  北境的夜色,因那一聲咆哮而裂成兩半。山脈震顫,雪崩滾落,冰原之上浮起縱橫裂痕,像是大地被猛然扯開的傷口。蒼狼的身影立於山巔,眼中的藍火熾烈燃燒,映照出蒼穹下那輪顫抖的皓月。

  牠張開巨口,吐息化作霜潮,將四野覆蓋。

  「月神啊……妳能逃多久?」

  聲音低沉,卻帶著戲謔與狂暴,宛如夜色裡的審判。

  高懸的銀影動了。月光拉長,女神的輪廓在雲端顯現,她披著銀甲,身形纖細卻不屈。她的聲音如同冰河震蕩,迴盪在天地。

  「荒原之狼,我非汝之血食。退回裂隙,免得自取滅亡!」

  蒼狼仰首狂笑,聲音轟擊山谷。

  「滅亡?哈哈!我自混沌而出,本就是為了撕碎孤月!妳在高空冷視萬物,卻不知黑夜的饑渴……妳將是我唯一的獵物!」

  話音未落,牠猛然躍下山巔。巨爪踏裂雪原,掀起數丈高的冰浪,狂奔之勢如同流星墜落。狼影追逐天光,每一步都在荒原留下龐大深坑。

  月神舉臂,冰絲如簾從雲端垂落,試圖阻擋。蒼狼卻以獠牙撕碎,血與冰屑一同飛散。

  「徒勞的掙扎!」牠低吼著,聲音近乎咬碎空氣。

  銀甲女神後退,月光在空中抖動,形成一道道銀輝屏障。蒼狼一次次衝擊,每一次撞擊都震裂蒼穹,使羣星顫抖。

  「逃吧,妳若不逃,我便咬住妳;妳若逃,我便追到天盡!」

  蒼狼的誓言,隨著血腥與霜雪一併刻入長夜。

  北境長夜已延續不知多少個輪迴。大地依舊冰封,蒼狼依舊踞於山巔。然則今夜不同——月輪漸圓,銀光鋪灑雲海,一道纖細的身影從光暈中浮現。

  她披著銀白鎧甲,步履無聲卻如在冰川上奏響清音。長髮如瀑,皆由月光編織,垂落於肩,隨風流轉。這就是太陰之光的化身——月神。她行走於雲端,如同冷寂的女王。

  蒼狼睜開眼,瞳火在黑夜中點燃。

  「……來了。」牠舔舐獠牙,聲音低沉,震得積雪紛揚。

  「每當妳升起,我的血便沸騰。妳逃不掉的,銀甲的神女。」

  月神的目光落下,清冷無波。她的聲音猶如高遠的寒風,穿透萬裏荒原。

  「蒼狼,汝不屬於天,不屬於地,只屬於裂隙與荒寂。何以一次次追逐我?」

  蒼狼昂首,鬃毛翻飛。

  「因為妳是唯一能照亮我黑夜的光。既然妳俯視眾生,那便讓我以牙將妳拉下來!」

  語罷,牠踏碎山巔,冰層崩塌,巨狼的身軀躍入夜空,直撲雲端。

  月神揮臂,銀光化為屏障,宛若千面冰鏡,將蒼狼阻於半空。然牠嘶吼震天,一口獠牙便將光幕咬碎,銀屑飛散如流星墜落。

  銀甲女神的光幕碎裂,漫天光屑墜落,像一場冰冷的流星雨,照亮了北境荒原。蒼狼踏著雪霜,躍上高空,牠的呼吸粗重,聲音卻清晰如洪鐘。

  「妳再退吧,銀月!妳退得越高,我的爪、我的牙,便越要撕裂蒼穹!」

  月神長髮飄舞,她身形在銀光中顫抖,揮臂之間,萬縷寒絲垂落,織成一道又一道屏障。然而蒼狼嘶吼著衝撞,每一次撞擊都伴隨冰層崩碎的巨響。

  女神終於開口,聲音冷冽卻帶著怒意。

  「荒原之子!汝若真敢咬我,將連累萬民沉淪!」

  蒼狼獠牙閃爍寒光,眼瞳如血。

  「萬民?哈!在妳眼裡,眾生只是被妳照耀的影子。而我,是要將光吞下的狼!」

  牠猛然張口,咬住了銀光的邊緣。天地一瞬間陷入死寂,隨即爆發出如同雷霆般的巨響——月輪的邊角被撕裂,銀色碎片如血花般四散,墜落凡間。

  女神驚呼一聲,身軀搖晃,似乎被這一口撕咬震碎了半身。她立於雲端,銀甲斑駁,長髮散亂。那潔白的月輪,此刻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缺口。

  荒原上的生靈全都抬首,目睹這一幕。天地之間第一次出現了「月缺」。風雪為之停息,山川為之哀鳴。

  蒼狼舔舐齒尖,聲音低沉而滿足。

  「看吧,妳的光終究被我咬下。這傷痕,將伴隨妳,直到天地枯朽。」

  月神咬緊脣,銀眸閃爍寒芒。

  「狼啊……若汝不停手,此追逐將永無終息,直至毀滅。」

  蒼狼仰首大笑,聲音震得山崩雪落。

  「毀滅?正好!因為我生而為狼,就是為了將妳的永恆,化為我的獵物!」

  自此,天上留下第一道缺痕,蒼狼與月神的宿命追逐,真正染血。

  ❖

  銀甲女神胸口劇烈起伏,方纔的咬痕讓整個月輪留下缺角,像一輪被利齒割裂的傷口。光芒抖落,化為無數銀屑灑向凡間,映照出人世的顫慄。

  「……荒原之狼!」她聲音冷冽卻帶著痛楚,指尖舞動,銀絲再度織網,將自己推離蒼狼的獠牙。

  「汝之饑渴若不止,將連帶萬世沉淪!」

  蒼狼踏雪躍起,血火在瞳孔裡燃燒。牠的笑聲宛若裂石雷鳴,震碎羣山。

  「沉淪?哈哈!若妳是永夜唯一的燈,我便要將妳熄滅!因為唯有咬住妳,我才能證明我存在!」

  牠再度躍起,利齒擦過月神的長髮,銀絲斷裂,墜落凡塵,化作冰冷的霜雨。月神不得不後退,腳步在雲端急促而凌亂。

  天穹為之搖晃,羣星在顫抖,似乎不敢直視這場搏殺。

  女神振翼般展臂,身影化為一道長虹,急速掠過夜空。她不再言語,因為她知道,蒼狼的吼聲會淹沒一切。

  而蒼狼,四肢攀躍雲層,追隨不捨。雪原裂成千百道深谷,冰河斷成滾滾巨浪,這是牠奔行留下的痕跡。

  「逃吧,銀月!逃得越快,妳的光便越美味!」蒼狼的聲音震破長夜,像是饑餓的詛咒。

  那一夜,蒼狼的追擊與月神的奔逃刻入天地。自此,月輪再也不曾永恆無缺。天上的「月缺」,成了牠牙齒留下的印記,也是宿命追逐的烙痕。

  月輪的缺口,仍在蒼穹中滴落著銀屑。那並非尋常的光,而是月神的殘血,純淨而凌厲。蒼狼昂首,張口吞噬,將那無數縷銀輝吸入腹中。

  光,進入牠體內的瞬間,化為熾烈的火。蒼狼的毛皮開始閃耀,原本如夜的漆黑,此刻滲出一縷縷紅光,宛若熔岩流動。牠的瞳孔迸發赤芒,獠牙間吐出的氣息已非寒霜,而是燃燒的血焰。

  「這就是妳的力量嗎……銀月……」牠低吼,聲音混雜痛苦與興奮,彷彿要將天地撕碎。

  「越是灼我,我便越渴望!光啊,成為我的血!」

  牠的長嚎直衝九天,天穹翻湧,星辰暗淡。

  遠在凡間,異象已經顯現。江河忽然逆流,河水翻湧如怒龍倒溯山谷,淹沒村落。田畝的禾苗瞬間枯萎,猶如被烈焰焚盡。夜空的赤芒映在湖泊與稻田之上,讓萬物都帶著死亡的色彩。

  百姓跪伏於地,聲聲哀號。他們仰望那缺角的月,心中充滿恐懼,因為那並非自然的陰晴,而是狼牙撕裂的傷痕。

  一位白髮巫者仰首悲呼:

  「月神受創,蒼狼飲血!此乃大劫之兆!」

  於是,北境的村落開始獻上牲畜、祭壇之血,甚至勇士自斷喉嚨,以生命安撫那吞月的巨影。血流入雪地,迅速凝結成冰,卻無法平息天空中那雙赤芒狼瞳。

  蒼狼伏在山巔,眼神俯視大地,低聲呢喃,宛若向眾生宣佈宿命:

  「妳們的河流,妳們的田畝,妳們的血肉……皆因我咬下的光而枯竭。妳們若怨,便怨那月神——是她的光,令我更加飢渴。」

  自蒼狼吞下月神的光,赤芒在夜空燃燒不息。凡世間災象頻仍,江河逆流,湖泊沸騰,田畝焦黑,牲畜失控地嘶鳴。百姓無計,只能伏跪於破敗的村落前,舉火成堆,祈求蒼狼的咆哮能平息。

  「以牛馬之血,換片刻安寧!」

  「以勇士之魂,護我子女平安!」

  祭壇上,巫者身披獸皮,額頭繪滿血紋。他高聲呼喊,聲音顫抖卻透著決絕。牲畜被利刃割喉,血流入雪中,很快凍結成暗紅色的冰。數名青年勇士自願登上石階,胸口對著長矛,鮮血噴湧而出,染紅白雪。

  天地之上,蒼狼臨視這一幕,眼瞳燃燒赤火。牠低聲呢喃,聲音卻如雷霆般壓下。

  「……妳們獻血,是為討好我嗎?」

  巫者聽見,渾身一震,卻強忍恐懼,抬首回應。

  「蒼狼啊!汝為天地遺孽,咬月而生,吞光而盛。若不獻血,萬民將亡……這是我們唯一能給的!」

  蒼狼仰天長笑,聲音震得冰層破碎。

  「哈哈哈!我從未求過你們的血,是妳們自己將心獻上。若妳們願意,那我便收下!」

  牠猛然吸氣,血霧自祭壇翻湧而上,被牠一口吞下。赤焰隨即更加熾盛,狼毛化為火絲,照亮千里荒原。

  「愚蠢的凡人啊……妳們以為血能安撫我?不!這只會令我更饑渴!妳們的鮮血與月神的光一樣,都是我獵食的證明!」

  人羣中傳來悲泣與怒喊,卻無人敢反抗。巫者跌坐在血濡的雪地,面容蒼白,眼神絕望。

  「月神……若汝仍在,請庇佑我們……」

  然而蒼狼的赤芒已覆蓋夜空,那一刻,所有人都深信——「月缺」並非自然變化,而是災厄的牙痕。

  ❖

  夜空燃燒,蒼狼立於北境最高的山巔,身軀如一座赤焰的巨嶽。月光的殘片與祭壇的血霧在牠口中混合,化為滾燙的烈焰,從牠的咽喉噴出,將積雪瞬息蒸乾。

  「血……與光……皆是我之糧。」牠低語,聲音壓碎長夜,帶著顫動的快意。

  「我飲下銀輝,毛皮便燃燒;我吞下血河,骨骼便轟鳴。妳們所恐懼的,就是我生存的證明!」

  牠的赤瞳掃視大地。凡人們在山谷裡瑟縮,火把搖曳,膝行於雪泥。他們的祭品堆積成血池,卻仍不敢抬頭直視,只敢用顫抖的聲音祈禱。

  「蒼狼啊,止息吧!這是最後的牛羊!」

  「饒恕我們的子女,帶走我們的性命!」

  然而蒼狼只是張口吸納,血霧被牠吞盡,聲音如雷霆滾過冰原。

  「妳們的哭號,比血更甜。妳們的恐懼,比光更烈。我吞食的不是牲畜,而是妳們的絕望。」

  這一句話,讓無數人潰堤。婦人痛哭,勇士仰天長嘯,卻無一人敢舉矛反抗。因為他們已親眼看見,蒼狼的嚎聲能震斷山川,利齒能咬缺天月。

  從那一夜開始,世人便立下傳說:

  ——每逢月缺,必獻血祭。若無血祭,災禍必臨。

  村莊會將牲畜拖上石壇,將勇士披甲送往雪谷。老人們對孩童低語:

  「看那天上的缺口,那是狼牙咬出的痕跡。若月神流血,便是天下的災劫。」

  蒼狼伏於雪嶺之巔,赤瞳冷冷俯瞰凡世,鬃毛如烈火飄散。牠舔舐獠牙,語氣宛如諭旨:

  「記住吧,凡人。妳們的祭血,妳們的畏懼,將與月缺一同延續。只要我仍逐月,妳們便永不得安寧。」

  於是,血與光的輪迴就此刻入天地。

  月神的殘血,被視為劫數;蒼狼的赤瞳,成為災禍的符號。

  而人世,從此再也不敢仰望完整的月輪,只要看見缺口,心頭便自動浮起戰慄——因為他們知道,那是蒼狼的牙痕,帶來滅世的預兆。

  ❖

  蒼狼吞月之夜,人世哀號不止,血祭與哭聲直衝雲霄。這一切終於驚動了天庭。

  玉闕之上,天帝端坐九霄,眼中倒映著殘缺的月輪與燃燒的赤狼。他的聲音冷冽,迴盪三十三天:

  「荒原孽獸,敢飲月神之光,致萬民哀號。若不誅之,天律何存?」

  殿宇顫抖,羣神齊聚。火神摩拳,掌心燃起赤炎,將熔鐵捶鍛成矛;雷公振翼,背負雷鼓,弓弦拉開便轟鳴如萬軍奔騰;風伯展開蒼白之翼,呼吸間便能捲動九萬裏颶風。

  他們齊聲叩首,聲震雲霄:

  「奉帝命,狩獵蒼狼!」

  於是天門大開,神光如洪,萬千兵戈墜落人間。北境的長夜因此被撕開一道裂縫,諸神的身影降臨冰原。

  遠處,蒼狼早已抬首仰望,赤瞳之中閃爍著獰笑。

  「哈哈……來了嗎?這纔有趣!」

  牠的聲音震得雪山塌裂,彷彿迎接的不是獵殺,而是遊戲。

  火神首先踏破荒原,熔矛直指蒼狼。

  「孽畜!受死!」

  雷公與風伯分列兩翼,聲勢浩蕩,宛若三股天災同時傾瀉。凡人仰望此景,無不屏息,心中祈願這場天庭的狩獵能終結蒼狼。

  然而,在雪嶺之巔,蒼狼緩緩舉起頭,鬃毛隨風焚燒,血焰自獠牙之間逸出。牠低聲道:

  「神?天地初裂的殘渣罷了。若爪與牙能撕裂月神,便也能撕裂你們!」

  隨著最後一字落下,牠仰首長嚎,聲音直衝九天,與天庭的雷霆相撞,震得日月皆顫。

  狩獵,就此展開。

  神軍降臨,三界震懼。

  首先出陣的是火神,肩披鎔鐵鎧甲,雙臂猶如赤焰熔爐。他高舉赤矛,聲音如雷吼般響徹九野。

  「以天帝之命,我將以熔火燒盡汝骨!」

  矛光如日,撕開冰原,熔岩在北境雪地上翻湧,將蒼狼圍困其中。

  蒼狼猛然躍起,鬃毛燃燒赤芒,赤瞳映照烈火。牠張口咬住熔矛,烈焰在狼牙之間崩散,碎裂成無數火雨。

  「火?我早已飲過月焰,妳的火焰只是殘渣!」

  下一刻,牠猛甩頭顱,將熔矛折斷,火神的胸膛被利爪撕開,血光灑落蒼穹,如一場悲壯的紅雨。

  雷公怒吼,振動背後的巨鼓。電弧狂舞,弓弦拉滿,一道雷箭破空而出,照亮九萬裏夜空。

  「孽獸!受天雷誅滅!」

  蒼狼昂首一吼,咆哮與雷霆正面相撞,聲音震碎山川。雷箭竟在狼喉的赤焰中粉碎,閃電化作碎光,被牠吞入口中。

  「雷?只是另一種血光!」

  牠躍起撲擊,巨口將雷公連同雷鼓一併撕裂。神血如星火,灑滿冰原。

  風伯最後展翅,雙翼如天幕展開,掀起颶風。九萬裏雪原瞬息崩塌,天與地都為之傾斜。他以風刃縱橫,欲將蒼狼削碎。

  「我以風剝骨,絕汝兇焰!」

  然而蒼狼仰首狂笑,聲音壓過呼嘯的暴風。

  「風?只會助我奔行更快!」

  牠一爪撕裂暴風,血焰灼燒空氣,瞬間將風伯的羽翼燒焦。銀白的翅膀墜落荒原,風神喉間溢血,被狼牙貫穿,最後一聲哀鳴消散於風雪。

  三大神將相繼隕落,血灑星野,天地俱驚。

  遠在天庭觀戰的眾神面色慘白。他們以為這只是一頭兇獸,卻沒想到牠能吞火、飲雷、裂風,如同天地間最古老的詛咒。

  蒼狼立於血雨與火雨之中,赤瞳映照諸神,低聲咆哮:

  「我不是獸,我是天地初裂的遺孽。天若生我,天便當懼我!」

  牠的聲音震裂蒼穹,羣神皆驚懼,心膽俱寒。

  血雨未止,火神的矛已碎,雷公的弓已殞,風伯的翼已折。三位主神橫屍於荒原,血與神光染紅了雪山。

  蒼狼立於屍山血海之上,鬃毛燃燒赤焰,獠牙閃爍寒光。牠的喘息沉重,卻帶著無比的狂喜。

  「哈哈哈……這就是天帝的獵手?妳們的火、妳們的雷、妳們的風,皆成了我齒間的碎骨!」

  牠仰首長嚎。那一聲嚎叫震裂蒼穹,直逼三十三天。諸神聽見,心膽俱裂。許多神將手中兵刃顫抖,連持握都不穩。

  「此狼……並非凡獸。」

  「牠是天地初裂的遺孽,連月神也被牠咬傷……」

  「若再戰下去,只會徒添屍骨!」

  神軍低語,恐懼像病疫般迅速蔓延。原本鋪天蓋地的神光開始潰散,軍列動搖不定。

  蒼狼步伐沉重,卻每一步都震得冰層龜裂。牠的赤瞳掃過天庭諸神,低聲咆哮:

  「來啊!天庭的狗!還有誰敢與我爪牙為敵!」

  聲音如同詛咒,直灌諸神耳中。火神的鮮血尚在流淌,雷公的殘軀未冷,風伯的羽翼猶在燃燒。這三尊主神的隕落,足以壓垮眾神的戰意。

  終於,一名天將丟下長戟,轉身飛逃。接著,第二名、第三名……如同山洪決堤,整個神軍崩潰,呼喊聲、咒語聲亂成一片。神光四散,殘缺的旌旗被烈風撕裂。

  「退!退回天庭!」

  「此狼不可戰!」

  眾神潰敗,化作流光遁入雲端,只留下滿地殘破的兵刃與血跡。

  蒼狼仰天發出第二聲長嚎。這一聲比先前更為悠長,貫穿天地,將剛被神軍撕裂的夜幕重新縫合。雲層翻湧,星辰黯淡,天地陷入死一般的黑暗。

  凡人在遠方仰望,只見天光熄滅,北境再度沉入永恆的長夜。他們明白——天帝的狩獵失敗了,沒有任何神靈能庇佑他們。

  蒼狼伏迴雪嶺,赤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輝,聲音低沉卻清晰。

  「天庭……凡間……月神……記住,我乃裂隙之狼,生來為噬光而存。妳們所謂的秩序,只是我的獵場!」

  隨著最後一字落下,北境荒原再次沉寂。只餘那雙赤芒之眼,像兩座不滅的火炬,燃燒在長夜深處。

  自此,眾神再不敢輕易下凡。蒼狼一聲吼,天地皆懼,北境徹底重陷長夜。

  ❖

  羣神潰退之後,北境陷入最深的長夜。天穹無星,雪原無光,凡人舉火也難以驅散那壓迫的黑暗。人世間哀聲遍野,血祭一波接著一波,卻只換來蒼狼赤瞳的冷視。

  然而,就在最深沉的死寂裡,殘缺的月輪開始微微顫動。那缺口中,細若遊絲的銀光緩緩滲出,如同冰川下湧動的泉源。

  「……我還在。」

  那聲音低若耳語,卻在整個蒼穹迴盪。

  月神立於銀光深處,身披破裂的甲冑,長髮凌亂,額前血痕仍未消退。她的眼眸卻依舊清冷,如最純粹的冰。她緩緩抬起手臂,指尖綻出萬縷寒絲。

  那絲線並非為了戰鬥,而是為了縫補自身。她將斷裂的甲片織合,將破碎的月輪纏裹。銀絲一縷縷連結,彷彿天地間所有光線都在此刻被她牽引。

  「若蒼狼欲咬盡我光……那我便在殘缺中重生。」

  蒼狼遠遠俯視,赤瞳燃燒。牠低吼,聲音混雜嘲弄與殺意。

  「妳的光已碎,妳的身已殘。妳還能逃到哪裡去?」

  月神抬首,銀絲飛舞,將自己與月輪融為一體。她的身形與圓月重疊,散發出一種近乎不可侵犯的冰冷莊嚴。

  「狼啊,汝能咬缺我的圓滿,但咬不滅我的輪迴。」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月輪上的裂痕竟緩緩癒合,銀白的光芒開始重新盈滿夜空。

  這是千古以來第一次,凡人在長夜中仰望,見到缺口復圓。他們驚呼,跪拜,舉起火把,燃成一片金色火海。

  他們稱此夜為「圓月再生之兆」,後世更將其名為——月圓之祭。

  ❖

  長夜如死,血與雪早已融成一片。凡人舉火而哭,卻無一人敢直視蒼穹。他們心知:月輪已被狼牙撕裂,神女恐怕無法再現。

  然而,就在蒼狼舔舐獠牙,準備再次吞噬殘光時,蒼穹忽然閃耀出千縷寒絲。那是冰冷而堅毅的光,從月輪缺口中傾瀉而下,像銀河倒掛。

  「……不滅。」

  聲音響起,清冷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銀甲女神自裂痕中走出,雖然鎧甲破裂,手臂與頸項仍帶著血痕,但她周身環繞著縱橫交錯的光絲。她舉臂一揮,銀絲瞬息間縫補裂月,將缺角重新拉扯成圓。

  蒼狼低吼,赤瞳瞪視,血焰如烈風翻湧。

  「妳……竟敢在我的牙痕之上,再次成圓?」

  月神神色冷冽,抬首凝視牠。

  「狼啊,汝可咬裂圓月,卻無法阻止我再生。只要天地尚存,月光必會歸來。」

  她的聲音傳遍九州,凡人們聽見後紛紛震顫,從哭泣中抬起頭。他們看見月輪逐漸圓滿,黑暗被光撕開,死寂中終於重燃希望。火把搖晃,他們忍不住高呼,歌聲嘶啞卻滲著淚水。

  「月神歸來了!」

  「舉火!舉火啊!」

  千萬火光在山谷間綻放,宛若地上羣星。這一夜,被後人銘記為「月圓之祭」。

  蒼狼立於雪嶺之巔,血焰與赤瞳對映那重新聚合的皓月。牠感覺到胸腔一陣灼痛,血液翻湧,像是寒光正倒灌入牠體內。

  牠低吼,聲音帶著不甘與驚怒:

  「這光……為何刺痛我?!」

  月神目光如霜,語聲清冷。

  「因為狼啊,汝吞食的並非凡光,而是太陰之寒。妳吞得越多,寒意便越深。這,便是汝的枷鎖。」

  蒼狼仰天咆哮,聲音震碎萬裏冰原。黑暗與光明的爭奪,再次刻入天地的脈絡。

  圓月終於在夜空中復甦。裂痕癒合,銀輝傾瀉,將荒原覆上一層冷冽的光幕。那光不再是破碎的碎屑,而是完整而堅定的輪迴,正對抗著吞噬的狼影。

  蒼狼仰首咆哮,赤瞳燃燒,血焰翻湧。牠再度躍起,欲撕裂那新生的圓滿,卻在半空猛然顫抖。寒光滲入牠的胸膛,灼得血液翻騰,毛皮下縱橫的血脈一條條鼓裂。

  「嗚嗚——!這……是詛咒?!」

  牠痛苦低吼,聲音震碎羣山,卻夾雜著第一次的遲疑與恐懼。

  月神立於雲端,身披銀光,鎧甲已不再斑駁。她的聲音清冷,卻帶著不可動搖的威嚴。

  「狼啊,汝可吞食我千次萬次,但每逢圓月,我便自裂痕中再生。妳吞得越多,寒意便越深。這是天命加於汝身的枷鎖!」

  蒼狼轟然墜落雪嶺,巨大的身軀壓裂山脈,血焰化作火海,隨即被月光壓制,嘶嘶作響。牠四肢掙扎,利爪深深陷入大地,卻無法掙脫胸腔中如冰刀般的寒意。

  「月……月神!」牠低吼,聲音混雜著不甘與哀鳴。

  「我生而為噬光之狼……為何反被汝之光所傷!」

  凡人目睹這一幕,驚駭之中轉為狂喜。祭壇上,巫者顫抖著雙手,舉起火炬,高聲呼喊。

  「看啊!蒼狼力竭,月神再生!舉火!舉火——!」

  千萬火光在荒原燃起,村落、山谷、雪野間皆被照亮。人們手挽手,仰望圓月,唱出顫抖卻堅毅的歌。那歌聲穿過長夜,與銀光同在,成為凡世的祈願。

  「月神歸位,災厄退散!」

  「願此夜永存!」

  蒼狼氣息沉重,赤瞳依舊熾烈,卻在光壓之下緩緩低伏。牠沒有死,因為牠是天地初裂的遺孽;但牠在此夜第一次敗退,第一次感受到「光」能成為鎖鏈。

  最後,牠抬起頭,聲音低沉卻清晰,傳遍天地。

  「月神啊……妳逃得了一夜,卻逃不了永夜。我會再起,我會再追……直到妳的光徹底熄滅!」

  這一聲宣告,化為血色的誓言,刻入天地。

  而凡人將這一夜記錄下來,代代相傳,稱之為——月圓之祭。

  在他們的歌聲中,這一夜不是終結,而是循環的開端。

  圓月高懸,銀光冷冷傾瀉。蒼狼仰望,赤瞳熾烈,胸腔卻隱隱灼痛。那不是火焰的焚燒,而是冰冷如刃的割裂,從內臟深處一寸寸向外擴散。

  「嗚嗚嗚——!」

  牠低吼,四肢深陷雪地,利爪將冰層撕得粉碎。毛皮下傳來細微的裂響,像石山被硬生生扯開。

  下一瞬,血光噴湧。蒼狼的腹部沿著銀光的紋路,猛然裂開一道縱深的傷口,鮮血如熔漿般傾瀉,順著山脈奔流。那血不是凡血,而是帶著赤紅光澤的液火,將冰雪染成猩紅,蒸騰起漫天霧氣。

  凡人遠遠仰望,只見北境羣山忽然流淌血河,從山巔蜿蜒而下,最終凝結為晶瑩的紅色礦脈。那光在夜色中閃爍,像狼的瞳孔仍在燃燒。

  「可惡……!」蒼狼掙扎,聲音帶著嘶啞的怒意。

  「我的牙能咬碎月神,為何……為何她的光能裂我!」

  牠仰首對著圓月,聲音宛若天地震鳴。

  「月神!妳逃不掉的!妳越是完整,越是耀眼,就越會讓我渴望!就算血流成河,我也要追妳!」

  月神立於雲端,眼神複雜,既冷冽,又有一絲隱約的憐憫。

  「狼啊……汝已被天地詛咒。追逐便是汝的宿命,痛苦亦是汝的宿命。」

  蒼狼怒吼,聲音轟破積雪。

  「詛咒?哈哈!若這就是我的命,那我便以血開山,以痛換光!我不會停下!」

  血河持續奔流,匯入山谷,最終在荒原凝結成塊塊赤紅晶體。凡人靠近,驚駭於其光澤,稱之為「狼血之晶」。他們相信那是天地的淚,亦是神祇的詛咒。

  而蒼狼,在血與痛中,依舊仰望圓月。即便身軀裂痕遍佈,牠的赤瞳依舊燃燒,像是不容熄滅的火炬。

  蒼狼伏於山巔,血液從牠胸腹的裂痕奔湧而出,如同洪流傾瀉,染紅了整片雪原。血霧翻湧,灼燒空氣,遠遠望去,彷彿北境的大地都在流淌熾紅的火河。

  「嗚——嗚嗚!」牠的低吼撕裂夜空,聲音夾雜著痛苦與狂暴。每一滴血落在山川,便凝結成晶瑩赤紅的礦石,在月光下閃爍。這些碎晶如同狼瞳的倒影,被後世稱作「狼血之晶」。

  凡人戰戰兢兢地靠近這些礦石,不敢直觸,卻忍不住以淚祭拜。有人跪伏呼喊:

  「這是神狼的血,是天地的詛咒!」

  「若取一片,便會被牽連入劫!」

  巫者舉杖,將晶石封於巖洞,告誡族人:

  「不可妄動,因為其中封鎖著蒼狼的痛苦與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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