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据说在三十年前，各方势力争抢《太上焚情录》，”云家族内，年轻小辈们围在长老身边，吵着讲个故事听。

　　“《太上焚情录》那是什么？”身为嫡长子的云凌辰并不知道各方势力抢都是什么东西。

　　而身为堂姐的云思柔好心解释：“你傻呀，那可是上古三大奇功之一。”

　　众人哈哈一笑，云凌辰尴尬的挠挠头。

　　云凌辰觉得今天格外热闹。

　　身为云家家主的嫡长子——云凌辰，今天是他的成人礼，族内觥筹交错。

　　向云凌辰祝福的，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是，是那毫不掩饰的惋惜与怜悯。

　　十八岁，凡体六品。本身嫡长子的身份，可先天六脉堵塞，让他彻底断绝修行路。

　　父母不愿相信，从云凌辰8岁到18岁，修炼10年还处于凡体六品。

　　父母也从最开始的不相信到后来的彻底失望，也许有的人天生就不是修炼的料子。

　　云凌辰的指尖微微发白，十年苦修终是徒劳，早已磨平了他的棱角，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无力。

　　长老轻咳一声，示意众人安静，这效果立竿见影，小辈们乖乖闭上嘴，“后来听说是某阁阁主得到，至此就再无音讯。”

　　“啊~”

　　这个结果对想刨根问底的小辈们来说，简直像是一团烟雾。

　　“凌辰。”

　　一声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父亲——云家家主

　　他面色不似宴会上的喜庆，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爹？”

　　“随我来。”父亲没有多言，转身便走。

　　云凌辰心中升起疑惑，快步跟上，将身后的喧嚣与那些刺人的目光暂时抛开。

　　“算了算了，去喝点温酒吧。”站在原地有些发冷的云思柔起身离开。

　　众人纷纷效仿，离开此地。

　　父子二人穿过长廊，径直来到家族重地——藏书阁

　　父亲启动机关，一道隐秘的石门缓缓滑开，露出其后幽深的暗室。

　　云凌辰小声的惊呼一声，没想到这里竟然有暗室。

　　现在是云凌辰的18岁生日，过了今晚，云凌辰就会正式成为一位真正的男人。

　　云凌辰的修为不高，可抵挡不住他那为人正直的性格以及长得俊俏的脸，族中的不少少女暗恋云凌辰。

　　这也使得原本暗恋少女的男生对云凌辰怀有敌意，认为他就是个小白脸，靠着嫡长子的头衔过得自在。

　　“要我是嫡长子，族中好看的少女我都要了。”

　　其中一位和云凌辰年龄相仿的男子手搭在旁边人的肩膀上，手上拿着一只小酒杯，脸色泛红眼神迷离，一副喝醉的样子。

　　旁边已经趴在桌上的人更是如此，两人都是喝醉后，开始说些胡话。

　　“哎，一看旁边那个妞，前凸后翘，胸大腰也细，趴在身下一定很爽。”

　　趴在桌子上的人看去，果真是看到了一个女子，两人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去，发出嘿嘿的耍笑。

　　被盯着的女子看过去，就发现两位已经喝醉的男子色迷迷的看着自己。

　　恐怕脑子里已经想了很多事了，朝着两人方向走去，那两位男子见美女朝自己走来，淫欲更大。

　　随着女子的走近，喝的少的男子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眯眼开始确认身份，女子对上他们的目光，脸上强挤出微笑，内心想的却是怎样用一击打出最大的伤害。

　　是云思柔。

　　发现这个消息后，原本搭在别人肩膀上的男子瞬间清醒，看样子酒已经醒了大半。

　　正想着如何向她解释的时候，趴在桌上的人却将男子推入火坑里。

　　“美女，你长得好漂亮，可以做我的妻子吗？”

　　见到云思柔脸色一黑，酒醒的男子急忙拍拍好兄弟的脸，许是不耐烦了，“你刚才不是说看上去好操吗，不问问怎么行？”

　　这下云思柔再也忍不住，手掌摊开，是起式的动作。

　　在巴掌离脸很近的时候，酒醒的男子弱弱的喊了声思柔姐，试图唤醒那可怜的感情，可惜没用，只听“啊！”的一声，两人被云思柔扇飞数米远。

　　在族内藏书阁暗室的云凌辰也听到了响声，“什么声音？”

　　父亲告诉他不要分心。

　　暗室中央，只有一只古朴的玉盒子。

　　“凌辰，”父亲低沉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显得异常沉重，“过了今晚你就成年，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此物，乃是我云家世代守护的秘密，非嫡长子不可传。”

　　父亲打开玉盒。

　　霎那间，幽暗的密室仿佛吞噬所有光线，一本缭绕着黑色火焰的古籍静静躺在盒中。

　　“这是...”

　　“《无我欲魔录》，是上古三大奇功之一，”父亲一字一顿，语气无比肃穆，“祖训有言，此功的学习条件苛刻，万不可强行学习。”

　　上古三大奇幻录之一？

　　刚刚才在长老那里听到的词，现在其中一本竟出现在自己族中。

　　“爹，咱族之前什么实力，竟然就有这种东西。”云凌辰的疑问也并无道理。

　　父亲只是摆摆手：“哎，祖辈传下来的，到我这辈就不行了。”

　　云凌辰将那奇功握在手里，感受着非同寻常的力量，全身像坐在禅院中，四周的嘈杂声逐渐消散，转变为大自然的声音，有种出家人的感觉。

　　四周的黑色火焰渗入到云凌辰的皮肤里，就在云凌辰准备打开一看究竟时，外面却传来惨叫声。

　　就在两人疑惑之际，从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流，穿过藏书阁透过暗室冲击到两人身上。

　　实力较弱的云凌辰被这一击猛地砸到墙上，如此强大的气流，显然不是族内的人。

　　轰——！！！

　　刚想说些什么，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地从外传来！整个暗室开始摇晃，随时都有倒塌的风险。

　　“敌袭！”

　　父亲将云凌辰扶好，“把东西藏好，出去千万不要说在你手里。”

　　云凌辰点点头，将东西收到放进怀里，两人从暗室中逃出，推开暗门却发现所有的书籍全被刚刚那一击摔在地上，满屋的狼藉。

　　跑到外面却见的已经有族人死了，一眼望过去全是族内的小厮，有的失去双腿痛苦的在地上哀嚎，有的则是被击中脑袋当场毙命。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方才还热闹的族内，此刻却已经沦为炼狱！

　　火光冲天，断肢残骸到处都是，昔日熟悉的族人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此时是满月，屋顶上站着几人，来不及细数，却被其中一人发现。

　　“哎，差点忘了你们两个了。”

　　身穿黑袍的女子看到了从屋内刚出来的两人，眼疾手快的先一步冲到两人身边。

　　身影一闪，那女子犹如鬼般靠近，黑色指尖的纤手手指直刺云凌辰的双目，速度快到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休碰我儿！”

　　父亲怒吼一声，猛地将云凌辰撞开，自己则是未能完全躲过。

　　黑色的指甲划过父亲的额角，带着一串血珠，上看处竟泛起诡异的黑色。

　　可惜，刺偏了，没有刺到致命部位。

　　被刺伤之后，反手使出力量将其打飞。

　　女子在空中空翻几下，身上的黑袍落下，剩下的却是一件相当异域风情的衣服。

　　身上的衣服多为紫色，周身还有玉石一样的珠宝，动起身来发出响声。

　　“讨厌，衣服都脏了。”

　　女子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黑袍，拍拍上面的灰尘，重新披在身上。

　　“快跑！”

　　三人这边的动静被其他敌人发现，眼见被更多人盯上，父亲先一步上前出手拦住他们，让云凌辰赶紧跑。

　　云凌辰听从父亲的命令，拼命的往族外跑，饶是有想上前去追的全被父亲阻拦，几人对视一眼，不得不速战速决先把这人解决。

　　越是拼命反抗，越是觉得刚刚跑掉的少年身份不一般。

　　凌辰不敢回头，耳边风声呼啸，夹杂着身后远处传来的爆炸声、惨叫声以及父亲愤怒的咆哮。

　　他的心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凡体六品修为在此刻显得如此微不足力，仅仅是全力奔跑就已经让他气喘吁吁，经脉传来微微的痛感，像是有些已经超载破了。

　　“小哥哥，你生的好是俊晓。”

　　突然，侧前方传来一道女声，在说完最后一字，身影如鬼般径直朝他冲来。

　　云凌辰瞳孔猛地一缩，就在以为自己要当场毙命的前一刻，侧边忽然吹起一阵强风，使得原本击中头颅的招式成了太阳穴的位置。

　　鲜血从额头上流下来，云凌辰看过去，竟是云思容救了自己，此时她正手握一把大扇子，应该是刚刚动用力量形成强大的风场改变了轨迹。

　　云思容又是一记，将她吹飞数米远，短暂的摆脱之后，云思容拉起云凌辰接着逃命。

　　恐怕现在云家就只剩下两人，对手恐怕不止两人。

　　云凌辰注意到云思容的脸色发紫，像是中毒般。

　　这次追两人的是另外一位，云思容简单和他较量两招，竟发现此人出手的招式和刚才的人完全不一样。

　　看来是至少两股势力联合血洗云家。

　　云思柔的实力不敌对手，想到刚刚被自己吹飞的人，算算时间差不多已经在来的路上。

　　黑衣人双手合十，身后原本一把剑竟成了好多把一模一样的。

　　不好！

　　下一秒，那剑朝着两人落下，在生死攸关之际，云思容挡在了云凌辰的身前。

　　在云凌辰震惊的目光中，眼睁睁看着她被万剑穿身，鲜血喷到空中，少许溅在云凌辰的脸上。

　　“走。”

　　被万剑贯穿的云思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张嘴叫云凌辰快跑。

　　眼泪瞬间流出，这一路上本来有太多是云凌辰该做的事。

　　身为嫡长子应该提前发现敌人，但显示偏偏不是。本该用自己的力量拯救别人，可偏偏自己是那个被拯救的人。

　　一切的根源都因为云凌辰是嫡长子，如果是这样，这嫡长子的身份不如让给别人。

　　可刚起身跑没几步，一道不易观察的招式袭来，瞬间洞穿了云凌辰的小腿。

　　云凌辰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躺在地上又立刻爬起，这条命是族内人换的，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二

　　求生的本能，让他重新奔跑起来，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肺部如同火烧，双腿像灌铅般，往前一步都很困难。

　　再也迈不出一步，体力透支加上失血过多，一头栽倒在一处隐秘的灌木丛中。

　　觉得这样呼吸不畅，云凌辰费劲的翻过身。

　　夜空中，圆月高悬，本是一个极佳的好日子，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清冷的月光透过枝叶洒下，照亮了云凌辰苍白的脸。

　　或许感受到自己的命运，会和族内的其他人一样死去，只是可惜了怀里的奇功，明明是三大奇功之一，明明是云家的东西，到了自己死去，恐怕会落入其他人手中。

　　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躺在没有温度的地上，静静的感受自己的血液一点点流失。如果是这样，还不如直接给个痛快。

　　意识模糊之际，云凌辰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还能听见吗？”来者是位身穿淡黄色衣裙，手拿白玉剑的女子。

　　她本是黎山阁最年轻的长老——楚玉婵，为了查找师傅，有一点动静便会现身。

　　刚刚听到这里传来爆炸声，特意前来查看，便没想到遇到了一位逃命的人。

　　见少年已经闭上了眼，伸手一摸全是血液，立刻为少年治疗伤口。

　　确认不会再流血后，楚玉婵动身去更深处调查，可终究是来晚了。

　　等楚玉婵到云家族内时，看到的只有数不清的伤员，一一确认过后，全是尸体。

　　在确认尸体时，发现伤口都是西域势力——魔相宗造成的。

　　又是魔相宗。

　　就在离开之际，忽然发现了一处类似剑气造成的伤口，为了进一步确认，楚玉婵特意检查一遍伤口，确认了就是中原正道的剑法。

　　中原正道为什么会和魔相宗一起？

　　带着这样的疑问，楚玉婵回到了那位少年身边。

　　现在看来就只剩下他了。

　　......

　　不知过了多久，云凌辰在一阵温暖舒适的地方缓缓苏醒。

　　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朴却十分干净的木床上，身上的伤口也已经被妥善包扎，就连带血的衣服也换成了柔软的衣服。

　　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闻就了竟让人产生心安的作用。

　　我这是...得救了？

　　云凌辰茫然看向四周，这是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面容上佳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的眼神温和，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

　　“你醒了。”女子的声音平和，“你已经昏睡三日了。”

　　“您是...？”云凌辰挣扎着想要下床，却被女子轻轻摁住。

　　“这里是黎山阁，我是这里的长老楚玉婵，”楚玉婵将药汤递给他，“三天前我在前往云家的路上遇到了你，见你重伤昏迷，就把你救下。”

　　听到“云家”二字，云凌辰心中一颤，不好的事情发现在脑海中。

　　眼眶瞬间红了，沉默的接过药碗，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有好多问题想问楚玉婵，比如云家还有没有活人，杀害他们的究竟是谁，以及为什么要屠杀他们。

　　问题在心里排了个序，最后处于楚玉婵救下自己的性命，先是开口感谢。

　　“谢谢，”楚玉婵淡淡一笑，“我叫云凌辰。”

　　“云家...还有其他活人吗？”

　　云凌辰终究是问了最重要的问题，闻言楚玉婵静静的看着他，随后长叹一声，摇摇头。

　　“只剩下你了，节哀。”

　　楚玉婵说完，便看到云凌辰低下头，泪水无声地滴落在药碗里。

　　家破人亡的惨剧和自身的无礼感将他淹没。

　　楚玉婵看着他，目光落在他即使虚弱也难掩正直的气质上，于心不忍缓缓开口：“你先天经脉堵塞，修行之路艰难。如今你无处可去，可愿拜我为师？阁内清净之地，或许可以暂避风雨...”

　　云凌辰猛地抬头，他需要力量，需要一个可以成长和隐藏的地方。

　　他没有丝毫犹豫，强忍伤痛，翻身下床，对着楚玉婵中中叩首：“弟子云凌辰，多谢救命之恩！愿成为阁内弟子！”

　　楚玉婵拂尘一摆，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云凌辰托起：“从今以后你就叫凌辰，忘掉过去，你好生养伤，带你伤市痊愈，我便引你入阁，行记名之礼。”

　　云凌辰，不，是凌辰重重应下，待楚玉婵走后，他看着窗外隐约还能看到山峦。

　　心中悲愤与希望交织，上天给了他凡人的天资，却也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从屠村的悲剧中活下来，忘掉本姓也代表重获新生。

　　而无人知晓，这位看似天资平平的弟子怀里，竟藏着着一部足以引发天地动荡的上古奇功《无我欲魔录》，此时这本就静静的放在凌辰的枕边，想必楚玉婵早就发觉。

　　凌辰拿着这本云家最后的宝物，陷入沉思。

　　自己的天赋真的可以学习这种功法吗？

　　除了喝药必须待在药膳房内，其他时候凌辰会在这阁里转转。

　　偶尔会遇到其他弟子受罚，私下打听才知道是每月的修为不达标。

　　凌辰看着那位弟子身上的伤，即使是疼的攥紧拳头，脸上的面具也不摘下。

　　这样会呼吸不畅吧？

　　凌辰隐隐感觉这个地方不简单，除了顶尖的势力，其他都是佛系培养后代。

　　晚上，趁着私下没人，凌辰偷偷来到白天受罚的弟子屋内。

　　“谁？”

　　屋内的人很警惕，饶是身上带伤也丝毫不影响对气息的警觉。

　　凌辰急忙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我是刚被楚玉婵救下来到这里的，算是个师弟，想来问问师哥关于这里的问题。”

　　那人斜睨的看了眼凌辰，“新来的？而且还不是中原人？”

　　凌辰点点头。

　　“我叫白凝渊。”

　　白凝渊。

　　凌辰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名字，隔着面具，白凝渊为凌辰解释中原的势力，以及黎山阁的综合实力。

　　“中原共有三股势力，黎山阁、镜台门、紫云教。”

　　“其中最厉害的便是黎山阁。”

　　听完白凝渊的讲述，凌辰瞬间觉得自己的运气好的不行，黎山阁势力最强，收录弟子的门槛也就最高。

　　白凝渊似是看破他心中所想，一阵见血的给了凌辰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黎山阁采用末位淘汰制，每月都有一名弟子被劝退，共维持三年。三年后，再招收新的弟子，周而复始。”

　　末位淘汰制？

　　听完这个消息后的凌辰表情不大好，而接下来白凝渊的话更是让他感觉到压力倍增。

　　“这届新招的弟子，实力最低的是凡体八品，最强的则是已经入'开元'。”

　　最低凡体八品？

　　白凝渊还在那滔滔不绝，全然没有注意到凌辰的脸色不太好。

　　如果让他知道凌辰现在是凡体六品，而且还是先天经脉堵塞，也知道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难道到月末被淘汰的人就是自己吗？

　　从白凝深渊的房间退出来，走在回去的路上，凌辰心神不宁，一直在思考末位淘汰。

　　好不容易有了栖息之地，结果变成这样。不过想象也是，黎山阁身为中原魁首势力，收录弟子的门槛只会更高。

　　自己身为凡体六品根本不可能成为黎山阁的弟子，一天都不可能。

　　重新回到药房，桌上已经摆上每日要喝的苦药。

　　盯着这碗药，凌辰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和完这碗药，凌辰起身准备去睡觉。

　　“伤势好些了吗？”

　　这时，楚玉婵的声音传来，楚玉婵明亮的眼睛中看出了凌辰些许不常。

　　“遇到什么事了吗？”

　　闻言凌辰低下头，算是默认。楚玉婵觉得有些奇怪，阁内命令弟子间互殴，凌辰这是发生什么了？

　　“黎山阁用的末尾淘汰制，每月一次。”

　　凌辰平静的讲述从白凝渊那里得到的信息，楚玉婵有些差异，随即又想到可能是从其他弟子那得知。

　　凌辰凡体六品。

　　楚玉婵忽然想到什么，她算是知道凌辰怎么想的了。担心自己会在这个月被淘汰出去。

　　原来如此。

　　“我会和其他长老们商量此事，至少这个月你不用担心会被黎山阁逐出。”

　　楚玉婵轻抚凌辰的头发，像是在告诉他不要过于紧张。

　　短暂呆了片刻，楚玉婵便离开了，屋内只剩下凌辰一人。

　　之后几天，凌辰无事便会去找白凝渊，从他口中知道了更多的事情。

　　其中也包括凌辰的师傅楚玉婵的。

　　“楚玉婵的师母为了保护她被人抓走，随后师傅也失踪，黎山阁没有了阁主，长老们选出一位新的阁主，就是现任黎山阁阁主——白无尘”

　　“不过中原没有人见过白无尘，阁内也不常见到，消息是真是假还不清楚。”

　　白凝渊算是这次新弟子中实力还不错的，凡体11品。

　　凌辰常去找白凝渊，这也算让凌辰的养病的日子不再那样单调。

　　从凌辰获救到伤势痊愈，一共过了两周，期间没有发生大事件。

　　在凌辰大病痊愈的日子，喝下最后一碗药，算是养病生涯彻底结束。

　　翌日清晨，天色还未完全发亮，凌辰便已经迫不及待。

　　换上一身黎山阁分发的普通弟子的服饰——朴素的青色布衣。崭新的衣服穿在身上，让凌辰真正融入到一个新的环境。

　　师傅楚玉婵早在门外等候多时，她今天换了身正式的长袍，依旧是素色，依旧清新脱俗。

　　——三

　　见到凌辰已经换完衣服，微微颔首：“跟我来吧，带你去见见其他的长老。”

　　“其他的长老？”

　　“嗯，”楚玉婵看出他的紧张，出声宽慰道：“不必担心，只是走个形式。”

　　两人穿过层层楼阁，期间不时有弟子在练习新的招式，仅仅只是无意的一瞥，对上眼神锐利的双眸，也会使人感到压迫感。

　　最终，两人来到一座大殿前停下。如此规模的大殿，竟然没有匾额。

　　凌辰紧紧跟在楚玉婵身后，不敢离开半步。

　　“我来了。”楚玉婵语气温和。

　　其中一位在闭关修炼，现在只剩下一位长老，这位长老还是楚玉婵加急喊来了。

　　“这是你新收的关门弟子？”

　　早就听说楚玉婵救了一位少年，一直没有时间去看，又听说收了一位关门弟子，想必就是眼前的少年。

　　声音冷冰冰的，听不出来是男是女。

　　长老坐在暗处，凌辰看不清长老的样子。

　　楚玉婵点点头，忽然凌辰感觉身体一暖，像是被人抚摸过一般。

　　“嗯？”

　　待感觉消失，凌辰听到疑惑的声音。

　　“楚玉婵，我知道你心善，”长老停顿一下，似是在组织语言，“可他凡体六品，连这届新招弟子的最低门槛都不够，再加上天赋缺陷，你确定要收他为你的关门弟子？”

　　楚玉婵静静听完长老的话，她早就料到会有如此争议。

　　她微微躬身，坚定的开口：“凌辰确实是凡体六品，也确实存在天赋平平。不过我的心意已决，不必再劝我。”

　　凌辰握紧拳头，对师傅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见到楚玉婵心意已决，再说什么劝她放弃的话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既然认定为关门弟子，也应该和其他弟子一样参加每月一次的选拔。”

　　“那是自然。”楚玉婵接过话，“不过这个月就算了，一是他刚刚痊愈，担心伤口再次崩裂，而二是他实力平平，参加恐怕是被直接淘汰。”

　　“不如下个月再让他参加选拔怎么样？”

　　楚玉婵的话条理清晰，每句话都在为凌辰争取成长的机会。

　　长老思考了几秒。

　　最后还是先松口：“既然这是你的选择，多留一个月也无妨，不过我有个条件。”

　　条件？

　　楚玉婵和凌辰两人屏住呼吸，细细听取长老说的条件。

　　“下个月的选拔，他不仅要留下来，实力至少达到凡体十一品。”

　　凡体十一品？

　　换做其他弟子，一个月从六品发展到十一品还有些希望，但这个人可是拥有先天筋脉堵塞的凌辰。

　　楚玉婵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就在楚玉婵纠结之际，站在她身后的凌辰开口替她回答。

　　只听“扑通”一声，凌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头。

　　随后直起上半身，双手抱拳：“弟子凌辰定会拼尽全力，若下月没有达到条件，无需师傅的催促，我定会主动离开黎山阁。”

　　随后又是一记重重的磕头。

　　“凌辰...”

　　闻言，长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楚玉婵深深看了眼那处在黑暗中的轮廓，心中情绪复杂。

　　“好，下个月我还在这里等你。”

　　楚玉婵收的这个新徒弟，在某种程度上和她很像。

　　在上一任阁主李栖君失踪的第三年，众长老商议，放弃查找李栖君的下落。

　　选举白无尘为新一任的黎山阁阁主，阁主是谁对楚玉婵来说已经不重要。

　　在其他两位长老的劝说下，楚玉婵选择闭关修炼一年，再次见到她时，实力已经到达神霄境界巅峰，再次突破便是元垢。

　　出关后的楚玉婵只是说自己会独自调查李栖君的事情，从此世上有什么动静，楚玉婵便会动身查看一番。

　　凌辰和她差不多，都是比较倔的性子。但是楚玉婵是因为实力强大，没有人可以阻止她。

　　但凌辰天赋不行，多是年轻人不怕天高所导致的。

　　长老已经给了凌辰最大的让步，同时也是最严苛的考验，转向凌辰，轻声道：

　　“凌辰，我们走吧。”

　　凌辰从地上站起身来，额头被撞的通红，细看还能发现沾有少量的木屑。

　　衣服凌乱，整体看上去有些狼狈。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那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两人默默退出大殿，走了很远周身压抑的氛围才有所好转。

　　楚玉婵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凌辰：“凌辰，你可知两个月从凡体六品提升到十一品，对于普通弟子来说都是极难之事，对你而言...”

　　楚玉婵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师傅，弟子知道。”凌辰的声音平静，身为先天筋脉堵塞，修行十年都不曾有所提升，两个月从六品提升到十一品，比谁都知道难度。

　　“我是云家唯一的活人，活在这世上也算是云家最后的象征。更何况...”凌辰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楚玉婵：“我想为我的族人报仇。”

　　楚玉婵看着眼前的少年，脸上的稚气尚未完全褪去，眼神却是超出年龄的坚毅。

　　像是透过他，看到了那个执着于寻找师傅下落的自己。

　　楚玉婵心中轻轻叹气，“好。”

　　“既然你已下定决心，为师便会锦囊讲授。黎山阁的藏书阁第一层对你开放，你可以学习些基础功法。”

　　“多谢师傅！”凌辰躬身，心中暖流涌动。

　　“不必谢我，”楚玉婵眼神凝重，“未来两个月，你会非常辛苦，甚至可能会有危险。”

　　“弟子不怕辛苦，也无惧危险。”凌辰斩钉截铁道。

　　晚上，凌辰躺在自己的小屋内，辗转反侧。

　　枕头下面是《无我欲魔录》，凌辰伸手，轻轻抚摸，上面的黑色火焰已经消失了。

　　凌辰的天赋极差，按照常规办法根本不可能两个月突破五品。

　　那么这本被家族世代守护的奇功，是否会是另一种选择？

　　凌辰将古籍拿起，此时脑海中有两个选择。

　　打开还是不打开？

　　一边是渺茫的希望和巨大的风险，另一边几乎是注定的失败和离开。

　　凌辰的指尖在封面边缘徘徊，呼吸微微急促。

　　灭门的惨状、父亲的期待、云思柔舍身挡在他面前、长老的条件，以及师傅楚玉婵担忧的目光....所有的画面在脑海中交织翻腾。

　　最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小心翼翼地翻开《无我欲魔录》的第一页。

　　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复杂的功法，反而是一种从没有见过的古老文字。

　　真不愧是上古时期的产物。

　　开篇第一句，便是一行的文字。

　　无我无相，才可知真我。

　　心跳骤然加速。

　　这功法，似乎和他之前所知的任何功法都截然不同！

　　鬼使神差的想翻开下一页，手指触碰到页脚，原本消失的黑色火焰再一次出现，钻进凌辰的手指中。

　　“呃！”

　　凌辰闷哼一声，只觉得这火焰很是邪门，隐隐觉察到血液里有股灼烧感。

　　感觉不对后，凌辰急忙将手撤回，可为时已晚。

　　“噗——！”一口鲜血从嘴中喷溅出来，洒落床榻上。

　　疼！难以想象的剧痛！

　　凌辰疼的蜷缩在床上，浑身发抖，冷汗瞬间浸湿衣服。死死咬住牙关，牙龈渗出血丝，勉强没有发出惨叫声。

　　真是令凌辰没想到，只是窥探一眼，就被反噬如此。

　　疼痛依旧存在，甚至更加猛烈，更令凌辰绝望的是，他发现手背上的血管撑起，像是血管会被撑破。

　　不会要死在这了吧？真是不甘心啊，我还想为家族报仇...

　　好在上天有眼，身体中诡异的感觉渐渐归为平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剧痛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脱感。

　　凌辰瘫软在床，嘴上的血迹来不及擦拭，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湿漉漉的。

　　虚脱的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床上休息半个时辰，凌辰这才艰难爬起身。忍着不适，开始仔细查看自己的身体。

　　刚刚有一种感觉，像是身体的某处通了般。这种感觉仅仅出现了几秒便消失了。

　　为了确认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凌辰仔细的检查全身。

　　只可惜修为还是凡体六品，甚至因为刚刚的折腾，内力还受了损伤。

　　就在凌辰叹气之际，忽然察觉到身体深处有一丝细小的变化。

　　反复确认几次后，确定是自己的经脉被冲开了一条细缝！

　　难道说，先天经脉堵塞的情况会有所改变？

　　凌辰看向那本古籍，眼神无比复杂。既是希望也是毁灭。

　　...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师傅楚玉婵清冷的声音。

　　“凌辰，该起床了。从今天开始，就随我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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