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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穹之下,梅香如故

小说: 2025-09-18 11:57 5hhhhh 6650 ℃

空间站的警报尖锐地嘶鸣,猩红的应急灯将走廊染成不祥的血色。反物质军团的突然袭击如同漆黑的潮水,淹没了黑塔空间站往日的宁静。站长艾丝妲和阿兰在最初的交火中身受重伤,陷入昏迷,而空间站的叛徒——一个因扭曲欲望而投靠军团的职员——正带着狰狞的笑容,将一支闪烁着不祥紫光的注射器逼近被逼至角落的阮·梅。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阮·梅女士?”叛徒的声音因兴奋而颤抖,目光贪婪地掠过她因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口,那件青蓝水墨色系的变体旗袍,此刻在昏暗光线下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却也无比脆弱。“你的‘智识’……你那高高在上的冷漠……今天就要被‘毁灭’彻底玷污!”

阮·梅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那双总是平静无波、专注于公式与序列的美眸中,首次清晰地映出惊惧。但她并未乞求。她的骄傲与理性不允许她这样做。她只是急速地扫视周围,寻找任何可能扭转局面的工具或漏洞,即使大脑因恐惧而嗡鸣,她仍在进行着计算。

“军团承诺了你什么?知识?力量?”她的声音试图保持平稳,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泄露了她的状态。她悄悄将一只手背在身后,手腕上的微型终端正在无声启动,试图连接空间站的内网报警系统。

“他们承诺了你!”男人嘶吼着,猛地扑了上来。阮·梅反应极快,侧身躲过直刺的注射器,同时用戴着丝质手套的手狠狠劈向男人的手腕。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并非用于战斗、却因求生本能而爆发的力量。

砰! 注射器被打落在地,滑向远处。 “贱人!”叛徒吃痛,怒骂一声,反手一把揪住阮·梅精心挽起的发髻,猛地将她掼倒在地。头发散开,梅花头饰叮当落地。他粗暴地压在她身上,膝盖死死顶住她试图挣扎的双腿。

“放开我!”阮·梅的声音终于染上惊恐的尖锐,她奋力扭动身体,开叉的旗袍下摆因挣扎而散开,露出线条优美却无力的长腿,腿环上的梅花装饰在挣扎中显得格外刺眼。黑纱与流苏凌乱地贴在汗湿的皮肤上。

但力量的差距是绝望的。男人轻易制住了她的双手,用一只手钳住她两个手腕压过头顶,另一只手重新捡起了那支致命的注射器。

“感受‘毁灭’吧!这才是配得上你这位天才的终幕!”他狂笑着,将那闪烁着毁灭性能量的针头,狠狠刺入了阮·梅颈侧的静脉。

“呃啊——!”

冰冷的、蕴含着毁灭命途力量的毒液瞬间涌入血管。阮·梅的身体像被投入炼钢炉的冰,剧烈的痛苦霎时间炸开,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灼烧、湮灭。她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弓起,然后又重重摔回冰冷的地面,像离水的鱼一样痛苦地痉挛。

叛徒满意地看着她的挣扎,站起身,欣赏着这由他亲手制造的“艺术品”。“慢慢享受吧,阮·梅女士。我会看着的。”他退开几步,脸上带着变态的满足。

然而,预期的彻底崩溃并未立刻到来。阮·梅在几乎要吞噬一切意识的剧痛中,竟然强忍着没有昏厥。她的身体仍在疯狂抽搐,鲜血从咬破的唇角溢出,但她那双逐渐失焦的眼睛里,却燃烧着惊人的理性光芒。

“毁灭的……能量……针对……我的基因序列……”她断断续续地嘶语,声音因痛苦而破碎不堪。她试图抬起颤抖的手,去触摸手腕上那个仍在微弱闪烁的终端。“代谢速率……异常飙升……神经毒素……混合……虚数……”

即使在生命急速流逝的时刻,她的大脑仍在本能地执行着她最擅长的事——解析、计算、寻找解决方案。她启动了终端里所有能启动的生命维持程序和个人研究数据上传协议。

伴随着研究数据同步上传的,还有以此刻的阮·梅为蓝本的人格和记忆,这是在判断“遭遇了最坏情况”的前提下,被迫启用的“最后方案”。

但给一位天才的大脑做备份显然需要时间,如果本体在随后几分钟里就轻易死去的话……

“必须……降低……新陈代谢……低温……抑制……”汗水、泪水、血水混在一起,浸湿了她苍白的脸颊和散乱的黑发。她试图集中精神,调用空间站内部可能存在的医疗单元,但毁灭性的能量正在她体内疯狂破坏,每一次尝试都带来新一轮的撕裂痛楚。

“没用的!阮·梅!乖乖等死吧!”叛徒咆哮着,但他似乎也很“欣赏”阮·梅垂死挣扎的模样,并未立刻阻止。

阮·梅没有理会他。剧痛让她视线模糊,鲜血从嘴角溢出,但她的大脑仍在飞速运转。毒素的成分、作用机理、对神经和细胞的破坏速度……她快速分析着,同时给自己注射了多种紧急合成的抑制剂和生命维持剂。她的身体因为基因优化和药物的双重作用,展现出惊人的韧性,虽然痛苦丝毫未减,甚至因为神经敏感化而加剧,但死亡的过程被奇迹般地延缓了。她不是在战斗,而是在为生存争取时间,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痛苦而漫长。她期望空间站的防御机制或者……或许会有的援军。

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享受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天才的肉体,在挣扎中给他的巨大满足感。

时间在极度痛苦中缓慢流逝。阮·梅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她听到远处似乎传来了交战声,越来越近。希望刚刚燃起,却被体内新一轮更猛烈的毒性爆发狠狠踩碎。她蜷缩在地上,像一片风中残叶般瑟瑟发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和痛苦的哽咽。鲜血混着冷汗浸透了黑纱与旗袍,昂贵的珍珠项链在痉挛中绷断,散落一地。但她的眼神始终没有完全涣散,那仅存的、属于天才阮·梅的意识,死死盯着终端上缓慢跳动的上传进度条。

……67.2%……68.9%……

脚步声!急促而杂乱,由远及近! “就在前面!”是穹的声音,充满了焦急。 “阮梅小姐!”三月七的惊呼。 还有瓦尔特先生沉稳却迅疾的步伐。

希望如同微弱的光,刺破绝望的黑暗。阮·梅艰难地挪动视线,看向实验室的入口。

“列车……终于……”她试图开口,却只呕出一大口发黑的血液。

实验室的大门被拟似黑洞的力量轰开,星穹列车的支援到了。

手持炎枪的穹第一个冲进来,身后是瓦尔特·杨严肃的面庞和三月七惊恐的双眼。

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阮·梅倒在冰冷的实验台旁,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每一次抽搐都让她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微声响。她身下的地面已积聚了一小滩鲜红与幽紫交织的呕吐物,旗袍多处被撕裂,露出下面因毒素而呈现诡异紫红色的皮肤。她的呼吸如同破损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血腥味的嘶鸣。

“混蛋!”穹的眼睛瞬间红了,怒吼着就要冲向那个伤害了阮·梅的人,但在他抬起炎枪之前,对方已被伊甸之星的重力控制死死压在了地面上。

瓦尔特一把拉住他,声音透出能掌控全局的冷静:“先查看阮梅女士的状态!他交给我,三月,你也去搭把手!”

“阮梅!”穹冲过去,想要抱起瘫软在地上的天才,却又手足无措,生怕加剧她的痛苦。

三月七脸色惨白,声音带着哭腔:“血……好多血……她……她怎么了……”

瓦尔特蹲下身,快速检查了一下阮·梅的瞳孔和生命体征,眉头紧锁,声音沉重:“是某种极强的毁灭能量毒素……已经深入骨髓和神经……生理机能正在飞速崩溃……我们可能晚了一步。”

他猛地抬头,对三月七提醒道:“三月!用六相冰!最大限度减缓她的新陈代谢,至少……让她没那么痛苦!”

“哦……好!好的!”三月七如梦初醒,颤抖着双手召唤六相冰的寒意。一层淡淡的冰霜开始覆盖阮·梅灼热的皮肤,她那剧烈的痉挛似乎稍微缓和了一些,痛苦的呻吟也随之微弱下去。

瓦尔特仍然蹲在阮·梅身边,手指迅速检查她的颈动脉和瞳孔,脸色愈发阴沉:“是神经毒素和细胞崩解剂的混合体,毒性已经完全发作,太晚了……”即使见多识广如他,也感到一阵无力,列车上缺乏真正意义上的医疗能手的问题,在此刻成了致命短板。

“杨叔!”穹跪在另一边,徒劳地想按住阮·梅不断抽搐的身体,入手一片冰凉与粘腻(汗、血与冰霜混合),他的心仿佛也被那冰冷的痛苦攥紧了。

“我知道。”瓦尔特已经打开了通讯,“星期日先生,迅速对接坐标实验室!需要进行远程紧急调律,快!”他没有多说,但语气中的急迫已说明一切。

几乎在通讯挂断的瞬间,一道金色的光粒迅速汇,星期日的身影以全息形式出现,看到实验室内的景象和阮·梅的状态时,他温和的脸上瞬间布满震惊与凝重。

“抚慰纷乱,调律万弦……”星期日没有丝毫犹豫,同谐的力量柔和而坚定地渗入,试图抚平那被毁灭之力撕裂的痛苦浪潮,柔和的金色光芒如同温暖的流水般涌入阮·梅的身体。这不是治疗,而是试图在崩溃的交响乐中,稳住那即将消散的主旋律——她的意识。

在六相冰的降温和星期日同谐力量的共同努力下,阮·梅那几乎要被痛苦彻底撕裂的意识,竟然真的被强行维持住了一丝微光。她的抽搐减弱了,变成了间歇性的、剧烈的颤抖,呕血的频率也略微下降。她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似乎看到了围在她身边的穹,还有其他人。

穹轻轻抱起阮·梅冰冷而颤抖的躯体,悲痛如同巨手攥紧了他的心脏。看着阮·梅苍白的脸和努力想保持清醒的眼神,一个不合时宜的、他特有的荒谬念头突然冒了出来,他试图用这种方式给她一点安慰。

“阮梅……你不会有事的……”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因为……因为阮梅有事就是‘梅事’……和‘没事’谐音……让人忍俊不禁,对吧?”

话一出口,穹就后悔了。这是什么糟糕的谐音梗!在这种时候!

然而,怀中的阮·梅,那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似乎真的舒展了一瞬。她的嘴唇,那失去血色的、沾着血的嘴唇,极其艰难地、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个短暂却无比真实的微笑。仿佛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痛苦被这拙劣而温暖的玩笑驱散了些许。

穹的心像是被阮·梅嘴角那微弱的弧度轻轻撞了一下——自己愚蠢又徒劳的安慰,她收到了。

“……对不起……”穹的声音哽咽了,将她抱得更紧。

阮·梅似乎想摇头,但做不到。她的眼神望着穹,痛苦中夹杂着一丝奇异的柔和,仿佛在安慰他。她的身体在穹的怀里艰难地调整了一个细微的姿势,被手套包裹、同样冰冷的手指,用尽最大的努力,轻轻地、颤抖地勾了一下穹的手指。

“我在!阮梅,我在!”穹再也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身上可能受伤的地方,换成尽可能舒服的姿势,将她的上半身搂在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凉和仍在间歇性的轻微抽搐,也能听到她微弱、杂乱的心跳。

“……上传……还没……”她极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目光瞥向手腕上几乎停滞的终端屏幕。

“……98.92%……”穹看到了那个数字,心如同被撕裂。到了这种时候,她还在想着她的研究,她的成果!

“……够了……”她似乎微微松了口气,血迹斑斑的脸上,竟试图挤出一个安抚般的微笑,却因为痛苦而扭曲,“……别哭……”

这句话反而惹出了穹止不住的眼泪。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他哽咽着,紧紧抱着她,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冷的身体,尽管知道这只是徒劳。

“……不……是你……来了……”鲜血不断从阮·梅唇角溢出,染红了穹的衣襟,“……实验……数据……可惜……最后的……”剧烈的痛苦打断了她,一阵猛烈的咳嗽让她蜷缩起来。

缓和片刻后,阮·梅的眼神开始有些飘远,似乎在回忆什么。“……糕点的……甜味……好像……还在……”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像是在呓语,“……星空……其实……很美……只是……以前……总是……埋头……看着……培养皿……”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穹脸上,带着一种深深的、无法言说的遗憾,却又奇异地平静下来。“……不要……难过……穹……这只是……一次……失败……的……实验……”她甚至试图挤出一个微笑,尽管在痛苦的扭曲下显得无比脆弱,“……能……看到你……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她艰难地抬起一只不断颤抖的手,想要触碰什么,却又无力地垂下。穹立刻抓住了那只冰冷的手,紧紧握住。

“认识你……很好……”阮·梅的目光开始有些失焦,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你……吃点心时……的样子……很有趣……比我做的……实验……更有……‘生命感’……”

她的语句断断续续,夹杂着痛苦的喘息和抑制不住的咳嗽。

“我……一生……探索……生命……的……奥秘……”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穹必须把耳朵凑近才能听清,“却……从未……真正……体验……足够多的……‘活着’……的……感觉……”

“和你……相处的……那些……短暂……时光……是……很……珍贵的……样本……”

她的头无力地靠向穹的胸口,仿佛那里是唯一能汲取到些许温暖和安定的地方。身体的痉挛奇迹般地渐渐平息下去,不是好转,而是生命之力即将燃烧殆尽的征兆。

她的呼吸变得极其缓慢而微弱,最终,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唇瓣几乎贴在穹的胸口,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我……ai……”

最后那个音节轻不可闻,像是一声无奈的叹息,又像是一个未曾说完的词语,彻底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她身体最后的一丝紧绷感也消失了,彻底软倒在穹的怀里,再无生息。

空间站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个被制服的杀人凶手,偶尔发出痛苦的呻吟。

三月七捂住了嘴,泪水无声地滑落。瓦尔特缓缓闭上了眼睛,摘下眼镜,用力按了按眉心。

星期日的身影沉默地伫立着,全息影像的脸上充满了哀悼与肃穆。

穹只是呆呆地抱着那具迅速失去温度、变得轻盈而脆弱的身体,大脑一片空白。方才阮·梅那短暂而又漫长的死亡过程,每一个细节都如同最深刻的烙印,灼烧在他的灵魂里。

空间站的重建工作缓慢展开。几天后,黑塔本人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回。她站在阮·梅那间被破坏的实验室中央,查阅着空间站的记录,看着地面上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以及那支破碎的空注射器。

“……一位卓越同行者的陨落。”黑塔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她紧握的拳头,指节已然发白,“她的价值,远超这空间站里绝大多数庸碌之辈百年千年的积累。毁灭的渣滓,以及那些背叛智慧的蠢货,永远无法理解他们抹去了何等璀璨的光。”

螺丝咕姆的机械音依旧保持着平和:“检测到愤怒与悲痛等情绪反应,提议,黑塔女士,不要让这些情绪影响你的判断,现在最需要的,是保持理性和冷静”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黑塔猛地看向螺丝咕姆的投影,眼中燃烧着刚才被压抑住的怒火,“她是我邀请来的!她就在这座空间站,被一个没脑子的二五仔用这种卑劣的方式……”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罢了。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

她走向实验室深处一个未被破坏的终端,上面有一个梅花状的接口:“……现在,我们要试试她留下的最后‘备份’。”

黑塔启动了阮·梅私下研究的“生命序列重塑系统”,以及那项基于阮·梅生前留下的意识数据备份。瓦尔特先生动用伊甸之星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引导崩坏能,如同最精细的3D打印机,开始根据系统内存储的阮·梅基因蓝图,一丝一丝地重构她的物理身体。星期日则持续运用同协的力量,尝试将阮·梅临终前上传的那98.92%的意识与记忆,与这具新生的、空白的躯体进行调率与融合。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且充满不确定性的过程。星穹列车在接下来的数月里多次往返空间站,过程惊心动魄,但最终,在一个充满营养液和能量导管的特殊维生装置中,新的阮·梅睁开了眼睛。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发色,一样的梅花饰品点缀在复原的衣物上。她看着围绕着她的黑塔、瓦尔特、星期日、三月七和穹,眼神里带着些许初生般的懵懂和熟悉的疏离感。

她似乎记得一切,知识、研究、空间站的人员,甚至包括那场痛苦的死亡记忆(尽管可能作为数据被封存或淡化)。她甚至微微颔首,用那种特有的、平淡的语调轻声说:“谢谢各位,看来我的应急措施起效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庆幸着天才的奇迹。

但穹却无法完全感到喜悦。他看着她,那个熟悉的阮·梅,却又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他忍不住想:这具重新塑造的身体,这段重新载入的记忆,真的就是那个曾经会因为在实验中取得微小进展而眼中微光闪烁、会默默记下他口味偏好下次调整糕点甜度的阮·梅吗?那个在他怀里吐血痉挛、用尽最后力气勾住他手指、说着“糕点的甜味好像还在”的女子,是不是真的已经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完美的复制品?

更让他心悸的是,他竟然无法控制地反复回想起她临终前的模样——那份脆弱、那份痛苦、那份生命完全依赖于他怀抱的绝对占有感,以及她最后那艰难却只为他展现的回应……这些记忆带着一种黑暗的、扭曲的诱惑力,让他感到战栗又无法摆脱。

那天夜里,穹做了一个清晰得可怕的梦。

在梦里,他回到了那个实验室。没有瓦尔特,没有三月七,没有星期日。只有他和在血泊中剧烈痉挛、痛苦喘息的阮·梅。

梦里的他,没有不知所措,没有徒劳的安慰。他只是更紧、更紧地抱住她,颤抖着,近乎疯狂地吻去她脸上的血与泪,吻上她因痛苦而颤抖的、失去血色的唇。

“阮梅……阮梅……”他一遍遍呼唤她的名字,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和一种压抑许久的、黑暗的激情,“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梦中的阮·梅,眼神已经涣散,痛苦吞噬了她大部分意识,但她似乎感受到了这份炽热到烫人的眷恋。她没有推开他,反而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微微仰头,承受着这个混杂着血味和泪味的、笨拙而疯狂的吻。

“……穹……”她破碎地回应着他的名字。

“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我还没吃够你做的点心……我还没……”穹语无伦次,泪水滴落在她的脸上,“我不想只看着你离开……我不要……”

他的手颤抖着,抚过她因毒素灼烧而滚烫又因生命流逝而逐渐冰凉的肌肤,抚过那身被血污和汗水浸透的旗袍。一种原始的、绝望的冲动支配了他。他想要确认她的存在,想要在她生命的最后刻下最深的印记,想要用最亲密的方式……占有全部的她,直至时间的尽头。

阮·梅的身体因他突如其来的、逾越的触碰而本能地绷紧,一阵更剧烈的痉挛掠过她全身。但出乎意料的,在那极致的痛苦和意识迷离的边缘,她似乎……理解了。甚至,用一种惊人的、濒死的包容和鼓励,微微放松了身体。

“……来吧……”她气若游丝,几乎听不见,但那双逐渐空洞的眼睛里,竟流露出一丝奇异的、温柔的决绝,“……不要……留下……遗憾……”

这无异于最后的许可,点燃了穹心中所有的黑暗火焰。

梦中的一切变得混乱而炽热。他笨拙又急切地探索着,试图用最直接的方式连接彼此即将永别的生命。阮·梅的身体回应他的是无法控制的痉挛和细微的、痛苦的呜咽,但这其中,似乎又夹杂着一丝被最终慰藉了的奇异平静。她的手指无力地抓挠着他的背脊,留下浅浅的红痕。

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在这痛苦与欢愉交织的混沌边缘,他们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完成了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彻底的交流。穹倾泻着他所有的不舍、恐惧、以及那份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藏的迷恋。而阮·梅,则以她残存的、惊人的意志力,承受着、回应着,给予他所能给予的一切。

当最后的时刻来临,穹紧紧拥抱着她,感受着她生命随着最后一次剧烈的、满足而又痛苦的颤抖而彻底流逝。

在意识完全陷入永恒的黑暗之前,阮·梅涣散的目光似乎凝聚了最后一点微光,看向穹,嘴唇翕动,吐出最终破碎的遗言:

“……不要……害怕……未来的……‘我’……”她的话语开始变得混乱,意识显然正在快速流逝,“……数据…..或许…残缺……但……阮·梅..……”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用尽全部力气,凝聚起最后一丝清晰的意识,回应着穹那绝望的、不被理解的迷恋:

“……爱…….”

最后那个字,几乎轻不可闻,如同叹息般,消散在空气中。

在梦中,穹无声的哭泣着。他仿佛得到了某种扭曲的许可和鼓励,遵循着本能最深的渴望,与她结合。他给予她,也给予自己,生命中最后一丝源自本能的、炽热的欢愉与慰藉,试图用这种方式对抗那无可挽回的死亡与失去。她的回应生涩而艰难,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坚定,仿佛这是她所能给出的、最后的、全部的安慰。

梦醒之后,巨大的空虚和负罪感淹没了穹。他对现在这个“新生的”阮·梅更加不知所措。这个她,真的还是那个她吗?那个缺失的1.08%,到底带走了什么?是仅仅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碎片,还是……某些更本质的、构成“阮·梅”这个独特灵魂的东西?

他无法独自承受这些沉重而黑暗的思绪。最终,他找到了一个他认为是“靠谱”的倾诉对象——桑博·科斯基。

在贝洛伯格下城区的某个嘈杂角落,穹含糊地、尽可能省略了细节(尤其是那个梦境),向这位欢愉的信徒简述了自己的困惑:关于重塑的阮·梅是否还是原来的她,以及自己对那个逝去瞬间那种病态般的迷恋和占有欲。

桑博听着,脸上那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容渐渐变得深邃起来。他晃着手中的酒杯,里面的液体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哦?我亲爱的朋友,这可真是……有趣极了。”桑博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腔调,“你陷入了一个经典的哲学困境呢——忒修斯之船?不不不,或许更复杂,因为还涉及了意识上传和……情感投射。”

他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你说,你迷恋那个‘死去’的她?迷恋那种……完全占有她生命最后一刻的感觉?啧啧,这听起来可一点也不‘开拓’,反而充满了……嗯……‘欢愉’的滋味呢。”

穹愣住了:“欢愉?这明明是痛苦和……”

“啊哈!”桑博打了个响指,“我亲爱的朋友,极致的痛苦和极致的欢愉,它们的边界有时候模糊得像美女的裙摆一样迷人哦!你所迷恋的,或许正是那种‘唯一性’和‘终结性’。你,穹,是最后一个拥抱她的人,是感受她生命最后温度的人,是见证了她从‘存在’走向‘虚无’全过程的人。这种体验……嘿嘿,可是独一无二、无法复制的‘占有’啊。”

他喝了一口酒,继续用他那套欢愉美学分析着:“至于现在这位女士……她拥有几乎全部的记忆,甚至大部分身体特征都一模一样。从功能上来说,她‘是’阮·梅。但对于你而言,那个特定的、在你怀中经历痛苦并死亡的‘事件’已经结束了。你渴望的那个‘事件’中的阮·梅,确实已经消失了,停留在了过去的那个时间点上。你现在面对的,是‘事件’之后的新生体。”

桑博拍了拍穹的肩膀,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但是,我的朋友,记住‘欢愉’的一条准则:不要纠结于已逝的‘过去式’,而要善于在‘现在式’和‘未来式’里寻找新的乐趣。那位新生的女士,她或许缺失了1%,但她拥有了100%的未来。而你对她那种复杂的‘占有欲’,为什么不能转化为一种……嗯……‘守护她未来’的动力呢?毕竟,你可是‘独占’了她的过去啊,这难道不是一种更深刻的联系吗?”

桑博的话像是一把扭曲的钥匙,虽然别扭,却意外地打开了一把锁。穹依然无法完全释怀,但他似乎找到了一种与自身黑暗情绪和解、并将其转化的可能性。

他决定振作起来。

之后的日子里,穹经常去探望还在适应新身体的阮·梅。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意识与身体的融合需要时间。偶尔醒来时,她的眼神似乎有些许不同,少了些过去的疏离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空洞和好奇?但她确实认得他,会轻声叫他的名字“穹”,甚至会下意识地问起实验数据的进度。

一切都似乎都在慢慢的回到从前。

又是普通的一天,阮·梅的精神稍好一些,穹像过去一样,带来了一份普通的点心给她。

她接过,小口吃着,动作优雅依旧。

忽然,她抬起头,看着穹,眼神清澈却带着一丝纯粹的疑惑,轻声问:

“穹,‘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的数据库里……关于这部分的情感记录…….似乎有些……难以解析。”

穹拿着点心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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