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叫喚無人,2

小说: 2025-09-18 11:57 5hhhhh 7560 ℃

只是例行地,和攔路的後巷蟲豸發生交戰。儘管人格被覆蓋期間的記憶不會留下,使用人格卡多少使罪人感到負擔,強力的人格卡尤其如此,於是在於判斷難度較低之戰鬥,執行經理傾向不使用鏡子,讓罪人們以本來的人格出戰,頂多再帶上一、兩件E.G.O.裝備。

於是這一場戰鬥,奧提斯和輪值的其餘五人,僅只攜帶武器與最順手的E.G.O.輕裝上陣。有眼無珠的後巷居民當然不是對手,無奈他們人數眾多,一個一個打倒定將嚴重拖累行程,執行經理便發令奧提斯使用〈次元撕裂者〉以加快清掃開道路,沒有想到就是這道指令,E.G.O.裝備以極小的機率瞬間失去其穩定性,陷入侵蝕。

似乎害得鴻璐白白挨了一頓,這沒什麼,時至今日罪人都已經明瞭E.G.O.的不穩定性質,互相毆打非常之正常,甚至於能藉此組建戰術,展現「經理的絕世智慧」⋯⋯但隨之發現自己出現在數十公里外的未知地點,這就絕對是個錯誤了。

錯誤。這場漫漫旅途充斥著,都已經習慣了的,又一個錯誤。

空間裂縫著實兇殘,傳送了她的軀幹,卻沒有把四肢也完整地送來。右臂、右腿、左腿,都從根部被截斷,僅存的左臂也缺少了半個手掌以及全部的手指,距離削成人棍只有一步之遙。嘗試著活動一下,並沒有假想中那樣傷口破開、血流如注,那是因為橫切面覆蓋著一層乾涸的漿狀血肉作為痂狀物,徹底封住了包括動脈在內所有的血流。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疼痛?還能容忍,死亡的次數多了,總歸是習慣不少。她明確還感受得到與執行經理之間的聯繫,鎖鏈從心臟處延伸出,冥冥之中指向了某個方位;只要與指向方位所在的巴士部門(部隊,私底下她更習慣這個用詞)會合,便能夠向經理申請倒轉時鐘,拿回失去的手腳。只要是能復歸原樣的損失,那就不該成為[[rb: 問題 > 前進的阻礙]]。

可惜她已喪失主動權,只能等待巴士來找到她。聯通所感知到的距離並不遠,倘若這個隊伍還需要她的謀略與膽識——倘若邊獄公司在意曾經立下的合約——想必他們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了。

奧提斯用力眨動眼睛,試圖把眼珠上沾黏的、或許屬於她自己的肉沫擠出眼眶。儘管化成灰了執行經理也能將罪人們復原,然而保存自身生命有助於降低搜救難度,於是,重新評估這處地點的情況吧。

生態貌為叢林。她也有過叢林作戰的經驗,只是沒有海戰和都市巷戰來得多。叢林最利於游擊,植被茂盛,隱蔽處唾手可得;只不過缺失了總數為三條的手腳不代表失去移動能力,她至少還有大部分的左臂,足夠她把軀體拖行到更加安全的地方。

用左手掌的斷面夾角勾住樹根,在粗糙枯枝為主的地面拖曳著前進,隨著肢體動作,橄欖綠色的腕錶反覆進出在視野,錶殼反光刺眼。腕錶還在⋯⋯只要腕錶還在,她有信心到達任何地方。不會在這裡停止下來。

前方的樹洞或許是良好的藏身處,無論如何,至少比之赤裸裸地(「防護大開」的意思,而非真的指稱衣不蔽體)躺在原地等死更好。

但移動意味著到達掩蔽物路程上更大的風險,又或者說,以她當前貧乏的行為能力,無論如何都躲避不過本來就在附近搜尋獵物的敵對實體。樹葉藤蔓異樣的擾動觸動前軍人的感官,危險正在接近的事實如此清晰,她卻無能為力——尤其當她察覺並非是什麼活物埋伏在樹葉後面,正在活動的正是藤蔓本身——事態便進入了更無處轉寰的境地。

不是人類。來者是異想體。本就懷疑這裡屬於都市外圍,異想體的出現使得猜測更有根據,或許已達近郊。

以藤蔓為主體,沒見過的植物型種類,看起來並不強力,李箱也能殺死的類型。然而有鑑於應該連李箱都能騎在此刻的她頭上撒野,她當然也拿不了這異想體如何。

異想體⋯⋯人類好歹還能靠一番巧舌如簧;無知性的異想體只靠本能行動,有知性的更是連搭話都不可為之。死於異想體,無非就是被吞吃下肚,既死得遠不光彩,執行經理還得特地差人將她的殘餘物從異想體肚子挖出來,而她實在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

埋怨一下罷了。現在,要怎麼死由異想體作主,她本人沒有半點決定權,直到巴士隊伍來助她脫困以前,她是這頭異想體無力反抗的玩具。

只在枝微末節的事情,她還能出點綿薄之力。錄音機掛在腰間,尚能正常運作,她扭過身,用僅存的拇指關節按下錄音鍵。

「開始錄音。記錄人奧提斯,日期 985.■■.■■,時間依太陽仰角推算為上午11:15。

我在未知地點的叢林中遭遇了(公司圖鑑)未曾收錄的植物型異想體。由於本人現在沒有與之進行戰鬥的能力,接下來的紀錄將會省略戰鬥能力的記述,更側重外型、行為、異常特質等方面的觀察。

該異想體是種藤蔓,體型⋯⋯因視線受到嚴重遮掩,難以準確測定,表露出的部分有3至5個枝條,估算各有5公尺長,攀附於樹木,同時有一定的位移能力,可以像蛇一樣爬動。推測許多藤蔓的基部共同連結著一個位於地下的本體。

其藤蔓長滿了葉子,葉緣鋸齒狀,三瓣開裂,若以尋常可見之物種為類比,我認為它⋯⋯相似於釀酒葡萄。在葉片之間發現一朵已凋萎的花,花朵擁有與莖葉相比格外巨大的尺寸。藤蔓表皮不帶棘刺,為灰白色,外型與〈E.G.O.黑檀枝幹〉的藤蔓類似,但是更幼嫩、柔軟,且附帶有黏液,不確定兩者異想體是否有關聯。

在啟動錄音以前,它就已經發現我了,之所以此刻才發動攻擊,或許是在評估危險性,看來它具有相當謹慎的性格。此刻有更多藤蔓出現,數目為10條以上,正朝著我伸過來,比之先前觀察到的藤蔓還要更加粗壯,粗細約與人的前臂相仿,並且十分有力氣,以複數的枝條環繞我的腰、腹部,足以將我托卷起來。它將我放置到高處的樹梢。

很抱歉,口述紀錄至此必須中斷了,因為它意圖使用藤蔓置入我的口中,致使我無法發言。我將在事後補上其餘的內容。」

在叢林環境具有絕佳擬態的藤蔓傾巢而出,爭先恐後地纏繞奧提斯的軀體,以吊掛的方式將她抬升到了樹梢的高度,綑綁在樹幹上。「拙劣的繩結技術」,事實是一力降十會,這些藤蔓要留住她,只靠蠻力就夠了。

錄音機在過程中被擠下腰帶,摔在地上。植物類型的異想體當然對機械毫無興趣,人類這樣「活著」的獵物才值得放上菜單,濕滑的藤蔓竄進衣褲,黏附著皮膚滑動,嘴唇更是被撬開,複數藤蔓尖端集體入侵,滑膩的黏液灌滿口腔,稍嫌噁心,但說實在,奧提斯經歷過更糟糕的戰場比比皆是。

什麼都做不了,基於乾等而生的煎熬。她心想,動作太慢吞吞了,若這個異想體參軍,肯定會因為行動的不果決吃下大虧,沒見過哪個異想體要殺要剁要褻瀆屍體,還得摸索半天。這番對異想體的刻板印象,對絕大多數異想體無疑適用,當然也包括這麼一頭低等級的植物型異想體;於是乎,這些藤蔓大費周章爬滿她整具軀體,當然是另有所圖。

甚至於說,這個異想體正是十分熟練了,才會搞不清奧提斯當今的身體結構,在它經驗裡「人類」應該是一種有著主要軀幹和四條較長枝條的存在,而非只有一條。被削成半個人彘才送到它地盤裡的餌料,根本前所未有。

現在它確認了,奧提斯相比它以前「使用」過的活體肉塊只是外表小有損傷,本身「功能」沒有多少不同。它欣快地開始下一步行動。

口中的藤蔓退出,肺部以咳嗽反應迎接暢通的喉道,嘔出黏液滿嘴,本在頭髮、耳際遊蕩的藤蔓也都退開了。這蠢貨究竟打算如何?沒有臉,便無法獲知情緒;分析不出情緒,幾十年至今的心理戰技巧全無用武之地。實在難下定論⋯⋯直到藤蔓蜂擁鑽入鼠蹊部,撕裂開制服外褲並遊走在私密處,奧提斯才難以置信驚呼出聲。

「下流的舉動!分明是植物的樣貌,竟鍾意於猥褻人體?」

結實的外褲被撕毀了,內褲當然更無從抵禦化,為碎布幾塊,就連金屬製品的皮帶扣環都慘遭裂解。不要、等等、手錶,雖說衣著飾品都會在復活後復原,但⋯⋯她扭頭用牙齒和舌頭解開了錶帶,再鬆口任由墜落枯葉堆中,與錄音機挨在一起。

好了。奧提斯深深呼出一口氣,現在的她空有一件皮囊,不會再有任何形式的苦痛能夠打動她了。

曾經有段時間,拷問是家常便飯。在這座心靈畸形更勝於肉體的都市,人類折磨彼此的想像力精彩紛呈,奧提斯曾是拷問的受害者,戰況一轉她又成了施刑人;異想體所主持的拷問,技巧相較起來又是孰高孰低?哈,只知從「性」下手的一般都是最低檔次,最毛頭的新兵蛋子。

藤蔓的黏液塗得整個下體黏糊糊,撩開修剪得宜的陰毛,顯露出那道縫隙。她暗自啐了一口,自超過某道年齡線以後,很少有什麼人再對她起色心了,時隔多年再一次被碰觸性器官,不由得感到些許不適應。

而事實上這是刑罰,無從混淆為貼心的交媾,異想體的目標無非就是要使她濕潤起來,好繼續往內侵略罷了,第一步得逞,自然會採取更多迅速且直截的動作。豈止藤蔓能屈能伸,葉子也如手指一般靈活,兩片掀開半閉的陰唇,然後其一者直接捻上了她的陰蒂。

喀,咬緊牙齒,牙齒對撞的鈍響。是痛的,無端而來的刺激當然只製造出痛覺,但短暫的運作過後,奧提斯必須承認這異想體還沒被別的玩意打砸成蛋而絕跡,確實是有點本事傍身。戰場上,武力不能百分百保障性命;對自我能力的體認,與應此量身適配的生存策略,才是秘訣所在。蟲群自有蟲群的取勝之道,奧提斯看不起蟲子卑微,卻也曾大吃毒蟲的悶虧,單那一次失策的號令損失不知凡幾。

生存下去或許只需精通一技,這株異想體的技藝在於褻玩女性也說不定——疼痛只有最初的接觸,藤蔓立刻抓到了訣竅,改變了撫摸的模式。頂端的嫩芽非常柔軟,表皮沒有植物纖維常見的粗糙感,輕柔地在密部刻劃。點到即止的觸碰,按壓力道若有似無,葉片尖端剝開陰蒂表皮再貼身描繪其裸露的形狀,針對穴口的摩擦來回更是恰到好處的頻率⋯⋯究竟多少女性遭過它的毒手?環環相扣的攻堅戰術,即便對象是齡近更年的女人,也輕鬆被喚起沉寂的性慾。

因為嬰兒的誕生而鬆垮些許的腔道,久違充血進入狀態。很久了,真的很久沒有接待過外客,這批客人卻是熟門熟路的強盜,不用女性的反饋作為引導,它們熟知落入它巢穴中的女性都該怎麼處置。兩條,還是三條?看不清也感覺不出來,只知道陰道被填滿了,入口扯得極開。連想到了懷有身孕的那時候,婦產科醫師手裡的鴨嘴器具將陰道撐開得脹痛,痛在身體,卻甜在心裡,愛人的手與她相握是那樣溫暖有力;甜蜜的回憶如今化作鈍器捅進她下體。

無從抵擋,她很快繃緊著腹肌被送上高潮。細小的藤蔓騷擾手腳斷面,軟彈的血肉與凸露的骨頭,字面意思地深入骨髓;疼痛與快感雙管齊下,神經訊號像電極放電一樣閃入大腦,或許比得上R公司馴鹿直刺大腦的鹿角。

終將得到解救的事實,致使她始終無動於衷。戰場,結果論當道,既然目的能夠達到,過程所受的痛苦都可忽略不計,和那些戰術棄子一樣應慷慨赴義。這份淡然,即使在藤蔓敲打她的子宮頸、伺機擴張並鑽入其中,心態依然穩當不移,血的戰場鍛鍊出如鐵的心。

以十年為記在外的日子,耐不住身心寂寞,和幾名優秀男女有過雲雨;也曾因遇險,在地頭蛇的威逼下,出賣肉體以求脫困之機。但往上方一些,小腹裡的那個器官,倒是實實在在,自離開家鄉起再也沒有使用過了。理應是獨屬戀人和孩子享有的殊遇⋯⋯都多少年過去,假使能夠團聚,哪還會有再生一胎的打算;用不到的東西了,那麼子宮又和全身上下其餘器官有何區別所在。

拿去吧,但我會討回來。屈辱只是片刻,勝利卻會長久,長久直到遙不可及的那一天到來為止。

藤蔓遊走,將凋謝的花朵轉置於奧提斯面前。更正前述,花朵的大小豈止相較枝條比較巨大,所謂「巨大」的尺度曾經能夠吞下一整個人,倘若還原萎縮的花瓣原有尺寸的話。隱藏的蕊芯和正在脫落的外包裝,褐化、脆化的花瓣不像養分不充足的緣故,推測,大概只是花期到頭了,一擦蹭到皮膚就崩碎脫落,露出裏邊的蕊心,上端細小,基部卻膨大得發鼓。

她在農田裡看見過這樣子鼓脹起來的結構,農作物,只在最優秀的農夫手底下才會出現,代表那片田地將會迎來豐收。花朵的存在是為了授粉、產生種子;花朵謝了,那麼就該輪到果實,以及種子的孕育。

而現場,就有個絕好的現成「果實」再適合充作種子的溫床不過。

花朵中央的雌蕊柱。雌蕊頂端擁有充足的黏液,加之以其形狀細尖,往被填得極滿的洞穴再塞入一柄並非難事;然而很隆重地,其餘藤蔓撤出為它騰讓出道路,纖細的雌蕊暢通無阻,搔弄沿途倦怠的肉壁直達深處,滑溜溜頂入細窄的子宮口。

雌蕊在肚子裡晃蕩,弄得奧提斯有點犯噁心,除了吐她也不能做些別的什麼。想必它正在找個好位置,腔壁最厚、血管最密集,最容易讓它的後代吸收營養的地方。

搜索停滯了,抵在某個角落不再動作。滿意了嗎?奧提斯無聲發問,回答她的是雌蕊直徑驟然的暴增。

不只是授粉的通道,這根中空柱體同時肩負播種軟管的功能,那麼管徑十倍甚至百倍的改變也在情理之中了,就和生孩子、一樣、總都是、開三指起跳⋯⋯黏液似乎有防止宮頸撕裂傷的效果,強硬擴張子宮頸使得經歷過自然產的女人也痛得吊出舌頭,眼神渙散。

還沒有開始排出種子,雌蕊管它自身也要適應種子的體積,尚且只是在熱身,不斷膨脹收縮,凌遲初顯老化的子宮頸。哈、這混帳東西、也是個、產婦呢⋯⋯思維與喘氣的頻率同步,變得碎片化而吃力異常。

改頭換面,粗肥的雌蕊佔滿了整個陰道,反覆脹縮的同時強力碾壓每一處敏感點,每當頻率加快一階,幾乎就帶來一個小高潮。遭受折磨的子宮頸、沉淪享樂的陰道,如果能夠習慣其中哪一邊刺激,壓力都將緩解許多,然而兩者之間巨大的反差令奧提斯始終無從適應,一直都體會著最鮮活的疼痛與快感反覆沖刷,理智消磨到低點。

視野開始湧入泛白噪點。

對異想體而言,漫長的事前準備總算完成,現在是遞上主菜的時刻。雌蕊的根部實在地鼓起一個個鼓包,尺寸是雞蛋大小,鼓包之間幾乎沒有空隙,數量連綿不斷。這一次,它確實要把種子輸送進來了,並且它才不在意人類的承受極限在哪裡,就憑已經導入管中的數目⋯⋯子宮會撕裂開的吧?

來了,一場不會有休息時間的硬仗。雞蛋大小的鼓包緩慢移動,闖過陰道口沒受到太多阻礙,子宮頸的撐開是又一輪痛楚,若要說有什麼值得慶幸的話——鼓包是緊挨著彼此的,一口氣接連灌入進來,長痛不如短痛,免於勞煩子宮頸開開闔闔。

雌蕊膨大的頂端抵在子宮某處,其實子宮內部的神經不多,種子是否已經釋放,奧提斯反而是用腹部增加的載重去判斷的。很快重量就暴增到了去計算也沒意義的程度,腹部膨大得像又一次懷胎,抹平妊娠紋(如果這個東西能留存在她鍛鍊有緻的肚子上),但種子,種子依然持續地湧入,腹肌似乎限制了腹部往外凸出的最大極限,待骨盆腔塞得爆滿,新的種子只能把壓力往上頂,改而去侵佔其他內臟的空間。

用力、用力往上近乎蠻力的頂弄,頂得韌帶撕裂,腹腔內臟全部往上移位,橫隔膜再呼應著肝腸脾胃往上推擠;最承受不了壓力的器官是肺,上一秒才吸足的空氣,大半立刻被迫吐出來還諸天地,感覺胸骨以下全都是冗餘的粒狀物塞滿體腔。

或許得益於異想體分泌物的特殊性質,子宮還沒破,但沒辦法呼吸了。攻下的城池哪有再吐出來的道理,同樣地,被種子佔去的空間,憑肋骨帶動胸膜的薄弱力量,取得回來那是天方夜譚。肺容量逐漸縮小,不再足以支持劇烈的氧氣消耗。

缺氧是心防鬆動的第一項肇因。有那麼些瞬間,她忘記自己已經斷了手腳,掙扎著揮舞不存在的手臂,只為掙得更多生機;又她看見了昔日同船人的幻影,每逢大難就要離死幾個,直到死得獨剩她一人,只得尋找別人的船隊為依託。向來只賴自豪腦力行事的人,竟有一日淪落得虛實不分,意識癲狂的預示。

又一股難忍的鼓脹。種子看上去已經用盡了,現在流進來的又是種什麼膠狀物體?漿狀的汁液從穴口倒灌湧出——反正沒安好心,未知數使得焦慮感格外充盈。

某種毫無用處,基於本能,稚嫩的無助感。奧提斯反倒有些訝異了:這番情感,只在初登戰場的幾日我曾經體驗過。想不到竟然沒有在戰場上洗鍊到徹底麻木?

毫無疑問,她是[[rb: 想要 > ..]]被解救的。會痛,很痛,而且更要緊的,她不願浪費時間在無謂的迷航,即使只拖延個一秒。

心臟顫抖,共鳴變得強烈了。果真正在搜索她,那台巴士,她當前、以及可預期一段時間內的未來隸屬的船舶,已經位在近處。

罪人們不再是一年前的烏合之眾,得到解救的未來是那般肯定、確信、只在咫尺。但是她的意識支撐不到得救的時刻,心防鬆動的第二項肇因:純粹的疼痛,激發出最未經打磨的恐慌。

異想體似乎對她這件苗床十分滿意,雌蕊柱插進深處不再活動了,膨大的管徑堵住滿肚子穢物,只待時間使之發酵。種子發芽,只需要水和良好的介質;以血肉築造的育苗床,馬上就會展現成果,隔著肚皮竟看得見一顆顆凸起肆意蠕動,伸出根系與頂芽,計劃著要紮根內膜、戳穿肚皮至千瘡百孔。

數以百計的嫩芽即將自皮膚破土而出。只有一瞬,儘管只有一瞬,源於生理的恐慌凌駕意志力,她的心像是受到敲擊的蚌殼龜裂出縫隙,透露內裡的芯肉,心思流落到了止於一屆庸人。跳脫乎事實,亦跳脫乎理性,恐慌逼迫她撤除一貫的假言假意,非得現出以真心。

一度甚囂的幻影都退去了蹤跡,視野渙白,疼得已經全無別的顏色,只有死板的白。明知接著她將看見的只能是幻象又一輪,長久受苦的奧提斯仍然這樣說了,她是這樣哀求,眼珠子裡見不著素來的透徹:

誰來把我從冥河的渡口帶出來吧。誰都好,是誰願意來拉我一把的,就請出現在我面前吧⋯⋯

動靜無聲。跟前無人。

滿眼的白依舊是死樣的白,不曾掺上誰人的顏色,正如她的腦袋寂涼一片,是始終不生主意:她不向誰人乞憐,她不會向誰人乞憐,因為她不願意放開心房向著誰人乞憐——她不曾饋予今仍在世的任何人擁有那份權能,得以擔負起她的乞憐。

短暫的怔愣以後,她開始了制止不住的發笑,笑得發岔、笑得氣虛脫力,五臟六腑開裂挪移,激烈地自喉嚨都擠出幾粒籽兒落地。

好一場失敗的信任檢定!整車子一年餘朝夕共處,曲意逢迎再使勁,做這樣子騙誰呢——到頭來,她根本,依舊打從心底誰也信不過!

士兵必須忠實於部隊,有賴她現在委身為邊獄公司的士兵,最低限度的群育在於記住同一隊列的鄰兵都有誰。

都怪妖物撬出她的本心,否則她哪時候出過這樣[[rb: 赤誠 > ..]]的紕漏。不會再犯了,她自我督促,帶著複習意味地,細數起十一位罪人和他們的指揮官不知天高地厚的臉孔,一一黏死在腦中模擬的兵單名冊。

唉,整個名冊的證件照,怎麼都哭喪著臉,不然就殺氣騰騰的呢。途經為數八個以上的區域,儘管悲哀頗多,令人喜悅的事件也發生了些,一年來巴士上,氣氛肉眼可見暖和了不少。把她騙上賊船的那個人眼光精明得很,流向如此,罪人們正在從一縷縷[[rb: 絲線 > thread]]絞揉成結實的繩。

那麼為什麼,奧提斯始終不覺得她也是繩子裡的一股,只冷眼旁觀那團繩結搓揉為一體;又為什麼,絞盡腦汁回想起同僚,他們的臉全都是深陷癡怒的模樣?

啊,是這個原因啊。她突然勾出微笑,癱軟身子釋然任由疼痛將她吞噬,切膚之痛也不過如此。

人與人信任的規則是「互相」。

倘若一個人不信任任何人,又有誰反過來會給予她信任?他們不是瞎子,就算最少根筋的唐吉訶德也知人冷暖,還有誰看不出她明裡暗裡的疏離之意。於是隔閡必然橫亙:她的眼裡沒有別人,別人的眼裡也沒有她。

而當一個人不被任何人注視著。那麼它真的存在於世界上嗎?

所以我⋯⋯[[rb: 什麼也不是 > 「沒有人」]]。

浮游於酒色大海的[[rb: 孤島一座 > 伊塔卡]]無非,注定獨身行走智慧與苦難的曲路。

如果今日我死去了,殺死我的不是苦痛,而將是孤寂。我奢冀我那不再能夠使用的名字;而今我名奧提斯,如名所示既一無所有,亦[[rb: 空無一人 > ....]]。

小说相关章节: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