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达瓦里希，你们好。

这篇文章稍微有一点点学术性质，但不多。因为这并不是一篇面向普通学者的文章。我只是希望你可以通过这篇文章在日后的阅读或写作中得到一些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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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中文，是最凝炼的语言也是最丰富的语言。在唐，宋王朝（Династия Тан и династия Сун）的传统诗歌中，中文常常被用来通过一个字表达出一个词甚至句子的意思。而在现代和前现代的文学作品中，中国的文学家们为了阻止上下文语言的重复，则大量使用同义词。这些同义词有着不同的情感指向和文学特性，但它们代指地都是一个抽象概念。

关键词：汉俄对比，翻译，性侮辱词汇，脏话，俚语翻译

中国著名作家，鲁迅（Лу Синь）在他的奇文《论他妈的》讨论了口语、粗话、道德和民族性的问题。确如这位“中国的契诃夫”所言，不同的民族，在表达对他人侮辱的意思时，虽然文化差异巨大，但却是不约而同地想到直系亲属、生殖器和性关系上。可见不同文化的“脏话”之间，是有可译性的。这就为与之相近的性侮辱词汇的翻译提供了基础。在翻译色情小说的时候，应该如何将原文中极尽侮辱的词汇翻译准确？本文将通过论证部分代表性词汇，通过加词法、减词法、词义引申法等手段，详细分析在中文小说中常见的性侮辱词汇的俄译。出发语言为中文，译文为俄语。

一.“性工作者”及其衍生词汇的翻译

性工作者，俗称娼妓，被认为是人类最古老的职业之一，并且在多个相对独立的文明圈中的发展和地位显示出一定的趋同性。因此，对这一类的称呼不一而足。中文中有除了我刚刚说的“性工作者”“娼妓”这样比较正式的说法，还有“妓女”“婊子”“破鞋”等等地方性和情感色彩浓厚的表达。请注意，这些词语在情感和表达侧重的不同，让我无法建议您将以上的近义词翻译为一个词。让我们一个个看：对于妓女比较正式的表达是публичная женщина，如果您了解俄语或者使用翻译软件的话，你会知道这两个词分别是“公众”“女性”的意思。毫无疑问这个词表达的意思非常直接——“公众的”而非“私人的”或者“贞洁的”那些妇女。尽管这依然被认为具有一定的侮辱性，但这已经是可以出现在比较全年龄性文章的字眼了。所以我认为让它对应“性工作者”这样一个近乎于学名的无趣词是最合适的了。而“娼妓”和“妓女”是比较中性的表达，强调的是这个词所代表的群体职业性地通过性行为换取货币或其他财富。行为过程是最重要的——因此，我推荐проститутка，这个词来源于проституция，也就是中文语境中的卖淫，而前者的意思自然是“卖淫女”。这个词已经具有相当的蔑称性和侮辱意，和“妓女”这样并不经常能够出口的词语是很好的配对。接下来是“婊子”了，这个词是相当经典和有力的一句侮辱，在英文中被叫做bitch，而在俄语中可能很多人会想到сука这句俄罗斯国骂（虽然我认为俄罗斯国骂应该是хуй）。但事实上，这个词相当于самка собаки，母狗，母犬并不是“天生”就是“婊子”的意思。在现在的中文语境中将之翻译为“婊子”，我是颇有微词的。在特殊语境下，“婊子”和“母狗”都是对女性的一种强烈侮辱，突出批评其淫荡、不贞洁的特点，但如果在一些特殊书面用语中，сука真的就是表示一条雌性的犬呢？你总不能让猎人牵着一位荡妇去打猎吧？这画面也太可怕了……因此，在翻译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上下文的语境。幸运的事，在使用中文时，我们不用担心这一点，因为“你这个婊子”和“你这个母狗”都表达了一样的侮辱。因此，在翻译“婊子”时，你可以用сука， 也可以用блядь或者шлюха，两者都是对妓女这一概念，更有侮辱性的表达，我相信它们可以到位地表达你强烈的情感。“破鞋”，好吧，如果你不是中文的使用者，你可能难以理解“破旧的鞋子”为什么是妓女。事实上，这本身就是一种比喻义，在这里你可以酌情使用上文提到的шлюха, 在这里最重要的是不要把它翻译成поношенные туфли。当然，原文如果就是想要表达“破旧的鞋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二.女性身体部位

出于文学性，尤其是色情小说的文学性而言，如果你将“骚逼”翻译为влагалище（阴道），将“奶子”翻译为грудь（胸，乳房），那么你是失败的。这一点就不得不佩服中文了。在俄语中有“高雅词”“亵狎词”（我学《爱莲说》的时候，知道了“狎”是亲近而不庄重的意思，所以这里你们应该看得懂我在说什么。）但和中文相比，则是显得有些太不丰富、太不富有创造力了。中文，是最凝炼的语言也是最丰富的语言。在唐，宋王朝（Династия Тан и династия Сун）的传统诗歌中，中文常常被用来通过一个字表达出一个词甚至句子的意思。而在现代和前现代的文学作品中，中国的文学家们为了阻止上下文语言的重复，则大量使用同义词。这些同义词有着不同的情感指向和文学特性，但它们代指地都是一个抽象概念。阴道，比较通俗甚至恶俗的说法是，屄，或者逼，（这两个字眼在中文中拥有相同的读音，但后者还有更加丰富的含义。），你当然可以在前面加上一些形容词粗口，比如“骚”，这是一种被用来描述生殖器气味的词，在现代中文语境中和“放荡，不贞洁”有着相当的强关联。除此之外，你还可以看到“蜜壶”“蜜穴”“花蕊”等等富有文学特性的词语，对于翻译者来说，这是让人崩溃的——你无法保证你的读者能够理解在不同文化下的比喻意。所以我坚持的一直是意译派。宁可将“蜜户”“蜜穴”翻译为"сладкая киска"也不能是"Медовый чайник"。（如果你直译，这个词是“蜂蜜茶壶”……听上去很好喝，我开玩笑的。）好消息是，你可以将“花蕊”进行直译：пестик。因为如果人类还没有变成我们不认识的样子，女性的生殖器应该在外观上没有过多的变化……不同文化的那些好色者是可以明白“花蕊”背后的比喻的，特别是结合上下文，“双腿间的花蕊”，你一定可以理解这代表着什么。

中国人特别喜欢将女性身体比做“玉”。这并非西方某些人狭隘认知中的翡翠Жадеит，事实上，中国的玉文化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研究话题。可笑的是，现在绝大多数在非东亚文化圈的人对似乎日本的“玉碎”更加感兴趣……说回我们的题目。中国人几乎可以在身体部位的任何地方前加上玉：“玉足”“玉乳”“玉腿”“玉臀”甚至我们刚刚谈过的，“玉穴”……中国玉是对美丽的石头的统称，它们往往温润细腻，光滑洁白，和美女的皮肤质感相似，尤其是“玉足”……好吧，这是我为数不多无法理解中文互联网的地方：哪里来的这么多恋足癖？……无论如何，这一点大大影响了中文色情小说的创作。在文章中，女孩灵活而光滑的脚抚弄着男孩的性器和内心……在翻译中，你不必将“玉石”翻译出来。还记得我说的话吗？你需要突出的是如同玉一般的皮肤的光滑细腻。"нежный"（细腻的，柔软的）将会是一个适合的词，"нежные ножки"。当然，其他的词你也可以套用，别忘了保持性、数、格的一致（如你所知，脚，腿，乳几乎都是一对，但其他部位可能是单数）。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巧妙的转译，也没有削弱或扭曲原文的信息，而这是翻译的第一重要的。

三.对女性的“物化”及其翻译

毫无疑问，在现代的中国互联网上，有关于两性的话题是危险而敏感的。幸运的是，按照他们的说法，我们不过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性压抑的老鼠罢了，所以我们不需要担心他们找我们的麻烦……开个玩笑。总之，关于女性物化的话题一直是个麻烦事儿。一方面，我们厌恶那些掌握话语权的家伙和贪婪的企业主们对女性的人格剥离和物品化视角，另一方面，我们却看到很多人——不仅仅是女性——对自我的矮化和物化，其目的可能只是将自己卖出好价钱。毫无疑问，如果再这么想下去，我们迟早变得比某些脑子被冻坏了的俄罗斯作家笔下的人物更加迷茫、惶惶不可终日。所以让我们停止这个话题，回到“物化”女性的词语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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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方面，日本国的研究可以说是最“先进”的了。而作为和日语有着相当相似的中文，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日本人最经典的一款侮辱词就是所谓的“肉便器”，与之相似的是“公众便女”。因为这个词语使用了汉字，所以在中文中，人们将它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尽管“便器”这种说法在中文里并不常见，但中文使用者毕竟还能看懂这些意思。而英文中和其等同的词语是“cum dump”，这就是完全的意译了。虽然“精液垃圾场”和原文的意思看似相差甚远，但其背后对于女性物化—容器化的意义，是完全契合的。这一点，我指的是容器化，在中文中也有引申和创造。譬如“精厕”“精盆”“储精罐”，“鸡巴套子”“飞机杯”……虽然他们的意思和读音（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某些顺口溜需要踩住韵脚）并不相同，但他们都秉持了“肉便器”精神，也就是对于女性的容器化。这些词语，已经是相当程度的粗口和性侮辱了，我对于这些词语的翻译标准是——不求形似，先求意同。而意义依然不是最重要的——你需要足够色情，足够粗野和轻蔑。因此，这是一个相当“反翻译”的流程，翻译者不在乎译文和原文的词义转达，而是专注于不同文化的读者在读到这个两个“似乎有着关联”的词语的时候的相同情感。这是一个再创造的过程。甚至，有点时候，优秀的翻译还需要考虑翻译后的读音。cum dump为什么是一个优秀的翻译？尽管“精液垃圾场”和“肉便器”只有意义上的相通，但是前者是英语俚语中的固有词汇，和后者描述女性的放荡和人格缺失化的精神是相同的。我们不得不承认，没有任何一种语言像中文一样具有如此丰富的侮辱词，也没有任何语言像中文一样具有如此的创造力——我们只需要一些动词和名词的搭配——就可以创造出一些新的词汇。所以我们很难在俄语俚语中找到表达这些意思的相似词——也可能是我孤陋寡闻，因为我对俄罗斯或者中国的BDSM圈子一无所知。好吧，诉诸于译文原有词汇的“英语模式”失败了，我们现在不得不回到那个让人头皮发麻的问题——俚语翻译，几近于不可能的任务。我们应该如何表达“便器”这个正宗的日语词汇？你可能会想到унитаз，马桶，好吧，这或许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那么“肉”呢？如果是中文，你可以立刻理解这个“肉”是相对于便器原有材质的形容词，也就是“人肉便器”或者“真人便器”。有的人讲之翻译为"живой унитаз"，也就是“活着的马桶”，毫无疑问，如果这个词用来描述女性，你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它够不够色情？好吧，这只能交给读者来判断了……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翻译“精厕”和“精盆”？我的第一想法是"тазик（туалет） для спермы"……不幸的的是，相信你也能看出来，这太长了。我们要求词汇简练和押韵——或许你有兴趣尝试翻译“穷人的女神，富人的精盆”？你需要找到一个和"богиня"（女神）押韵的词汇……而且要短小。"Рабыня"（女奴）或许不错，甚至他们的音节都是三个…… 但是那样子就会舍弃原有的容器化的意思，尽管反差感是一致的。好吧，这些只能交给你们选择了。我想说的是，同义的词语可以有不同的翻译，而这一点必须取决于你的目的。最后一个好消息是，我们有飞机杯"мастурбатор"，也有鸡巴套子"Ножны петуха"的翻译。我们也可以非常简单地翻译“母狗”“母猪”“母畜”这样的畜化词汇——你们可以用谷歌或者百度的机翻达到你的目的。不得不说这或许是本文最简单的翻译之一了。可喜可贺。

学界一般认为俚语的翻译是不可能的。本文是基于俄中文化和文学的一些思考。

参考文献

本文没有找到合适的参考文献。因为学界没有对于性侮辱词汇的研究。

鸣谢

本校外国语学院俄语专业的L同学，他帮助我完成了对于中文语法的纠错和文本的整理。并且慷慨地分享了他的知识。

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瓦西里耶夫斯基

二〇二五年九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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