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只知月亮从海上升起，却不知海对被月朗照的人世嫉妒得发狂。

如要独享，唯有下坠，与之共赴永恒深渊...

前排提醒：睦主视角，扭曲向，可能血腥描写。作者首次尝试第一人称..希望大家多多指点。

如果睦真的是怪物。

...

一、悲海逢月

不想，真的不想再吃药了。好苦，肚子里好痛，像是要断掉了一样。

可妈妈说我是个怪物，不吃药就去死，扔进垃圾桶里，烂掉也没人知道。

怪物烂掉是无所谓的事，可妈妈会被人嘲笑，所以我得吃药，活下去，一直痛苦。

要是妈妈不在就好了，我可以去死，安安静静地躺在黑色世界里。虫子们会啃掉我的皮肉，生长、蠕动，然后在某一天展开翅膀，嗡嗡叫着飞入到明媚的光中，引起人类的阵阵嫌恶。我还待着，拒绝光，不会有人知道我，不会有人讨厌我。

这就是我前十年人生中唯一的渴望。

十岁以后，我对死亡始乱终弃，出轨了月亮。

二、新月明涛

月亮有蓝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睛，伸出她的光教我弹奏乐曲。我喜欢弹奏，其实是喜欢她，就像她喜欢妈妈做的菜，其实是喜欢我。

她来的时候，我不用吃药，第二天再用三份补上。三份的痛不止三倍，医生小睦和宇航员小睦撑不下去，和死亡私奔了。可我才不要死，我要好好地陪着我的月亮，一辈子也不分离。

还好有你，mortis，我始终如一的死亡。

“喂，你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她的。撑不下去就离开吧。”

人偶打开大门，光在心底敞开怀抱。“看你这样子，啧啧，祥子看见估计会吓得躲起来。”

我在地板上蜷起，咬着牙。

“真可怜，我带你去吧。”人偶拂过我被汗水打湿的脸。

没有眼泪，我在心中默念，摇摇头。

莫提斯还在劝说，思绪已与滴落的泪滴一并走远。

为何爱？何为爱？爱为何？

为何波浪描摹出风？

海对风儿独有情衷。

月出清波澜，心起万重山。

因为我自私，阴暗，渴求明亮。如花如叶，不论生于沟底或是残破不堪的街道，本能都一定要攀向阳光。

恶心。我和莫提斯一起说。

打扫好从身体脱落的血污，换下紧缚、残破的衣服。祥子今天要来，我得饰演她永远微笑的观众。

可爱、明亮，会为她鼓掌的玩具人偶。

对着镜子，一点点挤掉脸上的疲惫与哀伤。我算计着脚步的节奏，刚好在祥子打开门时扑入她的怀中。

“saki！”

莫提斯在腹诽，心脏递她的话给我。

我无所谓，她不懂月光照耀下海面的狂欢。

“小睦—先放开吧，我还得进门呢。”

月亮笑了，伸出手摸摸我的头。

“整整有一天没见了！”

我气汹汹地说，喉咙中却不免发出沙哑的声音。

...

混账！

像是妈妈的施虐一般，我将食指与中指嵌入喉咙。里面堵住的烂肉与撕裂般的疼痛沿着血腥味的脉络滑下，混入镜前洗漱台的水流中。旋转着坠入下水道。

疼痛是唯一留下的顽固分子，我松开手。镜中的绿发女孩面目狰狞，大口呼吸。妖异的红斑驳地在面上交织，像落花点染后的秋末地。

丑死了！

我恨恨地撕扯头发，眼睛张得像是要把人吃下去。与祥子一色的瞳孔跳动着她绝不会有的痛悔与厌弃。

为什么没有检查好喉咙？难听的声音让小祥听见了...要是小祥是聋子就好了。不，不能伤害小祥。

我的嘴角拉起，强行撑起垮塌的脸。

变成哑巴。心中默念着，我打开镜后的格窗，贪婪地搜寻金属尖锐的光泽。

“你疯了！”莫提斯在尖叫。

“嗯。”我很受用，握住剪刀冰冷的柄。

怎么才能变成哑巴呢？一面在已千疮百孔的喉中划出新的小口，我一面坐回床上，苦思冥想起来。

莫提斯还在吵吵嚷嚷，扰得思绪难以集中。我本来没学过医，完全是在瞎弄。

努力许久，我最后还是打消了变成哑巴的想法。

一不小心死掉该怎么办？我还得守到月亮升起。

随手将沾染血锈的剪刀扔开，犬牙撕扯着从体内排出的肉块，我做了一个梦。

月亮不再高悬于空，大海不再孤苦万丈深渊。波涛上涌，皓月下沉，在洁白的光华中交融，拥抱，爱。

三、月朗海暗

城市里没有希望，乐队的呼喊因之动人。摇滚不是要描绘什么未来，它对绝望咆哮，对现实咆哮，骂得生活狗血淋头，自己也伤痕累累。

月亮在目光的浇灌下茁壮生长，变得明亮动人。她结识了星星，跨出海的界限，勇敢地探索人世。

第一次遇见树，第一次遇见城市。从害怕到勇敢，从只有一个朋友到更加健康的乐队。我为她的改变感到欣喜。

才怪。

她不再只属于我，别人的痕迹与气息总是和我的眼泪一起出现在她的周围。爱星星的短发女孩，温柔的栗色少女，还有紫眸神秘的鼓手。我不能成为她们的朋友。

我只想要我的月亮，只想要它长长久久地抚慰悲哀的潮水。哪怕这会伤害她..

不，这不健康。我爱月亮，所以要让她好好地长大，把她的光分给别人。

我呢？

没办法欺骗自己，我抓着膝盖，陷入恐慌，无法自拔。

“我还陪着睦哦。”

死亡，我的前妻。她牵起我的手，领着涣散的意识走向鲜花遍地的原野。我嗅到她身上令人沉醉的深黑，不由得放松，几乎要伴她消散，去见那几个早衰的梦。

其实，我也可以爱星星和写诗的啊...

要是医生还没有死，喉咙就可以坏掉，不会痛，也不想说话。月亮可以扔下我这个越来越重的累赘，自由自在地拥抱宇宙与天空。

我居然想拉着她下坠，真是痴心妄想。

现在，我还是离月亮最近的观众。远离是观众无力阻止的戏剧。

那么，回到最初吧，我最初的渴望。在不见光的深渊中烂死，飞起的虫子会升上天空，追着月亮梦游。那时候，月亮也许会逃走，但我已看不见了。

月亮即使是躲，西瓜虫可没用我养出的苍蝇会飞。

吉他无法歌唱，语言无法传情达意。祥子笑了，我不敢哭。我唱着跑调的曲子，也陪着大家笑。

不懂为什么要笑，大家都在笑，那就笑呗。

...

最近，我开始主动吃药。

因为身上痛起来，心就不会痛了。

四、晦月残海

crychic死掉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心中的情绪。伤心不能说没有，快乐却是实打实的在心中跳荡。

原来，月亮也会悲伤、哭泣。

我第一次在祥子身上找到与我相同的特质。我想笑，但泪先落了下来。

啊，是雨，只能是雨。

反正我不懂这些，只知道世界是水膜后晃荡的冰冷。城市真冷，雨也很冷，天上灰蒙蒙的。

我跟着祥子，找到她的家。却不敢进门，只能久久地望着破败的楼道悲哀。她进入了人世，失去照耀她人的能力。

我好想救她出来..可我做不到。

当传声筒、说话、搞砸。要是我是个哑巴，要是我当时就死掉，该有多好？

最近越来越累，有时我会托莫提斯帮我打理黄瓜田。醒来的时候总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记不得我做过什么，只觉得全身上下与被大楼碾过一般，松散得吓人。

祥子邀请我组乐队，又要和别人在一起了吗？

我没有特别抗拒。在月亮黯然失色后，大海才开始怀念起她的光。波涛孤独，当在月色失血之后。

...

时至今日，我对mortis的爱仍在起起伏伏。她死掉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伤心。

谁叫她要欺负我的月亮。

把小小人偶抛进心底的腐烂，我用玩味的眼神盯着月亮。

“小睦已经死掉了。”

我郑重其事地宣告。

人偶逐渐融进骨血，不可逆的改造发生。

我与死亡合二唯一，那是我谋杀的十年人生。

新的睦，唯一的睦。

怪物。

五、恨海逐月

表演很出色，所有人都相信“睦”的沉睡。mujica也顺利解散。

祥子会来的。

乱七八糟的玩偶与书本散落在地板，窗帘拢上光线。 我像是躲在深渊里的杀手，用小小的灯火引诱猎物到来，一击毙敌，大快朵颐。

素世来了。

没事，我相信祥子会来的。

为什么不来？她出事了吗？

什么叫做遗忘，什么叫做与她无关！

药片零零散散地撒在床上，我疼得全身抖得没法，还是颤颤巍巍地将它们拾起，送入嘴中。

肺要炸开了，肚子成了大火炉，血管中带有倒钩的刺在流。还有更多！更多！

可为什么，心还是在疼。为什么？

恨意与眼泪决了堤。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厌恶起了月亮。

爱与恨到底谁更多？海波凌乱，白浪惊空，却好像已经融为一体，再也分辨不出完整的样貌。

我要月亮，别无他求，以后的事以后再考虑。

六、渴海蚀月

“祥，好吃。”

睦金色的眸子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身下，被咬住肩膀的祥子疼得眼角有泪。

mygo众人离去后，睦迫不及待地露出了獠牙。

藤蔓从深渊中伸出，攀上圆月，将它向来处拖拽。月并未做出任何抵抗，双眸失神，如玩偶般任人摆弄。

睦一面嗅着祥子，一面玩闹似地用犬牙轻轻撕咬。在她的脸蛋上、肩膀上、手臂上留下痒丝丝地小划痕。

“祥子...”睦低声地呼喊着蓝发少女的名字。

丰川祥子紧闭着嘴，眼也合上，一幅生无可恋的样子。

睦继续像小动物一样在祥子身上嗅嗅蹭蹭，下口又不敢太重。她渴慕的眼睛一直瞄向祥子面部的方向，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身上的重量突然减轻，祥子犹豫一阵，还是睁开眼，发现睦趴在床的另一边，脸埋在被子里。

怎么回事？

祥子翻过身，来到睦的右侧。

小绿毛颤抖着身子，闷闷的哭声好像是从天的那边传来一样。

“你滚！”睦忽然抬起头，想要推开祥子。

“睦。”

睦用的力气不大，根本推不开祥子。蓝发少女担忧的看着睦，伸出手搭在她的背上。“我会补偿你的.....”

“快走！”睦喊着，摔下了床。

她缩进房屋的角落里，面对墙角。

不能让祥子看见。

血块，烂肉堆积在地上。疼痛又来了，但睦不害怕痛，她真的怕的是..

“睦？”祥子惊讶地呼喊声在身后响起。

最烂的样子，最可怕的样子。

月亮要逃走了...

.大海的梦碎了，破败在深沉的夜色中。

七、月光曲

睦和祥子结婚了。

没有什么插曲，没有什么巧合。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坐在房间中，睦嘴角幸福的微笑忽然消失。

“又来了吗？”祥温柔地问。

睦无力回答，祥拉过垃圾桶，帮她理背。

肉块带着粘稠的液体坠入桶底，浅粉色的浮沫浮在其上，如海浪的白珍珠一般爆破。

过了一会儿，睦喘过气，把垃圾桶递给祥子。

祥子笑了笑，与睦一样低头干呕。

二人的血肉，在盛放废物的桶中融为一体。

她们从一开始就是深渊中，血脉相连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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