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報恩，山口想要研究能讓月島也能填飽肚子的料理。

那天，他端著一個碗，小心翼翼走出來。

碗裡的液體顏色詭異，灰灰紅紅的，表面還漂浮著不明塊狀。

「……這是什麼？」月島挑眉。

「肉湯⋯」山口耳朵微微抖了抖，「我把肉切碎，加了點鹽和香料……煮熟後再把血倒進去……我是想這樣應該能保留血液的味道……阿月應該就能喝了吧？」

月島看著那一鍋黑暗料理，沉默了。

從外表來看，它更像是一碗放置過久、已經變質的藥湯。

「我自己覺得血腥味很重……阿月要試試看嗎？」山口手拿著湯匙，猶豫著要不要交給月島。

月島盯了半晌，還是接過湯匙，舀了一口。

入口的瞬間，他的眉頭下意識皺了起來——沒有血腥氣，沒有滋味，甚至談不上好不好吃。

對他而言，完全就是「空洞的液體」。

「……」

月島放下湯匙。

「怎麼樣？」山口緊張到尾巴都豎直了。

月島瞥了他一眼，淡淡吐出兩個字：「沒味道。」

山口耳朵垂下：「這樣啊、失敗了……抱歉阿月……」

月島反饋道：「血液遇到熱水就會變質，會失去原本的味道。」說完，他又低下頭，把碗裡剩下的湯一口一口喝完，沒有剩下半滴。

山口愣了一下，有些慌張，「阿月你怎麼全都喝掉了？！」

「……」月島撇過頭，語氣依舊冷淡，「反正死不了。」

山口的尾巴立刻「啪嗒啪嗒」地搖了起來，整個人都快樂得不行。

「我下次一定會做得更好，讓阿月吃得開心！」

月島默默扶了扶眼鏡，視線卻落在那隻聳立的狼耳朵上。

——雖然湯裡的味道，他根本嚐不到，但山口那份傻氣又真誠的心意，卻真真切切地落在心口。

——

晚餐後，壁爐裡還燃著火。

山口小心翼翼地取下書架上的書籍，月島說，他可以隨意拿取翻看。

山口翻著書頁，眉頭緊鎖，偶爾張嘴默念。

月島靠在一旁，眼鏡後的視線落在書上，那是一本在介紹藥草的書籍，淡淡問了一句：

「……看得懂嗎？」

山口有些尷尬，耳朵往後壓了壓，輕聲說：

「只看得懂一點點……但我想學，這樣以後就能幫到阿月。」

月島看著山口閱讀的速度和翻頁的頻率嘆氣：「恐怕十年過去了你都還沒讀完。」

他把書從山口手中抽了過來。

山口眼睛一亮，直直盯著他。

月島被看得有些煩躁，敲了敲書頁：「專心聽，不要走神。」

接下來的時間，壁爐的火光安靜燃著。

月島的聲音低沉而穩定，吐字清晰，每一段文字都讀得一絲不苟。

只是這本書實在太過艱澀，山口雖然努力集中精神，但文字裡太多專有名詞，實在難以記下。

山口撐著脖子，眼皮逐漸沉重。

字句變成了遠處模糊的聲音，不知不覺就陷入了睡夢。

月島讀到一半停下，無奈地看著倒在自己手臂上睡著的小狼狗。

他低聲嘆氣，把書闔上，順手拿起一旁的毯子，輕輕蓋在山口身上。

——

等山口醒來時，火爐裡只剩下微弱的火星。

他一睜眼，立刻直起身，滿臉歉意地慌張說：

「對不起！阿月明明陪我讀書，我卻睡著了……」

月島正倚在椅子上看書，頭也沒抬，只淡淡說：

「我只是在打發時間而已。別多想。」

山口怔住了。

心臟忽然「咚」地重重一跳。

他慌亂低下頭，指尖捏著毯角。

——明明是冷淡的語氣，可那份無聲的溫柔卻難以忽視。

心臟的悸動、耳尖的發熱，還有莫名冒出的笨拙念頭，都在提醒他——

自己對月島的情感，已經悄悄偏離了「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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