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徹底癒合的那天，天色正好轉晴。

厚厚的積雪在日光下反射刺目的白光，屋子裡卻依舊昏暗，只有壁爐的火苗偶爾劈啪響動。

月島收起最後一瓶藥膏，神情淡淡，像是宣告例行公事結束：「……傷都好得差不多了，小狗該回家了。」

沙發上的少年愣了一下，耳朵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他明白自己沒有理由繼續待在這裡，但山口隱約覺得，月島是想避免克制不住吸血衝動所發生的意外，才想把自己趕走。

「不行。」

月島眉心一跳，低頭盯著他，語氣冷得像覆上冰層的湖面。

「……哈？」

山口幾乎是脫口而出，有點慌張：「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吸血鬼先生救了我，讓我多活了好幾年。我想要給吸血鬼先生報恩，我多活下來的這些日子，得還完才行……我可以幫吸血鬼先生打獵，學會把血液處理得更好喝……！」山口捏捏手，不太確定月島願不願意接受他的報恩，語氣有點心虛，「而且我的家也被燒掉了……」

山口等待著月島的審判，片刻後，他聽到一聲嗤笑。

「照你的意思，是打算活多久就報恩多久？」

「嗯！」山口毫不遲疑，幾乎是反射性地回答，但事後仔細想想這樣是不是給月島添麻煩了。

月島盯著他良久，唇角微微抽動，但實在是熬不過山口那堅定又天真的眼神：「……隨便你。」

山口笑了，並且深刻地感受到，月島螢是一位心地非常善良的吸血鬼，「我、我叫山口忠，請多多指教，吸血鬼先生！」

「月島螢，不要再喊什麼吸血鬼先生了。」

——

從那以後，宅邸的日子漸漸有了不同。

山口固定會去森林打獵。積雪覆蓋的樹枝在腳邊斷裂，空氣中瀰漫著寒冽血腥的氣息，他卻愈來愈熟練。

獵物拖回來後，他還會小心翼翼地在廚房折騰一番。

第一次，他嘗試把兔肉放到鐵鍋上，結果火候完全沒掌握好，烤得焦黑冒煙。濃霧嗆得他連連咳嗽。

月島推門進來，神情冷峻，隨手打開窗子讓冷風灌進來：「……煙味會引人注意。」

山口慌慌張張把焦黑的肉藏到身後，臉頰燙得像火燒：「抱歉……下次會改進！」

月島瞥了他一眼，沒再多說什麼。

只是轉身時，目光掃過那半焦的肉塊，閃過無語的訊息。

之後的幾日，廚房裡時常響起刀切案板的聲音，混合著調味料的香氣，為這棟寂靜許久的宅邸添上了些許人間氣息。

月島偶爾會在走廊駐足，透過門縫看著裡頭忙碌的少年。

狼耳在髮間輕輕顫動，尾巴也忍不住在身後小幅度地搖擺着，與刀刃切開肉塊的聲音一同回響，竟讓這棟冷清的宅邸顯得不再那麼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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