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挪德卡莱的风带着战后特有的尘埃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地脉深处新涌出的能量气息，有点甜，又有点涩，像没熟透的浆果。刚结束那场与深渊纠缠的主线，身体还残留着挥剑的酸胀感，精神却像绷紧的弦突然松开，有点空落落的。派蒙嚷嚷着要去吃新发现的甜品店，我让她先去，自己则想在这片刚经历过动荡的土地上走走，理清思绪。

>

> 绕过一片倒塌的、覆盖着奇异紫色苔藓的断墙，一阵突兀的、带着强烈节奏感的整齐的踏步声钻进了耳朵。我放轻脚步，借着半截残破石柱的掩护，探头望去。

>

> 就在前方一片相对平整的空地上，大约三四个愚人众先遣队士兵在那里，有两个还跳着舞。他们没穿那身标志性的厚重盔甲，只穿着内衬的深色制服，靴子踏在碎石地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咚、咚”声。手臂有力地挥动，身体随着节奏前倾、后仰、踢腿、旋转…那动作，那气势，分明是…苏联的政委舞？

>

> 视觉上，这景象冲击力十足。他们动作刚劲有力，每一次踏步都扬起一小片灰尘，在午后斜射的光线下飞舞。汗水浸湿了他们额前的头发，顺着脖颈流下，在深色布料上留下更深的印记。听觉上，那哼唱低沉而雄壮，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集体主义狂热，靴子踏地的“咚咚”声是唯一的伴奏，沉重地敲打着地面，也敲打在我的耳膜上。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的咸腥味，混合着尘土和废墟特有的、带着点金属锈蚀的微酸气息。

>

> 我完全被吸引住了。愚人众士兵…跳政委舞？是某种训练？好奇心压过了警惕。我找了个更隐蔽的角落，背靠着一块冰凉、表面粗糙的巨石坐下，石头硌着后背的肌肉，带来一点清晰的触感。眼睛紧紧盯着那群舞动的士兵，试图从他们一丝不苟的动作和严肃的表情里找出点端倪。

>

> 就在我全神贯注时，后颈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

> 那感觉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铁棍狠狠砸中，又硬又烫。剧烈的冲击力瞬间炸开，眼前爆开一片刺眼的白光，紧接着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耳朵里“嗡”的一声长鸣，盖过了所有的声音——剧痛像电流一样从后颈瞬间窜遍全身，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

> 脸颊重重地磕在冰冷、布满细小碎石的地面上，粗糙的颗粒感清晰地印在皮肤上，带来火辣辣的摩擦痛感。嘴里尝到了泥土和铁锈混合的腥味，大概是嘴唇磕破了。我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意识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拽进了深不见底的冰窟窿。身体彻底软了下去，瘫在地上，只有那后颈的剧痛和耳中的嗡鸣，是坠入黑暗前最后、也是最强烈的感官残留。世界彻底陷入一片死寂和冰冷。

>

> 意识像沉在深海的破船，时而被暗流卷起一点碎片，时而又被无边的黑暗和冰冷彻底吞没。后颈的疼痛是锚点，每一次意识稍微上浮，那尖锐的、带着闷胀感的痛楚就清晰地提醒我发生了什么。

>

> 大部分时间，我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或者说，身体的感觉被一种沉重的麻木包裹着，只有后颈的痛是唯一鲜明的坐标。听觉似乎是最先恢复的，但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

> 我感觉到自己在移动。不是自己走，而是被拖拽着。肩膀和脚踝处传来持续的、粗糙的摩擦感，像是被某种坚韧的布料或绳索勒着拖动。身体在颠簸，时不时撞到硬物，骨头硌得生疼，但那种疼痛似乎隔着一层厚厚的棉絮，遥远而迟钝。脸颊和裸露的手臂皮肤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带着凉意，还有…一种更浓重的、混合着机油、金属和某种…陈旧灰尘的味道？和之前废墟上的气味不同，这里更封闭，更压抑。

>

> 偶尔，意识稍微清晰一点，能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不止一个。靴子踩在某种硬质地面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回响，很空旷。还有粗重的喘息声，就在我头顶上方，带着汗味的热气偶尔喷到我的额头上。是那个袭击我的愚人众士兵？他在拖着我走？

>

> “快点…这家伙…看着不重…拖起来真费劲…”一个沙哑的男声喘着气抱怨，声音很近，就在我上方。话语断断续续，伴随着拖动我的动作带来的摩擦声。

>

> “少废话…木偶大人…等着呢…”另一个声音响起，更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这个声音似乎离得稍远一点。

>

> 木偶大人？桑多涅？我的心猛地一沉，混沌的意识被这个名字刺得清醒了几分。她想干什么？报复？还是…另有所图？身体依旧无法动弹，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只有听觉和模糊的触觉在被动接收信息。

>

> 拖拽持续了不知道多久。时间感完全混乱了。感觉中，似乎经过了很长很长的通道，因为脚步声的回响时强时弱，空气的味道也略有变化，从浓重的机油味，到一种更干燥、带着点奇特熏香（很淡，几乎被其他味道掩盖）的气息。身体被拖拽着转弯，上坡？下坡？感觉不真切。

>

> 终于，拖拽停止了。我的身体被重重地放在地上，后背和臀部接触到冰冷、光滑的硬物，像是金属板。那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物刺入皮肤，让我混沌的意识又挣扎着清醒了一点点。

>

> 脚步声走近，停在我旁边。我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

> “木偶大人，人带过来了。”是那个低沉的声音，带着恭敬。

>

> 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我微弱的、不受控制的呼吸声，还有后颈持续传来的闷痛。

>

> 然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不高，语调平直，带着一种独特的、近乎机械的冷静和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每一个字都像精密的齿轮咬合般清晰。

>

> “行。”是桑多涅的声音。我绝不会认错。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纯粹的陈述。

>

> 接着，脚步声再次响起，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稳定，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我的身边。我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我身上，冰冷、审视，像手术刀在扫描。

>

> “接下来，”她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掌控感，“让我来好好的关心一下他吧。”

>

> “关心”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讽刺意味。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起，压过了后颈的疼痛。她想做什么？这绝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关心！身体的本能疯狂地想要挣扎，想要逃离，但神经仿佛被切断，肌肉僵硬得如同岩石。我只能像一具真正的木偶一样，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被动地等待着未知的“关心”。高跟鞋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绕着我走了一圈，然后停住。接着，我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带着某种光滑的、类似皮革或特殊布料质感的手套，轻轻地、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拂开了我额前被汗水和尘土黏住的头发。那冰冷的触感让我头皮发麻。

>

> 意识像退潮的海水，缓慢地、带着沉重的阻力，一点点回归。

>

> 首先恢复的是嗅觉。

>

> 一股极其复杂的气味钻入鼻腔。最明显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甜腻又带着点麝香的味道，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像熟透到快要腐烂的果实，又混合着某种昂贵的、带着脂粉气的香料。这味道极具侵略性，几乎盖过了其他一切。但仔细分辨，在这浓烈的甜香之下，还潜藏着别的：一丝极淡的、冰冷的机油味，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刚刚停止运转；一点若有若无的、类似旧书纸张的陈旧气息；还有一种…更原始的、属于人体的、带着微咸的温热气息，像是汗液，却又比汗液更…粘稠？更…暧昧？这几种气味奇异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强烈的、令人心跳加速、血液流速似乎都变快了的氛围——这就是所谓的“情欲的味道”？它并不好闻，甚至有些过于浓烈，却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呼吸，让胸口有些发闷。

>

> 紧接着是触觉。

>

> 身体的感觉清晰起来，但并非自由。首先感受到的是手腕传来的、持续不断的束缚感。粗糙的、坚韧的绳索，紧紧地勒在皮肤上，随着我微弱的挣扎尝试，摩擦带来火辣辣的痛感。手腕被绑在床头，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肩膀的关节被拉扯得酸胀难受。身体陷在一种极其柔软的支撑物里，是床。身下是光滑、微凉的丝绸或缎子面料，触感细腻，但此刻只让我感到被禁锢的恐慌。身上盖着同样质感的薄被，轻若无物，却像沉重的枷锁。

>

> 视觉缓缓恢复。

>

> 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光线并不刺眼，是柔和的、带着暖色调的光，似乎来自墙壁上某种嵌入式的、发出稳定光芒的晶石灯。视野有些模糊，像隔着一层水雾。我眨了眨眼，努力聚焦。

>

> 映入眼帘的是深紫色的、带着繁复暗纹的帐幔顶。很高，很华丽。空气似乎都因为这颜色而显得沉滞。我转动唯一能自由活动的脖子，视线艰难地扫过周围。这是一个相当宽敞的房间，装饰风格…很愚人众，又带着强烈的个人色彩。深色的金属构件与光滑的木质结构结合，线条冷硬，但同时又铺陈着大量深紫、暗红的丝绒和绸缎，显得奢华而压抑。一些奇特的、闪烁着微光的机械装置安静地嵌在墙壁或角落，无声地运转着。

>

> 然后，我的目光定格在床边。

>

> 她就坐在那里，一把线条同样冷硬、却包裹着深色丝绒的高背椅上。

>

> 桑多涅——木偶执行官。

>

> 她换下了那身标志性的、带有复杂机械结构的厚重执行官礼服，穿着一件剪裁极为合体的深紫色丝质长袍，领口和袖口镶嵌着暗银色的金属边饰，在柔和的光线下泛着冷光。长袍的质地看起来异常光滑，随着她极其轻微的呼吸，在身体曲线上流淌着细微的光泽。她坐姿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姿态优雅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那双眼睛，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正毫无波澜地注视着我，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观察和…评估？她的脸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精致，却也更加冰冷，像一尊完美的、没有生命的瓷偶。

>

> 我试图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紧，只发出一声嘶哑的抽气声。身体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绳索立刻勒得更紧，手腕的痛感加剧。

>

> “醒了？”她的声音响起，和记忆中一样，平直、冷静，没有任何起伏，像冰冷的金属片在相互敲击。在这弥漫着浓烈情欲气息的房间里，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令人心寒。

>

> 她微微侧了侧头，动作精准得像设定好的程序。深紫色的发丝滑过她苍白的脸颊。

>

> “我很感谢你之前对我的帮助，”她继续说道，语气依旧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在深渊裂隙的协同防御，你的战力输出效率达到了预期值的117.3%，有效降低了我的机械部队损耗率。”

>

> 她顿了顿，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依旧锁定着我，仿佛在读取我脸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

> “所以，”她红唇微启，吐出接下来的话，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玩味？“我想给你一些特殊的奖励。”

>

> “奖励？”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警惕和不解。身体依旧被牢牢束缚，空气中那浓烈到令人眩晕的甜香和她的冰冷话语形成诡异的反差。我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意图。这房间，这气味，这束缚，还有她此刻的装扮和话语…一切都指向某种危险的、超出我理解范畴的“奖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束缚的四肢，带来一种无力的燥热感。我看着她，试图从她那张完美无瑕却毫无表情的脸上找到一丝线索。

>

>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我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桑多涅那冰冷话语留下的余韵在回荡。特殊的奖励？在这种情境下？被绑在床上？空气中还弥漫着这种…味道？无数个危险的念头在我脑中翻腾，身体本能地绷紧，绳索更深地陷入皮肤，带来清晰的痛感。我死死盯着桑多涅，试图从她那张如同精密面具般的脸上解读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真实意图。但她只是平静地回视着我，眼神像扫描仪，不带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观察。

>

> “什么…奖励？”我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稳定了一些，但依旧干涩，带着无法掩饰的戒备。我必须弄清楚她的目的。

>

> 桑多涅没有立刻回答。她交叠在腿上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指尖在光滑的丝质长袍上划过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痕迹。她的目光似乎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微微移开，仿佛在计算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

>

> 就在这时，房间另一侧，一扇我先前没有注意到的、与深色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了。

>

> 没有脚步声。

>

> 一个身影如同幽灵般飘了进来。

>

> 少女哥伦比娅。

>

> 她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带有复杂蕾丝和缎带的纯白长裙，裙摆随着她轻盈的步伐微微晃动，像一朵在暗室中无声绽放的昙花。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着。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灵而遥远。那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和神秘感，即使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下，也丝毫未减。

>

> 她的出现，让房间里本就浓烈的情欲气息似乎又增添了一分难以言喻的…纯粹？或者说，一种更空灵、更不染尘埃的诱惑？与她圣洁的外表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矛盾感。她身上带着一股极淡的、清冷的香气，像是初雪后的松林，瞬间冲淡了空气中那甜腻的麝香，却又奇异地与之交融，形成一种更复杂、更令人心悸的味道。

>

> 哥伦比娅的目光缓缓扫过房间，最终落在我身上，那双空灵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她的视线在我被束缚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移开，没有任何表示，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她转向桑多涅，微微颔首。

>

> “桑多涅。”她的声音响起，如同空谷幽泉，清澈、平静，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蕴含着某种哲理，“‘月影沉入深潭，涟漪终将触及彼岸’…时间到了？”

>

> 她的开场白依旧如此…富有哲理且令人费解。月影？深潭？彼岸？在这种情境下？我完全无法理解她话语中的含义，只觉得那空灵的声音像羽毛一样搔刮着耳膜，带来一种异样的感觉。

>

> 桑多涅的目光从哥伦比娅身上扫过，又落回我脸上，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几乎无法被定义为笑容的弧度。那弧度冰冷而锐利。

>

> “嗯。”她简单地应了一声，算是回应哥伦比娅那谜语般的问候。然后，她重新将全部的注意力投注在我身上，那双冰冷的眼睛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种…掌控一切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火焰。

>

> “既然人齐了，”桑多涅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每一个字都像小锤敲在我的神经上，“那我们就开始吧。”

>

> “开始？”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心脏猛地一缩，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全身。“开始什么？”我挣扎着，绳索勒得手腕生疼，身体在柔软的床铺上徒劳地扭动，试图坐起来，却只是让被褥滑落，暴露出更多被束缚的躯体。皮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

> 桑多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缓缓从那张高背椅上站了起来。深紫色的丝质长袍随着她的动作如水般流淌，勾勒出她纤细却蕴含着力量感的腰肢和修长的腿部线条。她迈开脚步，高跟鞋踩在深色的、似乎也是某种金属与织物混合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稳定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跳上。她径直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

> 视觉上，她的身影完全笼罩了我。深紫色的衣袍在晶石灯柔和的光线下泛着幽暗的光泽，她苍白的脸在阴影中显得更加立体，也更具压迫感。我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传来的味道，一种冰冷的、带着金属和某种特殊润滑剂的气息，与她本身清冷的体香混合，形成一种独特的、极具侵略性的气味，瞬间压过了空气中弥漫的甜香，也盖过了哥伦比娅带来的清冷松雪味。这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让我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

> 她俯下身。

>

> 冰冷的、带着那种特殊皮革或布料质感的手套，再次触碰到了我的脸颊。这一次，不再是拂开头发那样轻描淡写。她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直视她那双毫无波澜的、如同深渊般的眼睛。手套的触感光滑而冰凉，紧贴着我的皮肤，那寒意仿佛能渗透进去。她的手指很有力，捏得我下颌骨微微发酸。

>

> “开始…”她红唇轻启，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耳语的磁性，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我的脸，“…兑现你的‘奖励’。” 她的目光像探针，在我脸上逡巡，似乎在捕捉我每一丝恐惧、愤怒或困惑的表情。“你的价值，值得更深入的…‘评估’和‘回馈’。” 她的话语依旧带着那种逻辑性的、近乎机械的冰冷，但“深入”、“评估”、“回馈”这些词，在这种情境下，被赋予了极其危险的、充满暗示的含义。

>

> 触觉被无限放大。下巴被钳制的痛感和冰凉感。她身上那股冰冷的、混合着机械气息的味道充斥鼻腔。她俯身时，几缕深紫色的发丝垂落，轻轻扫过我的锁骨，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汗毛倒竖的痒意。我的身体完全僵住了，不是因为绳索，而是因为这种近在咫尺的、充满掌控感的压迫。

>

> 就在这时，另一股气息靠近了。

>

> 哥伦比娅不知何时也无声地飘到了床边，站在桑多涅的侧后方。她依旧安静得像一个幻影，但那股清冷的、带着松雪气息的味道再次弥漫开来，与桑多涅的冰冷机械味、房间的甜腻情欲味交织、碰撞。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空灵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好奇？或者说，一种观察实验对象般的专注？

>

> 她的目光缓缓移动，从我被桑多涅捏住的下巴，滑到我被绳索勒出红痕的手腕，再到我因为挣扎而微微起伏的胸膛…她的视线像无形的丝线，所过之处，皮肤仿佛能感受到一种微妙的、被注视的灼热感。这种被两个人同时、以截然不同方式“审视”的感觉，比单纯的束缚更让人窒息。

>

> 桑多涅似乎察觉到了哥伦比娅的靠近，但她没有回头，捏着我下巴的手指甚至微微收紧了一点，仿佛在宣示某种主权。她的目光依旧锁着我，另一只手却抬了起来。

>

> 那只同样包裹在特殊材质手套里的手，没有触碰我，而是伸向了她自己长袍的领口。她的动作精准而优雅，带着一种程序化的美感。纤细的手指搭在领口一枚暗银色的、造型繁复如齿轮的搭扣上。

>

> “咔哒。”

>

>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寂静中异常清晰的金属脆响。

>

> 那枚搭扣被解开了。

>

> 深紫色的丝质长袍，顺着她圆润的肩头，无声地向下滑落了一寸。露出了她线条优美的锁骨，和一小片在晶石灯光下显得异常白皙、细腻的肌肤。那片肌肤在深紫色衣料的映衬下，白得晃眼，像最上等的瓷器，又带着活人的温热感。视觉的冲击力是巨大的。那片裸露的肌肤，与她冰冷的表情、机械般精准的动作形成了极其强烈的、令人血脉贲张的反差。

>

>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疯狂地跳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擂鼓般的声响。血液似乎瞬间涌向了头部和四肢，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视线完全无法从那片突然暴露的白皙上移开，喉咙干得发痛。空气中那混合了甜腻、冰冷机械、清冷松雪以及…此刻新加入的、属于桑多涅肌肤的、极淡的体香的气息，变得更加浓烈、更加复杂，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牢牢困住。

>

> 哥伦比娅依旧安静地站在一旁，空灵的目光在那片裸露的肌肤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回我的脸上。她似乎微微歪了歪头，黑色的发丝随之晃动，像在思考一个深奥的哲学问题。然后，她轻轻地、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吐出一句话：

>

> “‘初绽的花瓣，引来蜂蝶的探询…最甜美的花蜜，往往藏于最深的蕊心。’…旅行者，你准备好…探寻‘深处’了吗？”

>

> 她的话语依旧神秘莫测，像一首晦涩的诗歌。但“花瓣”、“花蜜”、“深处”这些词，在此刻，配合着桑多涅解开的衣襟和我被束缚的状态，其指向性已经昭然若揭！那空灵的声音像带着魔力，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酥麻和战栗。

>

> 桑多涅听到哥伦比娅的话，嘴角那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半分。她捏着我下巴的手指终于松开，但那只手并没有收回，而是顺着我的下颌线，极其缓慢地、带着手套冰凉而光滑的触感，向下滑去。滑过我的喉结，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喉结在她指尖下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那冰冷的手指继续向下，滑向我的锁骨，滑向被薄薄衣物覆盖的胸膛…

>

> 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刻意的、折磨人的节奏感。冰冷的触感所过之处，皮肤下的血液却像被点燃般沸腾起来，激起一片片细小的鸡皮疙瘩。极致的冰冷与体内升腾的燥热形成了剧烈的冲突，感官被拉扯到极限。视觉、嗅觉、触觉、听觉…所有的感官信息都在此刻爆炸开来，混合着恐惧、未知的诱惑、被掌控的屈辱以及身体最原始的反应，将我彻底淹没。

>

> 桑多涅的手指停在了我胸前的位置。她的指尖轻轻搭在上面，没有用力，只是感受着布料下我心脏狂野的跳动。她微微低下头，深紫色的发丝垂落，几乎扫到我的鼻尖，带来一丝微痒。她冰冷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意味：

>

> “评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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