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的雪，是一种极致纯粹的白，覆着阿尔卑斯山脉连绵的峰峦，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却冰冷的光。

私人滑雪缆车安静地攀升，脚下是绝壁深谷，车厢内却暖得让人指尖发烫。顾溪晗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毛茸茸的兜帽圈着一张小脸，鼻尖冻得微红，眼睛却亮得惊人，几乎要贴在玻璃上，看着外面浩瀚的雪景。

“爸比，你看那边！像不像奶油蛋糕！”她兴奋地指着一处覆着厚雪的山坡，转过头来时，兜帽边缘的软毛蹭过顾铭深的下颌。

他穿着同色的深灰羽绒服，身姿依旧挺拔，只是眉宇间连日处理跨国并购案的疲惫，被这山间清冽的空气涤荡了不少。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唇角牵起极淡的弧度：“嗯。”

只是一个单音，却柔和得不像话。

这里是瑞士最顶级的私人雪场，VIP通道，专属缆车，绝对没有闲杂人等。在这里，他不是顾氏董事长，她也不是需要时刻注意仪态的顾家小姐。只是两个被冰雪世界暂时包裹起来的独处者。

缆车行至中段，忽然轻微地顿了一下，随即停滞在半空中，微微晃动。

“咦？怎么了？”顾溪晗下意识地抓住身边的扶手，看向窗外。下方是令人眩晕的雪谷。

“应该是临时调度，很快会恢复。”顾铭深的声音平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遇到一个无关紧要的红灯。他甚至没有去看控制面板上的指示灯，目光落在她微微绷紧的手指上。

车厢内安静下来，只有暖气系统运作的微弱声响，以及彼此清晰的呼吸声。与世隔绝的悬空感，将某种隐秘的氛围无限放大。

顾溪晗慢慢松开了扶手，转过身来看他。缆车小小的空间，使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被迫拉得很近。她能看到他长睫毛上一点未化的雪沫，和他瞳孔里自己小小的倒影。

“爸比，”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点试探，“这里只有我们。”

自从那晚酒会的放肆过后，她和顾铭深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她甚至还私下研究了不少两性知识，以防再下一次时自己不会呆的像只大鹅。

但预想中的热烈并没有继续。

“嗯。”他又应了一声，目光沉静地看着她，没有移开。

她像是被这默许鼓舞，慢慢抬起手，指尖隔着厚厚的羽绒服，轻轻碰了碰他心口的位置，然后一点点向上，最终停在他左侧脸颊被冷风吹得微红的皮肤上。指尖冰凉，触感却滚烫。

顾铭深呼吸几不可查地一滞，没有动，也没有阻止。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冰面下缓缓裂开。

“这里，”她的指尖极轻地划过他的下颌线，声音像梦呓，“也只有我们。”

不是父女。

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他猛地伸手，握住了她那只作乱的手。力道有些重，掌心滚烫，完全包裹住她冰凉的指尖。

四目相对。

空气粘稠得几乎不再流动。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眸色深得如同窗外的雪夜。那层坚固的、用以自我禁锢的冰壳，在这绝对私密、绝对悬空的一隅，终于发出了清晰的碎裂声。

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缓缓地、坚定地，贴在了自己左侧的胸膛上。

隔着一层羊绒衫和羽绒服，顾溪晗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心脏沉重而剧烈的搏动。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撞击着她的掌心，如同被困的野兽，急切地想要挣脱牢笼，回应着另一颗心的召唤。

她的眼睛瞬间睁大，随即漫上一层湿漉漉的水光，不是委屈，而是巨大的、几乎将她淹没的悸动。

他感受到了。他让她感受到了。

缆车在此刻轻轻一震，重新恢复运行，平稳地滑向山顶站台。

顾铭深却没有立刻松开手。他依旧握着她的手，紧贴着自己的心跳，目光锁着她，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感觉到了？”

顾溪晗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地点头，眼眶红得厉害。

他这才缓缓松开力道，转而用指腹极轻地擦过她泛红的眼尾，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赤裸的疼惜。

“冷吗？”他问，声音低柔。

她摇头，反而抓住了他想要收回的手指，固执地用自己的小手包裹住他一根食指，汲取着那令人心安的温度。

缆车门打开，山顶凛冽的风灌入，却吹不散两人之间那团无声燃烧的火焰。

山顶餐厅的玻璃穹顶之下，暖意融融。顾溪晗小口吃着热巧克力上的奶油，嘴角沾了一点白色，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对面正在用平板处理邮件的男人。

他工作时神情专注而冷感，与方才缆车里那个握着她的手、让她感受心跳的男人判若两人。但这种割裂感，却奇异地让她心跳更快。

她伸出舌尖，悄悄舔掉嘴角的奶油。

顾铭深的目光从平板屏幕上抬起，恰好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粉嫩。他眼神暗了暗，不动声色地放下平板：“下午想滑哪条道？”

“你陪我吗？”她立刻问，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

“嗯。”

雪道蜿蜒而下，如银练铺陈天地之间。

顾溪晗滑雪的技术很好，身姿轻盈如燕，在雪地上划出优美的弧线。顾铭深始终滑在她外侧稍后一点的位置，是一个保护的姿态，目光却未曾从她身上离开分毫。

在一个陡坡转弯处，她似乎重心稍失，惊呼一声，向一侧歪去。

几乎在她声音响起的瞬间，顾铭深已经加速上前，手臂一揽，稳稳地将她带进怀里，两人因为惯性在雪地上滑出一小段距离，溅起纷纷扬扬的雪沫。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喷出的白气交融在一起。

他紧紧抱着她，手臂箍在她的腰间，隔着厚厚的雪服，依然能感受到那纤细的轮廓。她惊魂未定地趴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冰冷的雪服拉链，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没事吧？”他低头，下颌几乎蹭到她的额头，声音紧绷。

顾溪晗在他怀里摇头，发丝蹭得他下巴微痒。她没有立刻起来，反而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腰，把自己更深地埋进他怀里。

“爸比，”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口，带着依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你心跳好快。”

和上次一样快。

顾铭深抱着她的手臂猛地收紧，又强迫自己缓缓松开。他扶着她站起来，为她拍掉身上的雪，动作仔细，却没有再看她的眼睛。

“小心点。”他声音恢复了些许平稳，只是略微发干。

“嗯。”她点头，戴上雪镜，遮住了眼底流转的、得逞般的细碎光芒。

夕阳将雪峰染成金红色时，他们回到了山脚下的独栋木屋。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松木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温暖干燥的香气。

顾铭深背对着她，正在倒两杯热红酒。炉火的光将他挺拔的背影勾勒得异常清晰。

顾溪晗洗完热水澡出来，穿着柔软的白色浴袍，赤着双脚，踩在温热的木地板上，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

然后，伸出手，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

脸颊贴在他宽阔而微微绷紧的背脊上，隔着薄薄的羊绒衫，能感受到其下温热坚实的肌肉线条。

顾铭深倒酒的动作骤然停顿。酒液在杯口晃了晃，险些洒出。

整个背脊瞬间僵直。

她没有说话，只是这样抱着他，呼吸轻柔地拂过他的后背。

壁炉的火光跳跃着，将相拥的影子投在木墙上，摇曳着，模糊了父女的界限，只留下一对男女亲密无间的轮廓。

许久。

顾铭深极其缓慢地放下酒瓶。

他覆上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没有推开，只是握着。他的手心依旧滚烫，带着红酒和炉火温暖过的温度。

他转过身。

她不得不仰头看他，炉火在她清澈的瞳孔里燃烧，映出他的模样，毫不掩饰那份炽热的依恋。

他抬手，指背轻轻蹭过她刚被热水蒸得粉润温热的脸颊，动作缓慢而充满占有欲。

“顾溪晗。”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低哑得如同被炉火烤过。

“嗯？”她微微战栗，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期待。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上她的额头，鼻尖几乎相碰，呼吸可闻。这是一个极度亲昵、充满暗示意味的姿势，超越了所有父亲该有的行为准则。

“这里没有别人。”他低语，气息灼热地烫在她的唇上，“所以，可以。”

可以什么？

他没有明说。

但她懂了。

窗外是冰封千里的瑞士雪夜，屋内却春暖花开。

他低下头，终于吻上那瓣觊觎已久、颤抖着的柔软樱唇。不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晚安吻，而是一个男人，对自己渴望已久的女人的，带着红酒醇香和压抑太久激情的、彻底的侵占。

雪，还在无声地下，将木屋温柔地包裹成一个只属于他们的、与世隔绝的天地。

伦理、道德、世俗的目光，在这一刻，被隔绝在阿尔卑斯的风雪之外。

只剩下壁炉的噼啪声，交织着缠绵的呼吸与心跳。

他们不再是父女。

只是顾铭深和顾溪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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