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昭彌不自覺抓著V的衣角與那只手環，彷彿能讓她驅散那些過去不停困擾著她的惡夢

望著昭彌安穩的睡顏，V不禁露出欣慰的微笑，隨後也在夜色中沉沉睡去

帕菲爾‧艾尼奧，一位全球知名的職業賭徒，一生贏過的牌局數不勝數，賺到的財富也遠超一般人想像

他曾經是個意氣風發的知名人物，常常出現在各種媒體上接受採訪與追捧，身邊從來不缺美人與名酒，相較於其他職業賭徒，鎂光燈與焦點都集中在他身上，因為他張狂而高傲，是個絕佳的新聞題材，緋聞、八卦、黑歷史，這些反而比他的賽績還更吸引大眾的目光

然而這樣的人卻在邁入年老之後突然消聲匿跡，有人說他因為太過囂張而被仇家埋在垃圾場了，有人說他因為承受不住最後一次的敗局而得憂鬱症自殺了，也有人說他把積蓄花光但又在牌桌上贏不了新秀賺不了錢後隱姓埋名躲了起來

昭彌滑著手中的平板，跳過那些只會立聳動標題卻沒內容的新聞，這些東西就是專門來增加自己分析情報負擔的

但看了這麼多資料，昭彌還是從中挑出了可信度比較高的部分，幾乎可以確定V拜師學藝的老先生就是那位傳奇的賭徒

「看什麼這麼認真啊？」V一邊擦著汗一邊從冰箱裡拿出了一瓶冰啤酒

「反應力訓練還沒做吧？放回去」昭彌頭也不抬的說

「唉呦～我晚點一定會做的啦，妳看我跑步機跑到滿身大汗，提前預支一下冰啤酒不為過吧？」

V示好的想貼過去卻被昭彌用腳抵住無法靠近

「臭死了，不准過來」

「好好好，我馬上去洗乾淨」

V轉身離開時昭彌卻趁機從她手裡拿走了那瓶冰啤酒

「嘿！」V輕呼一聲

「洗完後才准喝，而且晚點的反應力訓練不准偷懶，沒有90分就一週不准喝酒」

90分！？V聽完趕緊蹲在沙發旁求饒「寶、寶貝啊，9、90分是不是太高了一點啊？而且一週不喝酒簡直要我的命欸！」

「那妳就努力別掉到90分以下吧，快去洗！」昭彌一腳把V踹到在地上打滾

V這下只能乖乖的去洗澡，然後瘋狂向上帝祈禱晚點的反應力訓練能突獲神助

當V快速洗好澡出來後，昭彌也依約把那瓶冰啤酒還給她

「哈！果然洗完澡之後來一杯最棒了」V擦了擦嘴角，一臉滿足，似乎已經忘了晚點還有更困難的訓練在等她

「Val，在妳做反應力訓練之前，有件事先要妳去做」

「什麼事？」

「我想吃那家甜點店的點心」

昭彌只是說了這麼一句，V立刻心領神會，馬上衝去更衣

「現在去排隊不知道還能買到什麼喔，可能沒有妳最喜歡的那款甜點了」V一邊在玄關穿鞋子一邊朝客廳喊

「沒關係，有什麼就買什麼回來吧」昭彌依舊沒有抬頭，只是繼續看著手中的平板「作為獎勵，反應力訓練不及90分的處罰可以降為3天，回家的路上也可以買幾瓶妳喜歡的啤酒回來」

V高興的歡呼著衝出了家門，三兩下就被昭彌輕輕鬆鬆搞定

等V一出門，昭彌便放下了手中的平板，她其實早就把資料看完了，只是裝出一副還在忙的樣子

昭彌從衣櫃裡挑出了一套簡單但不失優雅的洋裝，雖然不喜歡，但禮貌還是得要有的

老先生注意到今天的牌桌上似乎來了位不同於一般賭客的女子，對方牌技不差，運氣也還算不錯，而且無論贏了還是輸了，表情都像個萬年冰山一樣冷漠

不過真的讓老先生懷疑對方志不在贏牌是她刻意的出牌方式，簡直就像是在試探自己一樣

老先生輕哼一聲，馬上就讓對方見識一下實力差距，就憑這點功夫還想來試探？門都沒有

不過老先生這一火力全開的牌技似乎也讓對方確認了什麼，老先生感嘆自己的脾氣還是太衝了⋯⋯竟然還是掉入了人家設的圈套裡

只是對方似乎也察覺到了老先生的不悅，微微低頭致意，表示了她的歉意

牌局結束後，老先生走到了露台上，在旁人看起來老先生只是去露台抽根雪茄而已，但老先生知道對方會自己跟上來的

等高跟鞋的喀喀聲在身後響起，老先生輕輕吐了一口菸「妳耍那些花招是有什麼意圖？」

「我只是想親眼目睹傳奇賭徒的風采而已，如果剛剛我的行為讓您感到不悅的話，我在此向您致歉」

「小姑娘，妳話說的好聽，牌技也不差，甚至還很聰明，但可惜，我已經引退很久了，早就不是什麼傳奇了，如果妳有什麼意圖的話，還是另尋高明吧」

「雖然已經引退一段時間，但牌局上的較勁終究不離一二，您的指點想必還是很受用的吧？」

老先生冷哼一聲「我不收徒弟，妳不用再試探了」

「那又是什麼原因讓您為V破例的呢？」

聽到這裡，老先生才終於回頭看向那名女子「妳⋯⋯原來就是那小鬼整天掛在嘴上的伴侶？」

昭彌輕輕點頭

老先生這才鬆開了緊繃的臉部，笑了幾聲出來「沒想到啊沒想到，那個血氣方剛的傻小鬼竟然會有位這麼冰雪聰明的伴侶，這倒是讓我很意外，我老是從她那裡聽說妳有多聰明，沒想到今天這一見還真的是這麼一回事」

「聰明有很多種面向，您能在牌桌上達到這樣的高度，又何嘗不是聰明的一種呢？V表面上看起來傻，但她當初能在夜城那種地方一路往上爬，靠的是即時的危機判斷與機靈，這也能被稱作是聰明的一種」

「好了，妳不用謙虛了」老先生揮了揮手「我想妳今天跑這一趟也不是為了說這些的吧？」

「我是來向您道謝的」

「喔？」老先生一臉感興趣的挑眉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V雖然嘴上說什麼被我包養的日子很爽，但其實她沒辦法接受自己就這樣當個吃軟飯的小白臉，所以一直在努力找到任何可以幫上我忙的事去做，而您教會了她賭博的技術，讓她能在月球上找到一個有自信去做又有成就感的事，這是我做不到的，所以我非常感謝您」

「那孩子資質不錯，也很努力，我其實也只是推了她一把而已，沒妳說的那麼誇張」

昭彌輕笑幾聲「您就不用謙虛了，V能從逢賭必輸變成能在牌桌上跟高手們有來有往，都得多虧您的指導，所以我好奇，是什麼讓您破例收了V為徒？」

「想必妳已經查清楚我的事了吧？那我也不饒圈子了，其實就是我在那孩子眼裡看到了最初踏上職業賭徒這條路的自己」老先生又抽了一口雪茄，將目光投向了遠處的地球「我只是個貧民窟出來的孩子，起跑點輸了別人十萬八千里，但我沒有氣餒、沒有放棄，只是不停的鑽研再鑽研，哪怕又累又辛苦，我卻甘之如飴，直到最後我終於站上了頂點，成為萬眾矚目的賭徒之王」

然而老先生卻在此時長嘆了一口氣

「我的錢多到花不完，想要什麼都買得到，逐漸我也迷失在這種糜爛的生活裡了，玩牌只是為了賺更多的錢過更糜爛的生活，甚至不再精進自己的技術，直到有一天我被一位剛踏入業界的年輕新秀給狠狠修理了一頓，輸的徹徹底底，直到那時我才發現我早就忘記自己當初為什麼會踏上這條路了」

「那就是您引退的契機嗎？」

「說契機太好聽了，其實我就像個喪家犬一樣逃了，逃離了我之前叱吒風雲的那些賭場與眾人的嘲笑目光，不敢去面對那些冷嘲熱諷，帶著積蓄連滾帶爬的逃上了月球，我花大錢改名換姓還抹掉了任何可能洩漏我真實身分的任何東西，包括我的面容、聲音，沒想到最後還是被妳查出來了」

「但我覺得您現在跟喪家犬可沾不上邊」

「那是妳沒看過我剛上月球時的孬樣，當時的我根本不敢再踏進賭場一步，整天把自己關在家，也不敢點開任何新聞資訊，就怕看到任何嘲笑自己的報導，是過了好久好久我才終於敢再坐上牌桌，但即使回到牌桌，我還是充滿了迷茫，直到我看到了那孩子的眼神」

「您說V讓您看到最初的自己，意思是⋯⋯」

「我最初會一頭栽進撲克牌的世界是純粹的興趣使然，年輕時我只是想追求在這條路上成為頂尖，賺多賺少當時根本不在意，而V讓我看到的就是這些，她跟其他賭客不一樣，眼裡是不肯放棄的倔強，但又不是只會被脾氣牽著鼻子蠻幹，她會不停嘗試調整自己的出牌策略，試圖觀察對手的情況，以一個完全沒受過賭博訓練的人來說，她已經相當出色了」

「但V也是為了賺錢才賭博的，那跟您所謂的為了糜爛的生活而賭博有什麼差別呢？」

「那她需要錢是為了什麼呢？」老先生反問

「⋯⋯我」

老先生露出微笑「所以嘛，那孩子不是為了想一夜暴富那種簡單的理由而去賭博，而是有非常重要、想要達成的目標，就像我當初想要成為業界的翹楚一樣」

昭彌點了點頭，對於想要成為領域的翹楚這點，昭彌其實也是很能感同身受的，自己是因為年輕時太過自負而一度溺死在地獄，老先生則是一度迷失在成名後的紙醉金迷中，直到被現實打醒才回過頭重新審視自己

「妳呢？妳又是因為什麼才跟那孩子成為伴侶的呢？在我看來，妳們兩個的個性南轅北轍，專長似乎也完全不一樣，實在想不到是什麼事會讓妳們兩個湊在一起」

這次換昭彌輕輕笑了一聲「我來月球前闖了大禍，會害我自己沒命的那種，最後是V救了我，把我安全送上這裡」

感覺到昭彌有意省略細節，老先生也不多做追問，畢竟如果是會危及性命的事，不多問對彼此都好

「V一開始超會惹事，而且不像我喜歡安靜謹慎把事情解決，她老是喜歡用開趴風格，能搞多誇張就搞多誇張」說到這裡昭彌還是先嘆了一口氣，但眼裡仍然充滿了寵溺，手輕輕撫上了那只手環「但那些我曾經視為『缺點』的東西，卻也是V拯救我的關鍵，她做事『不計後果』，所以她不在乎救別人會讓她自己遭遇到多大的麻煩、受到多大傷害，她太『傻』，所以她會選擇去拯救一個背叛她的騙子，甚至是甘願拋棄她在夜城的所有財富來月球找那個騙子」

「原來如此⋯⋯看來我看人還是看走眼了」

「什麼意思？」

「我原本以為那孩子只是比別人更有衝勁、更有目標而已，現在聽來，似乎遠遠不止如此啊，唉呀，老了老了，眼力不如以往了，但⋯⋯幸好這次看漏眼的部分反而令人高興啊」

昭彌微微一笑點點頭，就像自己當初以為V只是個走了狗屎運的傭兵一樣，真正了解過她之後，才會知道V遠比妳想像的要更努力、更美好

「我回來啦」V向著客廳喊「妳最喜歡的那款果然賣完了，但好險還有別的」

「歡迎回來」昭彌仍舊坐在沙發上，一副她完全沒從那裡移動過的樣子

昭彌朝著V招了招手，V還以為又有什麼『任務』要指派給自己，趕緊湊了過去，但V才剛靠近就被抓著坐上沙發，昭彌順勢就鑽進了自己的懷裡，頭還靠上了自己的胸口

面對昭彌突然其來的撒嬌，對來說V簡直比中頭獎還高興一萬倍，整個人樂的小花花綻放

「餵我吃吧」昭彌用下巴比了比V手中的點心

「這麼難得，妳今天是怎麼啦？」V一邊拆開點心盒一邊問

「怎麼？不願意？還是只有生日才能有這種要求？」

「當然不是啦！我全年365天、24小時全天候待機，只要妳一聲令下」V挑了一個可麗露送到昭彌嘴裡

昭彌輕哼一聲，嘴裡嚼著點心又往V懷裡靠了些，聽著V那沉穩的心跳聲

兩人就這樣依偎著彼此，一起分享著盒中的點心，度過她們平凡卻又溫馨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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