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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道火初识洞明路,风雨骤至浊世冤,神女逍遥录,2

小说:神女逍遥录 2025-09-13 09:11 5hhhhh 6650 ℃

  听到这里,苏澜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前半段是被陷害,他尚可理解甚至心痛,但这后半段……明知是廖玄,却因为自身崩溃和对方的谎言而“没有反抗”?!

  因为关心他的安危而遭人算计,他心痛;但因同样的理由而委身他人且不再反抗,这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和背叛感。

  他的沉默,似乎让夏清韵明白了什么。她露出一丝凄然的自嘲苦笑:“弟弟……你……你果然早就知道了……是……是小舞妹妹告诉你的,对吗?”

  苏澜沉默着,艰难地点了点头。

  夏清韵眼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她喃喃道:“我就知道……她恨极了我,定然会告诉你的……”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耻辱和不堪都一次性坦白干净:“还有昨夜……那廖玄贼心不死,又想来欺辱我……但我……但我不能再对不起你了……所以我……我趁他不备,用玉剑……伤了他……”

  至此,苏澜终于完全确定,廖玄变成那副惨状,果然是夏清韵所为。这让他心中那冰冷的怨愤,稍稍缓解了极其细微的一丝。

  夏清韵将压在心头的所有真相和盘托出后,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静静地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像一个犯错的小女孩,等待着苏澜的厌恶、斥骂,甚至是更激烈的惩罚。

  苏澜全身都在轻微地颤抖,他闭上眼,深深地,缓缓地吐出一口积压在心口的浊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底深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与死寂。

  良久,久到夏清韵几乎要被这沉默压垮时,他才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疏离:

  “清韵姐姐……”他顿了顿,改了口,“不,夏师尊。”

  这个称呼的改变,让夏清韵猛地抬起头,美眸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苏澜无视她的反应,继续用那种疲惫死寂的语调说道:“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也未能料到,真相竟是如此……这般……曲折。那廖玄,的确是个猪狗不如的杂碎,死不足惜。但……”

  他再次停顿,仿佛接下来的话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说出口:“……恕我直言,这一次,我没办法轻易……原谅你了。”

  夏清韵的眼泪瞬间决堤,无声地汹涌而下。

  苏澜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那片死寂的冰湖微微泛起一丝涟漪,但那更像是扭曲的快意而非心疼。他狠下心肠,说出了最终的决定:“依弟子看,我们之间,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不……不要……”夏清韵猛地摇头,泣不成声,她上前一步,哀婉地乞求道:“弟弟……苏澜弟弟……姐姐真的知错了……是我糊涂,是我蠢笨,是我对不起你……求你……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以后……以后我再也不会了,我只求你……”

  看着眼前这位名动中州、玲琅美人榜上有名的绝世美人,如此卑微地在自己面前哭泣哀求,苏澜心中涌起的不是怜惜,而是更深的疲惫和一种莫名的烦躁。他刚想摇头,彻底断绝她的念想,却猛地脸色一变!

  与此同时,夏清韵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哭泣戛然而止,俏脸瞬间煞白!

  数股极其强悍、毫不掩饰的强大气息,如同狂暴的飓风般骤然降临道宫上空!那气息充满了压迫感和来者不善的意味,远超洞明境,甚至让他们感到心悸!

  紧接着,一声如同震雷般的怒吼,蕴含着滔天的怒意和磅礴真气,轰然炸响在整個道宫的上空,滚滚音浪震得碧霄宫的窗棂都在嗡嗡作响:

  “道宫的人,给我滚出来!!”

  声音震耳欲聋,如同惊雷轰鸣,气势浩大得让道宫内的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苏澜和夏清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震惊和凝重。

  此时此刻,两人再也顾不上他们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私人恩怨,也顾不上悲伤和争吵。夏清韵瞬间抹去眼泪,脸上恢复了属于道宫剑修大弟子的凝重和警惕。苏澜也压下所有心绪,眼神变得锐利。

  “出去看看!”夏清韵急声道。

  “走!”苏澜毫不犹豫地点头。

  两人瞬间将情感纠葛抛诸脑后,身形一闪,几乎同时冲出碧霄宫,化作两道流光,急速向着道宫山门的方向掠去!

  道宫,恐怕要有大麻烦了!

  ……

  苏澜和夏清韵冲出碧霄宫,身形如电,急速掠向道宫山门方向。越是靠近,那股笼罩整个道宫的恐怖威压就越是清晰,如同实质的山岳,压得人喘不过气,其中蕴含的怒意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好强的气息!来了不止一位高手!”夏清韵俏脸凝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股力量,远超寻常,绝非善茬。

  苏澜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唇,体内纯阳道火微微流转,抵抗着这股压迫感,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他才刚回来,和夏清韵的纠葛还没理清,这又是惹上了哪路神仙?

  两人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已赶到宫门前,但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们大吃一惊。

  道宫那并不算特别宏伟的山门前,此刻已经黑压压地聚集了不下数百人,几乎全是闻讯赶来的道宫弟子,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脸上带着惊惧、好奇、茫然交织的神色,议论纷纷,嘈杂声一片。几位穿着普通长老服饰的人正在人群中努力维持秩序,声音焦急地呼喊着“肃静!”“后退!”,但效果甚微。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空中。

  苏澜和夏清韵也顺着众人的视线抬头望去,这一看,心头更是猛地一沉。

  只见道宫山门上空,悬浮着一艘巨大得超乎想象的仙舟!舟体长达百丈,通体流转着暗沉的光泽,船身两侧巨大的阴阳鱼图案缓缓旋转,散发出浩瀚而令人心悸的威压。仅仅是停在那里,就仿佛一片乌云笼罩了半个道宫,投下巨大的阴影,也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挟明云舟”!阴阳宗的镇宗法宝之一,等闲绝不会出动!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仙舟两侧,整整齐齐地悬浮着十八道身影。他们身着统一的阴阳宗道袍,个个气息沉凝如渊,深不可测,目光开阖间精光四射,显然都是修为高深的强者。这十八人仅仅是静静站在那里,散发出的气势连成一片,就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让人望而生畏。

  而在这十八位强者之前,仙舟的最前方,凌空而立着一位道袍宽大、身材高大挺拔的中年男子。他面容俊逸,看起来似乎只有三四十岁,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蕴含着岁月沉淀的沧桑与威严。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负手而立,仿佛就成了天地的中心,所有的气势都以其为尊。

  阴阳宗宗主,秦无极!

  苏澜和夏清韵都曾在问道大会上见过此人,但彼时的秦无极从容自然,未露半分修为;而此刻近距离感受到其威势,才真正明白何为一方巨擘,何为化象境巅峰的恐怖!

  在秦无极的对面,半空中也有数道身影与之遥遥对峙。为首的一位,是一位身穿朴素道袍、须眉皆白、面容清癯慈和的长眉老人。他周身气息圆融自然,颇有仙风道骨之感,但此刻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在这长眉老人身侧,还有几位苏澜见过的、没见过的道宫长老,也都悬浮在侧,个个神情严肃。

  夏清韵看到那长眉老人,低低惊呼一声:“副宫主!”

  苏澜心中一凛,原来这位就是常年闭关、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道宫副宫主——元谨真人。

  他们赶到之时,空中的对话正在进行。

  元谨真人皱着眉头,声音缓沉却清晰地传遍四方:“无极道友,你我两宗虽非同脉,却也素无仇怨。今日道友特意乘坐‘挟明云舟’,率宗门强者一十八位同来,声势浩大,却毫无通传,非是寻常拜访之道啊。此行此举,可是欲对我道宫……宣战吗?”

  最后三个字,元谨真人说得极重,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份量,让下方所有弟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宣战?阴阳宗要对道宫开战?

  面对元谨真人的质问,秦无极傲然冷笑,声若寒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元谨老道,若本座真有此意,你觉得凭借你们如今这道宫,能挡得住我阴阳宗倾宗之力吗?”

  这话说得极其狂妄,毫不留情面,下方道宫弟子顿时一片哗然,许多年轻气盛的弟子面露愤慨之色,就要出声喝骂。但周围维持秩序的长老们立刻厉声制止,眼神中充满了警告和无奈。他们比弟子们更清楚双方的差距,道宫底蕴虽在,但顶尖战力青黄不接,早已不复千年前开山始祖在世时的辉煌,如今确实远不是阴阳宗的对手。此刻若激怒秦无极,后果不堪设想。

  秦无极似乎也懒得再多做姿态,直截了当地喝道:“本座今日前来,只为一事!若道宫不将那卑劣小儿苏澜交出来,休怪本座不留情面,今日便破了你这道宫山门!”

  轰!

  此话如同九天惊雷,直接在众人脑海中炸响!

  所有人都懵了,包括空中的元谨真人和几位道宫长老。

  秦无极如此兴师动众,摆出近乎灭门决战般的架势,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弟子苏澜?

  苏澜?那个刚刚从妖族手中逃回来、据说在问道大会上拿了魁首的苏澜?

  他不过是洞明境的修为,虽然在年轻一辈中算是天才,但在秦无极这等人物眼中,与蝼蚁何异?怎么可能值得他亲自出面,甚至不惜以开战相逼?

  无数道目光瞬间变得惊疑不定,纷纷在人群中搜寻苏澜的身影。道宫长老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秦无极这唱的是哪一出。

  挤在人群角落的苏澜和夏清韵闻言,更是心中剧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苏澜脑子里一片空白,他飞快地回想,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阴阳宗宗主?是因为问道大会上击败了白千墨,折了阴阳宗的面子?可那都过去多久了,要追究早就该来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且当时是公平比试,秦无极堂堂一宗之主,不至于如此小气吧?

  那是因为在镇北城?可他在镇北城和阴阳宗那几名弟子根本没有交集,连话都没说过一句,谈何得罪?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飞来横祸究竟从何而起。

  空中的秦无极神念何等强大,早已锁定了苏澜的气息。他见下方人群因他的话语而骚动,却不见苏澜主动出来,顿时冷哼一声,声若寒霜:“卑劣小儿,躲躲藏藏,以为能瞒过本座法眼吗?还不快快滚出来束手就擒!”

  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涌向苏澜所在的区域。他身旁的弟子们只觉得浑身一冷,下意识地惊叫着纷纷退开,瞬间空出了一片圆圈般的空地,将中间的苏澜和夏清韵彻底暴露出来。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两人身上,有好奇,有惊疑,有担忧,也有幸灾乐祸。

  苏澜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他上前一步,抬着头,不卑不亢地对着空中的秦无极拱手行了一礼,沉声道:“秦宗主,小子苏澜在此。只是小子愚钝,实在不知究竟身犯何罪,竟劳烦宗主大人如此兴师动众亲临问罪?还请宗主明示!”

  秦无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彻骨,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哼,好个‘不知身犯何罪’!当初在问道大会上见你,本座还以为是个天赋尚可、心思单纯的少年郎,却不想你竟是如此包藏祸心、手段歹毒之辈!竟敢设计构害本座子嗣,令他沦为人尽可欺的废人!此等行径,罪该万死!”

  构害宗主子嗣?沦为废人?

  周围的弟子和长老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苏澜的目光瞬间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在他们看来,秦无极是何等身份?阴阳宗宗主,跺跺脚中州都要震三震的大人物!他怎么可能不惜自降身份、编造一个如此严重的谎言,就只是为了诬陷一个洞明境的小修士?

  逻辑上根本说不通!

  于是,几乎下意识地,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相信秦无极的话,看向苏澜的眼神渐渐从惊讶变成了鄙夷、厌恶甚至愤怒。竟然残害同辈修士,还是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简直为正道所不齿!

  苏澜听了更是茫然,大感冤枉,急声道:“秦宗主明鉴!小子与贵宗少主素未谋面,毫不相识,哪里来的缘由去加害于他?这其中定然有天大的误会!”

  “素未谋面?毫不相识?”秦无极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讥讽,“好,本座就让你死个明白!来人,扶琅儿下来!”

  他话音落下,身后那艘巨大的“挟明云舟”船舱内,走出两名气息沉稳的阴阳宗高手,他们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材修长、穿着华贵锦袍的年轻男子,面容原本应该颇为俊朗儒雅,但此刻却苍白如纸,眼眶深陷,嘴唇没有丝毫血色,周身气息萎靡混乱,完全感觉不到真气的流动,完全就是一个被掏空了身子、废掉了修为的凡人模样。他需要依靠两旁人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立,眼神空洞,只有在看到下方的苏澜时,才猛地迸射出刻骨铭心的怨毒和仇恨。

  苏澜和夏清韵看到此人,都觉得有些眼熟,仔细回想,依稀记得在镇北城时,似乎见过几名阴阳宗弟子,此人好像就在其中,但当时双方并无交集,印象十分模糊。

  秦无极大手一挥,声震四野:“看清楚了!他名秦琅,乃是本座亲子!数月前也曾与你等一同前往镇北城历练!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苏澜顿时想起来了,镇北城确有这么一号人,是阴阳宗弟子的领头者。但他更加疑惑了,自己和这秦琅毫无瓜葛,他怎么就成废人了?又怎么赖到自己头上了?

  秦无极不等苏澜辩解,继续喝道:“你若还要狡辩,冥顽不灵,本座便让琅儿亲口告诉你,你这歹毒小儿究竟做了些什么!”

  那被搀扶着的秦琅,闻言似乎凝聚起全身残存的力气,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钉在苏澜身上,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却充满了无尽的恨意,大声说道:

  “我……我在镇北城…机缘巧合,收了一名…妖族女子为奴仆……并在其身上种下奴印…此事虽有不妥,但本是我私事……昨夜,她随我一同返回中州……本以为…本以为能得一助力……谁知…谁知今日早晨,她突然发难…不知用了什么邪法…破开了我的禁锢…恢复实力……不仅废掉了我一身苦修而来的修为…更是用恶毒秘法…夺走了我的本命元阳……令我…从此沦为废人……生不如死!”

  这番话半真半假,真的一半是神妃确实吸干了他的本命元阳,假的一半则是他的修为根基,分明是昨夜他奸污云裳小舞时,被云裳小舞体内苏醒的百猎天君意志所废。但他恨极了苏澜,又因为云裳小舞是苏澜的女人,加之神妃也说是苏澜指使,便将这滔天恨意和所有罪责,一股脑全都栽赃到了苏澜头上。

  这番话信息量极大,顿时引得下方惊呼连连。众人先是鄙夷秦琅嗜色如命,连危险的妖族女子都敢收为奴仆,真是自作自受;继而惊叹那妖女竟如此狠毒,吸干元阳,废人修为,简直是蛇蝎心肠,令人发指;最后更是对秦琅的遭遇生出一丝怜悯,当然,更多的是觉得他活该。

  然而,秦琅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的石破天惊,将苏澜彻底推入了万丈深渊!

  只见秦琅用尽最后力气,指着苏澜,嘶声怒吼:“后来…后来那妖女亲口告诉我,她本就是苏澜之奴!是奉了苏澜之命……故意潜伏到我身边…勾引于我…伺机而动……为的就是要将我害成如今这般惨状!苏澜!你…你好毒的心肠!我与你何仇何怨?!你要如此害我!!”

  嗡!

  苏澜只觉得脑袋里仿佛有惊雷炸开,瞬间明白了一切!

  神妃!

  这个狡猾狠毒的女人!她根本不是真心臣服于秦琅,她是在利用秦琅逃离镇北城!她在吸干秦琅元阳、废其修为之后,故意说出那番话,将所有的仇恨都引到自己身上。她是为了报复自己破了她的身子,将她收为性奴,更是为了报复在镇北城牢狱中的仇怨!

  好一招祸水东引,借刀杀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苏澜又惊又怒,急忙大声解释,“秦宗主,秦公子,你们被她骗了!我从未指使过她去害你!这一切都是她自作主张,是为了报复我,是为了借阴阳宗之手来杀我啊!我对此事一无所知!”

  秦无极此时冷哼一声,插口道,语气森然:“哦?照你这么说,你是不否认,那妖孽,的确与你有主奴关系了?”

  “我……”苏澜顿时语塞,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却像被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确无法否认。

  当初在空间通道内,他制服了神妃,并以“御奴印法”,在她体内强制种下了“奴印”。无论神妃心里如何想,无论她之后如何反抗挣扎,从契约层面上说,她确确实实就是苏澜的奴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哪怕他现在矢口否认,只要秦无极请出一位擅长神念探查的强者,对他进行灵台检查,必然能发现那道“御奴印法”的气息残留!到时反而更显得他心虚狡辩,罪加一等!

  见苏澜支支吾吾,脸色变幻,陷入了无言以对的境地,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哗然和窃窃私语。

  “天啊……竟然是真的?”

  “没想到苏师弟还有这种癖好……收妖族女子为奴……”

  “哼!有了夏师姐那样的天仙师傅,居然还在外边沾花惹草,收什么妖奴,真是不知廉耻!”

  “看来秦宗主说的八成是真的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竟然指使自己的奴仆去害秦少主,这心思也太歹毒了!”

  无数道目光变得锐利而充满鄙夷,先前因为苏澜从妖皇城逃回而产生的一点同情和敬佩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厌恶和愤怒。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秦无极和秦琅的说辞,认定了就是苏澜心思歹毒,指使妖奴害了秦琅。

  夏清韵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她深知神妃的狡猾和苏澜的冤枉,但她空口无凭,如何才能取信于人?她只觉得浑身发冷,茫然无措。

  空中的副宫主元谨真人也皱紧了眉头,看着下方沉默的苏澜,沉声问道:“苏澜,你且如实回答老夫与诸位同道。那妖族女子,是否确是你之奴仆?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苏澜身上。

  苏澜感受着那如山般的压力和四面八方射来的质疑视线,牙齿紧紧咬在一起,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良久,他极其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是。”

  轰!

  人群再次炸开锅!

  元谨真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但苏澜犹不甘心就此被定罪,他猛地抬头,急声解释道:“诸位长老,诸位同道!请听我一言!虽然我确与那妖女神妃缔结了主奴契约,但那是形势所迫!神妃她实力高强,心思诡诈,极难对付,我当时是为了制住她,防止她为祸,才不得已……”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空中的秦无极一声冰冷的冷笑打断。

  秦无极的声音充满了讥诮和不屑,话语粗鄙直接,毫不留情:“于是,你制住她的方法,就是把她给肏服了,收为跨下性奴,任你随意泄欲玩弄,是也不是?!”

  这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所有人脸上,也让苏澜瞬间面色惨白,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他能怎么说?难道说当时是神妃媚骨天成、诱惑天生,而自己因为纯阳之体性欲旺盛没能把持住?这只会越描越黑,显得他更加不堪!

  周围的人群中,确实也有几名一同前往镇北城历练的弟子,但他们当时并不在空间通道中,对苏澜收服神妃的过程也是一知半解,此刻见苏澜自己都无法辩驳,哪里还敢站出来说什么?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吱声。

  就在这时,空中另一位道宫长老冷哼一声,声音充满了怒其不争的愤慨:“此等心术不正、与妖族纠缠不清、行事卑劣之徒,简直是我道宫之耻!留之何益?依我看,不如就将他赶出道宫,交给秦宗主发落,也好平息阴阳宗之怒,保全我道宫清誉!”

  众人循声望去,出声之人,赫然便是那位体修一脉的武长老!

  苏澜心中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这位武长老,定然是因为廖玄之事,怀恨在心,此刻正好落井下石,公报私仇!

  一旁的夏清韵也瞬间明白了武长老的歹毒用心,她又急又怒,再也顾不得许多,猛地上前一步,将苏澜护在身后,仰起头对着空中娇声疾呼: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副宫主,诸位长老,请大家明鉴!那神妃乃是一头天狐,最是狡诈多端、诡计多端!她所言绝不可信!这分明是她报复苏澜、挑拨离间的毒计!苏澜收她为奴实属无奈,绝无指使她害人之心!秦公子之遭遇,绝非苏澜所指使!我夏清韵愿以道宫之名、以自身道途起誓,苏澜绝非如此歹毒之人!请大家万万不要中了那妖女的诡计啊!”

  她情真意切,声音甚至带上了哭腔,眼眸中充满了焦急和恳求。

  秦无极与秦琅父子闻言,面色同时一沉,眼中寒光更盛。那武长老眉毛一竖,就要再次开口呵斥。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紧绷到极点的时刻,一道清越平和的女声,忽然从道宫深处传了出来,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清韵所言,不无道理。无极道友,未免有些心急了。”

  众人一惊,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道宫后山方向,一道流光浮现,下一刻,一道身影仿佛缩地成寸般,几步之间便已跨越漫长距离,悄然出现在了山门上空,轻飘飘地立在了秦无极与元谨真人中间的位置。

  来人身着一袭简单的灰色道袍,却难掩其窈窕有致的身姿。青丝如墨,在头顶盘成一个高雅的发髻,露出一张清美秀丽、大气从容的容颜。她看上去似乎只有二十七八岁,但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却透露着岁月的积淀。她的容貌或许不如夏清韵那般倾国倾城,但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更因其身份与修为,自带一种飘然出尘的仙意和沉稳威严的英气。

  随着她的出现,阴阳宗浩大磅礴的威势仿佛片刻消散了。

  元谨真人以及空中所有的道宫长老见到此人,立刻面露恭敬之色,纷纷躬身揖礼:“见过宫主!”同时他们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闭关多年的宫主,竟然因此事提前破关而出了!

  是了!毕竟秦无极乃是一派宗主,且阴阳宗声势犹在道宫之上,宫主也不想于此误了礼节,更不想在修行界堕了名头,方才亲自前来。

  下方的弟子们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瞬间哗啦啦跪倒一大片,齐声高呼:“拜见宫主!”

  苏澜和夏清韵也连忙跟着跪下。苏澜偷偷抬头,看向那位神秘的道宫之主。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希望,宫主出面了,而且她刚才的话,似乎偏向于他们?

  道宫之主微微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众人:“都起来吧。”

  她转而看向对面面色稍霁的秦无极,淡淡道:“无极道友,许久不见了。”

  秦无极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语气相比之前缓和了不少:“宁惜真人,别来无恙。并非本座心急,而是爱子遭此大难,身为人父,岂能不急不怒?”

  道宫之主——宁惜真人目光扫过萎靡不堪的秦琅,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即道:“清韵乃本门嫡传,更是内定的预备长老,她的品性与眼光,本宫是信得过的。天狐一族奸猾诡诈,闻名大陆,其话确实不可尽信。道友爱子心切,但也莫要被仇恨蒙蔽了灵智,中了他人挑拨离间之计才好。”

  苏澜和夏清韵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一松,生出一股浓浓的感激之情。太好了,宫主是明事理的,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然而,秦无极似乎早就料到宁惜真人会出面回护,他脸上不见丝毫意外,反而露出一副老神在在、智珠在握的冷笑。

  “真人此言,莫非是要一味偏袒门下弟子?”秦无极声音提高了几分,目光锐利地扫过苏澜,“好,即便真如真人所言,那妖女是故意蒙骗、构陷苏澜,并非受他指使。那么本座倒有几个疑问,想请真人,请道宫,请这位苏澜小友,为我解惑!”

  宁惜真人微微挑眉:“哦?道友请讲。”

  秦无极负手而立,声音朗朗,传遍四方:“第一!据本座所知,苏澜数月前前往镇北城时,修为不过通玄境。为何他能在极短时间内,突破洞明境界,甚至……越阶击杀了相当于洞明境巅峰的妖兽地魁猿王?此等进阶速度与越阶战力,闻所未闻,岂是寻常修士所能为?”

  “第二!”他不等众人反应,继续逼问,“他误入空间通道,落入妖皇城那等龙潭虎穴。妖皇何等人物?杀伐果断,视人族如草芥!为何独独对他网开一面,留他性命?”

  “第三!他又凭什么本事,能从守卫森严、高手如云的妖皇城中顺利逃脱?”

  秦无极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无比:“这一切反常之处,串联起来,只有一个解释可以说得通!苏澜此子——极可能早已与妖族暗通款曲,甚至他根本就是妖族安插在我人族的奸细!他身上的种种异常,皆是妖族在其背后运作支撑的结果!否则,根本无法解释!”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比之前指控苏澜谋害秦琅还要严重十倍百倍!

  勾结妖族!人族奸细!

  这八个字,在人妖两族势同水火的风月大陆,是足以瞬间引爆所有人情绪的最大禁忌!是任何人都无法触碰的逆鳞!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包括空中的元谨真人和诸位道宫长老,甚至连宁惜真人的秀眉也紧紧蹙起,面色变得无比严肃。

  如果说之前关于谋害秦琅的指控,还属于个人恩怨、宗门纠纷的范畴,宁惜真人还可以凭借宫主身份和对夏清韵的信任尝试回护一二。那么此刻,秦无极将问题直接拔高到了“勾结妖族”的层面,这就彻底变了性质!

  这已经不再是阴阳宗和道宫之间的问题,而是上升到了人族大义、种族立场的原则性问题!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没有任何情面可讲,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宁惜真人沉默了。

  她目光复杂地看向下方的苏澜。于私,她欣赏夏清韵,也看得出苏澜天赋异禀,不愿相信他是奸细;但于公,秦无极提出的这几个疑点,确实匪夷所思,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除非苏澜身上有着惊天的大秘密,或者……秦无极的猜测是真的。

  苏澜此刻心急如焚,浑身冰凉。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能快速突破、越阶杀敌,靠的是万中无一的纯阳之体和奇遇得来的真龙血脉;他能从妖皇城逃生,靠的是君无双的帮助和噬妖渊的险险一跃。

  但是,这些秘密他能说吗?

  绝对不能!

  龙欲至尊的警告言犹在耳,真龙之血一旦现世,必将引起无数强者的觊觎和抢夺,掀起腥风血雨;纯阳之体同样是千古罕见的炉鼎体质,不知会让多少邪修疯狂!

  这两个秘密,任何一个暴露,带给他的灾难都不会比被认作妖族奸细小!

  夏清韵也紧紧握住了苏澜的手,她的手心一片冰凉,眼中充满了忧虑,对着苏澜微微摇头。她也深知苏澜体质的秘密绝对不能公之于众,那会是比被认作奸细更可怕的下场。

  眼看苏澜面对秦无极如此严厉的指控,竟然沉默不语,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宁惜真人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她可以力保一个可能犯了错的弟子,但她绝不能、也不敢去保一个疑似“妖族奸细”、且无法自证清白的人。那会将整个道宫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宁惜真人缓缓闭上眼,片刻后睁开,眼中已是一片决断的清明和属于宫主的威严。她不再看苏澜,而是对着虚空沉声道:“既然如此……”

  她随手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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