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山（三）

　　二楼一共有两间房，其中一间就是我和父亲现在睡的，而另一间曾经属于外公外婆的房间则处于空置的状态。父亲说，等我以后长大了，该拥有自己的一间房时，那里就会成为独属于我的天地。

　　不过嘛，现在谈这个还是太早了些，所以每个夜晚，我依然是在父亲的怀中度过的。

　　“小宝今天想听什么故事呀？”

　　乡村的晚上，能够用来娱乐的活动屈指可数，唯一能够联通外界的电视机信号还时好时坏，所以，在无数个寂寞的夜里，父亲都会用他温和而慈祥的声音来陪伴我。

　　“那些故事我都快要可以背下来了......爹爹要不别讲故事了吧......”

　　当我还在牙牙学语时，故事里的情节我基本都记不住，所以父亲尚且能重复地利用那些被翻烂了的书籍。而现在，学习能力逐渐变强的我已经不再满足于那些老掉牙的故事，我更想见识一些新奇的东西。

　　“那小宝想要爹爹做什么呢？”

　　父亲也知道讲故事这种哄睡方法已经不再适合这个年纪的我了，但他又没有其他好的主意。他尝试性地用遥控器对着电视机操作了好几下，可千篇一律的雪花屏，在暗示着今夜又只能在无趣之中结束。

　　“爹爹能讲讲爹爹自己的故事吗.....”

　　无论是道理深刻的寓言故事，还是剧情精彩的志怪小说，都是父亲爪上捧着的常客，但唯有一种故事，是他自始至终都未曾提起的。

　　“这个啊......其实，爹爹也不太记得住过去发生了什么了。”

　　幽幽的绿眸之中，暗藏的是太多的无奈和惆怅，我很少看见爹爹露出这种表情，父子连心，那股自父亲的面庞传递给我的伤感，让反倒让我的鼻子开始发起了酸来。

　　原来，父亲并不是不愿意提起他的过去，只是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让他的兽生，拥有了完全独立的两个起点。

　　“那算啦，爹爹还是再讲一遍《西游记》的故事好了......”

　　我没有为难父亲，也没有去刨根问底，因为我相信，如果爹爹想告诉我的话，无需我提问，他也会亲自说出口的。

　　“嗯，爹爹的乖小宝，咱们从头开始讲起好吗？”

　　“好......”

　　将那些记忆碎片尘封在过去，父亲从书堆之中找出了那本中小学“必读书目”，然后一字一句地念起了开头的内容。

　　而我则是抱着父亲壮硕的躯体，用爪子感受着他腹部肌肉的形状，然后在这如春风般柔和的声音里闭上眼睛，呼吸平缓，渐渐地沉入了梦乡之中。

　　......

　　“唔.....”

　　大半夜，平日里一直都睡得很沉的我却因为小腹处的鼓胀感而苏醒。可我才费劲地将双眼睁开，看到的却不是父亲交织着黑色条纹的雪白腹毛，而是空荡荡的一片黑。

　　诶......爹爹呢......

　　这种事情以前倒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毕竟父亲也拥有和我相同的生理需求。那时的我或许还有耐心等待父亲的归来，但奈何此刻尿急的焦虑感要胜过对黑暗的恐惧，所以，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的我决定自己下床去上厕所。

　　夜壶.....在哪里呢......

　　由于兽人的嗅觉更为灵敏，很容易闻到空气之中不好的味道，所以夜壶是放在房间外的过道上的。而我借着自己的夜视能力，摸着黑来到屋外，皎洁的月光将外界的景色渲染得一片洁白，也让我得以窥见夜壶所在的位置。

　　唔......爹爹也不在这里.....

　　可足以照亮大地的月亮也没能让我发现那只大橘虎的踪迹，既不在卧室，也不在二层的大厅，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哪些地方是父亲会去的。一股似是“被抛弃”的感觉油然而生，让年幼的我失掉了分寸，忍不住大声呼唤了起来：

　　“爹爹.....你在哪里呀......”

　　“诶，小宝乖，爹爹在这儿呢.....”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更何况是爱子心切的父亲。一阵比我还要焦急的虎啸自另一个房间之中传了出来，紧接着，“尘封”了许久的房门被推开，父亲大踏步地赶到了我的身边，一把将我抱住：

　　“小宝怎么跑出来啦？”

　　此刻轻抚在我脑袋上的虎爪，好像有什么粘稠的液体附着在其上。父亲低沉的问候声里还夹杂着时有时无的喘息，让更加雄浑的老虎味道涌进我的鼻腔之中。

　　唔.....好像夹杂着从来都没有闻到过的味道呢......

　　“我出来上厕所......没见到爹爹......”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重新见到父亲的我情绪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只不过，父亲和我的距离贴得这么近，思绪变得冷静的我一下子就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咦？爹爹的小鸡鸡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了！而且白毛毛都没了，变成鲜红色的肉了诶......”

　　早在几个小时之前，洗澡的时候我还观察过父亲胯下的虎鞭，可是现在，这么一根又粗又长的硕大肉棒，则是我完全没有见识过的东西。肥硕的龟头充满了血液，位于中间的马眼还在一点一点向外渗透着透明的液体；狰狞的青筋虬结在粗壮的茎身上，让一开始就有三个指头宽的肉柱变得更粗了一些；而原本松松垮垮的卵袋则是饱胀得鼓鼓囊囊的，似是其中的弹药已经填充完毕，蓄势待发。

　　“这个.....哎，等小宝长大了之后就会知道了，现在咱们去睡觉好吗？”

　　又是相同的理由，父亲的语气之中是满满的无奈，他并不想让我这么快就接触到一些“成熟”的知识，只是作为一个单亲爸爸，他顾及不了那么多的情况。

　　“可是我的厕所还没上呢......”

　　找爹爹只是我的目的之一，起夜才是我独自离开房间的理由。而在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之后，将头低下想要扶着小鸡鸡撒尿的我却惊奇地发现，自己软趴趴的小肉虫，此刻也像父亲的肉棒那样变得坚硬了起来：

　　“诶！爹爹你看，小宝的鸡鸡也变大了！”

　　“这是都是正常的现象，爹爹也是因为憋尿太久才会变大的。不过爹爹的乖小宝啊，憋尿可是不好的习惯哦，以后想上厕所了就快点上，知道了吗？”

　　这个普遍的生理现象让刚才还在苦恼要作何解释的父亲立刻就找到了台阶，他循循善诱地将一切都归咎于了“憋尿”这个坏习惯上，顺带教育我以后不要再这样做。

　　至于事实的真相是什么，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知道啦.....”

　　“那小宝尿完尿就乖乖回到床上哦，爹爹下去喝点水。”

　　我一直都是父亲的乖孩子，所以父亲很放心地将我留在了原地，而他自己则是转过了身，朝着楼下走去。毛茸茸的粗长虎尾在伴随着脚步左右来回晃动着，直至消失在木地板之下。

　　可是楼上不是也有水嘛......

　　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父亲要舍近求远，不过困意上涌的我并不想光着身子待在外面太久。勃起之后的小鸡鸡并不好控制撒尿的角度，我必须要用爪子扶着对准才行，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不少尿到了夜壶外面。

　　希望爹爹不会怪我吧.....

　　待最后一滴尿从小鸡鸡里挤出之后，我听话地回到了床上，然后期盼着父亲的归来。

　　只是这等待的时间比预想的要更久些，久到我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又被父亲“抛弃”了，身材魁梧的虎兽人形阴影才出现在了门口。

　　“小宝.....睡着了吗......”

　　“还没呢.....”

　　父亲先是试探性地对着床榻问了一句，在听到了我的应答声后，他才毫无顾虑迈开了步子，让体重压得床榻吱呀作响。

　　“今晚的事，是爹爹对不起小宝，小宝可以原谅爹爹吗？”

　　父亲对他的“不告而别”很是愧疚，所以，在一如既往地用宽大的臂膀将我搂进他的怀里之后，父亲在我的耳边温声地低语着。

　　之前的那股奇怪的味道已然消失不见，新出现的山泉水的清香，则是成为了根深蒂固的中年雄虎的刚阳体香里的辅味。

　　“小宝理解的，小宝原谅爹爹了。”

　　这并非什么大事，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埋怨过自己的父亲，所以，我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父亲隆起的胸肌，用撒娇的方式向他表达了谅解。

　　“谢谢小宝.....”

　　父亲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而在再一次地沉入梦乡之前，这一记额头上湿哒哒的吻，则是他给予我最好的奖赏。

　　（四）

　　“小宝，小宝，起床啦......”

　　午夜时分的插曲，让我后半夜的觉睡得格外的香甜，一直到父亲温柔的呼唤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才睡眼朦胧地恢复了些意识。

　　“唔....爹爹......”

　　“再不起来的话上学要迟到了喔。”

　　父亲身为庄稼汉，起床时间倒也不用那么的准时，但对于我这个学生来说，哪怕只是多眯上一分钟，后果就有可能大为不同。

　　“嗯......”

　　但是我还是困得连眼皮都很难睁开，我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可最终还是被温暖的被窝给吸了回去。

　　“算了，那爹爹先给小宝穿兜裆布，小宝就再睡一会吧。”

　　我这副慵懒的模样看得父亲是既心软又无奈，他选择了个折衷的办法，先是由他帮我做一些可以代劳的事，等到吃饭的时候再让我醒来就行。

　　“......”

　　听到父亲这样说，我也可以放心地继续躺着了。

　　而在迷迷糊糊之间，我只感觉一只宽大有力的虎爪抬起了我的屁股，将洗干净的兜裆布置于我的身下，再用结着粗糙角质的爪垫调整好了我的肉棒和虎丸的位置，随后，紧实的包裹感缠绕住了我的腰胯，而多余的布料则是一圈圈地拧成了绳子，将尾巴根给束缚中间，兜裆布就算是缠好了。

　　再把外衣和外裤穿上，我勉强是达成了可以去上学的最基本的条件。

　　“咱们下楼吃饭喽。”

　　当然，我这个年纪的幼兽正需要补充营养，所以父亲是不可能不让我吃早饭的。重新陷入了那个坚实而可靠的怀抱之中，父亲带着我越过了门槛，踏下了楼梯，来到餐桌旁边，试图用饭菜的香气将我唤醒。

　　而在刚刚出锅的白面馒头的诱惑之下，我的意识总算是精神了些，眼皮也不再那么沉重了。

　　“果然还是好吃的最吸引我的小宝呀。”

　　父亲的厨艺其实并不算太好，不过对于我来说，父亲做的所有东西都是香喷喷的。咸菜配馒头，再加上一个白煮蛋，简简单单的一顿早餐吃完，再把牙齿和脸都清洗干净，我也该准备去上学了。

　　“今天是周五了，回来的时候记得把作业带回来，可别再忘了哦。”

　　村子里恰好就有一所小学，而我大概只需要走十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坐在教室的椅子上了。而在层层叠叠的梯田的最底层，父亲站在上山的小路口前，向我做着最后的叮嘱。

　　清晨暖黄色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这只大橘虎的身上，将那夹杂着黑纹的虎毛，给渲染得一片金黄。

　　“知道啦.....”

　　现在的我已经适应了独自上学，毕竟家和学校之间仅仅只隔着一条蜿蜒的小溪。父亲只需要站在半山腰的家门口，就可以将整个村子尽收眼底。

　　我挥爪告别了父亲，然后背着我的书包，踩在村里新修成的水泥路上，晃晃悠悠地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虽然我的身边空无一兽，但我知道，总是会有一束温柔的目光照射在我的背上，这是父亲在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守护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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