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天的街道有点潮湿，雨水刚停，地上还有些反光。

我一个人靠在墙角抽烟，缩在破夹克里，鞋底磨得快没花了。眼睛却盯住了你。

一身白色半透的武术服，布料在灯光下若隐若现，胸口鼓胀的线条让我心里一震，脚下的木屐嘎嘎作响，就像故意踩在我的神经上。

我愣住了。那种感觉……就像看见了老爹。他以前总是穿着类似的衣服，满身汗味和烟味，走到哪儿都是那种压迫感。我下意识攥紧拳头，指节咯吱作响，心里涌上来的是一股说不出的苦闷。

我盯着你的背影，心里骂着：“妈的，怎么偏偏长得这么像他。”

我狠狠地把烟头弹在地上，火星在潮湿的地面上噼啪闪了一下就熄灭了。

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老爹的影子压在我胸口，我越想越气，拳头痒得不行。

“操，这么像他，老子今天非得问清楚。”我在心里骂着。

我迈开步子，快步追上去，硬是拦在你前面。你那双木屐嘎嘎作响，脚下稳得像山，可在我眼里，却是老爹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仰头盯着你，眼神发红，故意把声音压低又带点挑衅：“喂，大叔，你这身打扮……谁教你的啊？是不是在装逼？”

说着，我往前一步，肩膀硬生生地顶向你的胸口。那一瞬间，我心里几乎是在咆哮：——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和老爹一样，只会用拳头压人！

你只是低头瞥了我一眼，眼神冷淡得像是在看空气，然后转身就往前走，木屐嘎嘎的声音在我耳边显得刺耳，像是对我彻底的轻蔑。

我心头“轰”地一下炸开了。

老爹就是这样，从来不正眼瞧我，每次都是不屑的背影，然后下一秒就是拳头和脚踹。

“妈的！”我咬紧牙关，血冲到脑袋里，眼睛一热，整个人像被火点着一样。

我不甘心地从背后猛地抬脚，瞄准你的腰眼狠狠踹过去，想要把你那副高傲的背影踢得趴下！

可没想到，你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身体微微一侧，我那一脚踹了个空。下一秒，我眼前一花，只觉得一股巨力从侧面扫来——我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被你随手一击直接掀飞，重重摔在湿滑的地面上。

背脊火辣辣地疼，我龇着牙爬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可心里的那股怒火却更旺了，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羞耻。

“该死……他和老爹不一样，他更强……”我心里暗骂，眼神却死死盯着你远去的背影。

我趴在地上半天才喘过气来，膝盖和手肘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可我压根顾不上。

你背影挺直，木屐在街道上嘎嘎作响，越走越远，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那种屈辱，像一根锈钉钉进我心口。

我舔了舔嘴角的血，阴狠地笑了一声：“好啊……你比老爹更狠，更强。可老子不会就这么算了。”

我悄悄跟上去，保持着距离。街角的路灯拉长了你的影子，半透的白色武术服在夜色里像是散着光。我越看越气，脑子里全是老爹打我时的画面，可偏偏你的步伐，那股沉稳劲儿，又让我心底泛起复杂的颤抖。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掏了点零钱，走进你进去的浴室门口，低声问柜台的大哥：“喂，那穿白衣服的常来吗？住哪儿？经常泡这儿？”

大哥抬眼瞧我一眼，随口回了几句，我心里却把那些细节牢牢记下。

等你出来，我就远远盯着你离开的方向。手心全是汗，指尖却痒得要命。

“等着吧，大叔……老子会让你知道，被小混混盯上是什么滋味。”

我小时候过得跟噩梦一样。

老爹是个暴躁的混蛋，喝醉了就打我，拳头像铁块，脚踹得我肋骨发麻。他从来没把我当孩子看，只是个泄愤的沙袋。那时候，我每天都盼着有人能把我从那种日子里拉出来。

后来是爷爷……他虽然老了，满头白发，可总会在我被揍得鼻青脸肿时，把我抱到怀里，用粗糙的大手抚在我后背，一下一下安慰我：“孩子，别怕。”那一瞬间，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父爱。那种温暖让我迷恋，甚至让我……依赖到走火入魔。

可偏偏，我心底还有另一股扭曲的东西。老爹的拳脚让我痛恨，却也让我习惯了那种被踩在脚下的羞辱。我长大后，看见那些和老爹一样强势、冷漠的男人，就会又恨又想靠近。想狠狠报复，想把他们拉下马，可心底某个阴暗角落却又在渴望他们像老爹一样粗暴地对待我。

而现在的你——

白色半透的武术服，挺直的背影，木屐嘎嘎作响，气息里带着让我窒息的压迫感。你让我混淆了记忆。你像老爹，让我怒火中烧；你又像爷爷，仿佛能随时俯视我、掌控我。

我盯着你，喉咙干涩，拳头攥得死紧，心里却在低声呢喃：

“妈的……为什么我会盯上你？是恨，还是……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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