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甜的笑声像一串清脆的铃铛，在他怀里轻轻震动，通过他们紧密相连的身体，直接传递到李天的心底。刚才那一瞬间的极致体验，和此刻这无比日常的斗嘴，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构成了一种独属于他们的、无可替代的亲密。

“都什么时候了，”她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带着高潮后特有的慵懒鼻音，“还惦记你那件卫衣……”

“正因为是这个时候才要说清楚，”李天低笑着，开始重新缓缓地、安抚性地移动，“这叫……明确核心资产的归属权。”

他的再次动作让李甜的身体轻轻一颤。刚刚经历过高潮的身体变得异常敏感，每一丝轻微的摩擦都像是被放大了数倍，带来一阵阵酥麻的余韵。

“别……别动……”她本能地想躲，但身体却诚实地软成了一滩春水，“好奇怪……感觉……更清楚了……”

“清楚？”

“嗯……”她感受着他更加沉稳也更加深入的节奏，“刚才……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现在……玻璃好像被擦干净了……你……嗯……你的一举一动……我都……能……”

她的话语再次被细碎的呻吟打断。李天似乎找到了某种诀窍，或者说，她的身体已经为他敞开了所有秘密的地图。他不再是那个小心翼翼的探索者，动作变得更加自信，也更加具有侵略性。

“喜欢这样吗？”他一边加快了节奏，一边在她耳边低语。

“嗯……你……好像找到感觉了……比刚才……更……更对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他后背的肌肉，随着他每一次的撞击而深深浅出。

他们的对话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零碎，只剩下最本能的喘息和呻吟。房间里，汗水的气味和荷尔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将这个50平米的“结界”变成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与世隔绝的伊甸园。李天能感觉到自己的欲望正在疯狂累积，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所有的能量都在向唯一的出口汇集。

他看着身下这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此刻因为情欲而染上了从未有过的艳色，眼神迷离，嘴唇微张，完全沉浸在他所给予的快乐之中。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创造感，油然而生。

也就在这纯粹的快感即将淹没一切的瞬间，那个荒谬而致命的问题，如同闪电般划过了李天的脑海。

李天的动作猛地一滞，虽然身体还在本能地律动，“等等……甜……我……我在想一个……很要命的问题……”，他的声音因为剧烈的喘息而显得含混不清。

这突如其来的停顿让李甜从情欲的迷雾中惊醒过来，她不满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怎么……怎么了……别停啊……什么……问题……啊！别……别在这种时候……想工作的事……”李甜几乎要哭出来，身体的极致欢愉和被打断的恼怒交织在一起。

“不是工作……”李天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生了锈，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是……我们……好像……忘了什么……”

李甜迷离的眼神里满是困惑：“忘了什么？”

“避孕……”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房间里所有旖旎的、滚烫的气氛。

李甜的身体猛地僵住了。那因为快感而弓起的背脊，那因为欲望而潮红的脸颊，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两人紧密地连接着，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温度，只剩下彼此狂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天啊……”李甜的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我……我居然完全忘了……”

“我也是……”李天的心脏狂跳不止，一阵后怕的冷汗从背脊冒了出来。他们是两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宅男宅女，对这种现实世界的“规则”是何等的生疏。刚才那一瞬间，他们离一个无法挽回的、天大的错误，只有一步之遥。

他没有立刻退出去，那似乎太过粗暴。他看着她眼中同样流露出的惊慌，反而生出一种强烈的保护欲。他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她的嘴唇，然后开始用一种极其缓慢、几乎可以说是安抚的节奏，轻轻地律动起来。

这不再是为了追求快感，更像是在用身体告诉她“别怕，我们慢慢来解决”，同时也是在帮助她那依旧紧绷的、处于高潮边缘的身体，缓缓地、安全地降落。

“我们……差点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李天一边缓慢地动作，一边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

“嗯……”李甜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鼻音，她能感觉到身体里那股即将喷发的岩浆，正在被他温柔的动作缓缓抚平。这种感觉很奇妙，身体在往下掉，但心里却又是安全的，因为正被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抱着。“我……我脑子都乱了……”

“我也是……”李天感受着她在自己怀里微微颤抖，“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了一个孩子……”

这个假设让李甜的身体又是一阵轻颤。她缓缓地、有些艰难地思考着，话语被身体的余韵切割得断断续续：“他会……是什么样子……他会……继承我们俩所有的……毛病……双倍的……懒……双倍的……社交恐惧……天啊……那他……这辈子可能……都不敢出门了……”

“还不止……”李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他的动作几乎停了下来，只是深深地埋在她的身体里，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心跳，“我们的基因……是一模一样的……书上说……这叫……没有‘杂合优势’……意思就是……所有不好的东西……都会冒出来……连个……可以帮忙的好基因都没有……”

他的话让李甜的思绪更加清晰，也更加恐惧。她能感觉到快感正在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理性的、冰冷的后怕。她伸出手臂，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声音带着颤抖：“那对他……太不公平了……太残忍了……他甚至都没有选择的机会，就要……就要背负一个……有缺陷的、注定痛苦的人生……我们……我们不能……”

她的声音哽咽了，话语在巨大的恐慌中戛然而止。两人就这么紧紧相连着，一动不动，仿佛时间都凝固了。李天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以及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怎么办……”李甜的声音像蚊子哼，带着哭腔，“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吗？”

“应该……应该还来得及”李天的声音也同样不确定。然后，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浮现在他脑海里，“我们……家里……有那东西吗？”

这个问题让李甜也愣住了。避孕套。一个他们生活中几乎从未出现过的词汇。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代码、动漫和外卖，这种属于“现实世界”的道具，他们会有吗？

“我……我不知道……”李甜努力地在记忆里搜索，“我肯定没买过……”

“我也没……”李天的心沉了下去。难道要现在……穿上衣服去楼下24小时便利店？这个想法让他们两个社交恐惧症患者同时打了个寒颤，那比刚才的恐慌还要可怕。

他们就保持着这个怪异的姿势，在极致的亲密中，开始了一场紧张的“记忆检索”。

“等等……”李甜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我想起来了……大概……两年前？还是三年前？公司体检，发的那个……健康礼包里……好像有……”

“健康礼包？”李天也开始拼命回忆，“啊！对！就那个蓝色的布袋子！里面有条毛巾，一把牙刷，还有……”

“还有一盒！”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找到了！记忆中的“文件”被成功定位。但新的问题又来了。

“放……放哪儿了？”李天问。

“我……我记得我拿回来就……随手塞进……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了……”李甜不太确定地说。

李天艰难地扭过头，看向床头柜。那个抽屉，自从搬进来就没打开过，里面塞满了各种说明书、过期的优惠券和废弃的数据线。简直就是个数据黑洞。

“我的好像……在衣柜顶上那个……从来不用的行李箱里……”李天也想起了自己那份的归宿。

希望的曙光出现了，但执行起来却困难重重。他们还连接在一起，李天的欲望也因为刚才的紧张对话而重新开始抬头。

“你……”李甜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脸颊又开始发烫，“你先……先忍一下……”

“我在忍……”李天苦笑。

“要不……你先出去，我们去找？”李甜提议道。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最终，他们达成了一个荒谬的共识。

李天用一种极其缓慢的、几乎可以说是折磨人的速度，缓缓退了出来。然后，两人迅速地、手忙脚乱地开始在这间熟悉的卧室里进行一场“寻宝游戏”。

李甜光着身子跪在地上，奋力拉开那个卡了很久的抽屉，在里面翻箱倒柜。李天则踩着椅子，去够衣柜顶上那个积满灰尘的行李箱。

“找到了！”李甜惊喜地举起一个已经有些压扁的小盒子，上面的生产日期虽然久远，但幸运的是，还在保质期内。

李天也从行李箱的夹层里翻出了自己的那一盒，吹了吹上面的灰。

两人拿着各自的“战利品”，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狼狈又滑稽的样子里看到了自己，然后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刚才那股劫后余生的紧张和后怕，在这场荒诞的寻宝游戏中，被冲淡了大半。

李天重新回到床上，撕开包装，笨拙地戴上。那种冰凉的、带着隔阂的触感，和刚才的体验截然不同。

当他再次进入时，两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差异。

“感觉……有点怪，”李甜轻声说，“好像……隔了一层防火墙。”

“嗯，”李天笑了，他重新开始动作，这一次，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笃定，“但安全。现在，我们可以……毫无顾忌地……为所欲为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们终于可以将自己完全交给欲望。李天不再是那个小心翼翼的探索者，也不再是那个被恐惧攫住的思考者。他变成了一个纯粹的、被本能驱动的雄性。他的动作不再有章法，没有电影里那些优雅的节奏，只有一种宅男式的、认准了目标就要全力冲刺的执拗。那是一种有些笨拙、谈不上任何技巧，却充满了真诚和力量的冲撞。

而李甜，也完全放弃了思考。她不再分析自己的感受，只是任由身体随着他的节奏沉浮。她像一艘小船，被卷入了欲望的风暴，只能紧紧地抓住掌舵的人——那个世界上另一个自己。她的指甲在他后背上划出浅浅的红痕，双腿也本能地缠得更紧，用最原始的方式回应着他的给予。

“李天……李天……”她无意识地呢喃着他的名字，仿佛这是风暴中唯一的锚点。

“我在……我在……”他只能用最简单的词汇回应，所有的语言能力都已被奔涌的快感所吞噬。

他感觉到了，那个临界点。身体里所有的能量都在向唯一的出口汇集，理智的堤坝即将决堤。他最后看了一眼身下的她，那张迷离而动情的、属于“自己”的脸，然后在一声压抑不住的、发自胸腔深处的闷哼中，将自己的一切都释放了出去。

就在他释放的那一瞬间，一股滚烫的热流隔着薄薄的乳胶，冲击在她身体最深处。

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她体内点燃了一串最绚烂的烟花。

李甜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那股由他带来的、最终极的刺激，成了压垮她感官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身体先是猛地一僵，随即，一股比第一次高潮要猛烈百倍的痉挛，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她体内炸开。

“啊——！”

一声高亢的、完全不受控制的尖叫撕裂了房间的空气。她的背部猛地、剧烈地向上弓起，几乎要脱离床面，形成一个惊人的弧度。那双缠在他腰上的腿，此刻像铁箍一样死死锁住，让他动弹不得。她的双手不再是抓着他，而是死死地攥住了身下的床单，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李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到近乎痛苦的反应吓了一跳。他只能凭本能紧紧地抱住她，任由她整个人在自己怀里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痉挛。那不是轻微的战栗，而是一种全身肌肉都在抽搐的、狂野的震颤，仿佛她的灵魂正在被这股巨大的快乐撕扯着，要脱体而出。

过了漫长的十几秒，那股风暴才缓缓平息。

她高高弓起的身体重重地落回床上，锁住他的双腿也失去了力气，无力地滑落。她的身体还在细微地、一下下地抽搐着，胸口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一条刚刚被抛上岸的、濒死的鱼。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像两个刚刚跑完马拉松的运动员。李天虚脱地趴在她身上，没有立刻退出去，身体还保持着最深度的连接。他能感觉到她心脏的狂跳，通过紧贴的胸膛，一下下地敲击着自己，与自己的心跳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汗水将他们黏合在一起，空气中是汗水和情欲混合的、浓郁而安心的气味。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们紊乱的呼吸终于渐渐平复，李天动了动，用手臂撑起自己，低头看着她。

李甜还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汗珠和泪珠，脸颊上是极致高潮后尚未褪尽的、动人心魄的潮红。她的嘴唇微微张着，还在无意识地、细微地喘息。

李天虚脱地趴在她身上，感受着她身体的余韵，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喂，”李天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近乎敬畏的情绪，“你……还活着吗？”

她缓缓睁开眼，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里，此刻是一片迷蒙的水汽，像是刚刚从一场深沉的梦中醒来，找不到焦距。她看了他好一会儿，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最终定格在他那张写满了担忧和惊奇的、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上。

他那句充满关切却又无比怪异的问话，在她那片空白的大脑里回响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她开口了。那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说的却是：

“你……能不能……问点……阳间的问题……？”

李天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果然，就算是这种情况，她也还是她。

李甜似乎觉得吐槽一句还不够，她用尽力气抬起一只手，颤巍巍地戳了戳他的胸膛，仿佛在确认什么，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种“我受不了你”的虚弱感：

“搞得……好像……你是什么……灾后现场……第一发现人一样……台词太烂了……”

说完这句，她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手无力地滑落，人也彻底瘫软下来。

这番吐槽反而让李天彻底放下了心。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也让她跟着轻轻起伏。“好好好，我台词烂，”他轻声说，“那……‘用户体验’如何？这位尊贵的用户，麻烦给个五星好评？”

“差评……”她的声音像蚊子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服务器……差点被你……搞崩溃了……”

“那说明我性能强劲。”他得意地回应。他能感觉到，随着她的意识逐渐回归，她身体内部那些还在细微抽搐的肌肉，也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刚刚经历过风暴的港湾，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留恋的情绪，退了出来。

当两人彻底分开时，一股空虚感和冷意袭来，让他们同时打了个冷颤。

李天翻身躺在她身旁，侧过头看着她。他们就这么赤裸地、坦诚地躺在一起，像两件刚刚被锻造完成的、一模一样的艺术品。

“说真的，”李天打破了沉默，“我以前一直觉得，‘完整’这个词，是个很空洞的形容词。一个人就是一个人，怎么会不完整。”

李甜也转过头来看他，眼神里带着询问。

“但刚才……”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汗湿的脸颊，“我们连接在一起的时候，尤其是在你……嗯，‘服务器崩溃’的时候，我忽然就明白了。我好像……把自己丢失的另一半找回来了。那种感觉……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一个‘一’，终于把自己补全了。”

他的话让李甜的心底泛起一阵温暖的涟漪。她想了想，用她自己的方式回应道：“我懂。就像……我一直是一个单线程的程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运行。但和你在一起，尤其是在刚才，我忽然发现……我其实是支持多线程的。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内核，在同时运行，互相备份，互相……感知。”

他们相视一笑。这种只有他们彼此能懂的、夹杂着宅系术语的深情告白，是世界上最独特的情话。

“我饿了。”李甜忽然说，彻底打破了深刻的氛围。

“我也是。”李天立刻回应，仿佛就等着她这句话。

“冰箱里好像还有昨天剩下的披萨……”

“不要，还要加热，太麻烦了。”

“那……麦片？”

“行。”

这个简单的对话，让他们从刚才那场灵魂与肉体的风暴中，彻底回到了地面。他们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种熟悉的、懒散的默契。

李天先坐起身，处理掉了那个已经完成使命的小袋子，动作有些笨拙，但很认真。李甜则拉过被子，擦了擦身上黏腻的汗水。没有丝毫的尴尬和羞涩，一切都像处理日常琐事一样自然。

然后，他们就这么光着身子，一人抱着半盒牛奶，一人抱着一盒麦片，盘腿坐在床上，发出了咔嚓咔嚓的、清脆的咀嚼声。

“明天该洗衣服了，”李甜含糊不清地说，“椅子上快堆不下了。”

“猜拳吧，”李天咽下一口麦片，“输的人洗。”

“行。”

吃完夜宵，他们把空盒子放在床头柜上，准备明天再扔。然后，两人钻进同一个被窝，像两只归巢的仓鼠。

没有拥抱，也没有亲吻。他们只是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背对背躺着，将后背留给对方。这是他们最习惯、最安心的睡姿。

在黑暗中，李天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后背传来的、均匀的温度和呼吸的起伏。他知道，他不再是孤单一人了。即使在这个50平米的结界里，即使全世界只剩下他自己，他也拥有着一个完整的、不会背叛的、能感知他一切的……同伴。

“晚安，李天。”黑暗中，传来她带着睡意的声音。

“晚安，李甜。”他轻声回应。

房间里只剩下电脑主机风扇的、平稳的嗡嗡声，像一首永不停止的摇篮曲，守护着两个终于完整的灵魂，沉入安稳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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