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消毒味的暖流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四面无窗，由粗粝混凝土铸成的产房。灰白的墙壁寸光不透，冷峻而沉默，除了身后的那扇门，便再无任何出入口。

这近乎封闭的空间虽令人窒息，却也在最大限度上阻隔了外界的寒气与细菌，成了产妇们在苦难中最为安全的庇护所。

产房角落，一台弥足珍贵的电热炉正发出“嘶嘶”作响，蜿蜒的金属管道贴着墙根，吐出细微却持久的暖流。而在天花板的中央，一只孤零零的裸灯泡低垂而下，昏黄的光芒将整间产房笼罩在微光之中。与问诊室明亮简洁的照明相比，这里的灯光虽然昏暗了许多，但也让人更为放松。

这是整个村子里，极少数能接通电力的房间之一。

除此之外，在产房的一侧，还摆放着一台古怪的仪器——它的造型像是一盏巨型的灯，却始终未曾亮起，显得沉默又神秘，令人难以揣测其用途。

第一次踏入这仿佛与世隔绝的产房，玛尔佳心头顿时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安。或许是体内激素在作祟，她突然想起，曾经听长辈们说过，有的产妇走进这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她的背脊一阵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恐惧，搀扶着她的阿莲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低声安慰道：“别怕...妈妈，相信我...只要你照着医生的指示，定能平平安安地生下宝宝”。

那声音温和而笃定，宛如祖母在炉边的低语，驱散了玛尔佳心头的部分阴霾。她当然认识这位赫赫有名的助产士。

在生育诊所建立前，阿莲娜便是村里唯一的产婆——一双手接生了整整一代人，也包括玛尔佳自己。从产妇的呻吟、新生儿的啼哭、到产后的脐带结扎，这位年长的妇人几乎参与了村庄每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而在得知政府将建设“乡村生育诊所”时，她毫不犹豫前往生育学院深造，完成了助产士进修课程。如今，她以国家认可的身份归来，却依旧像从前那般，陪伴在每一位产妇的身边。

正是因为有她，伊戈尔医生才得以迅速在这片土地上立足，逐渐赢得乡民的信任。

马尔佳自然也对他怀有敬意与依赖。她低声应了一句“嗯”，在阿莲娜的引导下，缓缓跨入了这如同子宫般温热而幽闭的产房，迎接即将到来的漫长分娩。

——

来到产房，阿莲娜先是与早已等候多时的塔玛拉一同为玛尔佳更换衣物。

她们轻柔而娴熟地脱下了玛尔佳那早已被羊水浸湿的孕妇袍，动作细致却不显迟疑，而后为她套上了一件米白色的待产袍。

与先前那件厚重的孕妇袍不同，这身待产袍质地更为轻薄柔顺，贴肤之处不再粘腻，仿佛也顺势将身上的疲惫一并褪去。袍身的下摆采用了半敞式的设计，仅有一条系绳束于下腹，既顾虑了体面，也便于医生在需要是随时拉开，为产妇检查或紧急接生，而不会干扰到分娩的进程。

穿好待产袍后，两人便搀扶着她缓缓躺上了产床——那是一张铺着薄床单的铁床，床脚略高，床面略窄，冰冷的金属骨架透着隐隐的不安。

玛尔佳仰躺着，眼前是那不明的仪器，头顶的灯在她眼中闪着恍惚的光。她不由自主地把双手覆在了自己的孕肚上，像是要用这种方式确认腹中生命的存在，也平息自己仍在颤动的心跳。

就在这时，短暂离开的阿莲娜再次回到了她的床边，手中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茶汤：“妈妈...这是草药茶，喝下它可以暖暖身子，也有助你的宫缩”。

玛尔佳怔了一下，接过那温热的碗，却没有立刻喝下。她低头望着其中深褐色的液体，眉头微蹙，显然有些迟疑。

察觉到她的顾虑，阿莲娜温柔地解释道：“别担心...妈妈——这只是传统的催产草茶，药效温和，不会突然让你很痛、马上分娩。它只是轻轻地放松你的子宫，让宫颈慢慢张开。你喝下去，身体会舒服一些”。

听着这熟悉与安宁的声音，玛尔佳终于轻轻点头，端起茶碗，小口小口地将那苦涩中带着回甘的茶汤一饮而尽。

热茶顺着喉咙流入腹中，带来一股由内而外的暖意。她感觉自己原本因寒冷与紧张而蜷缩的身体终于慢慢松弛下来，连紧绷的肚子也变得柔和起来，不再那么沉重刺痛。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将空碗还给阿莲娜，低声道：“谢谢你...阿莲娜婶婶”。

阿莲娜微笑着接过了茶碗，对她点了点头。

而在她离开后不久，另一名助产士塔玛拉也来到了玛尔佳的身边。她穿着整洁的白跑，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语调冷淡得近乎机械：“妈妈在12个小时内有排便吗”？

面对这位神情冷峻的的年轻助产士，玛尔佳心头一紧，急忙点头，小声回应道：“有，在...在上床前我有先去了趟厕所”。

塔玛拉闻言进一步追问道：“那是否排得干净”？

玛尔佳的脸更红了，声音几乎低到听不见：“应...应该有。为了圆房...我蹲了好一会儿，排得比平常多，直到真的没有东西了...我才起来...”。

听完这番略带羞涩的回答，塔玛拉依旧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机械般地应道：“暂定无需灌肠，如后续有排泄物溢出，再作调整”。

说罢，她打开了一只包裹在米白色布料中的工具包。包布在她手中徐徐展开，露出其中一排整齐排列的器械：手术钳、消毒剪、无菌棉球、玻璃药瓶，还有一柄冷光泛白的剃刀。

与此同时，处理完茶碗的阿莲娜也回到了床边。她立即上前帮忙，边动手便轻声安抚道：“妈妈...不用紧张，我们接下来要为你进行阴户消毒...很快就会结束的”。

说着，阿莲娜已经上手解开了系绳，裸露出了玛尔佳的下半身。而她也只好点点头，配合着张开了自己的双腿，露出了她那依然稚嫩的阴户。随后，阿莲娜便将一块防水布，铺在了她的胯下，以免弄脏了产床。

当一切准备就绪，两名助产士便戴上了手套，开始了消毒工作。她们一人负责抓住玛尔佳的双腿，另一人则用沾了消毒酒精的棉球，擦拭了的她阴户周围。然后拿起剃刀，将她阴户四周的细毛通通刮除，只剩下了她那粉嫩的阴道口。

第一次被剃除阴毛的玛尔佳，对此感到了有些羞涩，但还是乖乖仍由塔玛拉剃除了自己胯下的毛发。

剃完了阴毛后，两名助产士默契配合，开始进行下体全面消毒。

阿莲娜先是温声请玛尔佳轻轻抬起臀部，然后将一只浅口铁盆垫在了她的身下，以便接住流下的消毒液。

接着，她取出一块浸润了稀释酒精的棉球，沿着会阴与大腿内侧仔细擦拭，由上而下，一寸不落地清洁着皮肤的每一道褶皱。

冰凉的液体触碰到下体那片娇嫩的肌肤，令玛尔佳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而阿莲娜也随之低声安抚道：“没事的...妈妈，很快就结束了”。

片刻之后，清洗告一段落，阿莲娜收起了铁盆，将接下来的步骤交给了塔玛拉。而后者动作娴熟地用钳子夹起一块浸满碘酒的棉球，缓慢地涂抹在会阴、肛门及其周围皮肤上，确保每一个易藏菌的部位都彻底消毒。

过程中，阿莲娜一边帮忙固定玛尔佳的腿，一边轻声解释：“妈妈…别紧张，这褐色的是碘酒，可以有效杀菌。你已经提前破水了，我们必须格外小心，避免感染”。

玛尔佳闻言微微点头，虽感不适，却也默默忍受着这道程序。

直至碘酒完全风干，助产士才取下防水垫，让她缓缓放平双腿，宣布这一阶段的清洁处理顺利完成。

然而，消毒工作刚刚完成不久，玛尔佳的腹部便再次传来一阵熟悉而沉重的胀痛感——像是某种无声的预兆，正在她体内悄然酝酿。

这一次，她没有迟疑，立刻向医生报告了情况。

伊戈尔医生随即赶到床边，掀起她的待产袍，将掌心贴上了她隆起的腹部，温柔而稳重地按住，仿佛在聆听体内那尚未现身的生命所发出的微弱信号。

果不其然，不多时，她的子宫便开始了又一轮的收缩。

玛尔佳顿时紧紧攥住尼基塔的手，身体微微弓起，口中急促地吐着气，试图减缓那不断压迫而来的痛感。

而伊戈尔医生则凝神注视着她的反应，默默计算着每一次宫缩的频率与强度。

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被拉长。

直到那股腹中的紧绷感逐渐退去，他才缓缓收回手掌，为她重新拉好袍子，语气温和却仍带着专业的判断：“妈妈...这次宫缩大约持续了30秒，强度依然偏弱。距离你开始分娩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先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会。过段时间，我再为你做检查”。

玛尔佳听闻微微颔首，而一旁的尼基塔也俯身贴近，轻拍着她的手背，低声道：“先睡一会...玛尔佳，你已经一整晚都没怎么合过眼了”。

听着丈夫的声音，玛尔佳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嗯...”。

她缓缓地将双手覆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掌心贴住那微微起伏的胎动，像是要确认自己仍旧掌控着这场即将展开的战斗。然后，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但她并没有真的睡着。

虽然她真的很累了，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倦意，可她不敢沉沉睡去。

她害怕——怕自己一旦放松下来，一旦陷入黑暗，就永远再也醒不过来了。

——

在半梦半醒间，夜色悄然流转，时间缓缓来到深夜3点...

玛尔佳忽然从浅眠中惊醒，喉间逸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呻吟声：“嗯...嗯嗯...”！

她的眉头紧皱，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痛意。

与最初相比，此时的宫缩已明显增强，不仅强度更大，持续时间也长了许多。她几乎无法真正入睡——每隔五分钟，便会有一波新的疼痛袭来，将她毫不留情地从困倦中拉回现实。

渐渐地，她也不再尝试入睡，只是虚掩着双眼，默默等待下一次疼痛降临，在间隙中抓住那难得的片刻安宁。

而一旁的伊戈尔医生早已注意到她的变化。见她又一次在宫缩中蜷起了身体，他终于上前，将手掌轻轻地搭在她起起伏伏的孕肚，仔细感受着其中的胎动与子宫的收缩节律。

不一会儿，随着宫缩逐渐减弱，医生收回手掌，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地说道：“妈妈...让我先为你检查一下宫口的情况”。

话音刚落，塔玛拉便不由分说地抓住了玛尔佳的双脚，引导着她分开大腿，做好检查准备。

而玛尔佳也没有反抗。经历了前几次的内诊，她已经开始习惯这一过程，尽管仍旧感到羞涩，但她还是配合地掀开了待产袍，主动暴露出了自己的阴道口。

伊戈尔医生见状点点头，戴上了无菌手套，将右手缓缓插入她的阴道，开始检查宫颈的开合程度。他动作娴熟而轻柔，神情专注，仿佛正在对待一件极其珍贵的事物。

数十秒后，他抽出右手，抬眼望向玛尔佳，语气中略带一丝鼓励道：“妈妈...你的宫口已经开到了3指。现在...是时候下床走一走了”。

玛尔佳闻言大概已经猜到，医生这是要开始所谓的催产，因此她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我...我一定要催产吗...”？

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哀求和恐惧，像是想要抓住最后一丝逃避的可能。

伊戈尔医生察觉到她的不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将手覆上她仍在微微收缩的腹部，语气低缓地安抚道：“别怕妈妈...催产只是促进你的子宫收缩，加速宫口扩张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他顿了顿，朝一旁的阿莲娜点了点头：“接下来的路，阿莲娜会一直陪着你，一步一步慢慢来。如果你真的撑不下去，我们也不会强迫你继续。放心...一切都会循着你的节奏推进”。

玛尔佳听后仍有些不安，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两名助产士随即协助她穿上了简便的拖鞋，将她从产床上扶了下来。

在医生的示意下，尼基塔也走到她身边，从身后稳稳扶住了她的肩膀与腰侧。而她自己则在阿莲娜的指引下，用双手托住自己沉重的腹部，缓缓迈出了脚步，开始围绕着产床缓步前行。

起初，她走得极其小心，每一步都严格按照阿莲娜所教导的节奏：“一步一脚，十步一停；深呼吸，再继续”。

她沿着产床缓慢行进，每走十步便停下来，轻抚着腹部，闭眼深呼吸，然后再继续前行。

这样的漫步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玛尔佳突然在床边停下了脚步，眉头紧蹙，双手抱腹，呼吸也变得急促：“喝喝——哈哈哈——喝喝喝——哈哈哈——喝喝——哈哈哈——”！

阿莲娜见状，立刻搬来一把半米高的椅子放到她身后，让她坐下休息，并温声指导道：“来～妈妈，双手抱住肚子，跟着我一起...深呼吸——呼——吸——呼——吸——呼——”！

“喝喝喝——呼呼呼——喝喝喝——呼呼呼——喝喝喝——呼呼呼——”！

几轮深呼吸下来，玛尔佳的不适感的确缓解了一些，但她的肚子依然在不停地收缩。不知是错觉，还是催产真的起效了，她感觉这轮宫缩比之前来得更强，也更集中。

等到宫缩慢慢缓解，她才被缓缓搀扶起身，重新开始缓步行走。

这样的缓步催产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直到确认玛尔佳的状态稳定、没有明显不适后，伊戈尔医生才给出了进一步的指示。

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朝阿莲娜递了个眼神。而后者马上心领神会，立即轻声唤住了仍在缓慢行走的玛尔佳：：“妈妈...你做的很好。来～先停一下，咱们要开始下一步了”。

说着，她将椅子挪到了玛尔佳面前，温柔地抚摸着她逐渐僵硬紧绷的孕肚，缓声说道：“妈妈...现在我们是时候进一步促进你的宫缩了。接下来，你除了继续慢步外，还需要尝试深蹲”。

阿莲娜边说，边引导着玛尔佳站到椅背后，稳稳握住椅背。然后，指导她缓缓张开双腿，慢慢蹲下身子。

而玛尔佳也没有抗拒，虽然动作笨拙，却全神贯注地配合。她依照指令下蹲时轻轻吐气：“呼呼呼呼呼——”

接着，艰难地站起身，同时深吸一口气：“喝喝喝喝喝——”。

然后再蹲下...吐气，站起...吸气，周而复始。

每次深蹲都像是一次小小的挑战，但她始终坚持着，直到一阵更猛烈的宫缩袭来，她才被搀扶着坐回椅上。

这一过程虽然艰苦，但成效显著。玛尔佳能明显感觉到腹中的胎儿下沉得更深，似乎已经逐渐入盆。可随之而来的，是愈发剧烈的宫缩——那仿佛被一只大手掐住的绞痛，让她渐渐喘不过气来。

见玛尔佳神色痛苦，阿莲娜立刻在她耳边温声指导道：“来～妈妈...跟着我深呼吸。先小口吸气,,,然后慢慢吐出来...”。

“喝喝～呼呼呼...”。

“很好～继续，吸吸吐～吸吸吐～吸吸吐～”！

“喝喝～呼呼呼——喝喝～呼呼呼——喝喝～呼呼呼——”！

经过了阿莲娜的耐心指导，玛尔佳渐渐掌握了这种呼吸的节奏，随着每一次吐气，疼痛感似乎也缓和了一点。

直到这一轮宫缩结束，她才缓缓起身，再度踏上了催产之旅。

小说相关章节：国家生育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