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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残图动真机,密案引夜司,浮光弄色

小说:浮光弄色 2025-09-12 21:59 5hhhhh 4010 ℃

堂中炉香微燃,茶烟缭绕。

陆青懒懒靠在椅背上,一手端著热茶,一手拨弄著茶盏边沿的裂痕,动作慢条斯理,像是重回老地的游客,又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浪人。

「浮影斋的茶还是一样,苦得刚刚好。」他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怎么,景公子不打算先说两句想我吗?」

我瞥他一眼:「你失踪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死在哪个花楼里,倒也清净了。」

「花楼?」柳夭夭在旁轻笑一声,扇子啪地一合,挑眉看向他,「就他这副模样,也就骗骗那些脑子不清的姑娘。真要论市井风流,还轮不到陆青开头。」

「哎,柳姑娘还是一如既往地牙尖嘴利啊。」陆青笑得自在,眼神却飞快地扫过桌边的几人,最后才落回我身上。

我不语,只是举杯啜茶,声音淡淡:「你那一走,可没人知道你去哪了。寒渊追杀,还是自个儿避世?」

他低头轻笑,声音压得更低:「我若说……两样都有,你信不信?」

我没接话。

陆青也不急,像是在等我先开口。

片刻后,林婉斟茶至我案前,柔声提醒:「君郎,一会儿要不要让他们准备晚膳?毕竟是老友归来。」

「可别毒杀我。」陆青打趣一句,眼神却仍紧盯著我,像是试图从我眼中看出点什么。

我把茶盏放下,终于道:「这些日子,你不是在避风头。是跟著他们。」

沈云霁闻言,目光微动。

柳夭夭收了笑意,撑著下巴,似有兴味地望著我俩。

陆青没否认,只是慢条斯理地挪了挪茶盏,像在调整对话的节奏。

「你还是老样子。」他说,「我若说是意外,你不信;我若说是布局,你更会怀疑我从一开始就算进你了。」

「你不是这么聪明的人。」我冷冷地说。

他哈哈一笑:「可惜我现在没比以前笨。」

我没有笑。

片刻沉默后,我慢慢道:「秦淮的密报系统,已归我手下。」

此话一出,堂中顿时一静。

柳夭夭最先反应过来:「哎哟,原来我们景公子如今是……‘东都眼线之主’啰?」

「浮影斋、听潮轩……这等人物都愿意交给你?」陆青一边说,一边微微挑眉,「这可真不像那个只懂卖药的景曜。」

我轻声道:「你若还停留在从前的印象里,怕是活不过这一夜。」

他望著我,眼神一点点转为深沉。

「原来你也成长了,景公子。」他慢慢说,「我回来得刚刚好,错过了不少,但最重要的,还没开始。」

「那你打算告诉我,你去了哪里、看到了什么吗?」我问。

陆青的手指轻轻敲著茶盏,一声一声,仿佛心鼓。

「景曜。」他忽然用上这个称呼,少有地正经起来,「我要说的,你们恐怕都未必想听。」

「你先说,我再决定要不要信。」

他望了我片刻,目光一闪,低声道:

「那我便从湖衅之战后说起吧——我不是逃,是故意留下,跟著寒渊走的。」

我淡道:「若非你当日从侧翼挡下那一刀,恐怕这剑,如今只剩残刃一截。」

陆青目光一闪,旋即仰头饮尽杯中茶,道:「我与你交手无数,终是发现,与你合作,总比对著干更有趣。」

他说得轻巧,我却记得那一日黄沙夜雨,他刀光破雾,身入万军阵中,为我扼住寒渊主将的攻势。那不是轻巧,而是赌命。

我目不转睛地看著他,缓声道:「你从那日后消失,便是为了查寒渊?」

陆青笑意未减,却不再调侃。他指尖轻敲茶盏,声音低了几分:

「我跟了他们一路,几乎整整半年。他们行动极隐秘,连内部传讯都只用古字符,不落笔,不传音,只以气息辨位。」他语气转缓,「直到一月前,我见他们的真正据点。」

「在哪?」

「东都以北,一座旧楼,楼表为客栈,楼底实为密室,设有重重隔音禁制,我潜了三夜才进得其一层。」

他说著,双目寒芒乍现:「景曜,你说他们在守阵,是错的。他们……守的是一个人,一个……不能苏醒之人。」

此言一出,沈云霁眉峰微蹙,林婉与柳夭夭则相对一眼,皆不语。

我静静道:「你与冷霜璃之仇,是否也与此人有关?」

陆青笑容骤敛,眸中掠过一丝冰冷杀意,像是旧血翻涌,自骨中裂开。他缓缓道:「遇见那女人……乃我一生杀意最盛之时。」

「你曾说,是她告密,害你满门被屠。」

他点头:「我没忘过那一夜的月光,也没忘过我全家伏在血泊中,我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有人要你死,来自你最信的那人。’」

「我那时信她,将全部行迹交给她传信寒渊,结果那夜后……满门血洗,只我一人逃命。」

他一字一句说得平静,却透著森寒之气,周身空气似都为之一紧。

我知他此仇未报,便如悬刀横胸,不可不解。

但我缓声道:「你可曾想过,最信之人,并非冷霜璃,可能另有其人?」

陆青一顿,笑了笑:「这就是我想弄清的。」

他俯身靠近,低声道:「而弄清之前,我必须先查清——寒渊与朝廷,到底在做什么。」

他眼神深如井底,说出下一句话时,几乎像是命运低语。

「他们在找‘情绪异化者’……用某种方式,封印、消除、甚至『还原』。」

我心中一震,眉间微皱:「何为还原?」

「就是让人不再有情绪,不再异化,不再违背……天意。」

陆青斟了口茶,声音忽地压低几分:

「那个不能苏醒之人……并非困于牢中,也非幽禁于地宫,而是——被阵困着。」

我目光一凝,静静道:「什么阵?」

陆青抬手比画,指尖隐隐描出一个不成形的轮廓:「那阵非方非圆,不依八卦,不循五行,倒像是……以人心七情为骨架,以情绪乱流为流转之气,最中心,封着一个人影,那人身形模糊,但……气息极古怪。」

我心神微震,脑中闪过昨日伏云寺地底祭坛前,那面映出我种种情绪的镜子,与那突如其来的七情法印。

当下不言,右手探入怀中,将那残破的残卷展于案上,指尖一展,残页裂角间浮出淡淡金纹,一线斜光照下,犹如旧魂再现。

陆青目光霍然一凝。

他身子向前一探,两指压住残卷一角,近乎是盯视著那模糊的阵眼处,良久未语。

片刻后,他吐出两个字:

「……就是它。」

他语气低哑,几近呢喃:「我在那旧楼密室下方潜入禁地时,见过这个图形……就刻在墙上,还燃着不灭的符火。」

他抬头看我,目光炽亮如火:「景曜,你这东西,是从哪儿得来的?」

我静声回道:「伏云寺地底,祭坛之后,一道无名镜台之前,我使出七情法印,此卷自封印中应印而开。」

陆青闻言一震,喃喃低语:「竟真有人解开了它……」

他紧盯著残卷,眼神中多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与迷茫,仿佛眼前所见,已非简单的阵图,而是一座隐伏千年的禁制,藏著某种无法言说的古老秘密。

我沉声问道:「你可知,这阵是谁设的?」

陆青苦笑一声,手指在残卷某处轻轻一点:

「这地方,应该就是听松阁之下那密室……而若真是它,那阵恐怕已存在数十年,甚至更久。」

他语气忽然低哑了几分,目光却愈发锐利。

「景公子,我潜入其间,见阵图刻于石墙之上,几与你手中残卷无异——唯一不同的是,我所见者,完整无缺。」

我眉心微动,低声道:「那你可曾记得其中细节?」

陆青不语,抬手便以茶水沾案,迅速描出阵图形貌。指下行云流水,笔势劲利,数息之内,已于案前划出近半图纹,与残卷中缺损之处丝丝对照,竟无违和之感。

林婉轻声惊讶:「竟能记得这么清楚?」

陆青淡淡一笑:「像这种会夺人命、毁人心的阵,怎会忘?」

我凝神看去,只见整张图中,线路缠错,符印密布,但图心处却赫然浮著一团不规则的环形符印,图形如眼,未开不闭,浑沌不明,恰如有魂无主,内蕴一股莫名压迫。

沈云霁目光一沉:「这里……就是阵心?」

我点点头,心下也被那目形符印勾起一线疑窦。

「我曾见过类似符印。」我缓缓道,声音极低,「空影曾言,那叫『无影门』。」

陆青眉头一挑:「门?不是阵?」

「门与阵……或许本就是同一事物。」我看著那目印,思绪电转,「若七情为索,目为印……那此门,或许并非封锁肉身之门,而是……心门。」

林婉柔声道:「公子是说……那不能苏醒之人,被锁的,是他的‘心’?」

我点点头,沈声道:「这一阵,不似纯为杀伐、也非镇压邪物,而是将一人七情封绝,以目印为关键……或开、或关,皆由此定。」

沈云霁忽问:「那这目印,该如何启动?」

我与陆青相视一眼,皆默然不语。

这正是关键之谜。

陆青沉吟片刻,忽道:「你刚才说,这残卷是从伏云寺地底所得?」

我颔首。

「那祭坛……是否也供奉著镜?」

「你怎知?」

「我在密室,也见过那镜。」陆青的眼神开始变得幽深,「不映形、不照物,只映人心七情。我当时……看到的是自己满门血影。」

他声音压得极低,手指隐隐颤抖。

「我试图以气破镜,却被反噬而伤……若非遁得快,怕是已陷入其中。」

我轻吐一口气,低声道:「我未破镜,却以七情法印开启其底部宝盒,才得此残卷。」

「七情法印……」陆青目光一凝,「那你是否已……入第二重觉醒?」

我未语,只静静望著那目印,心中波涛翻涌。

若此印真为「无影门」之钥,那么——

这门之后,藏的是谁?

又为何寒渊与朝廷,要倾一宗之力封住这人?甚至不惜以封印七情为代价?

沈云霁轻声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公子,你可还记得,那亡魂所言?」

我怔了怔,脑中响起那低沉无形的语声——

「七情之门,不可逆开……」

我心中骤然一凛,低声喃喃:

「若此门开启,是否……便会逆转什么?」

「逆转的是情,还是命?」陆青望著我,目中带著一丝难以言明的晦暗。

我垂下眼,手指缓缓按住残卷之上那一点目印。

「——或者,逆的,是整个世界的秩序。」

我盯著残卷,正待细问更多,陆青却已将残页轻轻合起,双指一弹,将那纸角打得直直跃回案上。眼中沉思未褪,眉峰却缓缓皱起。

「这东西……我得再去查些线索。」他语气低沉,带著一丝无法忽略的警觉。

我目光不动,淡淡问道:「你今日来,该不只是为这残图吧?」

他抬眸看我,笑意未至眼底,眼神却一如从前——带著玩世不恭,也带著兵锋藏刃。

「景公子说得是,我若只为一幅破图,怎会冒这风头入你府中?」

我语声不变:「那么,你所来为何?」

陆青缓缓起身,袖袍翻起一角,站在光影半明之处,声音忽而冷然。

「我听到些风声。」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浮云,「朝廷……似乎对你这位『归雁镇的义士』,忽然多了几分关注。」

我眉头轻挑:「是寒渊通的密?」

「未必。」他摇头,语气低敛,「也可能是夜巡司,或者……是那些平日只藏在御书房后的老狐狸们。你如今名气太盛,牵动太多眼线,最好早作准备。」

我心中一沉,却只淡然一笑:「劳你费心了。」

陆青看我一眼,忽又笑了起来,那笑意熟悉得很,是我与他昔日并肩搏命时,他总爱在出剑前露出的那种。

「毕竟……还是朋友。若真有事,给我留个记号,我会来。」

我一怔,心头忽地泛起一丝久违的暖意。

他却不等我回答,长身一转,拂袖便走,临出门时,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

「你太爱藏心,这种日子,不好过。记著,别总独撑天命。」

我望著他消失在庭外的背影,长久未语。

门外风声正紧,窗下茶烟初散,残卷静静躺在案上,似乎仍余温未褪。

陆青来得突兀,去得潇然,却留下一句句如针如剑。

我低声道:「我记得了。」

我静立片刻,望著陆青远去的方向,心中翻涌难平。

天意暗涌、寒渊潜伏,谁才是真正操弦者,眼下仍无从得知。但我知,若真有风雨至时,我所能倚仗者,唯有一剑、一心,以及身边仍未离散之人。

回到房中,推门未语,便见灯未灭,林婉倚在窗侧,披了件薄衫,眉眼清婉,正静静看我。

「君郎,你又闷著脸回来了。」她语声轻缓,却藏不住一丝细细的责意,「不是说过,不论什么事,都该让我知道吗?」

我默然无语,只轻轻走近,坐至案旁。她走过来,给我倒了杯热茶,微微皱眉:「又是陆青的事?」

我抬眼看她,见她眼中没有丝毫怀疑,只有关心与倦意交织的柔和光亮,不由心中一动,低声道:「他说……朝廷可能已盯上我了。」

林婉手中一顿,随即轻轻叹息:「这也是迟早的事。你在江湖上愈走愈深,总有一天,会牵动更大的风浪……可你不是一人,何苦事事藏在心里?」

我眼中波光一动,轻声问:「若真有一日,我与天下为敌……你会怎么做?」

她没急著回答,而是默默望我良久,然后缓缓一笑,如夜雨中的烛光,柔和却不摇晃。

「我不管你敌的是谁,也不管你要去多远的地方……你走,我便随你;你留,我便守你。」

我喉头微动,一时无言。

她像是怕我多想,又轻声补了一句:「但若你不说,我便打你一顿。」说著,纤手虚虚抬起,落在我额上轻敲一下。

我终是笑了,笑中带著一丝释然,也带著深深的依恋。

「林婉……我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摇摇头,把我推向床边:「你少说些甜话,多睡点觉,才是正事。」

我顺从地躺下,灯影在她的脸上流动,她替我掖了掖被角,声音柔得像风:「睡吧,我在呢。」

灯光如水,静静流淌在她柔美的轮廓上,林婉未即离去,而是轻轻俯身,唇瓣如落花般贴近我的额头,温热的气息似春风拂过,唤醒我心底深藏的暖流。

我伸手揽住她的腰,轻轻一带,她便顺势跌入我怀中,薄衫滑落肩头,露出如玉的肌肤,在灯影下泛著柔和的光泽,宛若月下初绽的莲。她未推拒,只是抬眼看我,眸中似有星子闪烁,温柔中藏著一丝羞怯,却又带著无言的邀请。

我低头吻上她的唇,温软如花瓣初沾晨露,缓缓绽放,带著淡淡的清甜。她的手指轻轻攀上我的胸膛,似溪流滑过石面,温柔却又挑动心弦。

我的掌心在她腰间流连,感受到她轻颤的呼吸,如风过竹林,低吟著细碎的乐章。

衣衫在指尖悄然滑落,犹如秋叶缓缓飘零,露出她如瓷般细腻的曲线,在灯光下仿佛一幅未完的画卷,静待我以心去描摹。

我们的动作轻缓而默契,像是江河与岸的相依,彼此交融,无需言语。她的低吟如夜莺的轻唱,断续在耳边,柔得像月光洒落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我的每一次触碰,都似在琴弦上轻拨,引出她身躯的细微颤动,宛若春雨润物,无声却深情。她的双臂环住我,紧贴如藤蔓缠树,温热的气息在我耳畔流转,似呢喃,似誓言,将这一刻化作永恒。

夜色深浓,灯火渐暗,唯有我们的心跳在静谧中交织,如鼓点低语,诉说著无需言明的相依相守。窗外月光如练,洒进房中,替这一瞬复上了一层银辉,仿佛天地间,只余我们二人,与这无边的温柔。

东都城南,午后雨霁,薄阳刚露。

唐蔓手执案卷,静立在归雁司的档案阁中,指尖翻过一卷又一卷旧案卷宗。她眉头微皱,眸光沉稳如剑,带著一种与生俱来的冷峻与不容忽视的锐意。

案桌之上,正摊开著一幅拓印下来的古阵图纹,来自伏云寺后山一隅。唐蔓昨夜为此案独自留宿官衙,方才将其中残破的符纹与记录交叉比对,竟赫然发现——

这并非首次出现!

她疾步走至角柜,抽出一卷编号为「丙申十年・秘记二十九号」的封卷,纸页已发黄,但上头记录的一起命案,却与此阵图极为相似。

——一处寺庙地宫,符纹异动,周围出现灵息紊乱;

——一名修者失魂,七情失控;

——最终「自焚于阵心」。

唐蔓双眸一凝,这案子当年竟是以「精神癫狂」结案,草草一页了之。

然而,她心细如丝,察觉到了一个异常之处:

——该案于调查仅五日后,被“临时转交予夜巡司”。

这一行字是后补上的,字迹与前文全然不同,笔锋内敛含劲,唯有真正见过夜巡司公牍的她,才会看出那特有的「封笔内勾」。

「夜巡司……怎么会与一宗寺庙命案扯上关系?」唐蔓低声喃喃,指腹摩挲过卷宗边缘,指尖几不可察地轻颤。

她猛然起身,来到壁柜前再度翻阅另几宗旧案。

结果——

不只一宗。至少三起、同时期的灵异命案,在结尾时都被转交夜巡司封存,其后便音讯全无。甚至有一案,注明「涉密」,无权查阅。

唐蔓眼神渐冷,眸底光芒如霜刀出鞘。

她沉声低语:「这背后……藏著什么?」

霎时,案阁中风声窜动,灯影微颤,她伸手熄灯,将手中那几卷案牍收好,重新封入腰囊之中。

——今夜,得再入一次东都司卷坊。

她必须知道,夜巡司究竟在掩盖什么。

夜子初,东都西苑,巡司营地外。

云遮月,风微凉,秋虫悄鸣。这座外观平平无奇、素墙无饰的司库小楼,此刻静悄悄地伏在黑影之中,宛如一头潜伏不语的老虎,沉默却危险。

唐蔓立于墙下,身著夜行衣,腰际长索与勾爪已备,眼神冷峻,凝神不语。

——这不是她第一次潜进官方之地,但夜巡司……从不是寻常机构。

她深吸一口气,足尖一点,身影已似鬼魅般窜上墙头。翻身之际,她不忘洒出一撮碎石,扰动巡卫警犬的嗅觉,再撒出事先调制的麻叶粉,封住气息。

墙内,三重暗哨,一处地机傀阵,还有两名夜巡司贴身武卫。

她视线一转,认准两名武卫交错巡逻的破绽,身形一闪,落入暗影之中。

书库大门铁锁紧闭,铜纹古朴,门匾上写著「寂档堂」三字,苍劲笔势宛如刀剑入木,满是威慑。

唐蔓并未从正门进。她熟稔机关之术,转入侧廊,果见一道小窗,木条腐朽,似早年弃用。她抽出袖中火漆笔,轻描一道热线,木条即裂如瓦灰,一缕纤细身影随即没入其间。

室内漆黑无光,她翻掌亮起微灯,灯芯特制,只照十步之地,不泄光于外。

数千卷档案整齐码放,每一册皆以黑漆木牌标记分类。她寻的是——丙申年、乙巳年、癸卯年,三宗转交夜巡司的异情命案卷宗。

她脚步极轻,不发一声,十息内已转至下层密档处。此处档册编码皆以「幽」为首,非内令不得翻阅。

她取出一卷标注为【幽・辛亥・六三】的档案,刚欲翻开,一股寒意陡升。

——书卷竟透出微光,似有符禁封锁。

唐蔓眸光一凛,指尖一转,拨出指节间藏针,细细破开封蜡,其上浮现一行古体小字:

「非巡司之令,不得启观。」

她心念急转——此卷有极高密级。夜巡司封之,意味此案绝非寻常。她轻启一角,翻见一段手录——

「……疑为情绪异变所致,当事人情绪波动剧烈,语言错乱,形容“见门中之我”,自焚于堂。旁人无一觉异……」

「……遗体无实质损伤,唯丹田寸寸裂解,神魂离散……」

唐蔓一震,手中微微一颤。

这记录,与她近日从伏云寺得来的残图说法——七情之门,不可逆开——惊人地吻合!

她心知事态已非小事,手指飞快地描摹记要,准备撤退。忽听窗外风声一变,一道极细的暗号破空而来。

「叩——叩叩。」

是夜巡司内哨巡回讯号!她一动即迟,便会陷入暗卫追剿!

她立刻关卷、恢复封禁,一跃而起,翻窗回落地面,身影已化作风影,于黑夜中消散无形。

而在夜巡司书库深处,某处暗间之内,一道人影在烛光后缓缓抬起头,幽幽望著她离去的方向。

「归雁镇的女捕头……你也开始动了?」

东都,搅月楼。

晨光微淡,细雨未歇。

我刚起身不久,便听下人来报:「唐女捕头求见。」

我微怔,随即心中泛起一丝预感。

片刻后,厅内火盆微炽,茶烟缭绕。

唐蔓衣摆带著未干的水气,披风未解,神色凝重。她甫一入内,便扫过屋中左右,确定无人旁听,才走至我身前低声道:

「景公子,我需要和你谈一件事——关于伏云寺的那个阵。」

我示意左右退下,亲自为她斟了一盏热茶,开口问:「是阵图残纹的事?」

唐蔓点头,但旋即又摇头,目光锋利如刀:

「不只是阵图。昨夜我查阅了夜巡司的内部书库,发现这种符纹出现过不止一次。」

她取出一张薄纸,正是拓印下的那道「目印」图纹,与我从陆青处得来的残卷中央图案几无二致。

「十年前,在云州、金陵、包括伏云寺,都曾出现类似的命案与异象。档案早已封存,而这些案子的调查权——皆于最后被转交至夜巡司。」

我眉头微蹙,低声道:「夜巡司涉入,还可说是异情之患引动……那浮影斋呢?」

唐蔓道:「我查过。浮影斋也有人介入——甚至那年金陵的卷宗,是由秦淮亲自过目。」

她抬眼看我,语气一字一顿:

「也就是说——朝廷的两大情报机构,皆对这类『情绪异化』的现象有所掌握,甚至干预多年。」

我指尖微微一紧,目光落在那纸上的「目印」图纹,心中阵阵翻涌。

这已不再只是沈家的秘密,也非寒渊一派私行。

两大组织,同时对某种极深层的「人心异变」进行长期关注与封锁——这意味著什么?

我沉声问:「妳如何确定,那是情绪导致的?」

唐蔓答得很快:「夜巡司旧案中有一条记录:死者临终前曾言『我看见门里的自己』,七情紊乱,言语错乱,自焚于阵心……与你们提到的『七情之门』之说,不谋而合。」

我握紧茶盏,觉得指骨发冷。

——两个字,开始在我心中浮现。

实验。

唐蔓看著我,声音低下来:「公子,这件事,怕是已非你一人能查清。若真涉及朝中某些势力……你必须小心行事。」

我沉默良久,终于抬眸,目光如剑:

「若这门真的关著某个人——某个不能苏醒的人,那我们,终有一日要决定,是将其永封……还是打开。」

唐蔓看了我一眼,未置一词,只轻声道:

「若你需要,我会帮你。」

我点头,心中却已知,这条路,已是步步风雷。

唐蔓走后,屋中渐渐沉静。

我独坐厅中,盯著案上的「目印」残图,良久未语。

灯火摇曳,微光闪烁,映在那团纹路错杂的黑金纸页上,仿佛整张图案都微微活了起来,在我眼底翻涌如波。

「目印……七情之门……还有那句话——『我看到门里的自己。』」

我低声呢喃,声音落入夜色,如风穿林。

这些线索,本来还可视作沈家的余孽、自古法残术,又或是寒渊之内乱。

可如今,唐蔓带来的情报,却把这桩桩件件,全数推向了更深的漩涡之中——

浮影斋与夜巡司皆有介入,且时间跨度之长、地域遍布之广……

这绝非偶然。

这不是几场独立的密案,更不像是两方私斗的间隙。

这,是一场——长期隐密的系统性封锁与实验。

而我,不只是被卷入,而是……正在逼近那道被封锁的核心。

我缓缓站起身,眼神一寸寸沉了下去,直至冷如霜刃。

「若沈家是起点,伏云寺是锁孔,那么……夜巡司,就是握著钥匙的人。」

我转身,披上外袍,七情剑挂于腰间,指尖微扣剑柄,心神如铁。

夜巡司——是该去一趟了。

这一次,我不打算再等人送消息,也不想再旁敲侧击。

我要亲自入局,从这群自命为「守门人」的手里,撬出真相。

就算那扇门后,是万丈深渊。

我也要知道——它究竟关著什么,又是谁,一直在门里,等待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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