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黑水的存在，載浮著這座城市與眾多城市，雖稱作是水但其黏稠與異常之多，更貼近膠與糨糊，根據《城市公約》第十一條之二：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入水中或觸碰黑水。城市中的水源取自大氣、雨水，就連排水孔也以機械的方式做密封。在這座城市內生活著名為獸人的種族，大多城市都以族群做區分，例如離我們最近的人類之城，稍微遠一點的幽靈之城，城市各具特色，也可以彼此往來交易。

除非行業特殊需要穿梭於各大城市，否則都會以原城市定居，鮮少離開。城市與城市之間會互相接觸，短暫接觸的時間這些人就會進行快速交易與穿梭，根據黑水的流動，有時候只有短短幾秒，有時候長至幾個月，可以讓兩座城市進行接觸，我們只能觀測，無法干涉，不管是渦輪、槳，只要進入黑水中就會變得怪異，渦輪的葉片變成白紙製成的厚紙板，船槳變成帶有輻射的物質，產生脆化斷裂。

因此放棄了水下，改以天空行動，因為有許多可以飛行的物種，關於天空的科技發展反倒減緩許多，碩大的帆是每個城市的標準配備，至少順風的時候能夠加快速度。我的工作是清潔，基本上就是這城市最底層的工作，但我也別無選擇，畢竟是分配到的，除非特殊行業，飛行師、快遞員、交易員……，不是要求要有翅膀能夠飛行，就是要有強壯的身體，至少能夠靈活的穿梭在各大城市。這些行業可以自由參與，否則就只能等待分發，運氣好的能夠作為技師、研發，到市中心工作，運氣不好的如我就只能沒日沒夜地被派遣到各地方做清潔打雜，但很大的原因也是我的成績不好。

「下班啦？」轉角便利商店販賣香菸的老伯朝我打著招呼，總是帶著一頂宮廟帽子，黑色的烏鴉羽毛甩動著，整理的同時掃下不少灰塵，「好累呢，我要一瓶水。」身上髒兮兮的，灰色狼毛都被染成了黑毛「來！十二科理！」老伯從冰箱拿出一罐寶特瓶裝水，「怎麼又漲價了！再繼續漲價我可要去黑市買了。」

「欸～價錢又不是我訂的，你知道嗎？上次不是缺電，最近連水都有傳出說供給限縮的消息喔。」我靠在牆邊閒聊著，來來往往的人們，準備交班的人們，悠閒的看不出資源匱乏的模樣，喝下一口冰涼感覺舒服許多。「今天上層又把打掃煙囪的工作丟給我，哪來這麼多煙囪可以清潔？」

老伯聳聳肩，「你覺得沒電煮飯，大家剩下什麼方式？」我恍然大悟，畢竟自己幾乎都是外食，沒注意到這個需求，我嘆了口氣，摸著自己已經打結的乾毛，想著不知道還要這樣多久，「之後可別告訴我沒水洗澡，我會崩潰啊！」我做了個假裝舔毛的動作，接著擺出噁心的表情。

老伯笑了笑，丟給我一顆口香糖，「身體沒辦法保持乾淨，嘴巴也稍微照顧一下吧，跟你說話都聞到煤灰味了。」我趕緊摀住口鼻，用力哈氣「嗚！好臭！好像是吃了什麼髒東西的味道。」朝著老伯揮手後趕緊把口香糖放入嘴巴。

經過市集，相比以前的盛況，攤販的確減少很多，這屬於自營業所以不受政府監管，所以物價相對便宜繁多。如果到市場，那價格都會是公定的，種類也偏少。再不然就是黑市，比一般市集還更加晦暗的地方，通常藏身於暗巷、酒館後方、地下室等等，那種地方就可以看到老鼠肉、蠑螈肉甚至連同類的肉品都有，而那價格則是高到千萬科理，低到三科理都有，至少對於我這種收入不高的清潔員來說，至少三科理可以飽餐一頓，也沒啥好要求的。

胡亂解決了晚餐，推開獨居雄獸的破舊宿舍，門上的小紙條寫著「今日起限水……」我垂下了耳朵，「那個烏鴉嘴老伯。」雖然他本來就是黑色烏鴉就是了，還是忍不住碎念了幾句。八坪的小房間，塞滿了我需要的一切，床鋪、桌椅、通訊器等等，因為幾乎所有東西都是配發的，無法挑剔，而且會根據職業收入配給，像我就絕對不可能有電腦這類的東西。

僅有十分鐘的供水哪夠我洗，裝了個盆子慢慢擦拭身體，獸人就是麻煩，有時候真羨慕那些人類，就那幾搓毛。我拿著毛巾仔細地將打結部分搓開，用點清潔劑搓出泡泡後再用水洗乾淨，我專心的揉著尾毛，限水關係幫浦停下了，整個浴室只剩下抽風機的聲音。

過沒多久，滴答滴答，再度有水流出，「不是限水嗎？怎麼……」我一抬頭，水龍頭流出的是漆黑的黏稠，黑水緩緩地流下蔓延地板，我嚇得彈起，渾身炸毛「黑！黑水倒灌？」但這黑水像是有生命般的只流出一灘就停下，我緊靠著牆壁冒汗，黑水灘的位置太靠近門口，不敢貿然靠近，黑水灘中慢慢立起，先是一雙黑色爪子伸出，接著像是潛水鱷魚的龍頭浮起。慢慢地走出這個水漥，黑色的角，光滑亮麗宛如塑膠的皮膚，壯碩的肌肉，黑色的尾巴揮舞著，黑膠甩落在地上。黑龍張開雙眼，黃色的眼眸帶有豎狀瞳孔，外圈更有一圈亮黃色，恍惚之中我誤以為有無數個同心圓環出現在其中，眨眨眼才看清楚，有種催眠的效果，使得我一下子發散了眼神。

黑龍高過我兩個頭，他的角剛好觸碰到天花板，也就是說至少兩公尺。俯身下來看著我，接著將雙爪插到我的腋下，把我像個小孩般地抱起，我嚇得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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