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看着坑底那只奄奄一息的白狐，眼中怒火未消。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狐狸的尾巴，将其从坑中拎了起来。那白狐被他粗鲁地提起来，身体凌空晃荡，立刻吃痛地嗷嗷乱叫起来。狐狸那原本雪白的皮毛，沾染了擂台上的灰尘，显得有些狼狈。它被林墨单手拎着尾巴，身体在空中痛苦地扭动着，四肢无力地乱蹬，口中发出尖锐的哀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与哀求，泪水混杂着泥土，让它看起来更加可怜。那不断挣扎的身体，在林墨手中显得如此渺小而脆弱。

突然，那白狐张开了嘴，发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人声，声音带着恐惧和颤抖，却字字清晰地传入了林墨的耳中：“仙家饶命！仙家饶命！小妖不敢了！”

林墨的心中，这狐狸的声音非但没有让他感到怜悯，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愤怒。他抓着这只口吐人言的狐狸，径直跳下了擂台。他现在无心比赛，心中只有对这只狐妖的滔天怒火。这狐妖竟然敢用韩菱霜的形象来侮辱他，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他恨不得将这狐狸就地正法，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擂台上，裁判和主持人看到这一幕，都被林墨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野蛮的参赛者，竟然将对手直接从擂台上拎下去。主持人拿着话筒，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如何宣布比赛结果。林墨也没有去管主持人如何宣布，更没有在意观众们的窃窃私语和震惊。他径直抓着狐狸，脸色阴沉，一步不停地朝着会场外走去。每一步都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仿佛要将周遭的一切都冰冻起来。

观众席上，玄幻和玄灵看到林墨那暴怒的样子，以及他手中那只不断挣扎的白狐，相视一眼。玄灵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而玄幻则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走吧，这小子看来是真被气着了。”玄幻轻声说道。

玄灵点点头，两人不再迟疑，赶忙起身。看台上的韩菱霜，虽然低着头，但她也感受到了林墨身上那股汹涌的怒意，她心中既有对狐妖的厌恶，也有对林墨的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听到玄幻和玄灵的话，她也迅速抬起头，跟着他们，赶忙赶了上去，生怕林墨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林墨抓着那只还在嗷嗷乱叫的狐狸，径直来到会场外。他双腿猛地一用力，体内灵力涌动，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直接凌空而起，朝着远处葱郁的山林中窜去。他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只留下一道血红色的残影。

玄幻、玄灵二人和韩菱霜也紧随其后，他们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风，化作三道流光，同样朝着林墨离去的方向赶去。

林墨在山林中快速穿梭，很快找到了一处相对空旷的林间空地。他毫不留情地将手中那只被打得头晕眼花的狐狸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起来！”林墨的声音冰冷而充满压迫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打在狐狸的心头。那狐狸被摔得七荤八素，但感受到林墨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威压，它不敢有丝毫迟疑。在林墨的冷喝下，它的身形立刻开始扭曲变化。白色的皮毛逐渐收敛，四肢拉长，面部轮廓开始变化，很快，它又重新变成了那个白发书生的模样。

狐也的脸上，此时已经布满了青紫色的淤痕，显然是林墨刚才那一拳的杰作。他的嘴角还有一丝血迹，头发也有些凌乱，原本温文尔雅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狼狈和恐惧。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不安，仿佛随时都会再次变回原形逃跑。就在狐也刚刚变回人身的一瞬间，玄幻、玄灵和韩菱霜也赶到了此地。他们停下身形，站在不远处，目光都落在了林墨和狐也的身上。三人都没有出声，似乎都在等待着林墨的选择，将主动权完全交给了他。

林墨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目光始终冰冷地锁定在狐也的身上。他伸出右手，掌中流光溢彩，数道青色的藤蔓凭空出现，在空中快速盘旋缠绕，眨眼间便凝结成了一把散发着森森寒意的青色长枪。长枪的造型如同古朴的木质，但枪尖却锋利异常，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下一秒，林墨手中的长枪猛地向前一送。

“嘶——”

锋利的枪尖，准确无误地抵住了狐也的喉咙。冰冷的触感让狐也的身体猛地一颤，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稍微一动便会命丧当场。

“说，把你的来历说清楚！”林墨的声音冷的像千年寒冰，没有丝毫感情。那股夹杂着怒意的杀气，更是如同实质般，将狐也完全笼罩。

林墨的藤蔓长枪抵着狐也的喉咙，锋利的枪尖，闪烁着幽冷的寒光。狐也感受到那股冰冷的杀意，却依旧沉默不语，只是身体微微颤抖。他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此刻带着一丝绝望，似乎在衡量着林墨的耐心。

‘还敢嘴硬！’

林墨见狐妖不开口，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他的眼神骤然变得更加冰冷，手腕一抖，枪尖向前又深入了一点。藤蔓长枪的枪头，如同最锋利的钢针，轻松地刺破了狐也的皮肤，一股猩红的液体立刻顺着他的喉咙流淌下来，在白色的衬衫上留下刺眼的血迹。

猩红的血液，顺着狐也苍白的颈部曲线，蜿蜒而下，在洁白的衣领上晕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伤口虽然不大，但鲜血滴落的速度却不慢，很快便浸湿了他的衣襟。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每一次吞咽都牵动着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疼痛。他那双原本狡黠的狐眼，此刻充满了恐惧与无助，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剧烈的疼痛，以及那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彻底击溃了狐也的心理防线。他感受着喉咙处传来的刺痛，以及不断流失的温热血液，终于绷不住了。

“我说！我说！”狐也的身体猛地一颤，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带着哭腔，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和尊严，连忙大声叫喊起来，生怕林墨再进一步，便要了他的性命。

他张了张嘴，深吸一口气，随后便如同倒豆子一般，开始语无伦次地交代起自己的身世经历。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颤抖，将自己如何修炼成妖，又如何来到凡间，如何凭借变化之术混迹于人类社会的种种过往，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林墨手中的藤蔓长枪，生怕林墨一个不满意，便直接送他归西。

林墨听着狐也语无伦次地讲述着自己的身世，眼神依旧冰冷，没有丝毫波澜。他并没有去打断狐也，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狐也说完，才冷冷地开口问道：“你为何认识柳月与韩菱霜？”

狐也一听林墨问起这个，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踩到了尾巴一般。他连连摇头，焦急地解释道：“小妖并非认识，只是斗胆读取了仙家的记忆，这才能变成二人的模样。我，我真的不认识她们，是读取了您的记忆，才得知她们的容貌的！”林墨听着狐也的解释，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上，此刻却挂着与年龄不符的冷漠。他只是淡淡地，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了一句：“下辈子，别再当妖了。”

话音未落，林墨手中的藤蔓长枪猛地向前一送。枪尖带着一股决绝的寒意，轻松地穿过了狐也的喉咙，没有丝毫阻碍。那青色的藤蔓长枪，如同死神的镰刀，轻而易举地贯穿了狐也的颈部，带起一蓬血花。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如同盛开的红色花朵，染红了他苍白的衣衫。枪尖带着惯性，死死地将狐也的身体钉在了他身后粗壮的树干上，那树干也因承受不住力量，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狐也的身体猛地僵直，他原本带着惊恐的双眼瞬间瞪大。他想说些什么，嘴巴微微张开，却只有汩汩的鲜血涌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挣扎得异常艰难。他双手徒劳地抓着贯穿自己喉咙的长枪，指尖因为痛苦和绝望而颤抖。他的身躯猛地一颤，随即，眼中那仅存的一丝神采，如同风中残烛一般，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彻底消逝。狐也的身体软绵绵地垂下，再也没有了动静，只剩下被钉在树干上的躯体，以及那不断从伤口处涌出的鲜血，昭示着生命的终结。

林墨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收回了藤蔓长枪。长枪离体的瞬间，狐也的尸体无力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这不是林墨第一次击杀妖物，禁地之中，墨蛟也曾死在他的手上。但是，这一次却是他第一次击杀化成人形的妖物，而且，这只妖物在临死前还交代了自己并未作恶。

‘第一次杀人，而且还是个“无辜”的妖，我该高兴吗？’

林墨呆立在原地，目光空洞地望着狐也的尸体，心中一阵翻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若说高兴，是因为他为民除害，击杀了一只能够幻化人形的妖物。这只狐妖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作恶，但其能够读取他人记忆，并且肆意幻化他人容貌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潜在的威胁。今日他能幻化韩菱霜的模样来诱惑自己，他日说不定就能幻化旁人去进行更恶劣的勾当。

但是，若说难过，又是因为这狐也并没有作恶。根据他刚才所说的话，他只是在深山中清修，这次入凡也只是出来游玩，并没有害人。然而，自己却在愤怒之下，毫不留情地将其斩杀，亲手葬送了他无辜的生命。林墨的脑海中，回荡着狐也临死前那句带着哭腔的“我说！我说！”，以及他死不瞑目的双眼。一股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让他感到有些窒息。

玄幻看着呆立原地的林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身形一飘，如同鬼魅一般，瞬间来到林墨身旁。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墨的肩膀，动作轻柔，却带着一股安抚的力量。

林墨的肩膀在玄幻的触碰下微微一颤。他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迷茫与挣扎。他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掩盖了眼底复杂的情绪。他的嘴唇紧抿，如同压抑着千言万语，而眉宇间，则紧锁着一团化不开的愁绪。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低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手脚，不知所措。

然而，下一秒林墨的做法，却出乎了玄幻、玄灵和韩菱霜三人的意料。

林墨没有理会玄幻的安抚，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微动，灵力涌出。土黄色的光芒闪烁，他发动了土遁术，在地上凭空打开了一个深坑。坑口平整，边缘锋利，显然是林墨在极度专注之下完成的。

随后，林墨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狐也的尸体抱起。他没有丝毫嫌弃，动作轻柔得仿佛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随后将狐也的尸体放入了坑内。

“噗通——”一声，尸体落入坑中。

林墨再次抬手，泥土翻涌，将狐也的尸体层层掩埋。不到片刻，一个新的土包便出现在了地面上，将狐也的一切痕迹都深埋于地下。

韩菱霜站在不远处，将林墨的这些动作都看在眼里。她看着林墨那略显悲伤的背影，又看着那个新隆起的土包，心里也难免一阵酸涩。她知道林墨的内心纯善，即便面对妖物，也保留着一份怜悯。

林墨站在新隆起的土包前，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没有任何墓碑的坟冢上，眼神复杂。他缓缓转过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韩菱霜、玄幻和玄灵，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迷茫与困惑，问道：“玄幻前辈，玄灵老祖，师傅。妖，有善恶之分吗？”这个问题，如同一个重磅炸弹，瞬间在三人心头炸开。韩菱霜眉梢微颤，眼中闪过一丝纠结。玄幻俊俏的脸上，惯有的玩世不恭此刻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思索。玄灵老祖那双狡黠的眼眸，也难得地流露出一丝凝重。

若说没有，那像狐也这般，根据他自己所说，一直在深山中清修，从未真正害人的妖怪又该如何定义？林墨岂非是无辜谋害了性命？可若说有，那这善恶的标准又在哪里？今日狐妖假借韩菱霜之貌，意图不轨，若非林墨及时制止，后果不堪设想。这其中的因果，似乎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寂静，只有微风拂过林间的沙沙声。

韩菱霜看着林墨呆立在土坑旁，那单薄的背影此刻显得如此沉重。她的心头也难免一阵酸涩，她知道林墨的内心，纯粹而善良，今日之事，定然让他难以释怀。她迈开步伐，轻移莲步，款款走到林墨身旁。她伸出那白皙如玉的纤手，轻轻握住了林墨垂在身侧的大手。林墨的手冰凉，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韩菱霜的手温暖而柔软，掌心传来熟悉的温度，如同涓涓细流，悄然抚平林墨心中的波澜。

韩菱霜的玉手，修长而纤细，指尖轻轻摩挲着林墨粗糙的掌心。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腹带着一丝温润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却也因保养得宜而显得光滑细腻。她的手腕处，白皙的皮肤如同上等的羊脂玉，隐隐透出青色的血管，腕骨的弧度优美而流畅，透露着女性独有的柔韧与力量。这双手，此刻正紧紧地包裹住林墨的，传递着无声的安慰与支持。

林墨的身躯微微一震，感受到韩菱霜手心的温度，他那空洞的眼神逐渐有了焦距。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回握住韩菱霜的手。

就这样，林墨被韩菱霜牵着手，与玄幻、玄灵一同离开了这片染血的山林。一路上，林墨的脚步有些沉重，他一边走，一边频频回头，目光紧紧地盯着身后那座新坟，那没有墓碑的坟冢，在林间显得格外孤寂。他不知道，自己回头看的是狐也的尸骨，还是那份因他而起的疑惑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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