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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重逢,断情录(第一卷 孽海情天),1

小说:断情录(第一卷 孽海情天) 2025-09-12 21:58 5hhhhh 9090 ℃

秦岭夜色,深如幽渊。山谷间寒风似鬼泣,穿林而过,卷起层层死叶,簌簌作响。月色被乌云反复遮掩,光影如同溃裂的碎银洒落荒山,时隐时现。

此刻,花玉楼正俯身探看古墓断龙石玄机,蓦地,茫茫夜色被一道裂帛般的厉啸劈开!

只见一道黑影破月而来,竟是一只硕大无朋的玄铁黑雕。其翼展横亘丈余,似乌云蔽月;金睛灼灼如燎原之火,利爪森森若玄冰铸钩。俯冲之势疾若奔雷,铁翼掀起劲猛罡风,登时,草木摧折,飞沙走石,山林霎时化作一片狼藉!

花玉楼只觉恶风袭背,他折扇方举,那黑雕已如鬼魅般临头,霎时,精钢巨爪竟精准扣入他左右琵琶骨,鲜血霎时迸溅,如红梅绽雪。

他闷哼一声,正欲运功,竟觉丹田滞涩,周身内力如冻凝江河——原是那雕爪暗蕴奇劲,已将他周身经脉尽数封死。

随即,黑雕振翼,拔地而起。花玉楼身形悬空,转瞬已被巨雕挟入夜空,唯余一声惊怒交加的呼喊,被山风撕得粉碎。

断龙石下,杨清目睹这惊骇一幕,但见草木残骸仍在狂风中震颤,空中犹存淡淡血雾,那黑雕来去如电,宛如山海经中的上古凶禽,冷汗浸透衣襟,他忽觉这寂夜秦岭之中,也许蛰伏某种更加可怕的杀伐活物!

不知过了多久,山风忽止,乌云散开一线。只见那巨雕去而复返,双翼收拢,落在杨清面前三步处。月光下,雕羽黑得发亮,金睛如电,凶威逼人。杨清只是与它对视一眼,便觉呼吸停滞,气血不畅!

这雕俯颈端详,金睛里杀机翻涌,利爪微张,杨清一动不动,只觉寒意透骨,仿佛下一瞬他就要如那花玉楼一般,被其一爪透胸!

忽地,神雕昂首,一声长啸裂云而出,震得松针簌簌而落。啸声未绝,它巨翅一敛,右爪探出——爪如镔铁,却落势极轻,只往杨清胸口轻轻一按。

“噗”的一声闷响,被制的诸穴顿时通畅,凝滞气血涌遍全身,甚至连方才被花玉楼所伤之处也彻底痊愈,杨清呛出一口浊气,翻身坐起,怔怔望着神雕,不知其究竟何意。

默然片刻,神雕转身振羽,掠地数丈,落于草色深处,月光之下,双翼微收,铁爪拨草,沙沙作响。

杨清心头一动,当即提气纵身,足尖点地而至。但见爪下草陷泥开,露出一口圆池,大可容人,泉水自其中涌出,温雾袅袅,映月生辉。

他俯身探视,暗忖道。

「竟是一个水门暗道……难不成这就是古墓入口!」

他趋前几步,低声问道。

「神雕前辈,这便是古墓入口么?」

神雕不答,只用爪背轻叩青石三下,“嗒嗒嗒”,声音清脆,似某种暗号。它退开半步,侧头低鸣,竟似一声叹息,随即转身,拍翅没入夜色,只留下地上一片被劲风扫出的弧形浅坑。

杨清见那神雕远去,他回首凝视泉洞,胸中欢喜渐生,这定是古墓入口了,他正欲进去探寻一番,却又猛地一醒,回头望向古墓青石旁,孟、张那二人尚倒在地上,痛苦呻吟,四肢抽搐。

「我既无解毒之法,又怎救得了你们?」

杨清喃喃一句,随即眉锋一沉,暗暗思忖

「况且你二人对娘亲心怀妄念,此刻报应已至。不过,念在你二人曾救我一命,待我寻到娘亲,再来料理你二人!至于是死是活,全凭天意。」

念及此处,他不再回头,撩起衣摆掖在腰间,探足入水。泉水温热,淹过足踝,竟无寒意。杨清深吸一口气,沿着那滑不留手的石阶缓缓下行。

水雾升腾,月色被石壁隔绝,眼前只剩一条幽暗水道,不知通往何处。身后,孟、张二人的呻吟渐不可闻,只余泉水汩汩。

泉眼狭狭,初尚温软,转瞬冰寒刺骨。杨清双臂如桨,拨水前行,黑暗裹身,唯闻汩汩水声与己心跳相搏。

游了不知多久,杨清只觉胸臆渐紧,耳鼓轰鸣,若是再不换气非得憋死不可,正当他惊惧交加,就要憋死在这水道之中时,忽觉被一道暗流往上抬起,头顶一空——“哗啦”一声,已破水而出。

冷意似从亘古积来,未及睁眼,已先侵骨。杨清打了个寒噤,抹去脸上水珠,放眼四顾,只见此处穹顶低垂,黑石嶙峋,水珠自石笋尖端缓缓坠落。

杨清解下外衫,拧去水渍,贴身系好,抬步循梯。梯尽处是一条甬道,穹顶愈低,几欲压额。石壁间隐有剑劈斧凿之痕,年深苔封,行不数步,寒气更盛,呼出的白气旋即凝成细霜附于唇畔。

他不敢大口提气,只把指尖贴在石壁上,稳住心神。壁面滑腻,其上覆着一层厚厚苔藓,稍一用力,便有腥湿水珠渗出,顺腕而下,冷得他连心跳都打了个突。

杨清又走了许久,越往深处,寒意越重,竟似无数细针透过肌肤,直刺骨髓。呼出的白雾在面前凝而不散,像一道随时会扑来的森然鬼影。

忽有“喀啦”一声轻响,仿佛枯骨错位。杨清倏地收足,背脊紧贴冷壁,屏息侧耳,骇然无比,黑暗里,只有自己的心跳,咚,咚,咚,撞得胸腔生疼。

正自凝神,忽觉脚下一虚,竟似踩空。还未及惊呼,耳畔“嗡”的一声锐响,甬道两侧石壁倏然绽开两道孔隙,数支短矢如暴雨疾射而出,带着森然破风之声!

杨清瞳孔骤缩,几乎反应不及,幸而身子筋骨健壮,猛地一个虎扑,贴地翻滚,堪堪避过。短矢擦肩而过,劲风割面,刮得生疼。

他心头狂跳,尚未喘息,又闻“嗒嗒”声起,脚下石砖骤然下陷半寸。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前方甬道石壁突自翻落,一排森寒铁刃自上而下齐齐劈落!

杨清急切之下,双手猛撑地面,腰背一拧,整个人凌空翻起,险险贴着铁刃上缘跃过。寒光在脚踝下掠过,几乎削去鞋底。

落地之际,他胸口已是一片火辣剧痛,险些呕出一口血来。杨清紧握拳头,死死逼住喉头,只觉额头冷汗滚滚而下,脊背早被冷意湿透——此地机关层叠,处处索命,自己竟还能苟活……或许冥冥中尚未绝路!

甬道重归死寂,唯余杨清粗重喘息。那一刻,他仿佛连自己心跳声都被放大,震得耳鼓轰鸣。

杨清咬紧牙关,把心中恐惧生生咽下,继续向前,不知走了多久,一个转角后,竟果真看到一线亮光,如豆如星,悬在极远极暗处。

他心头乍喜,脚下不由加快,三步并作两步,几乎要奔起来。忽地——一缕冷风掠面,带着幽兰般的寒香,直透脑际。下一瞬,只听得金铃颤动,随即一刀黑影无声欺近,剑锋破空,一柄七尺青芒已抵在他咽喉。

剑尖冰凉,却不刺入,只轻轻一点,便封住他所有退路。持剑之人隐在暗处,唯有一双冷眸映着微光,宛若两轮寒月。

杨清背脊骤僵,呼吸凝滞,似乎下一刻那青芒就要将他封喉!

「你是何人?」

声音低清,似冰泉击石,字字生寒。

剑光忽闪,黑暗被那一点寒光划开,露出一张雪雕玉琢般的极美脸廓!

杨清抬眸望去,只见这女子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横波,唇色透出一点朱砂,黑发散落,只用一根素带松松挽住,几缕垂在耳侧,衬得颈项修长,肌肤冷白,无一丝血色。一眼看去,恍若幽兰,冰魂雪魄,美得近乎非人。

杨清只觉泥丸宫宛如遭雷电極中,那双冷清眼眸——与他梦里千百次描摹的,一模一样,眼前之人不是自己苦苦找寻的娘亲小龙女,又能是谁?

「娘亲!」

杨清喉咙里迸出一声哽咽,热泪夺眶而出,竟不顾剑尖仍抵在喉,猛地扑上前去。即便是剑锋在他颈侧划出一道细痕,血珠滚落,他却浑然不怕!

「你……」

小龙女不料此人形色疯癫,竟连命也不要,她心头一震,足下微错,剑芒倏地后收三分,寒光离喉仅余寸许。

杨清扑空,踉跄跪倒,尘埃四起,抬眼之际,只见一双秀白小鞋,鞋尖缀着细小明珠,冷辉点点。他膝行一步,双臂环住那素裙下露出的一截小腿,触之冰凉若玉,却牢牢抱定,泪如雨倾,只是痴痴喊着娘亲二字。

小龙女低首凝视,墙上幽烛映出少年鬓发如棘,形似佛门沙弥,然而那熟悉身形却分明是那在襄阳城下,拼死也就要替自己挡箭的苦命亲子,她指尖微颤,眸中冰雪顿时尽化,长剑几欲坠地,唇边轻喃。

「清儿?」

杨清闻言,终于仰起脸,却只见那绝美冷清的眸中有水光打转——分明是怜思凝成的冷露。

他再也忍不住,立起身来,扑进娘亲怀里,额头抵在素白衣襟,鼻息肆意贪婪嗅着那温软幽香,泪水滚溢而出!

剑尖终于落地,寒铁触石,素手轻抬,小抚过杨清颈侧的血痕,真气微吐,封住血脉,止了那一线殷红。

「娘亲,我找了你好久……」

呜咽之声在耳,小龙女环住他,指尖穿过他短寸鬓发,轻轻摩挲。良久,两道紧贴身影才缓缓松开,杨清被泪水浸透的视线渐渐清晰,这才惊觉,自己方才伏在娘亲胸前,哭得力竭,竟将她素白襟口浸湿一片。

他本能抬袖欲拭,却又只僵在半空,原来娘亲胸膛前的素白中单被彻底浸透,雪色隐现,隐约映出两团极为饱满浑圆的弧度,僵住的手忙不迭缩,讷讷道。

「孩儿无状,污了娘亲衣裳……」

小龙女微笑不语,指尖拂过他眼角残泪,并无丝毫责备之意,反是满心无尽柔情!

四壁寒苔幽碧,水珠沿石棱滴落,声声如漏,终不再似先前那般凄冷……

寒玉床散发着淡淡冷雾,氤氲缭绕,母子并肩而坐,玉面映出清霜般的微光。杨清低声细语,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从襄阳一战后,等他醒来之时,已身处在长安广仁寺——那暗藏魔焰的诡秘之地,那时他便发现自己内功尽失,后又意外遇见那段烈、迪娅二人欲行刺于忽必烈,却最终失败。

「那时孩儿虽功力全失,却助他们侥幸脱出魔寺。幸而那二人非歹恶之徒,孩儿便表明身份,他们不仅将娘亲昔年出身始末尽数相告,更陪孩儿赴秦岭寻访,奈何终是空手而返。」

杨清语声渐低,接着说道。此后,他不愿耽误迪娅、段烈的北上之计,便独自辞别二人,一路西行,再探秦岭寻找古墓,不料于山下佛寺遭袭,幸得孟、张二人相救,后被魔教妖人蒙骗,随其途经悔心桥,渡过回水,终至断龙石前,那魔教妖人反水偷袭,幸得神雕相救,方才化险为夷。

古墓幽灯,光影如纱。小龙女静静倾听杨清这一路风波。每至惊险处,睫羽轻颤,眸底寒潭微漾,波光里尽是心疼之色。

良久,她微一点头,声音低软。

「平安归来,便已是万全。」

「娘亲……」

杨清抬眸,欲言又止,耳尖微红。

「孩儿心底,藏一疑问许久。」

「说罢,娘知无不言。」

小龙女见亲子扭捏模样,轻声说道。

少年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这些日子……娘可曾念过孩儿?」

小龙女轻叹,说道。

「傻孩子,娘的心何曾与你分离片刻?朝朝暮暮,无一刻不在念你。」

杨清喉结滚动,垂睫掩去眸中湿意,说道。

「既然如此……娘亲为何不曾出来寻找孩儿……」

小龙女微偏螓首,一缕青丝垂落肩头,语声淡淡。

「襄阳战后,我与过儿原要北上寻你,奈何他为了金轮国师暗招所伤,不得已退回古墓……」

杨清闻言胸口一紧,方知那花玉楼所说句句属实。见他神色惶然,小龙女抬手轻抚他鬓角,柔声道。

「如今,过儿已自封石室,闭死关三载,当能脱劫。那日他生死关头,心神反入空明之境,他曾对我说,感应到你的命数未绝,自有回归古墓之日……」

「爹爹他……」

杨清一震,未曾想自己这位爹爹不仅武功通神,甚至还可未卜先知,今日自己叩门古墓竟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所以这些时日,娘亲便一直守在古墓里,一边护持他闭关,一边念着你,等着你……」

小龙女侧眸看向眼前的亲子,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里,此刻满是化不开的柔情。伸出素手,将他轻轻揽在身侧。

杨清只觉喉间堵塞,千言万语,终化作无声的依靠。他将头埋在那香软肩头,幽兰般的熟悉气息萦绕鼻端,刹那间,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尽皆远去——纵历千劫,得此一刻,亦觉犹死无悔……

母子二人又这般坐着谈了许久,杨清忽的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事。

「对了,娘亲,还有一事,确是差点忘了……古墓之外还有两人,中了那魔教妖人的毒,生死未卜。」

杨清垂眸,犹豫片刻,缓缓开口。

「想救便救,想弃便弃,娘不会替你决断。」

小龙女目光澄澈,似已知他心中踌躇,只微微颔首。

「那二人虽对娘亲出言不逊。我本欲袖手,但……他二人也曾救我一命,终究不忍见死不救。」

杨清握紧拳头,说道。

「你若救,娘便陪你走一趟;若不救,也无人指摘。善恶一念,问心即可。」

小龙女微微一笑,说道。

「娘亲,我意……救人之后,再与他们算旧账不迟!」

杨清低头,恨恨说道。

「好,娘同你去。」

小龙女点头,雪袖轻拂,寒玉床冷雾四散。

幽暗墓道中,小龙女掌风微吐,一盏盏青铜油灯应手而亮,青光蜿蜒,照亮前路。

杨清紧跟脚步,左拐右拐,走的他是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处,心中暗暗吃惊,方才自己也忒大胆了些,如此繁杂迷宫也敢在其中乱闯!终于,又一个拐弯后,小龙女步伐微钝,杨清也随之停住,母子二人终至至暗河出口,只闻的水声潺潺,周遭冷雾透骨。

「清儿,此处水道曲折如蛛网,岔口无数,一步走错便难回头。你方才误打误撞闯进来,是天命要我们母子今日重逢,却未必有第二次运气。这次我在前头,你贴着我后方,半寸莫离。」

寒雾中,小龙女解下外衫,仅留月白中衣,墙上烛火映得她肩背雪腻,腰肢一折,竟不盈握,水波微漾,曲线随之起伏,如初绽芙蕖,清艳中自有锋芒。

然而杨清尚未来得及细看这惊鸿之姿,但见娘亲已探足入潭,涟漪层层荡开,他连忙跟至潭畔凝,深吸一口气,钻进了那幽幽潭水之中。

水道深处,水色愈暗,只余一线微光,杨清屏息潜行,眼前只剩一道模糊的素白背影。水流忽急,小龙女似有所觉,回手轻摆,示意他靠近。

「别落下。」

密音穿水,杨清闻声疾摆臂,小龙女却反手扣住他腕脉。杨清收势不及,便要直直撞上娘亲那曼妙身躯,还好他猛然手臂往前猛摆,这才让堪堪避过,但鼻尖却还是蹭过臀际轻纱——

如此距离,他瞧的分明,只见那透湿薄绡下,两瓣白腻浑圆随划水韵律微微颤晃,股沟深痕直没入腿根阴影,这番场景竟教他喉间无端发紧,丹田似有热流翻涌。

又游了一会儿,前方水流愈发猛卷,小龙女发丝忽如黑藻缠颈,杨清这才惊见娘亲后颈衣带不知何时松脱,整片玉色全然裸露!水波推搡间,两团凝脂自腋下斜溢而出。那惊心动魄的弧光被半褪罗裳勉强托住,乳廓上缘浮出浑圆雪线,下缘却深埋于粼粼波影。

最是销魂处,便是那纤细玉臂张合之际,一侧饱满凝脂如雪兔扑跃,半抹粉润之色惊鸿乍现。待杨清凝眸欲辨,湿衣复又紧贴,只余薄纱下两团勃发朦胧轮廓,抖颤如月下初绽的并蒂玉莲。

这番香艳画面看的杨清是魂颤心悸,脑中却是自责不以——这般偷偷窥视娘亲玉体,岂非与那花玉楼等魔教妖人无异?可那颤晃的白腻轮廓,又如噬魂幽谷,让他的目光再难移开。

幽深水道,绝艳裸姿,魂魄俱销,羞惭交迸,终直教少年方寸大乱,硬如铁石!

许久,碧波忽开,一线天光自暗流尽头斜射而入。小龙女轻叱一声,左掌托水,右腕仍扣着杨清脉门,借浮力纵身——宛如白鲤跃龙门,破水而出。水珠四散,映着她半湿半掩的衣襟,碎作漫天星屑。

杨清被她一带,踉跄出水,未及喘息,便见娘亲已俯身于池畔密草之间,草色深碧,掩至脖领,一石盒早埋苔下,其中已备好干燥衣物。

小龙女指间微颤,拈出一件月白细绢中衣,轻抖开来,映着林隙月光,潋滟生辉。她先侧身披衣,指尖一挑,再将湿纱褪尽,如此一来,春光尽保。

待到衣物换毕,小龙女背对起身,抬手将长发绞干,指缝间漏下几缕乌黑,衬得颈后那片肌肤愈显瓷白,宛如新雪覆玉。

随即,又将石盒内另一套青布小衫掷向杨清,衣角挟着一缕暖香,正罩在他头顶。杨清手忙脚乱,扒下湿衣,指尖犹带战栗。草叶沙沙,掩去少年尚未褪色的通红耳廓。

待二人衣襟整肃,重聚一起,杨清便引小龙女去寻那二人,龙石巍然横亘,石下阴影中,孟、张二人面色惨白,胸口起伏微弱,已是气若游丝。

小龙女神色一凛,解下腰间早已备好的青玉小瓶,拔塞倾出两滴琥珀色的玉蜂蜜,蜜香清冽,似能透骨生春。她以指蘸蜜,分别点入二人口中,指尖轻抬,内力暗送,助蜜化开。旋即并指如剑,封住二人经脉,以防毒性继续溃散,同时也可防这二人万一行不轨之事。

收指之际,她侧首对杨清道。

「清儿,如此便可暂救此二人性命,只是仍需在三日之内寻到解药,性命方可保住。我们便在此守候半日,待他们醒来再作计较。」

言罢,小龙女盘膝坐于石侧,素衫下摆铺陈如莲,杨清点头,依言坐在娘亲身侧,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她鬓角未干的水珠上。

晶莹剔透的光点,映得那绝美容颜皎若明月,杨清心中方才的旖旎念头竟又翻涌起来,他慌忙别过头去,耳根愈红,只听得自己心跳如擂鼓,绝不敢再多看一眼!

夜色褪去,朝阳初升,金辉漫过古墓青石,孟、张二人脸上镀了一层薄金,喉间发出低弱呻吟,眼帘颤动着睁开,终于是转醒而来,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

「是杨小兄弟么……这位是……」

孟天雄抬眼望去,发现竟是杨清,才一开口,话音却忽地凝滞,目光被他身畔那道丽影牢牢牵去。张莽亦随之转睛,瞧向那素白丽影,重伤之躯立时轻颤起来,喉间发出干涩低喘。

「我便你们所寻之人了。」

小龙女对二人痴热眸光恍若未见,只是微微颔首,声如冷泉,七分寒意,三分柔情,二人眸光渐渐聚焦,终于是看清楚了这女子模样。

只见这女子一袭月白细绢长裙,晨辉透过轻纱,肌肤胜雪,若隐若现,衣下峰峦起伏,曲线曼妙,仿佛春水映山,清极而艳。风过处,薄纱贴体,勾勒得玉峰怒耸,纤腰一束、玉臀隆起,长腿笔直,如琢如削。

鬓边几缕湿发微乱,却更衬得眉目如画,远山为眉,秋水为眸,琼鼻挺若玉琢,朱唇轻点丹霞。清冷中自带三分艳光,令人不敢逼视,却又移不开半分目光。

这番景致,有诗为证:

月白轻绡裹玉肌,雪肤隐现醉晨曦。

峰峦起伏惊春浪,纤腰一束媚如丝。

朱唇点绛三分艳,秋水横波七分痴。

冰肌玉骨裹风情,绝色人间无二姿。

是了!这位定就是传闻之中的终南仙子!瘫在地上的二人痴看之下,各生心思!

孟天雄不自觉想起佛殿之中,那花玉楼以纳影石展示的仙子图影,她一袭白衣立于舟畔,仅一抹侧影便已清寒入骨,而此刻真人当前,方知那图影不过是雾里看花,怎敌得眼前活色生香?

张莽又是另一番不堪妄想,脑中反复咀嚼着那花玉楼所言”仙子四妙”——长腿、蛇腰、丰乳、翘臀。他本以为多是夸大之词,此刻细细观之,才知那魔教妖人竟未有丝毫虚言,甚至远不能道尽仙子妙处的万一!!

朝阳穿林,薄雾未散。杨清侧立一旁,他见孟、张二人目光炽热,灼灼如炬,心头既有两分得意:娘亲绝色风姿,凡夫俗子自当俯首,然又带三分怨怒——那两对贼眼,竟如此放肆无状,尽数落在娘亲要紧部位!

「前夜在仙游寺中,二位可还记得自己说过的疯话?」

眸光如电,冷声开口。

冷语之下,二人才得惊醒,循声望去,只见那位杨小兄弟侧身立于白衣仙子之畔。一袭青衫,广袖流云,虽是寸发,却掩不住神清骨秀之貌,二人并肩而立,恍若姑射仙人携侣同临,风仪俱绝。

「仙子……竟心属于他了么?」

二人皆是如此一想,不禁心生妒意,却旋即叹息,凭自己这点微末武艺,平平相貌,就是那魔教妖人花玉楼在这终南仙子面前,也不过尘芥。

「清儿,口舌之利不必深究,先听二位还有何言可辩。」

小龙女婷婷而立,衣袂不动,声音淡若远山晨钟。

「我二人一时迷心,受那魔教妖人所蛊惑,愿受仙子责罚。」

孟天雄强撑伤体,勉力半坐,垂首咬牙道。

「杨小兄弟,若无我二人前夜出手相救,焉能至此?一命偿一辱,够也不够?」

张莽亦挣扎起身,却仍梗着脖子,看向杨清,说道。

杨清闻言,怔忡片刻,这二人虽言语轻佻,其心可诛,但他们终究是为请爹娘出山,拯救苍生百姓,不辞万里跋涉至此,侠肝义胆未可尽负,终于还是心软,开口言道。

「杨清恩怨分明,不做负义之事。然若往后再闻半句秽言——休怪剑下无情。」

「往后绝对不敢!」

二人惨秽垂首,齐声应诺。

「罢了,既清儿有言,便且恕你二人之罪……只是二位所中之毒虽暂为玉蜂蜜镇住,然三日内若无解药,仍会毒火攻心,你们自去罢……」

小龙女轻叹一声,微微颔首,素手轻弹,指风如电,两缕真气掠过二人要穴,被封经脉顷刻尽解。她旋身负手,遥对初升朝阳,声若冰玉。

二人闻言,却是丝毫没有离开之意,孟天雄蓦地俯身叩首,说道。

「仙子!我二人奉五湖义盟盟主之令北上,特请仙子出山,如今南方魔焰滔天,生灵涂炭!江湖武林节节败退,恳请仙子垂怜,执正道牛耳,扫荡群邪,救苍生于水火!」

「如今天下汹汹,正道式微。若仙子再袖手,恐江南大地迟早沦为修罗鬼域,血染山河!」

一旁的张莽也随跪倒,连磕三响,尘土飞扬。

晨风忽紧,吹得小龙女白衣猎猎,青丝飞扬。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红尘杀劫,循环往复……何曾休止?」

小龙女侧首凝眸,露出半张清绝出尘的侧颜,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叠山峦,投向那烽烟弥漫的江南之地,淡淡说道。

「魔焰滔天,自有天罚,这世间疾苦,又岂是出山一人,便能尽数消弭……」

「魔教妖人手段酷烈,非雷霆手段不能震慑!若仙子不出,正道武林必将溃散,届时万千百姓何处求生?俯请仙子出世,还这浑浊世间一个清平!」

孟天雄忽仰首嘶喝,声震山谷。

「清儿,你意如何?」

小龙女眸光澄澈,似寒潭映日,淡淡掠过杨清,声如冰泉击石。

杨清微一怔忡,目光先落在那跪地二人身上。二人眼中满是殷切。他旋即想起出谷以来所见沿途焦土、饿殍枕藉之惨状,心头一凛,答道。

「魔行千里,生灵涂炭,岂可袖手!仅凭——」

话锋方转,他瞥见孟、张二人屏息相望,将“娘亲”二字生生咽下,改口说道。

「——仅凭仙子裁断,杨清愿附骥尾,同往南方!」

「过儿荡魔十六余载,方换得这片刻太平。如今不过须臾,魔教卷土重来……」

小龙女微抬螓首,远山黛眉微蹙,似有寒烟凝驻,说道。

「神雕大侠他……如今可好?」

孟、张二侠闻得”神雕大侠”之名,顿忆起花玉楼所言,惊得身躯剧震,颤声问道。

「过儿他于襄阳一战为金轮国师所伤,如今已沉疴难起。」

小龙女眸光微垂,寒潭似的瞳仁里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痛意,语气却依旧平淡如水。

孟、张如遭雷殛,面色由白转青,身躯剧震——那花玉楼所说竟非虚言!

「二位且宽心,龙女不才,也愿代天行道,逆斩群魔!」

小龙女轻叹,广袖微拂,谷中风生,万花簌簌战栗,天际积云倏然迸裂,露出一痕青天,澄澈如洗,仿佛天地亦为之一肃。

孟、张二人闻言,一时悲喜交加,方欲俯身叩首,忽觉一股无形气劲自地涌起,将二人稳稳托起。二人抬头,只见仙子如玉立云端,容色澹然,眸中却似藏万载霜雪,凛然不可逼视。

「仙子有德,天下苍生有望!」

「愿随仙子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二人躬身长揖,说道。

「二位且回,待龙女了却过儿遗愿,不日便南下与诸君会猎群魔。」

小龙女微微颔首,说道。

「既是如此,在下便先返江南整顿义士,静候仙驾临凡!」

孟天雄闻言,神色稍黯,躬身再揖,说道。

「终南幽深,若循旧路,恐你二位又陷于回水之中。东南绝壁之下,有一‘听风石梁’,可通一线天。石梁狭仅容足,下临百丈寒潭,风急雾重,你二人若胆识犹存,可于卯初趁谷风未起,贴壁横渡,过梁后往北走数里,便可至鄠邑,距长安便也不远了。」

小龙女素手遥指东北,言罢。转身入了花林深处,杨清见娘亲走远,他看了二人一眼,便转身跃步,随那一缕幽香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仙子果然心怀苍生,有救世之德!」

孟天雄长叹一声。

「未曾想到,这一路走来我,四人之中,竟是杨小兄弟有幸长陪仙子左右,此等无双艳福可真是让人妒叹!」

张莽亦是长叹。

「张兄,再莫胡说!仙子风光霁月,志气高洁,绝非那魔教妖人所说的那般不堪!」

孟天雄面色一肃,低喝道。

「是我失言了,仙子不仅貌美,更有慈悲心肠,救我二人性命不说,又细心指明归路,我此前却以这般龌龊心思度之……」

张莽面露愧色,说道。

语罢,二人却不约而同的凝望远处密林,只见烟霞袅袅如轻绡漫卷,依稀间似有素白衣袂掠影而过,恍若惊鸿照影,余韵久久不散……

密林之中,秀美身影如流云翩然穿行,素白衣袂掠过之处,枝叶纷扬如雪。杨清紧随其后,双目凝注娘亲清冷背影,脚踏碎枝枯叶,却始终难以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

花林愈深,奇香愈浓,杨清鼻尖萦绕着淡淡馨香,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恍惚间有些心神摇曳。恰好就在此刻,前方冷清身形似忽的一顿,竟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杨清大惊,足尖一点,倏地掠出十丈。林尽处,壁立千仞,如神斧削成,云气缠绕其上,飞鸟亦难驻足。

「清儿——」

一缕温软之声,忽从旁侧幽篁深处传来。杨清心头骤跳,循声折去,拂开垂萝千缕,但见碧影之后,别有洞天。他侧身而入,豁然开朗——

这竟是一个空心花房,穹顶藤萝倒垂,璎珞如瀑;地铺翠毯,软若碧云。迎面更有一幅天然屏风,高可数丈,翠藤为骨,朱萼为星,花光潋滟,灿若丹霞,将这花房划作两重天地。屏风一侧,一道素冷身影悄然而立,衣白胜雪,鬓墨如鸦——正是小龙女。

「娘亲……此地是何处?」

杨清轻唤一声,好奇说道。

小龙女眸光渺渺,穿过花屏,轻声道。

「十六年前,我与过儿便是在此同修玉女心经,却未曾料到此处依旧如故,不曾有丝毫变化。」

语至末句,她睫羽微颤,一点哀思如寒星坠水,转瞬即逝。

「孩儿想是爹爹念娘至深,年年来此修葺草木,以此寄其相思,故而此处与十六年前无二。」

杨清偷觑娘亲容色,知她睹物怀人,心中隐痛,温声慰道。

小龙女闻言,微颔螓首,似被杨清所言稍解愁绪。她莲步轻移,行至花屏之侧,素手如霜,纤指微舒,轻抚一朵朱萼。指尖方触,花瓣即颤,嫣红欲滴,仿佛含情带怯,欲语还休。

旋即回眸,眸光澄若秋水,照见杨清眉宇,声如幽泉,轻轻道。

「清儿,此行江南,只怕又要卷起漫天腥雨,你可畏惧么?」

「娘亲神功参化,剑锋所指,群魔碎胆,孩儿又有何惧?」

杨清闻言,朗声说道。

「江湖浩浩,人心却最是难防。便如方才那两人——虽有些干云正气,一旦为外物所惑,亦难掩贪痴。若非我尚余虚名,他们怕是与那魔教豺虎,不过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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