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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破碎海岸线**
天空不再是人们熟悉的蓝色,而是被一种肮脏的橙红与墨黑搅合在一起的颜色,那是远处冲天火光与浓烟的杰作。海礁城,这座曾经繁华无比的沿海大都市,此刻正发出痛苦的呻吟。巨大的爆炸声浪如同重锤,一波接着一波地砸过来,震得人耳膜生疼,连脚下的大地都在不停颤抖。
尖锐到刺耳的警报声早就响彻了每一个角落,但此刻已经被更恐怖的声响所淹没——那是巨型生物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钢筋混凝土结构彻底粉碎的巨响,以及人类绝望的哭喊和尖叫。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血腥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来自深海的腥臭气息,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雷恩吐掉嘴里溅落的灰尘,死死攥紧了手中的重型脉冲步枪。他穿着沾满污垢的陆军作战服,强健的肌肉在布料下紧绷着,汗水混着粉尘从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他和其他地面部队的士兵们正拼命地试图建立一道脆弱的防线,掩护惊慌失措的平民逃往内陆的避难所。
“快!快走!往那边!”雷恩的声音因为嘶吼而沙哑,他粗壮的手臂用力推着一个吓呆了的中年男人,把他推向相对安全的方向。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混乱的街道,寻找着任何需要帮助的人,但更多的,是死死盯住那个正在蹂躏这座城市的庞然大物。
代号“卡昂”的怪兽。它就像一座移动的、血肉构成的山脉。它的皮肤是暗沉、湿漉漉的灰蓝色,布满了坚硬的骨板和狰狞的棘刺。它那如同蜥蜴和鲸鱼混合体的巨大头颅上,长着好几对散发着幽绿光芒的复眼,冷漠地俯视着脚下如同蚂蚁般慌乱奔逃的人类。它的尾巴每一次甩动,都能轻易地将一栋数十层高的大楼拦腰扫断,碎石和玻璃像暴雨一样倾泻而下,砸在街道上,也砸在来不及躲避的人身上,留下惨不忍睹的血肉模糊。
人类的常规武器在它面前显得可笑至极。坦克发射的穿甲弹打在它的骨板上,只能爆开一团团微不足道的火花,最多让它停顿一下,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战斗机的导弹呼啸着撞击在它身上,爆炸的火焰将它暂时吞没,但火焰散去,它那令人绝望的身躯依旧在稳步前进,仿佛只是被烦人的蚊虫叮咬了几下。
“妈的!打不动!根本打不动!”旁边的战友一边疯狂地扣动扳机,脉冲能量束打在卡昂的脚踝处,同样效果甚微,一边绝望地大吼。
雷恩没有吼叫,他只是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手指因为过于用力地握着枪而指节发白。他亲眼看到一辆满载难民的大巴车被卡昂随意踩下的巨脚瞬间压成了贴在路面上的金属饼,里面的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他看到一个母亲抱着孩子哭喊着奔跑,却被上方坠落的巨大广告牌彻底掩埋。人类的生命在这绝对的暴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混杂着滔天的怒火,几乎要烧穿雷恩的胸膛。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做点什么,但他手里的武器,他经过千锤百炼的强健体魄,在这头巨兽面前,渺小得可怜。他只能看着,看着城市在燃烧,看着生命在消逝,看着那怪兽如同在自家后院散步一样,摧毁着人类文明数十年的心血,然后慢悠悠地,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退回那深邃、黑暗的大海,只留下满目疮痍和死亡。
当卡昂那巨大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弥漫着硝烟的海平面以下时,震耳欲聋的破坏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遍布整个城市的、更加令人心碎的哭泣和哀嚎。
雷恩站在原地,粗重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他坚毅的脸上沾满了黑灰和血点,那双原本充满锐气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他看着怪兽消失的方向,看着那一片吞噬了无数生命也吞噬了人类骄傲的汪洋,拳头攥得咯咯直响。
力量。他需要力量。一种足以和这些来自深渊的怪物抗衡的、绝对的力量。那种驾驶着巨型机甲,用钢铁和怒火与怪兽正面搏杀,将其撕成碎片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脑中疯狂滋生、蔓延。
“我要进去……”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低语,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要进机甲部队……我要亲手……宰了这些畜生!”
海风吹过,带着浓郁的血腥和焦糊味,拂动他汗湿的头发。他站在那里,像一尊饱经蹂躏却绝不屈服的战神雕像,体内那股对力量的极致渴望,从未如此强烈。
**第二章:钢铁巨人与神经束**
卡昂袭击留下的创伤远未平复,海礁城的废墟还在冒着黑烟,空气中那股混合着死亡和毁灭的气味久久不散。但对于幸存下来的人类而言,悲伤是奢侈的,他们必须立刻行动起来,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头怪兽何时会从哪个海岸线再次爬上来。环球联合防御组织——UPDC,成为了人类文明最后的盾牌,它的基地遍布全球各个重要海岸线,像钉子一样楔在人类与深渊之间。
雷恩站在巨大的基地入口处,抬头仰望着那高耸入云的机甲停泊架。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每一次目睹,依旧会感到一种令人窒息的震撼。数台被称为“猎人”的巨型机甲如同钢铁铸就的古代神灵,静静地矗立在各自的机位上,机械臂和工程车辆像工蚁一样围绕它们进行着维护和检修。这些庞然大物每一台都拥有独特的代号和涂装,冰冷的金属外壳上布满了战斗留下的划痕与凹坑,无声地诉说着以往惨烈的战斗。
“很壮观,不是吗?”一个声音在雷恩身边响起。他转过头,看到一位身材同样高大,但脸上带着疲惫沧桑痕迹的中年男人,他的脖子上有着明显的神经连接接口的疤痕,“但它们也是巨大的棺材。”
雷恩沉默地点点头,目光没有离开那些机甲。他知道成为驾驶员意味着什么。UPDC从不隐瞒真相:驾驶“猎人”机甲是如今地球上最危险的工作,没有之一。
双人驾驶系统,这是目前人类科技唯一能稳定操控这些庞然大物的方式。需要两名驾驶员通过“通感桥接”系统进行神经连接,共享意识,共同承担那海啸般庞大的数据流和机体反馈带来的恐怖神经负荷。即便如此,驾驶员的折损率依旧高得吓人。神经超载导致脑出血、精神崩溃、甚至在通感中因为共享对方死亡体验而变成植物人的案例比比皆是。每一次出击,都可能是最后一次。驾驶员们被媒体塑造成万众敬仰的英雄,他们的海报贴满大街小巷,但在UPDC内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同时也是消耗品,是用生命去换取短暂喘息时间的勇士。
但这丝毫没有动摇雷恩的决心。那股在废墟中燃起的火焰,反而烧得更旺。他想要力量,渴望进入那钢铁巨人的体内,亲手掌控那份足以对抗怪兽的力量,哪怕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选拔过程苛刻到近乎残忍。第一关是极限体能测试。雷恩和数百名同样怀揣梦想或是仇恨的候选者一起,在模拟极端环境的训练场上拼命。负重越野、高强度障碍穿越、水下闭气、对抗性格斗…雷恩强健的体魄和坚韧的意志发挥了作用。他咬着牙,肌肉贲张,汗水浸透了他的背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但他总是冲在最前面。他看着身边不断有人因为体力不支或受伤而倒下,被医疗兵抬走,他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只有更深的决绝。他的身体就是为了这种挑战而生的,他享受着肌肉撕裂又重组带来的酸痛感,这让他感觉自己正变得更强。
通过体能筛选的人,紧接着面临的是更可怕的神经耐受测试。他们被固定在一个类似牙医椅的装置上,后颈的皮肤被贴上冰冷的感应贴片。然后,强度不一的电流和数据脉冲会直接冲击他们的中枢神经。
“啊——!”惨叫声在测试实验室里此起彼伏。
有人猛地抽搐,口吐白沫。有人瞬间眼球充血,痛哭流涕。有人直接昏死过去。这种模拟神经连接带来的痛苦是直接作用于意识深处的,根本无法用意志力去完全抵抗。
轮到雷恩时,他深吸一口气,躺了上去。当那冰冷的贴片贴上皮肤时,他全身肌肉本能地绷紧。第一波微弱电流窜过,像是无数细小的针尖刺入大脑皮层,带来一阵剧烈的麻痒和眩晕。他闷哼一声,握紧了扶手。
强度逐渐增加。下一秒,他感觉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棍狠狠捅进了他的脊椎,然后搅动他的脑髓!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差点直接惨叫出来。但他死死咬住了牙关,牙龈几乎要出血,硬是把那声惨叫憋了回去,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汗水瞬间涌出,浸湿了身下的衬垫。
这不仅仅是疼痛,还有庞杂混乱的数据影像强行涌入脑海带来的恶心和错乱感。他仿佛能看到破碎的画面,听到扭曲的声响,甚至闻到根本不存在的焦糊味。他的胃部翻江倒海。
测试结束后,工作人员解开固定装置时,雷恩几乎是摔下来的。他趴在地上,干呕了好几下,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头痛欲裂,像是被重型卡车反复碾过。但他撑着地面,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的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里面充满了征服了某种极端痛苦后的兴奋和自豪。
“感觉怎么样,小子?”那个脸上有疤的中年教官看着他。
“爽透了。”雷恩抹了一把嘴角,扯出一个带着痛楚却自信十足的笑容,“下次可以再猛一点。”
教官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疯子…欢迎加入,‘预备棺材匠’。”
雷恩通过了所有测试。当他拿到那枚象征着预备驾驶员身份的银色徽章时,他把它紧紧攥在手心,金属的边缘硌得他手疼,但他却感到无比满足。他站在基地的高处,俯瞰着下方正在进行模拟训练的机甲,巨大的金属拳头撞击在特制的靶位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他知道,自己离那个驾驶座越来越近了。他渴望更快地坐进去,渴望真正地连接,渴望将那毁灭他城市、夺走无数生命的怪物,亲手撕成碎片。强烈的自豪感和使命感,如同烈酒一样冲刷着他的血管,让他暂时忘却了神经测试带来的痛苦,只剩下沸腾的期待。
**第三章:手术与连接**
冰冷的金属触感从身下的手术台传来,即使隔着一层薄薄的无菌单,也无法完全隔绝那股寒意。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还有一种更微弱的、属于精密机械的机油味。雷恩赤裸着上身,趴伏在手术台上,他强健的背肌下意识地紧绷着,线条分明的脊柱沟因为他的姿势而显得更加深刻。
“放松,雷恩预备员。”一个冷静到几乎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医生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我们会进行局部麻醉,但过程中你仍然会保持清醒,并可能感受到一定程度的压力和不适。这是为了实时监测你的神经反应。”
雷恩嗯了一声,下巴抵在冰冷的支撑架上,目光盯着前方冰冷的金属墙壁。他努力让自己放松,但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抠紧了台子的边缘。他知道这是什么手术——在他的颈椎后方,第一和第二椎骨之间的位置,植入与机甲进行神经连接的接口。这是通往力量的必经之门,也是将他的血肉之躯与钢铁巨人永久捆绑在一起的契约烙印。
局部麻醉针刺入皮肤的感觉并不强烈,更像是一种深度的酸胀感。但随后,他清晰地听到背后传来各种器械运作的细微声响:金属碰擦声、电刀工作时发出的高频嗡嗡声、以及骨钻那种低沉而令人牙酸的旋转声。虽然痛感被麻醉剂阻断,但他的身体却能感觉到压力、震动和拉扯。
他能感觉到冰冷的器械拨开他颈后的皮肤和肌肉,能感觉到某种东西在小心翼翼地研磨他的椎骨边缘,为接口单元腾出空间。一种沉闷的、来自骨骼深处的震动感沿着他的脊柱传递,让他头皮发麻。偶尔,电刀灼烧止血时,他甚至能闻到一丝自己皮肉被烧焦的怪异气味。这种感觉极其诡异,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切开、被改造,却没有剧烈的疼痛,只有一种被侵犯、被异物侵入的强烈不适感和隐约的恐惧。他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默默忍受着。为了连接机甲,这点代价算得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震动和拉扯感终于停止了。他感觉到有冰冷的、似乎是液态金属的东西被注入那个新开辟的腔体,紧接着是更复杂的精密部件被小心地植入、固定。最后,皮肤被缝合,只留下一个大约硬币大小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圆形接口单元嵌入在他的颈后。
“接口植入完成。进行初步活性测试。”医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话音刚落,雷恩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一股冰冷的、纯粹由数据和能量构成的脉冲,毫无征兆地直接从那个新植入的接口窜入了他的神经系统!那感觉根本无法形容,像是有人把冰锥直接捅进了他的脑子,又像是无数细小的电流在他每一根神经纤维上疯狂跳跃!
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前瞬间爆开一片杂乱无章的彩色雪花,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耳鸣。这感觉比之前的神经耐受测试要强烈和直接无数倍,因为它不再是模拟,而是真正的、物理上的连接!
脉冲很快消失,雷恩趴在台子上大口喘气,仿佛刚刚跑完一场极限马拉松,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神经响应阈值良好,接口稳定性达标。你可以起来了,雷恩预备员。记住,一周内保持接口干燥清洁,禁止任何剧烈运动。”医生毫无波澜地交代着注意事项。
雷恩有些摇晃地坐起身,手指下意识地摸向颈后。那里多了一个坚硬的、冰冷的凸起,周围还残留着手术后的麻木和轻微肿痛。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身体不再完全属于自己。
几天后,伤口初步愈合,他获得了进行首次模拟连接的许可。
他走进一个布满各种仪器的房间,中央放置着一个简化版的机甲驾驶座。在技术员的指导下,他坐了进去,沉重的束缚带自动锁紧了他的腰部、胸部和四肢,将他牢牢固定在座位上。然后,技术员拿着那根冰冷的、另一端连接着复杂机器的数据线,对准了他颈后的接口。
“第一次连接可能会有些冲击,预备员,做好准备。”
咔嗒一声轻响,伴随着一种金属紧密咬合的触感,数据线接入了。
瞬间——!
雷恩的双眼猛地瞪大,瞳孔收缩!这一次不再是短暂的测试脉冲,而是持续不断的、汹涌澎湃的数据洪流和能量反馈,沿着接口疯狂地涌入他的意识!他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要炸开,眼前不再是杂乱的雪花,而是飞速滚动的代码、参数、模拟图像,速度快到根本无法捕捉!他的耳朵里是各种警报声、模拟引擎的轰鸣声、金属摩擦声混合在一起的噪音风暴!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肌肉僵硬,手指死死抠着座椅的扶手。神经被电流冲刷的感觉异常清晰,带来一阵阵剧烈的麻痒和刺痛,深入骨髓。模拟机甲每一个微小的动作反馈,都直接作用在他的平衡感和本体感觉上,让他产生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
这感觉绝对谈不上舒适,甚至可以说是折磨。
但是…但是在这巨大的负荷和不适之下,雷恩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战栗的兴奋感。
他尝试着集中意念,去想“抬起右臂”。霎时间,模拟系统中那巨大的机甲右臂缓缓抬起,而与此同时,一股沉重无比、仿佛真的抬起千钧重物的压力感也反馈到了他的右肩和手臂神经上,让他闷哼一声。
他再次意念催动,“握拳”。模拟机甲的巨大金属手指合拢,而他的手掌也瞬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被紧紧包裹挤压的触感!
这种意念直接操控庞然大物,并且身体能同步感受到其反馈的感觉…太强大,太真实,太令人上瘾了!虽然神经被冲击得发痛,虽然头晕恶心,但一种掌控力量的巨大喜悦和成就感,如同最烈的酒,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连接结束后,数据线断开,那种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消失,雷恩感到一阵剧烈的空虚感和脱力感,仿佛身体被抽空了一般。他瘫在驾驶座上,浑身都被汗水湿透,肌肉因为过度紧绷而微微颤抖,头痛欲裂。
技术员走过来解开他的束缚带:“感觉怎么样?第一次都这样,能忍住不吐出来的已经算很好了。”
雷恩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仍在狂跳的心脏和混乱的感官。他抬起头,尽管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丝扭曲的兴奋。
“有点…难受。”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有些沙哑,但随即嘴角扯出一个近乎狂热的笑容,“但是…真他妈的爽!什么时候可以进行下一次真正的连接?”
**第四章:新希望:“利维坦孽主”计划**
模拟连接的强烈后遗症持续了差不多一整天,那种神经被过度拉扯后的隐隐作痛和精神上的虚脱感,让雷恩切身体会到为什么机甲驾驶员会被称作消耗品。每一次连接,都是对生理和精神极限的残酷压榨。但雷恩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更加渴望真正的驾驶舱,渴望实战。那种直接掌控力量的极致快感,足以让他无视一切痛苦和风险。
就在他进行着日复一日严苛训练,等待着可能遥遥无期的正式驾驶资格时,一纸调令突然到来。他被要求立即前往UPDC总部最深层的核心区域报到。没有说明原因,命令等级极高。
带着一丝疑惑和隐隐的期待,雷恩跟随着面无表情的卫兵,穿过一道道需要最高权限才能开启的厚重合金闸门。这里的氛围与基地其他区域截然不同,更加压抑、安静,空气里漂浮着某种冰冷的、不属于机械也不属于人类的怪异气息。
最终,他被带进一间没有任何窗户、墙壁全是巨大显示屏的会议室。几位肩章上缀满将星、表情极其严肃的UPDC最高层将领已经等在那里。除此之外,还有几位穿着白大褂、眼神狂热又带着疲惫的科学家。
“预备员雷恩。”为首的一位老将军开口,声音低沉而带有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在选拔和模拟训练中的表现,我们都有目共睹。你的神经耐受阈值远超同期预备员,意志力也极为坚定。现在,有一个机会,一个可能改变人类与怪兽战争格局的机会,但同时也伴随着未知的巨大风险。我们需要志愿者。”
雷恩的心跳陡然加速,他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地看着将军:“长官,我需要做什么?”
一位首席科学家走上前,手指在控制台上一按,会议室中央的全息投影瞬间亮起,构建出一台机甲的三维模型。
雷恩的呼吸猛地一窒。
这台机甲与他见过的所有“猎人”都截然不同。它的整体轮廓更加流畅,带着一种近乎生物般的诡异美感。金属骨架之外,覆盖着的并非纯粹的装甲板,而是一种暗沉、仿佛还在微微蠕动的生物组织与机械结构交织的复合装甲。它的关节处不是传统的液压装置,而是暴露着强健的、如同肌腱般的生物纤维束,线条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它的头部设计更像是一顶覆盖着生物甲壳的王冠,面甲之下,似乎隐藏着不止一对散发着幽绿微光的传感器,冰冷而贪婪。
“这是‘利维坦孽主’计划,”科学家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我们最新的,也是最具革命性的武器。”
科学家开始详细解释,语速很快:“传统的双人通感系统神经负荷过重,严重限制了机甲的作战时长和性能上限。‘利维坦孽主’采用了截然不同的思路——我们利用从被击杀的第四代怪兽‘卡昂’体内提取的活性生物组织,经过基因裁剪和强制驯化,与最尖端的机械系统结合。”
雷恩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卡昂,正是摧毁海礁城的那头怪兽。
“这些生物肌肉组织能提供远超传统发动机的爆发力和韧性,它们的神经索可以直接与驾驶员的神经接口对接,效率极高,负担极大减轻。这意味着,‘利维坦孽主’可以由单人驾驶!”
单人驾驶!这四个字如同重锤砸在雷恩的心上。这意味着无需与他人共享意识,无需分担痛苦,可以独自、完整地掌控这份力量!
“但是,”科学家的语气陡然变得沉重,“风险也正在于此。我们虽然剔除了其大部分自主意识,但保留并培育了其最核心的脑组织单元,作为机甲的生物主脑,负责协调生物部分的活动。它非常微弱,近乎本能…但它是活的。”
全息投影切换,显示出机甲胸腔内部结构。在密密麻麻的机械线和跳动着的生物组织中央,浸泡在淡绿色营养液中的一个半透明容器里,隐约可见一团微微搏动着的、布满沟回和血管的粉灰色组织。那就是“卡昂”的脑组织。
“它渴望回归深海怪兽的集群意识。虽然我们用了最强效的抑制剂和封锁程序,但谁也无法百分百保证,在极端情况下,它不会尝试反向侵蚀驾驶员的精神。”科学家的目光锐利地看向雷恩,“近距离的神经连接,意味着你无时无刻不在与这种异类本能打交道。可能会产生幻觉,情绪波动,甚至…更糟的变化。我们需要的是神经极其坚韧,意志如同钢铁,能够压制甚至利用这种本能,而不是被其吞噬的驾驶员。”
将军接过话头,声音沉重:“这是一把双刃剑,雷恩。它可能成为我们最锋利的矛,也可能反过来毁灭我们。我们不会强迫你,你可以选择拒绝,继续作为传统‘猎人’的预备驾驶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雷恩身上。
然而,雷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的全部心神都已经被全息投影中那台强大、诡异、充满生物暴力美学的机甲彻底吸引住了。单人驾驶!超越传统机甲的力量!亲手驾驭着源自怪兽的力量去毁灭怪兽!这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武器!
那微弱的风险警告,在他对绝对力量的极致渴望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扭曲的征服欲——他不仅要征服怪兽,还要征服这台拥有怪兽心脏的机甲!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我同意!长官!我愿意成为‘利维坦孽主’的试驾员!”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在那独特的驾驶舱内,神经与这头钢铁与血肉的巨兽紧密相连,操控着它撕裂一切敌人。强烈的渴望和征服欲,让他体内的血液都沸腾起来。风险?那不过是强者路上一点微不足道的点缀罢了。
**第五章:初次连接孽主**
批准下来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显然UPDC高层对“利维坦孽主”计划寄予了厚望,也迫切需要在战场上验证其价值。仅仅几天后,雷恩就被带往一个与普通机甲机库完全隔离的、守卫极其森严的特殊机库。
厚重的多层合金闸门在他面前缓缓滑开,一股不同于机油和金属冰冷气息的味道率先涌了出来。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混杂着消毒水的刺鼻、营养液的微甜,还有一种更深层的、温热的、仿佛某种巨大生物刚刚呼吸过的腥膻气息,并不难闻,却带着强烈的生命感,与周围冰冷的机械环境格格不入。
然后,雷恩看到了它。
“利维坦孽主”。
它静静地矗立在机库中央的固定架上,比全息投影更加具有冲击力。近距离观看,那种生物与机械融合的诡异感愈发强烈。暗哑的金属骨架如同巨兽的骨骼,其上覆盖着深蓝近黑的生物复合装甲,表面并非光滑,而是有着细微的、如同肌肉纤维般的纹理,甚至在某些地方还能看到皮下隐约搏动着的、幽蓝色的血管状能量线路。它的关节处,那些强健的生物肌腱束微微收缩又舒张,仿佛一头正在假寐的猛兽,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头部那如同王冠般的生物甲壳下,数对幽绿色的光学传感器暗淡地亮着,如同沉睡巨兽的半阖的眼眸,冷漠地俯视着下方渺小的人类。
雷恩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剧烈地跳动,血液奔流的速度加快。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混合了极度兴奋、征服欲和难以言喻的渴望的炽热情绪。他渴望触摸它,渴望进入它,渴望与它合为一体。
在技术人员沉默的指引下,他登上了升降平台,来到了机甲胸腔的高度。驾驶舱的入口并非传统的竖直开启,而是像某种贝类生物般,一片覆盖着生物甲片的舱盖缓缓向上掀开,露出了内部。
一股更浓郁的热烘烘的、带着生命气息的热气扑面而来。驾驶舱内部的光线是幽蓝色的,并不明亮,反而有些昏暗。与传统机甲布满冰冷屏幕和金属按钮的驾驶舱完全不同,这里的四壁覆盖着一层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暗红色的生物基质层,上面布满了细微的、如同神经网络般发着淡蓝色微光的纹路。正中央的驾驶座,形状更接近一个符合人体工学的王座,表面似乎也是一种柔韧的生物材料,看上去仿佛有生命一般。
空气中那股温热湿润的感觉更加明显,甚至能看到一丝丝极淡的蒸汽。这里不像一个机械驾驶舱,更像某个巨大生物的…子宫。一种隐秘的、令人不安却又莫名吸引人的巢穴。
雷恩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那丝奇异的感觉,迈步踏入。他的脚踩在驾驶舱地板上,发出一种轻微的、粘腻的声响,仿佛踩在了某种活体的组织上,这让他头皮微微发麻,但兴奋感更甚。
他按照指示,坐进了那个驾驶座。座位异常贴合他的身体曲线,那种柔韧而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作战服传递过来,非常奇怪,但并不难受。当他完全坐定后,座位两侧以及后方悄然延伸出几条带着接口的、由生物材质包裹的机械臂,轻柔却坚定地固定住了他的腰部、胸部和四肢,将他牢牢锁在座位上。
最后,那根最重要的、连接着他后颈接口的数据线被技术人员拿起。这根数据线的末端也并非纯粹的金属接口,而是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凝胶状的生物膜,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初次连接,预备。可能会有些…独特的感受。”技术人员的语气有些古怪,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咔嗒。
一声比传统接口连接更轻微、更像是某种东西轻轻咬合在一起的触感从颈后传来。那层凝胶状的生物膜似乎融化了,与他的接口皮肤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异常紧密,几乎没有缝隙。
瞬间,连接建立了。
但预想中那狂暴的数据洪流和神经撕裂般的痛苦并没有到来。
雷恩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发出一声短促的吸气声。
顺畅。
太顺畅了!
仿佛他原本就应该是它的一部分,现在只是回归原位。数据流和信息如同温暖的水流,自然而然地涌入他的意识,不再是冲击,更像是融合。神经负荷极轻,几乎感觉不到压力,只有一种微妙的、遍布全身的酥麻感,像是轻微的电流按摩,刺激着他的神经末梢,带来一种奇异的…舒适感?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台机甲。不是通过冰冷的仪表数据,而是一种更直接的、近乎本能的感觉。他能感觉到那些生物肌肉束的微弱蠕动,感觉到能量在那些幽蓝血管中流动的温热感,感觉到这台钢铁与血肉巨兽沉睡着的、恐怖的力量,就蛰伏在他的意念之下,等待着他的召唤。
这种“契合感”远超他的想象,甚至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和…归属感?
“进行基础动作测试。”通讯器里传来指令。
雷恩收敛心神,尝试着集中意念。
“抬起右臂。”
意念刚动,“利维坦孽主”巨大的右臂就同步抬起,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几乎没有丝毫延迟。反馈到他神经上的,不再是沉重的负担感,而是一种力量充盈的、如臂指使的顺畅感。他甚至能微妙地“感觉”到机甲手指握紧时,那生物肌肉纤维收紧的力道。
“左腿前跨。”
“头部转向。”
一个个指令被迅速而精准地执行。雷恩沉浸在这种前所未有的操控体验中,这种完美掌控强大力量的感觉让他沉醉。每一次动作,那遍布全身的神经酥麻感就似乎加强一分,像是一种无声的奖励,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进行更多操作,更深入地感受这种连接。
测试持续了比原定计划更长的时间。当技术人员最终宣布连接结束时,数据线从他颈后脱离,那种紧密的融合感瞬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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