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了？”祥子慢慢爬起，缩起身子，遮掩自己裙下的变化，话语中带着遮掩不住的疲惫，“有带抑制贴吗？先贴上。”

“嗯，我……你……啊，祥子同学，刚才……”大脑过载的初华捂着脸开始胡言乱语。

“先贴上。”祥子的语气陡然变得凶狠。

初华乖乖找到被自己丢在一旁的书包，翻找出抑制贴，生疏地给自己贴好，看了一眼背过身去的祥子，偷偷用纸巾稍微擦了擦自己，然后又看向祥子：“贴好了，祥子同学，纸巾——”

“清新剂呢？这个有吗？”

“没，没有。”初华低下头去。

“那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帮你买，”祥子站起身，“帮我看好书包。”

“那个，祥子同学？我陪你一起去吧？”初华替她拿起书包，准备跟上她的脚步。

“初华同学，你不知道你自己现在身上我的味道有多浓吗？”祥子头也不回地说。

初华没有止住脚步：“祥子同学身上不也一样吗？都是我的——”

祥子猛地站住，转身看着初华，吓了一跳的初华差点撞到她身上。

“我们不一样，初华同学，”祥子一字一顿地说，“你是omega，是风纪委员，是大家都喜欢的校园偶像。我呢？我是alpha，是不良少女，是人人避之不及的恶人。

“为了你自己着想，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祥子说完，转头就走。

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祥子站定，不耐烦地转过身：“我都说了你……不要再试图用眼泪骗我心软。”

“那祥子同学为什么要用那么悲伤的表情对我说话？”初华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祥子同学也很狡猾吧……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干过，却还是任凭其它人说自己是不良？”

“……她们说的那些可不是空穴来风。”祥子明显动摇了一下，扭过头去，“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和我呆在一起对你没好处，我不想……不想给你添麻烦。”

“我就知道，祥子同……小祥子是个好孩子。”初华试探着伸出手去，想摸摸祥子的头。

祥子下意识躲了一下，但最后还是任由初华温柔地抚摸她的头顶。

沉默了一会，红了眼角的祥子甩开初华的手掌，也不管初华怎么想，自己一个人就往外走：“要不要跟上来随便你，我不会等你。”

“诶？等等我！你的书包还在我这呢！”初华连忙跟了上去。

……

祥子皱着眉头闻了闻自己身上，好歹是没有了信息素的浓烈气息，但清新剂那过于刺鼻的薄荷味让她很不自在。

“好啦，这样就差不多了吧。”初华被祥子皱成一团的小脸逗笑了，也往自己身上喷了点，马上就被刺鼻的薄荷味呛住了，捂着口鼻咳嗽了好几下才缓过来。

“现在怎么办？时候也不早了，书店肯定关门了。”祥子看了一眼手机。

“也不是一定要今天就去啦，要不我们先吃个晚饭？”初华将清新剂收好，跟上了她。

祥子犹豫了一下，刚打算拒绝，初华就补了一句：“我请客。祥子同学通知一下家里人吧？今晚不在家吃饭的事。”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初华偷偷看着身侧的祥子，灰蓝色头发的少女矜持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自以为没露馅，实际上早就被初华看出了她从没来过家庭餐厅。

“就坐这里吧？”初华指了指角落里的双人座。

“可以。”祥子同意了，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真的不是情侣座吗？

放下书包，点单，不熟悉流程的祥子只能点了一份和初华一模一样的套餐。

“祥子同学你先去倒饮料吧？我去一趟洗手间。”

「……什么叫‘倒饮料’？」目送着初华离开的祥子思考了一会，决定先去之前看到的那一排印着饮料名字的机器那看看。

拿了一个显然是任人拿取的玻璃杯，可是时间尚早，餐厅里的顾客很少，没有其他人给她做示范，初华也还没回来……

「……这样？」祥子试着戳了戳印着饮料种类的铭牌，毫无反应。

「好蠢……要不还是等别人来吧？」祥子拿回自己的玻璃杯，走开了几步。

“祥子同学在这里干什么呢？”初华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祥子浑身一颤，很快恢复了镇定：“倒饮料。”

“饮料机在那边哦，就在你拿杯子的地方旁边。”初华指了指那排机器。

“这样吗，我刚刚没注意。”祥子硬着头皮走了回去，初华也拿了个杯子，跟在她身后。

见祥子站在原地半天没反应，初华奇怪地问了一句：“祥子同学还没想好喝什么吗？”

“……嗯。”

“那我先倒咯？”初华接了一杯咖啡，站在旁边等祥子。

「没，没看清……」祥子略感绝望。

“祥子同学要是担心身材的话可以选那边的无糖饮料哦？”好心的初华又指了指另一边的几台机器。

“……初华同学。”

“嗯，我在。”

“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初华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笑着牵起祥子的手：“祥子同学想喝什么？”

“红茶。”

手牵着手、放好杯子、按住按钮、松开按钮。

“就是这样。”

“……谢谢你。”祥子双手捧着初华帮她倒的那杯温热的红茶，耳尖泛红。

回到座位，餐品还未送上，祥子拿出手机继续看书，初华则开始规划二人的约会：“祥子同学这个周末有空吗？”

祥子放下手机，想了一会：“这周的话，应该可以有。”

“什么叫‘应该可以有’？”祥子奇怪的措辞让初华很疑惑。

“不要管这么多，加个Rine，晚点我告诉你我什么时候有空。”祥子看着初华手忙脚乱地打开她自己的手机。

成功加上好友，初华给她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包，祥子对着手机思考了半天，最后却只是回了个客客气气的“请多指教”，纯文字。

“祥子同学完全不用表情包的吗？”

“用不上，Rine我也用得很少。”

“也是呢，祥子同学在学校里完全没有朋友……除了我之外……那我算不算祥子同学的第一个朋友？”

“不算，还有海铃同学。”

“欸！？就那样的工作交流也算吗？明明小海铃都完全不了解你。”

“你不也一样？完全不了解我，却还是莫名其妙地信任我……见色起意？”祥子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胸口，拉开了一点距离，“真是下流呢，风纪委员同学。”

被祥子嫌恶的金瞳看着的初华急红了脸：“那时候、那时候我都完全没有意识！”

“请忘掉。”

“我会的。”初华深深低下头。「对不起，祥子同学，我忘不掉了……手感太好了……」

“喂，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背后一阵恶寒，祥子眯起眼。

“没有……吧？”初华逼着自己挤出一个微笑。

“二位点的套餐~请慢用~”端着托盘的服务员刚好替初华解了围。

“谢谢。”二人异口同声。

“我开动了。”祥子小声说了一句，拿起刀叉。

“我开动了。”初华吃得很慢，更多时候是在观察祥子。

「拿刀叉的动作意外地很熟练呢……」

「好优雅，明明是在家庭餐厅却感觉像是在高级餐厅用餐」

「不太能吃辣吗？微辣的意面都辣出汗了？」

「祥子同学好可爱……」

“多谢款待。”祥子放下刀叉，擦了擦嘴，又忍不住多拿了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祥子犹豫了一下，又开口：“初华同学，不要再盯着我的嘴唇看了。”

初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祥子红润的唇瓣看了太久了，连忙移开视线。

“那个吻，我很抱歉……情急之下，只能这样挡住你的脸了。”祥子低下头去，“我该如何赔偿你？”

“欸？不用啦，”初华连忙摆摆手，“我之后不也亲回来了吗？那我们就算是扯平了。而且你还帮我解决了身体问题，我还得感谢你不是吗？”

祥子接受了初华的说法：“你说得有道理。身体问题的事那就用这顿饭来抵吧，连同昨天的事情一起。”

“不行，钱肯定不够吧？”初华格外强硬，“说好了我要替你解决之后的午饭的。”

祥子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要是她再拒绝的话，指不定初华又要用什么别的方法来补偿她了。

“我很期待初华同学的手艺。”

“嘻嘻，谢谢你，祥子同学。”笑嘻嘻的初华看了一眼手机上刚发来的未读信息，是海铃发来的。

初华脸色突然变得难看，放下手机，看向已经回到书中世界的祥子：“那个，祥子同学……特殊教学楼那边不能再去了。”

“好。”祥子答应得很干脆。

“祥子同学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风纪委员说不能去，那我就不去。”

“明明祥子同学你还弄坏了门锁？这可是真的违反校规了。”

“不是我，它们本来就坏了。”

“那我就姑且相信祥子同学吧……”初华放下刀叉，“我吃完了，走吧？”

……

祥子和初华走在前往车站的路上。

“呐，祥子同学，我们明天在哪吃午饭呢？”

“不知道。”

“祥子同学也帮忙想想啦。”

“我的想法你肯定不会喜欢。”

“……倒也是呢。”

对话中断，初华却不觉得尴尬，明明她总是会尽力避免和别人的对话出现空白。

进入车站，二人肩并肩坐在长椅上。

初华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很不可思议，坐在祥子的身边时，哪怕她没有刻意放出信息素，初华也能感觉到一点奇异的安心。

「是因为被标记了吗……临时标记都有这么强的效力？」

初华看向祥子，金瞳依旧在文字的世界里徜徉。

“祥子同学。”在她意识到之前，她就已经喊了出来。

“怎么了？”

“你在看什么呢？”

“小说。”

“是什么小说呢？”

“川端康成。”

“可以念给我听吗？”

“‘岛村正陷在虚无缥缈之中，驹子走了进来，就像带来了热和光。’”

“好美的句子。”

“我也很喜欢。”

电车进站，祥子起身，看向初华，她们两人要搭的不是同一班车。

“初华，想好了之后记得在Rine上给我答复。”

望着祥子的脸出神的初华慢了一拍：“啊，好的。”

后知后觉，初华意识到祥子对她的称呼换了，而祥子已经登上了电车，车门正在缓缓关闭。

“祥子同学……小祥子？小祥！”

祥子抬起头，看向车门外的初华，总是冷着的小脸有些波动。

“明天见，小祥。”初华笑着和她道别。

“嗯，明天见，初华。”祥子微笑着挥了挥手。

第一次看见祥子的笑颜，初华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重新坐下，望着漆黑天穹上那轮金色的弦月，思绪万千。

「小祥笑起来明明很好看……为什么不多笑一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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