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大厅沉沉垂落的水晶灯照得德拉科双眼一阵刺痛，巴塞罗那和英国两地魔法部官员寒暄的声音嗡嗡穿透耳膜，冰冷的酒液使他的胃部紧缩。聆听着面前这位年迈女巫用西班牙语介绍当地占卜方法的优势，他仍同时在痛恨自己无法将哈利·波特从脑海里赶走。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接受魔法部的工作，这样他就不会再次遇到哈利·波特；不会和他共事共处，不会惊喜于他们之间的默契，不会在组队赢了魁地奇职工比赛时相视大笑，不会喜欢在他面前的自己，不会有机会常常看到他那命名为奇迹的眼睛和被爱神眷顾的红唇；不会爱上他，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刻不停地经受内心撕裂的痛苦。他对不起阿斯托利亚，也不能对波特负责。他已经是一名谋杀校长的学生，一个不符合期待的儿子，他不能再同时成为一个背叛爱妻的丈夫和玩弄救世主感情的婊子。他是大脑封闭术的熟练掌握者，可他无法封闭自己的心。从意识到这份感情那个瞬间起，他的平静生活就是一个假象了，或者说，是一辆被轰炸过，还凭借惯性往前行驶的火车。

　　“……我还是最推荐草药水占卜法，比你们英国的茶叶占卜法灵验多了！”女巫高声总结道。

　　想起特里劳尼教授的课，那时波特每学期都要在占卜课上预言自己几十种不同的意外死亡方式，结果黑魔王怎么都杀不死他。在意识到自己失笑时，他往喉咙里倒了一大口酒。

　　女巫皱着眉头端详他的脸，不赞成地说：“漂亮的年轻人，你还是多注意身体。到时候你怎么应付你两个丈夫(esposos)哟！”

　　“两个妻子(esposas)？”难道利亚的身体……这是德拉科最担心的事情，“不可能，我不会再和第二个女人结婚。”

　　“不不，”女巫头上尖尖的紫色巫师帽摇摇晃晃，她认真地说，“是两个丈夫。”

　　丈夫……一双绿眼睛一闪而过。但两个？这太荒唐。更何况，但凡他有一点点这个念头，都等于在诅咒自己的妻子。他宁愿相信是两副手铐(esposas)，是他要再进一次阿兹卡班的预兆。

　　“我会注意的，塞拉女士。您想吃甜品吗？”

　　*

　　晚宴结束，在拉开下榻酒店玻璃门时，德拉科一眼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没有穿制服、长了一张波特的脸的男人。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他麻木地想。

　　“德拉科！”男人快速起身走过来，紧紧拥抱他，又很快放开手。

　　他的体温和味道竟然是真实的。“你怎么来了？”

　　“我听比尔说过这边很不错，正好我的年假攒好多了，休个假。”调皮可爱，他咧嘴一笑的样子。“怎么样？你发现什么有意思的吗？”

　　德拉科不能让自己停止微笑，“对面餐馆的海鲜饭足以让伦敦白厅附近所有厨师自惭形秽——你还没有吃饭吧，尝尝？”

　　他们面对面坐着。波特的存在使得餐馆的灯光更柔和，温度更宜人，音乐也更动听。海鲜饭失去应有的吸引力，他们一直在交谈，和平时一样，有源源不断的话题。他刚刚是不是不应该用鼹鼠来比喻韦斯莱？但波特笑得头歪到一侧。梅林啊——他的眼睫毛怎么这么浓密？就在他这么想时，波特突然直直回视他的眼睛。

　　后来他不清楚在那眼神连接的几秒钟里自己有没有呼吸。

　　回到他们同住的那一层酒店的走廊，波特说带了魔法桌游，邀请德拉科过去玩。

　　“我想自己呆一会。我吃多了。”

　　“没事吧？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他开始怨怼波特关切的回应。就不能给我个借口吗？难道要我告诉你，我爱你，我现在想吻你想到发狂，所以我不能再承受这种诱惑吗？

　　德拉科坚持要分别。门在走廊上其他魔法部同事热情招呼波特一同去酒吧时关上，又在他们醉醺醺、熙熙攘攘地回来时打开。

　　“……哈利呢？”他的喉咙仿佛喝醉的是自己一般干涩。

　　“哈利……嘿嘿，他明天又没有工作！”

　　“当然再找点乐子！”

　　德拉科一直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这意味着，当他发现波特闭着眼睛，脆弱地仰躺在酒吧的卡座里，旁边有一个金发男人意图将他带走时，他无法阻止嫉妒和怒火驱使他将那个男人赶走。

　　回酒店路上，波特都很乖顺，安静地任由德拉科带他回来，和平时聚会喝醉以后亢奋健谈的样子不同。在将他安置到床上以后，德拉科本应马上离开，但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是他内心那个贪婪的魔鬼在低语：“他多讨厌远距离门钥匙啊！你看看，他那么累，你忍心就这样丢下他吗？”

　　魔鬼是如此循循善诱。掠过所有使用魔法的方法，他在卫生间放热水泡软了毛巾。在昏黄的床头灯下，他轻抚波特的额头，爱怜地擦拭他的脸颊。

　　德拉科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这也意味着，当波特意识不清地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床上，又一手捏着他的脸，啃啮他的嘴唇时，他无法将这个在他心里代表英雄和征服者的男人推开。密闭又昏暗的房间中，爱欲露出獠牙，理智蒙蔽双眼，而罪恶和羞耻蛰伏在角落，充当两个不怀好意的观众。他完全展开身体，任由他侵占到最深处。他们紧紧相缠的意识从巴塞罗那的港口启航，迷失于塞壬的歌声，又在勒忒河的入口遗忘了彼此的身份，最终一齐漂浮在亚穆纳河那迷醉的水浪里。最后的最后，波特颤抖低吟着射精，德拉科为自己的身体能够让他快乐而欣喜，也为它随之不顾他的意愿抵达久违的高潮而沮丧。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了解波特宿醉后会失去一部分记忆的特性。

　　德拉科真的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这还意味着，他不愿面对醒来的波特，害怕面对责难，或亲昵，更拒绝讨论任何关系的变化。他在自己的房间冲洗了身体，早早赶到这边的魔法部，又在提前结束工作时，藉由生病独自回到了英国。

　　*

　　疼痛和疲惫使他无暇羞愧，他在利亚惊喜的笑容中放松下来，他在她面颊留下一个吻。没有阿斯托利亚，就没有今天的他。她给了他无限的包容和理解，支持他走过战后最难的时光。她帮他周旋自己和父亲岌岌可危的关系。她照顾他，接纳他生活中和性格上的所有怪癖。阿斯托利亚是他生命和精神中最重要的支柱。她身体虚弱，他们就放弃了育子的打算。她不喜性交，他们就当一对柏拉图爱人。他们拥抱，亲吻，如住在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一样和谐。

　　晚饭以后，阿斯托利亚在她的房间里写作，她喜欢那样，窝在床上写东西。德拉科本想等她忙完，和她分享巴塞罗那的风光和美食，却不小心在书房的小沙发上蜷缩着睡去。

　　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双手被缚吊起，全身赤裸，跪在地下室里。抬起头，利亚就坐在他面前一张扶手椅里，不知看了他多久。她身后的墙上挂满形状奇怪的皮质道具，隐约若现的铆钉闪光分散在整面墙上。

　　德拉科的心脏突突直跳，“利亚，这是怎么回事？”

　　她站起身，德拉科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拿着一根手臂长细鞭子，“你和哈利·波特上床了，对吗？”

　　“对。”是吐真剂。哪怕审判已经是五年以前，德拉科也永远不可能忘记服用它以后那种意识和嘴巴失去控制的感觉。

　　“难道男人都是这样令人失望吗？还是说人性就是这么丑陋呢？”她出神地摩梭着鞭子，喃喃自语。

　　“利亚，对不起，我——”

　　“嘘——不要道歉，德拉科。”鞭头点在他嘴唇上，“其实我反而有点感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可以这么做的机会。”鞭子滑过他的脖颈，下巴，在他乳尖没有消失的咬痕上打转，“哈，我一直以来真是把你想得太脆弱了，也许你会很喜欢呢……”

　　震惊完全盖过了恐慌，他从未想过妻子会有这一面。鞭子滑过他的皮肤越来越痒，阴茎挺起，接触地砖的膝盖和小腿汗湿滑腻。

　　“你醒之前我刚让你喝的，差不多到时间了。德拉科，现在告诉我，你能闻到什么？”

　　“薄荷味的须后水，和，依兰花的味道。”

　　利亚缓缓抚摸他的鬓角，“你竟然同时爱着两个人呢，德拉科。不过，你喝的迷情剂是新款，你知道它的其他效果吧？”

　　“我知道，我知道……”这种去年新推出的改良版迷情剂有催情效果，高昂的售价也没遏制它的流行，去年魔法部甚至在《预言家日报》登文劝导巫师们不要滥用它。那时经手定稿的德拉科怎么也想不到利亚会将它用在他身上。没一会儿，痒意从皮肤钻透肌理，又爬上脊骨，“利亚，利亚，救我……”他难受极了。

　　“你想要什么？”她扯着他的头发抬起来，视线在他脸上逡巡。

　　“我想要你碰碰我——”

　　“不行哦，因为你不乖。”利亚松开他，就在德拉科忍不住失望地呜咽时，“啪！”她手里的鞭子精准地打在他大腿内侧最柔软的皮肤上。

　　“啊——”像绷紧了很久被突然松开的弓，他弹起身体，精液喷涌而出，极度的快感刺激得他双眼模糊。

　　“德拉科好敏感啊，”利亚苦恼地皱眉，“那今天是不是就不能玩太久了。你说呢，德拉科，我好想好好玩一次，你愿意吗？”

　　“……我愿意，利亚。”德拉科愿意付出一切来奢求她赦免自己的罪行。

　　鞭子断断续续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交错的红痕，覆盖了今天凌晨波特留下的痕迹。后来她跪在德拉科身后，手指在他身体里用力搅弄，嘴唇却温柔地啄吻他的耳垂和脖子。最后一次高潮时，德拉科弓着身体抽搐，除了喘息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场扭曲的性事结束以后，他整整一晚高烧不退。利亚让他依偎在她怀中，聆听他的每一句告解。

　　*

　　德拉科请了几天假才回去上班。当他发现波特被派出去值外勤时，他松了一口气。一天平静地结束，他站在魔法部大厅的壁炉前，正准备回到他和利亚的爱巢——

　　“德拉科。”手被抓住，是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波特突然出现在他旁边。

　　“你为什么躲着我？”他的声音异常低沉。

　　“你在说什么？”

　　波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抓着他进壁炉，幻影移形到了格里莫广场13号。

　　德拉科始终没有承认那天晚上的是他自己，而波特后来放弃了与他辩解，只用身体证明自己的判断。

　　回到家里，利亚只看了一眼他，脸色就阴沉下来，“你又不乖了，德拉科。”他呼吸急促，刚被救世主灵活的舌头服侍过的阴茎微微抽搐，害怕又期待地等待着今天的惩罚。

　　*

　　周五下午，有人在办公室提出好久没聚会了，让大家下班一起出去通宵派对。

　　波特的视线从远处投来，大腿一侧应利亚要求携带的麻瓜传呼机同时传来振动的提醒。

　　“……我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德拉科没有过多解释。他们不知道，只是勉强应付自己的两个“丈夫”，他就已经用光了所有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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