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台是真的能讓人進去體驗的嗎？」狼牙蹲在廚房角落的新機器前，雙眼發亮地打量著那一對比他肩膀還寬的滾輪。

　　宿舍廚房今天特地開放「食品化模組應用課程」的體驗環節，還拉來一台幾乎佔滿半面牆的大型擀麵滾壓機。銀白色金屬外殼在暖色燈光下閃著光澤，滾輪表面光滑到能映出狼牙耳朵的影子。

　　貓野雙手抱胸，站在一旁皺著眉：「你該不會真的想……把自己送進去吧？」

　　狼牙一臉理所當然地回答：「不然咧？這不是就是給我們這種模組適應性高的人玩的嗎？反正我半液態化後就跟麵糰差不多了。」

　　木柊從流理台後探出頭來，嘴角忍著笑：「那可不是差不多，是一模一樣，還帶毛味的那種。」

　　狼牙沒理會兩人的調侃，興奮地半蹲下去，把額頭湊近滾輪，呼吸間嗅到一股淡淡的麵粉香，像是之前有人拿它壓過剛揉好的麵糰。滾輪外殼冰涼光滑，手掌貼上去時還能感覺金屬內部微微震動的脈衝感。

　　「……喔，摸起來好舒服欸，有點像冰枕。」他忍不住用側臉蹭了蹭，耳朵在滾輪表面蹭得扁扁的。

　　「你認真要進去？」貓野挑眉，尾巴懶洋洋地在身後晃動。

　　「當然，這可是課程指定體驗，我先幫你們探路嘛。」狼牙笑得一臉無畏，雙手已經開始按著腰部，慢慢讓下半身進入半液態化。毛茸茸的腿毛像融化的冰淇淋邊緣那樣往下垂，肌肉線條變得柔軟可塑，甚至可以用手輕輕捏出凹陷。

　　他轉過頭來衝兩人比了個大拇指：「等一下我如果變成餅皮了，記得幫我翻面。」

　　木柊忍不住笑出聲：「好好好，我還幫你撒點芝麻。」

　　「喂！」狼牙耳朵一抖，笑罵了一聲，但還是興奮地將自己朝滾輪入口送去。

　　第一瞬間，冰涼的金屬邊緣貼上他的腰際，讓他忍不住吸了口氣：「喔——這個觸感有點刺激。」

　　隨著滾輪開始轉動，他的身體被慢慢拉進去，壓迫感像是兩面柔韌的牆同時貼上全身，將他往前攤開。

　　「哇啊——！」狼牙的聲音被擠得扁扁的，「好扁、好扁——我的耳朵——」

　　耳朵被滾壓到完全貼合頭頂，連毛尖都壓得乖乖服貼。尾巴則被後方的滾輪「捏」成細長的麵條狀，一圈一圈地延伸出去，還能看到上面清晰的虎斑花紋被拉得更長。

　　「欸欸欸，好神奇……好像全身同時被按摩……」狼牙的聲音透過金屬傳來，帶著詭異的顫動感，聽得貓野忍笑得肩膀發抖。

　　－

　　滾輪的旋轉聲低沉而規律，像是在揉製麵團的心跳聲。隨著狼牙的身體被不斷「送進去」，他的上半身、肩膀、手臂——全都被攤平得像張軟軟的獸皮地毯，連呼吸都變成扁扁的起伏。

　　「喔、喔喔喔……！」狼牙的聲音聽起來像被拉成絲線般細長，「這種……被展開的感覺……欸，等一下，我的手指——」

　　從滾輪出口那端看去，他的指尖已經像麵皮邊緣一樣被壓成透明薄片，毛色和皮膚的層次被拉得清清楚楚。金棕色的毛髮像被畫筆刷開般向外暈散，毛流之間還有反光。

　　木柊蹲下來，眼睛閃閃發亮地研究：「哇……這是什麼高級擀麵技術？花紋都還在欸。」

　　「別亂摸啊！」狼牙的尾巴雖然已經被拉成一條長麵，但尾尖還是嘗試甩了一下，結果反而晃出一點餘韌的抖動，讓麵條狀的尾巴「啪嗒」甩到木柊的鼻尖。

　　「喂！這麼軟還敢甩我！」木柊揉著鼻子，嫌棄地往後退半步。

　　「呵呵……軟才好用啊。」狼牙自己在那邊偷笑，聲音帶點喘息，顯然正在享受那種被均勻壓迫的全身觸感。

　　貓野則是雙手插在口袋裡，半眯著眼打量整個過程：「……說真的，你現在看起來比披薩餅皮還平整。要不要我幫你撒點起司？」

　　「你敢——啊啊啊啊！」狼牙正想回嘴，滾輪忽然加快了半圈速度，讓他整個胸腔到小腹被瞬間展平，像被巨掌按扁一樣，發出悶悶的「撲」聲。

　　那一瞬間，他的耳朵完全貼死在頭皮上，尾巴被拉得又細又長，甚至有一部分滑出滾輪時還捲了一點，像剛做好的手工麵條盤在一邊。

　　出口那邊的狼牙，已經變成一大片厚薄一致、表面光澤微亮的「狼牙麵皮」，四肢與軀幹連成一體，就像有人用模具壓平了整隻狼族少年。

　　「呼——呼——這感覺……像是全身被揉開又貼合回去……好奇怪……但是挺爽的。」狼牙斜著眼瞅著兩人，呼吸雖然有些急促，但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木柊忍不住伸手在他被壓扁的肚子上戳了一下，手指陷進去時能感覺到柔韌的彈性，像是在捏厚實的麻糬：「……嘿，真的有韌性欸。」

　　狼牙耳尖抖了抖：「再戳我收你清潔費喔。」

　　貓野走過來，用手掌平貼在那片「狼皮麵餅」上，輕輕來回推了兩下，邊推邊笑：「欸，這麼大一張……我是不是可以拿去鋪桌子？」

　　「你敢鋪我就……！」狼牙想抬起手臂，但被壓平的形態根本動不了，只能在原地扭動，反而讓那張「狼麵皮」微微晃動，像風中抖動的餐巾布。

　　滾輪停止運轉後，機器內部發出「叮——」的提示音，像在宣告這張「狼牙麵皮」已經完成。

　　兩人對望了一眼，嘴角同時勾起惡作劇的笑。

　　「……接下來，要不要考慮下一步？」貓野壓低聲音問。

　　狼牙的耳尖立刻豎了起來，警戒地看著他們：「你們……想幹嘛？」

　　「小心一點，這張可不便宜。」貓野用半開玩笑的語氣，彎腰抓住狼牙「麵皮」的邊緣。那種觸感像是溫熱的生麵團，表面還帶著獸毛細緻的微滑感，捏下去會慢慢回彈，讓人不由自主想多捏兩下。

　　「欸欸欸——別抓尾巴根！」狼牙的聲音從麵皮中間傳來，像是從一張鼓膜後方震動出來的，隨著他的抗議，那條被壓得筆直的尾巴微微抽動，但無法掙脫貓野的手。

　　木柊則在另一側蹲下，雙手小心地托起狼牙被壓平的上半身邊角，語氣像搬運藝術品一樣謹慎：「我們要把你翻面，看看兩面質感有沒有差。」

　　「我又不是煎餅！」狼牙沒好氣地回嘴，但身體還是被兩人慢慢提了起來。

　　被翻過來的瞬間，那種感覺像有人把整張皮膚從背面輕輕掀開，帶來一股涼意。新的那一面剛從滾輪下壓出來，表面更光滑、更有光澤，獸耳和五官都像被壓印在柔韌的皮層裡，形成一種怪異又滑稽的立體平面。

　　「喔——這面好像比較漂亮欸。」木柊用手背輕輕撫過狼牙的臉部輪廓，指尖感覺到微熱的體溫從薄薄一層身體傳出。

　　「漂亮你個頭……你們是要研究我還是玩我啊？」狼牙半瞇著眼，耳尖還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貓野壓著他的尾巴，故作思考地比對兩面：「質感確實不一樣……這樣我就更想試試看能不能把你拉得更薄一點。」

　　「喂喂喂，別鬧——」狼牙的抗議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兩人開始在兩端同時拉伸，像對待披薩麵團那樣，將他的身體一點點向外延展。

　　那種拉扯感並不疼痛，反而像被人用雙手從內到外按摩筋膜，每一次拉伸都帶著微妙的舒緩與酥麻。狼牙忍不住呼出一口氣，聲音在被壓平的胸腔中低低震動：「……呼——有點……舒服……」

　　「真的假的？」木柊眼睛一亮，乾脆加大力道，讓狼牙的「麵皮」在空中像一張掛布般輕輕晃動。

　　貓野則順勢用膝蓋頂住他的腰部位置，固定好後再用雙手壓平邊緣：「再壓一壓，口感會更勻。」

　　「口感你妹啦！」狼牙尾巴一甩，結果反而被貓野用手按住尾尖，「啪」地一聲黏回麵皮上。

　　被反覆翻面、拉展之間，狼牙感覺自己全身的肌肉纖維像被重新排列，每一根毛細孔都在呼吸，貼著金屬檯面的那一面微涼，暴露在空氣中的那一面則溫熱而帶有宿舍的氣味。

　　這種冰與暖交錯的刺激，讓他的耳尖時不時顫動，尾巴也不受控地在麵皮狀的身體邊緣輕輕抽動。

　　木柊忽然開口：「要不要試試撒點粉？」

　　「你再撒我就咬你——！」狼牙立刻炸毛，但因為是麵皮狀態，炸毛只是讓身體邊緣微微鼓起，看起來更像剛被吹氣的薄餅。

　　－

　　「……好了，這樣應該差不多薄了吧？」木柊停下手，仔細端詳眼前這張「狼牙餅皮」，那是種幾乎半透明的薄度，透著微微的灰白色澤，表面隱約浮著狼毛細紋，像手工紙的纖維一樣細膩。

　　「薄是薄啦……但我覺得我鼻子快被你們壓扁了。」狼牙的聲音從平面中傳來，低沉又帶著一點悶響，像有人隔著一層布在說話。

　　貓野並沒有立刻鬆手，而是用指尖沿著狼牙的側臉邊緣滑了一圈，那種觸感像是在輕輕描摹餅皮的外框，卻能感覺到底下的血脈微微跳動。

　　「這邊……還可以再壓一壓。」

　　「欸欸欸——不要按耳朵！那裡很怪的！」狼牙的耳朵早已被壓得平平貼在餅皮裡，此刻被揉了一下，耳尖立刻顫了顫，尾巴更是蜷起了一點。

　　木柊看在眼裡，笑得壞心：「你這反應……該不會真的很享受吧？」

　　「享受個鬼啊！」狼牙嘴硬，但聲音尾端的顫意洩了底。

　　接著，兩人合力將狼牙的「餅皮狀身體」平鋪在一塊大金屬檯面上，檯面冰涼，讓壓扁的皮膚毛孔齊齊一縮，狼牙忍不住吸了口氣：「——嗚！」

　　「好啦好啦，冷一點定型比較快。」貓野一邊安撫，一邊拿來一支大號的滾壓棒，在狼牙背面緩緩滾過。

　　那是一種奇異的體驗——整個身體像一張紙，被均勻地壓平、趕走了氣泡，壓過的地方會留下一道道細微的紋理，像被畫刀劃過的畫布。

　　狼牙能感覺到，滾壓棒經過肩膀時，那股壓力像是有人按住他的肩胛骨深推，舒緩得讓他想打哈欠；而滾到腰部時，則帶來一陣酸酸麻麻的酥感，忍不住輕輕扭了扭腰。

　　「別亂動啦，不然等下紋路歪了。」木柊用手按住他的側腰，手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身體傳來，和冰涼的檯面形成強烈反差，刺激得狼牙耳尖微紅。

　　「嗯……這邊差不多平整了。」貓野將滾壓棒放到一旁，轉而拿起一把專用的金屬裁切尺，比劃著狼牙的長寬。

　　狼牙狐疑：「喂，你們……是不是在打什麼奇怪的主意？」

　　木柊笑得曖昧：「算不上奇怪啦，只是下一步要……分條處理。」

　　「分條？」狼牙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欸——你們該不會是——」

　　話音未落，金屬尺已經在他的一角輕輕壓出一道直線，伴隨著「沙——」的細響，他的身體邊緣被微微壓痕。那種感覺像有人用指尖在皮膚表層劃過，並不疼，但有種不容拒絕的命令感——身體似乎本能地準備在壓痕處分離。

　　「不行不行！至少先說明下一步是什麼吧！」狼牙急了，耳朵緊貼餅皮邊緣地抽動。

　　貓野只是笑著收起裁切尺，語氣輕飄飄：「放心，很快就知道了……下一站，可不是這張檯面。」

　　狼牙還想再問，卻突然聽到後方傳來低沉的「嗡——」聲，像是什麼大型機器啟動的前奏。

　　那聲音伴隨著金屬齒輪的轉動聲，越來越近……直到他從倒影裡，看見一個令人背脊一涼的東西——

　　碎紙機的進料口，正張著黑漆漆的齒輪口，像在等他送上門。

　　「……欸欸欸——你們該不會真的要——！」

　　狼牙的聲音剛拉長，腳邊那對滾輪已經被木柊輕輕一推，他的「餅皮身體」便在冰涼檯面上緩緩滑動。

　　那滑動感很奇妙——像是一張柔軟的布被推向桌邊，但同時，他還能感覺到自己「腿部」那一端正一點點接近一股帶有吸力的氣流。

　　低沉的「嗡——嗡——」聲伴隨著機器內部的金屬摩擦音，彷彿某種飢餓的野獸在喉嚨裡低吼。

　　「別緊張啦，這台是低速模式，安全得很。」貓野一邊說，一邊用手按著狼牙的肩膀平面，像是在餵紙進入打印機那樣慢慢推送。

　　「低速個鬼！你這叫安全？！」狼牙耳朵平平貼著餅皮，尾巴尖因緊張而輕顫，可惜整條尾巴早已被壓得像細帶子般薄，連顫抖都顯得無力。

　　當第一個邊角被捲入進料口的瞬間，狼牙感覺到了一種詭異的夾持感——那不是疼痛，而是兩側同時貼合的冷硬金屬，帶著微微的震動。

　　「喀噠——」機構扣住他的邊角，接著傳來第一聲「唦——」的細響。

　　就像被利落地切開一條線，身體那條區域立刻傳來奇怪的感覺——不是斷裂，而是被分離成獨立條狀的違和。

　　「嗚——！等下、等下！這種感覺——啊……！」狼牙下意識地呻吟了一聲，聲音裡摻著驚訝與微妙的舒張感。

　　木柊饒有興致地低頭觀察進料口：「哇，切得真直，寬度剛好一致欸。」

　　「你們是在……在量尺還是什麼啊！」狼牙語氣顫抖，甚至連抱怨都帶著一絲喘息。

　　第二條切割緊接著進行——金屬齒輪均勻咬合的聲音，在耳邊變成規律的節奏，每一次「唦」都像有人用極細的指甲輕輕劃開皮膚表層，並沿著劃痕慢慢拉開。

　　身體被分成更窄的條狀時，狼牙感覺四肢的存在感開始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條獨立的「帶子感」。

　　「好像……有點像被按摩滾輪碾過的感覺。」他忍不住小聲嘀咕。

　　貓野立刻接話：「那就當作是舒壓課程啊，免費的。」

　　第三道切割下去時，他的尾巴那側率先被完全分離成一條條的長帶，每一條帶子上還保留著尾毛的紋理，像是印在絲帶上的細密花紋。

　　這種觸感讓狼牙忍不住吸了口冷氣：「哈……這樣真的……有點怪……」

　　他知道自己正被慢慢「分條」，卻因為過程不痛，反而專注在那種被均勻分割、輕輕拉伸的奇特愉悅感上。

　　而這台碎紙機的「咬合節奏」，就像催眠一樣，把他的心跳慢慢調到同一拍子——

　　唦……唦……唦……

　　每一次切下去，都帶走他一部分的形體，卻又留下完整的意識與感知。

　　第四道切割緊跟著落下，幾乎沒有給狼牙喘口氣的時間。

　　進料口那對金屬齒輪像是熟練的工匠，一絲不苟地沿著固定間距，將他的「餅皮身體」切成更窄的條狀。

　　每一次咬合，「唦——」的聲音都清晰得像在耳膜旁劃過，帶著微微的震顫，把感覺直接傳進腦袋。

　　「嗚……！」狼牙的耳尖因那股連續切割感而微微顫抖，卻早已被壓得平貼在薄片表面，像被釘在原位。

　　身體的延展性讓他並不感到疼痛，反而是一種被細細分解、卻依舊連在一起的詭異快感。

　　第五道、第六道……

　　切口之間的距離變得更窄，他能明顯感覺到每一條「自己」都在輕輕抖動，像是麵店裡剛切好的手工麵條，被整齊地排列在砧板上。

　　只是這些「麵條」依然保有完整的感官——風吹過時，他甚至能同時感覺到每一條的表面被微風吹拂。

　　「哇——快要完成全條化了。」木柊湊近看，語氣像是在欣賞藝術品，「再幾下，就能把你整個編成毛線球了。」

　　「別、別亂說啊！」狼牙雖然嘴上抗議，但聲音裡的顫意比語氣更濃——那是被機械節奏馴服的呼吸聲。

　　終於，最後一道切割落下，進料口吐出的是一整束柔軟的「狼牙條帶」。

　　那些條帶依舊以肩頸處為起點連接著頭部，像是一大把絲質的緞帶垂落在金屬出口邊，閃著淡淡的銀灰光澤。

　　條帶間還殘留著剛才切割後的微熱，混合著屬於狼牙本人的氣味——帶有點汗意的暖香，像烘過的毛巾，又有點像曬過太陽的毛皮。

　　「……呼……哈……」

　　狼牙的呼吸透過每一條帶子的微微律動傳遞出來，就像有數十根纖細的尾巴在同時微動。

　　他嘗試抬頭，但由於整個軀幹已被分解成條帶狀，這個動作變得既滑稽又笨拙，像一捆被綁住的柔軟麵線。

　　貓野笑著伸手抓起其中一條，輕輕拉動：「嘿，這感覺……還真像拉花絲帶。」

　　被拉動的那條狼牙立刻發出一聲不由自主的「啊——！」，尾音隨著條帶的彈回而顫抖。

　　「看吧，連聲音都能分成好幾條一起發出。」木柊笑得更加壞心，像在研究某種新玩具。

　　狼牙紅著臉低聲嘟囔：「……你們該不會接下來，還想把我打個結吧……」

　　他才剛說完，貓野和木柊已經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視線同時轉向那一大束柔軟、還在微微動的「狼牙條帶」。

　　空氣裡，機器停下後的餘溫還沒散去，而那堆銀灰色的條帶正靜靜地堆在金屬出口旁——等待下一個「加工程序」。

　　「來，小心點——別讓他散得到處都是。」

　　伴隨着貓野的提醒，一束束銀灰色的「狼牙絲」從切割機的出口緩緩滑落，掉進不鏽鋼的長盤中。金屬盤被剛分割出的熱度暖得微微燙手，盤底傳來細微的「滋滋」聲，像剛起鍋的麵條落在鐵板上時的水汽響動。

　　狼牙的每一條「絲」都還帶着溫度與韌性，外層的毛茸質感隨着光線閃動，底下的柔膠肌理則像溫熱的年糕，輕輕一捏就會回彈。淡淡的毛皮香混着被壓扁時滲出的體溫氣味，在盤子上方形成一層薄薄的暖霧。

　　貓野伸手夾起其中一條，在指尖捻了捻。那條「狼牙絲」就像還活着一樣，隨着捏壓微微蜷縮了一下，然後又乖乖伸直。

　　「喔……還能自動調整形狀欸。」他像發現新玩具一樣，慢慢把那條絲往外拉長。

　　拉長的瞬間，狼牙的耳尖抖了一下——顯然，感官連接依然健在。

　　「嗚……小心啊，那個拉太快會——」

　　「會怎樣？」貓野故意壞笑，輕輕鬆手。那條絲帶「啪」地一聲彈回盤裡，帶動旁邊的幾條也跟着晃了一圈。

　　「我們乾脆……直接在這裡拼回去試試？」木柊一邊說，一邊俯身觀察那些條帶的分佈。

　　狼牙立刻緊張：「等一下，你們有拼圖經驗嗎？我不想變成四不像啊！」

　　「放心啦，我拼過一千片的夜景圖。」木柊語氣認真得像在工地對齊木板，卻伸手隨意地將兩條狼牙絲對接在一起。

　　拼合的觸感就像把兩段還溫熱的麻糬貼合——表面黏黏的，輕壓時會有細細的黏絲冒出，再緩緩融合。狼牙被接上的那一瞬間，身體抖了一下：「嗚哇——這種感覺也太奇怪……」

　　「很有效啊，看，這邊已經平順了。」貓野指著剛接好的部位，雖然表面還能看出淡淡的接縫，但在燈光下反射出的是一條完整的銀灰色光帶。

　　不過，隨着拼接進行，意外也發生了——木柊忽然心血來潮，將兩條相鄰的狼牙絲在接之前先打了個單結。

　　「欸欸欸你幹嘛！」狼牙的聲音從盤子裡各個方向同時傳出，但為時已晚，那個結像鎖死的飾品鏈一樣卡得緊緊的。

　　「增加韌性啊，不然等下又散了。」木柊一臉理所當然。

　　等到所有條帶都被接上，狼牙終於恢復成「人形」……大致上。

　　他的耳朵一邊直直豎起，一邊卻被那條結牽得歪向側面，尾巴更是滑稽地繞成一個環，像是背後掛著一圈鬆鬆的花環。

　　「……我這是什麼造型？」狼牙僵著脖子看向鏡子，映入眼簾的是滿身細細的縫線痕跡——沿著手臂、腰際、甚至腿上，還有他的少年巨根，像縫合玩偶般分佈著。

　　他抬起手想揉揉耳朵，結果手掌才剛用力，整隻手就「噗」地散成一條一條絲狀，像沒綁好的毛線球崩開一樣。

　　貓野忍不住笑出聲：「哈哈哈，你乾脆保持這樣，當我們宿舍的吉祥物好了！」

　　突然狼牙的巨根也「噗」地散成一條一條條狀，往下散開，同時還洩漏液體。

　　狼牙則一臉無奈地用另一隻手慢慢把耳朵拉直，小聲嘀咕：「……我還是乖乖當觀眾好了。」

　　鏡子裡，他的尾巴依舊打著圈，耳朵還帶着微微的歪斜，而那些痕跡正一點點隨時間融合、隱沒——只留下剛才那場「狼牙絲拼圖」的荒唐記憶，靜靜滯留在空氣的餘溫與氣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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