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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漢森與格雷特/1.5、無聲對峙/1.6、達爾文的越南西瓜,譫妄羊與不眠狼,1

小说:譫妄羊與不眠狼譫妄羊與不眠狼 2025-09-12 21:57 5hhhhh 7220 ℃

  放學後,他們抵達了居民區。

  街道旁的房屋敞著窗,飄出晚飯的香氣。放學的孩子們在路邊追逐打鬧,一片平和日常的景象——若不是最近接連發生的獵奇命案,這一切本該令人安心。

  武赤音戴著頭戴式耳機在聽歌。如地獄般惡鬼咆哮的非人類嗓音,從他的耳機中飄了出來,讓一旁的葉深流皺起了眉頭。即使作為金屬樂愛好者的他也無法接受碾核。

  「這是禮品麼?」武赤音指向葉深流手中的包裹。

  「嗯,我的母親要我帶給親戚,她曾是我的鋼琴老師。最近不太平,母親找藉口讓我去看看她。」

  「會長!沒想到在這裏看到你—」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葉深流的思考。

  班長小林。

  小林瞪著武赤音,語氣不善:「你怎麼老是纏著會長?」

  戴著耳機的武赤音顯然沒聽見。不然以這傢伙的脾氣絕對會發火。

  「我和他在放學時恰好遇到。」

  武赤音仍戴著耳機,勾起嘴角:「哦?小會長?我們真的是恰好遇到的嗎?撒謊的壞小孩,鼻子不會變長,雞兒倒是會越來越短。」

  小林並沒有多加理會,他焦急問:「見過這隻貓嗎?是杜老師養了很多年的貓!我們找它兩個小時了!」他慌亂地開啟了手機,顯示著貓的圖片。

  一隻普普通通的三花貓。

  武赤音湊近了手機螢幕,冷笑,「啊!這隻小母貓,好可愛!和小會長一樣調皮啊!」

  「沒給你看!」

  「我偏要看!你拿本大爺怎麼樣?」武赤音裝出要搶手機的樣子,葉深流對他低語:「對不起,我怕小林亂說……才撒謊。」

  武赤音臉色和緩了。

  「我們並沒有看到,貓初到陌生環境容易躲藏,晚上叫它名字更容易找到。才丟兩個小時,不會走遠。」

  「不行啊!不能等到晚上,最近這一片,很多人的寵物都被虐殺了,大家都把自己的寵物關在家裏,前幾天一個小孩子的貓失蹤了,不久後家門前出現了一個包裹,裡面是被虐待得體無完膚的貓咪屍體,那個孩子當場就被嚇暈了。也不知道是什麼變態乾的!」小林恨恨道:「必須趕快找到杜老師的貓!」

  「幫個忙唄,救貓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之後有‘福利’哦。」武赤音在葉深流耳邊低語。

  福利?葉深流心一動。

  「武赤音!你看上去完全是虐殺動物的變態!你想對貓做什麼?」

  武赤音收起笑容:「你他媽把我當什麼人了?校門口汪汪叫的看門狗。」

  葉深流打圓場,纔將對罵的兩人哄好,三人分頭在附近尋找貓的蹤跡。

  路口處樹立著一塊告示板,其上貼著經過馬賽克處理的血腥照片,就如同嗅到血腥氣的禿鷹,葉深流來了興趣,湊近檢視。

  黑板上貼著無數告示:

  最近有虐殺動物的變態出沒!

  我家的貓被人虐殺了,兇手還將屍體放在了我家門前,孩子看到後因驚嚇被送往兒童醫院。法律無法制裁虐殺動物的人渣們,我們重金尋求兇手線索!其下附上了電話號碼。

  清糞車下午6點前來,請各位居民提前準備好。

  年邁體弱的母親獨自居住,腿腳不便乘坐輪椅,因子女工作繁忙無法照料,特需要有護理老人經驗的護工和鐘點工人。有意者可來到我家找我母親面試,來之前務必電聯。其下附上了電話號碼和地址。

  夕陽俱樂部歡迎各位朋友加入,我們俱樂部是無盈利的公益俱樂部,俱樂部會定期召開:遠足、單身聯誼,健康講座、防詐騙安全教育等活動。對於現在加入的新會員,我們將贈送志願者上門援助、保健品試吃等福利。

  一個治安與環境都很差的老齡化庶民社羣,葉深流下了這樣的判斷,他離開黑板,漫不經心尋找貓。

  生性謹慎的貓在來到新環境後,一般都會躲在隱蔽處,他特意搜尋著隱蔽的角落。葉深流幼時曾養過一隻貓,那隻貓是二姐從街道上抱回來的流浪貓。

  有一天,貓偷偷跑到車庫,被爸爸的司機一不小心碾死了。

二姐哭泣著問:「你為什麼不哭呢……嗚嗚嗚……」

  我為什麼要哭呢?

  葉深流有些迷茫,「所有人和動物都會死啊,媽媽說過就連地球和宇宙都會走向毀滅。」

  即使我死了,我也不會哭,幼小的他如此認定。

  「小深真的好奇怪……你明明這麼喜歡它的!它死的這麼慘……」姐姐用恐懼的眼神打量著葉深流,眼淚大顆大顆滴落下來。

  「奇怪的是姐姐啊!為什麼要為註定會死亡的事物哭泣?哭泣也無法讓它復活啊!死亡於它而言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只有旁觀者纔會覺得悽慘吧?」

  姐姐哀嚎:「夠了—我不想聽你說!小深是個沒有感情的怪物!」

  從那之後,葉深流開始偽裝,倘若沒有那隻貓死亡所帶來的教育,沒有學會偽裝的他,勢必會在祖父葬禮上表現得無動於衷,到時候連父母都會發現不對勁。

  用一隻貓的性命換來了偽裝的習得,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喵—」貓的叫聲自雜物堆中傳來,他的回憶就此打斷,他不過招招手,三花貓就跑了出來。

  貓突然抽搐起來,發出如同老頭的咳嗽聲,緊接著嘔吐出了一灘混雜著食物的毛球。

  在惡臭難聞的嘔吐物中,一塊微小的黑色金屬吸引了葉深流的注意。

  他拿起紙巾撿起金屬,在擦拭乾淨後,仔細端詳著這片金屬。黑色微型金屬片,中間有個小孔,像是高檔鋼筆的零件。

  這是什麼?

  身後傳來了武赤音的聲音:「哦?小會長找到小母貓了啊,乖,待會兒有獎勵。」

  兇惡的少年蹲下身,揪起了貓脖頸。這傢伙的確很像那種會虐殺動物發到暗網上的變態,然而他卻抱住了貓,溫柔撫摸著它的腦袋。

  「你看這是什麼?」葉深流將金屬片遞給了他。

  「這是耳釘的耳堵。」武赤音觀察著金屬片,「材質是槍黑銠。」

  「耳堵?」

  「嗯,裡面的孔是插入耳針後旋轉擰緊的。這個設計很特殊,只能配套對應的耳釘。」

  「很容易從耳朵脫落嗎?」

  「普通的耳堵很容易掉,我丟失過無數白金和黑金耳釘,但這種設計很難脫落,除非暴力拉扯。」

  葉深流用手帕包起耳堵。

  武赤音溫柔地親著貓的鼻子:「小美女。」凌厲狂野的他在夕陽的照射下也變得分外溫柔。

  這隻貓剛剛嘔吐了,還是不要告訴他了,那麼就告訴他—

  「這隻貓剛剛舔了肛門哦,我看到它的肛門有針尖大小的米色卵,是那種型別的寄生蟲呢?」葉深流微笑著說。

  武赤音臉一白,近乎乾嘔,強顏歡笑道:「你抱一下貓,手麻了。」

  「你喜歡貓吧?所以才能分辨出貓的性別,抱貓的姿勢也很正確。」

  「嗯!超喜歡!小時候家裏人抱來的貓,大家膩了之後都是我在照顧。」武赤音開始挑撥離間:「我真討厭那個叫小林的跟屁蟲,一看就知道是會在老師面前裝好學生,狂拍老師馬屁,暗地裏打小報告的傢伙,你別和他玩了。」

  「你是在諷刺我吧?」

  武赤音通紅著臉,一臉尷尬地連聲否認。趁著四周沒人,葉深流不斷偷襲著他的襠部。

  「你是猴子?這麼喜歡掏鳥窩?」抱著貓的他無法反抗,只能快步前進。

  在將手指隔著褲子刺向武赤音的肛門後,武赤音徹底惱了,他氣急敗壞罵了幾句髒話,單手揪起貓脖子上的皮,騰出一隻手就要揍人,卻只是重重的彈了葉深流的腦袋一下。無可奈何的他嘆息道:「你多大了?還玩初中生纔會玩的千年殺?你把我弄鬆了怎麼辦……」

  「我本來就是初中生,你是高中生。你是我的哥哥,要呵護弱小的我。」

  「面對我,是徹底解放天性了?」

  全校最兇惡暴躁的孤狼在我面前乖得像只大型犬。這種掌控感不錯。

  兩人將貓抱回了杜蓮實家門前,在等待許久後,姍姍來遲的杜蓮實方纔歸來。

  杜蓮實往常菸灰色的偏分梳成了大背頭,他往常戴的金絲眼鏡不翼而飛,換上了一副復古至極的銀絲的圓眼鏡框,搞得跟昭和時期的落魄作家似的,眼鏡片上還滿是塵埃,他穿著黑色的西裝,內裡搭配著菸灰色的襯衫,襯衫領口裝飾著優雅的金色領針,身上散發著墨香氣息與微妙的貓味。因為奔波尋找愛寵,一貫文雅的男人額頭上滿是汗珠,焦急的神色仍未從他臉上褪去,「貓是誰找到的?」

  還未等葉深流開口,小林就回答了:「是葉會長。」

  杜蓮實招呼:「還好小林在,你們可幫了我大忙,天色已晚,不如到老師家裏吃飯。」

  「算是找貓任務的賞金麼?那麼我就笑納了!」

  「武赤音!你是高一的!杜老師不教你!何況貓也不是你找到的!好意思蹭飯。」

  杜蓮實笑著說:「小林,怎麼說話呢。小武也進來吧。」

杜蓮實的態度透著一股刻意的疏離,從入學起便是如此。葉深流自忖從未開罪於他,平日裏更是無懈可擊。這莫名的冷淡,莫非源於父母輩的積怨?

未被明確邀請的葉深流正暗自思忖,杜蓮實已抱著貓轉身,再沒看他一眼。他本欲離開,武赤音卻興沖沖地嚷著要蹭飯。想到那允諾的「福利」,葉深流只得按下心頭疑慮,隨他走進屋內。

  露天花園內放置著堆積如山的袋裝貓砂,就如同放置米袋的倉庫一般。花園的空氣中散發著若有若無的貓尿味,混雜著白薔薇的花香,刺鼻難聞。

  「這麼多貓砂,究竟養了多少隻貓。」武赤音打量著周圍。

  「十多隻。」

  他湊到葉深流耳邊,壓低聲音道:「聽說養貓太多的男人那方面都不行,可是有科學依據的。」

  「什麼科學依據?」

  武赤音信口胡扯:「雄性激素不足,催產素過剩,對可愛東西毫無抵抗力,保護欲爆棚。當然我不一樣,我強得很——但我也難以逃脫你這隻小動物的可愛陷阱。」

  「你覺得我像什麼動物?」

  「有時優雅從容,有時張牙舞爪的盯襠小黑貓。」

  武赤音,你對我有相當大的誤解,但我不會糾正你對我的誤解。

  我不是貓,我是狼。

  葉深流輕笑:「我看你像倭黑猩猩。」

  「那你就是拿死魚腦袋當飛機杯還一臉淫笑的海豚。」

  一開門,撲面而來的就是圍在腳邊的貓群,僅僅圍在腳邊的就有7、8只。武赤音以髒話來表達著驚訝,小林一臉鄙視看著前者,葉深流精準地捕捉到漂浮在鼻尖上的貓毛。

  他意識到,留下來吃飯是錯誤的。

  杜蓮實的家整潔得不像獨居男子的住所——若不考慮滿地貓毛和貓。

  「你們先坐餐桌上看一會電視,老師去做飯,馬上就好了。」杜蓮實招呼後,便進了廚房。

  武赤音皺著眉頭,低聲說:「養這麼多貓,即使再這麼愛乾淨,這貓味兒……」

  說話還是客氣了……這並不是貓味能一言蔽之,而是貓的排洩物、體味、貓砂香味混合在一起的刺鼻味道。

  「老師大概習慣了,應該聞不到,纔會讓我們來家裏。」

  「看門狗小林剛纔說:因為最近虐貓,老師一直都把貓都關在家裏,擔心貓跑掉,都沒有敢開窗透氣……啊啊啊……果然來這裏是錯誤的……」武赤音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杜蓮實一直把貓關在家裏?看樣子耳堵是在杜蓮實家中被吞下的。

  小林接到電話,老老實實地應答:「嗯,吃完飯就回……不會超出門禁。」但對方追問不休,他眼神漸趨煩躁,起身離席良久纔回來。

「會長,我爺爺剛來電……其實早和父母報備過,但他們還是不放心,連爺爺都驚動了,勸我回去。」他麵露歉然。

  戴著耳機的武赤音突然大笑起來。小林咬牙切齒瞪著前者。

  葉深流明知故問:「為什麼一定讓你回家?」

  「他們覺得我在杜老師家裏吃白飯,打擾杜老師,非常無恥。」小林嘆息道:「會長家裏門禁是幾點?」

  「我家沒有門禁,只要和父母說一聲,隨時都可以留在同學家裡過夜。」葉深流臉上是端正優雅的微笑,他的手隱藏在桌子下,摸向武赤音的下身。

  武赤音耳根一熱,迅速揮開他的手。

  「哎……真羨慕會長,我父母管的很嚴。前段時間只是回家稍微晚了一些,父母就發動親戚到處找我。」小林以豔羨的眼光注視著葉深流。

  而武赤音同樣以豔羨的目光看著小林,目光中夾雜著嫉妒。他勾起嘴角,挑釁地開了口:「看門狗果然是小媽寶啊,我父母都不管我的,倒不如說青春期最大的煩惱就是和父母住在一起,我不被父母所束縛,可以自由自在生活。所以我經常帶人回家過夜哦~跟屁蟲,你是處男吧?真可憐啊~」

  葉深流嘴角抽搐著,他竭力忍住不讓自己狂笑起來。

  今早提到虎牙時,武赤音嘴角是不屑的冷笑:「我小時候一直想去整牙。」

  家境富裕的他想去整牙,卻沒有去,原因只有一個,他父母從小到大壓根就不管他。

  以淫亂掩飾清純,以自大掩飾自卑,以暴躁掩飾脆弱,以高傲掩飾卑微。

  有趣,真有趣。

  「你真是不知羞恥!居然在公共場合說這種噁心的話!」

  兩人再度爭執起來。葉深流只好從中調停。

  小林氣呼呼地扭過頭,武赤音不耐地用指節敲著桌子:「對了,小會長要不要推理一下連環虐殺寵物事件的真兇?不死人的日常推理很有意思啊!兇手虐殺了寵物貓,兇手把屍體丟門口,肯定躲在附近偷看小孩嚇哭的樣子吧?」

  「在knox十誡中,兇手都會是已經出現過的人物、動物或事物,你不能讓我推理出完全沒有見過的兇手。」

  「說不定我們已經見過了呢~只是你推理不出來。」

  「那兇手應該就是你。」

  武赤音罵了幾句臭小鬼,戴上耳機開始聽歌,他激烈地抖著腿,桌板開始搖晃。

  小林突然吼道:「你有沒有素質?」

  武赤音依然在抖。

  「你再抖!」小林站起身拍打著武赤音的肩膀,後者只是倨傲地仰起頭。用不屑的眼刃瞄了他一眼。

  「你他媽的沒有家教嗎?」一向溫和友善、家教甚嚴的小林居然罵起髒話來?

  在聽到這句話後,武赤音一臉惱怒地摘下耳機,他將耳機狠狠砸在餐桌上,吼:「我父母都不敢管我,你管我個屁啊?老子就沒家教怎麼了?這裏是你家嗎?死跟屁蟲!」

  葉深流拉住兩方,他無語到懶得打圓場了,只能命令雙方。

  葉深流拉開兩人,心累得連勸都懶。

  「控制不住,職業病犯了哈哈……雙踩複合跳,對了,小會長週六要去看我們樂隊的演出麼……」武赤音像一隻祈求撫摸的小狗般,以溼潤的眼睛,期待著獎勵。

  「不,我還有事。」

  杜蓮實在廚房拌沙拉,晚餐是夾著肉排的漢堡、奶油蘑菇湯,黃油焗蛤蜊、蔬菜沙拉。飲料是普通的鮮榨果汁。

  作為單身漢的他,日復一日練就了不錯的廚藝。就連挑剔的副校長都讚不絕口。

  餐廳不時傳來小林與武赤音的吵架聲,他本想出去制止,但很快風波就被葉深流平息了下來。

  兩個大孩子都不如一個小孩子。

  杜蓮實感嘆。

  高二a班班長小林,杜蓮實最喜歡的學生。

  學習優秀,品性兼優,是被家庭嚴加管教的孩子,也是最讓老師省心的學生。但他最近精神狀態一直不對勁,上課時開始發呆,一向溫和的面孔,最近出現像是要崩潰的不安感和脆弱感,今天還格外反常,一直不斷和武赤音吵架。這孩子是在被什麼困擾嗎?杜蓮實決定之後找他談談。

  高一的武赤音,學校裡相當出名的問題學生。

  不符合校規的儀表讓教師們相當頭痛。翹課,遲到,毆打同學,和校外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但因為優秀的成績和家境,學校對此睜一隻眼閉隻眼,學校曾無數次聯絡他的家長,但他的家長卻找藉口推脫,一次都沒有來過。孤苦無依的缺愛小狗偽裝成暴躁的狼狗,透過叛逆的行徑來換取別人的關注。

  學生會會長葉深流,杜蓮實最討厭的學生。

  建校以來未曾出現過的天才,全校年齡最小的學生,在老師和學生中有著極高的人氣。本不該如此討厭他的,但他在自然狀態下呈現出一種異質的冷漠鎮定感,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隔閡氛圍,一旦與人社交時,他的嘴角便綻開天使般的魅惑笑容。杜蓮實上課時,葉深流直勾勾盯著他看,那眼神如刀鋒般冰冷鋒利,甚至穿透了他的後背,讓敏感的杜蓮實如芒刺背。兩者對視後,這個學生便刻意露出如沐春風般的笑容,很不對勁。

  杜蓮實自認為感覺敏銳、有識人之技,因此他不想和葉深流扯上關係,武赤音只是因為叛逆,而葉深流則——

  「老師,廁所在哪兒?小林那傢伙不肯告訴我!」武赤音推開廚房的門,開朗的聲音打斷了杜蓮實的思考。

  看來小林是鬧彆扭了。杜蓮實笑了笑,為他指了方向。

  「剛剛找貓時弄髒了手,我也去洗一下。」葉深流也起身離席。

  走廊有幾間房間,但房門都被上了鎖,他只得去了衛生間。衛生間是極簡主義的風格。一塵不染的白色牆壁、黑色的地磚、雪白的浴缸和馬桶,一把雨傘放在輿洗盆中。

  「要去廁所為什麼不自己去問小林?那傢伙不是你的跟屁蟲嗎,反而要我去問老師?」

  「我害羞。」葉深流脫下褲子坐在馬桶上,語氣平常,「老師有什麼反應?」

  「很正常的反應,沒有什麼特別,喂,你可不要把我帶來這裏做奇怪的事啊……」武赤音一臉猶豫。

  「只是不想穿幫,沒有別的打算。」他坐著的姿態竟透出一種奇異的優雅。

  「你是要大便嗎?」武赤音變態地笑起來:「你不會有喜歡看人大便和喜歡被別人看到大便的性癖吧?」

  「只是小便。在別人家我習慣坐著。你可以出去了。」

  武赤音抱著雙臂,饒有興趣觀察著他小便。

  「你再不走,我興趣來了,就讓你在這裏給我口交。」

  武赤音頓時退了出去。

  葉深流從馬桶上站起,在沖水之後,他開啟手機手電筒,蹲下身,照射著黑色地面的縫隙和衛生間的角落,掀開了浴缸與洗手檯的下水管,廁所的地漏。

  一無所獲。最後他開啟水龍頭浸溼手帕,輕輕甩著走了出去。

  杜蓮實和小林已經將飯菜端上桌,武赤音毫無動作,抖著腿端詳著飯菜。

  「會長洗手好久啊,我們都已經將飯菜端上桌了。」

  「嗯,我洗了洗弄髒的手帕,略微花了點時間。」他甩著手帕。

  四人坐在飯桌上開始吃飯,餐桌旁開啟的電視機播放著天氣預報,今晚可能會降雨。

  葉深流提醒:「老師,我看許多貓砂堆積在露天的花園裏,貓砂會被雨淋溼。」

  杜蓮實隨口敷衍:「哦,我都忘了會下雨。謝謝你。吃完飯我就去提進來。」

  他們本以為會在飯菜中吃到貓毛,但飯菜的美味卻超乎想象。

  彷彿在自己家似的隨意,武赤音早已將電視調到了搏擊頻道,在喧鬧的格鬥節目直播中,葉深流脫下制服鞋子,被薄薄黑色男款絲襪所包裹的小腳,輕輕踢向了武赤音的襠部。

  武赤音毫無反應,他喝下一口果汁,凸出的喉結隨著吞嚥而滾動。

  杜蓮實低頭瞥了一眼桌下,目光與葉深流相接後又迅速移開,彷彿什麼都沒看到。

  剛纔那下,恐怕踢成了這傢伙。葉深流決定將錯就錯,他綻放出甜美無辜的笑容,緊盯著杜蓮實。

  餐桌下,被包裹在黑絲襪中纖嫩白皙的腳,足弓勾起誘人的角度,五個腳趾揮動著,輕柔挑逗著教師的襠部。

  杜蓮實的臉色逐漸難看,像瞥見什麼危險的生物。他不動聲色地將椅子向後挪了挪,試圖避開。

  不是一直在無視我麼?囂張美豔的少年在得意洋洋地微笑,得寸進尺的他,以腳掌摩擦著教師,隱匿在西裝褲中的性器。

  這傢伙不僅討厭我—而且害怕我!

  葉深流托起下巴,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繼續沿著西褲的輪廓描摹,很快他就感受到包裹在其中的男根的雄起。

  餐桌對面的杜蓮實不再掩飾,以厭惡的眼神,冷冷打量著他。

  「這個肉排真的超好吃!」

  「那是自然!杜老師烹飪技巧天下第一!」

  在飯菜的喜好上,武赤音與小林難得達成了一致,而葉深流與杜蓮實無形的對峙繼續著—

  椅子發出了刺耳的尖嘯聲,卻被更大的手機鈴聲所遮掩。

  小林垂頭喪氣,拿起了手機,如同小學生般對著電話有問有答,許久後,方纔結束了電話。他戀戀不捨道:「我得走了,家裏要來接我了。對不起……我不能吃了。老師……有……哎,算了。」

  「走吧!小會長~我們出去看看貓咪~」武赤音放下筷子。

 葉深流點點頭,略帶遺憾地結束了這場挑釁的遊戲。他穿好鞋,隨武赤音一同走出門。

  小林一直偽裝出的平靜霎那間破碎了,他無助地開口:「老師,我感覺我好像不正常了,就像被魔鬼附身一樣……我開始說髒話、反抗父母、甚至還開始欺負同學和毆打同學……」

  杜蓮實震驚了,小林完全不像是會欺負同學的人,更像是容易被同學欺負的人。他循循善誘:「說髒話很正常,只要注意場合就行。質疑父母、想要獨立,是你這個年紀常見的心理轉變。但欺負同學確實不對,事後要去道歉。」

  「老師我……我……」小林欲言又止:「但是我不敢和你說……哎……我先走了!媽媽開車來接我了。」

  又一陣電話催來,他匆匆推門離去。武赤音蹲在入戶花園處,葉深流則斜倚著牆。

  小林在離去的瞬間,小聲道:「我先走了。會長再見……謝謝……武……」他坐上了停在門口的汽車、駕駛位上是他氣急敗壞的母親。

  葉深流揮手送別,他凝視著遠方的夕陽,緩緩開口:「你並不是沒有與人拉近關係的能力,而是你不想去運用它。」

  「我一直都在給你留下情商很低的印象嗎?我只想為自己而活,活得爽就OK了。何必要和其他人拉近關係。」武赤音站起身,推開了門。

  「說要出去看貓,卻把我拉到外面,這裏可沒有貓哦。說去看夕陽更好吧?」

  武赤音別過微微發燙的臉,小聲嘟囔:「跟你說一起看夕陽……多浪漫啊……」

  晚飯後,與態度冷漠的杜蓮實告別,兩人前往此行的目的地,夕陽將他們的背影拉得極長,在地上延伸出詭譎的形態。

  所前進的地點,早已偏離武赤音家的方向。

  「你一直跟著我,是要讓我去你家過夜吧?」

  武赤音沒有迴應,葉深流摘下對方的耳機,強調:「你說過要給我福利。」

  「沒錯,你找到了貓,小孩子慢慢等吧~聖誕禮物最後拆開才比較驚喜。」

  興奮不已的葉深流語調也變得甜膩起來:「我很期待你的福利。」

  任何關係都需要博弈與策略,戀愛、性愛皆是如此。喜新厭舊是人類的本能,過早發生性關係會提前透支著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價值。

  武赤音,你對我採取了正確的策略啊。先以討好殷切的態度吸引我,再以浪蕩露骨的言行勾引我,最後欲擒故縱吊着我的胃口。我的玩心已經徹底被你勾起了。

  如同蜜糖般甜美的女聲遠遠傳來:「小葉。我出來接你了。」發言者正是交付任務道具的目標npc—木老師。

  她年過六十,卻滿頭烏髮,不見老態。黑色高跟鞋隨著輕快的步伐發出清脆聲響。終身未婚的女子,即使年老,也如少女般可愛嗎?

  她笑眯眯打量著一旁的武赤音。後者戴著耳機一臉冷漠,顯然沒有打算問好。

  「小葉,這是你的同學嗎?」

  葉深流可以肯定,這傢伙在聽高音量的吵鬧音樂時,還在密切關注著周圍的談話,既然如此—

  「不,他是我喜歡的人,也是未來會對我很重要的人。」

  「小葉,真的嗎……」木老師嘆息道:「這條路很難走。」

  葉深流的手被抓住了—

  方纔冷漠臉的武赤音,早已滿臉通紅,他不可置信地摘下了耳機,燦爛的笑容自他嘴角綻放。他抓住葉深流的手輕輕顫抖著,緊握的力道卻近乎將人弄痛,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這麼開心。

  「我聽到了,你可不能逃了哦?」

  「嗯……不小心被你聽到了……」

  武赤音一改冷漠的態度,主動地問了好:「老師您不必出來接我們。」

  她嘆氣:「不,下午突然停電了,雖然現在天還沒黑,但沒法招待你們,我也不會用手機,沒了電話,只能出門來找你們了。」

  葉深流客套道:「那我們就不去府上打擾了,不如去我們家裏待到來電再回家。」

  「不必麻煩你了,小葉。我打算去朋友家裏借蠟燭。順便去她家裏坐坐,自從做完手術後,她很容易睏倦,總是昏昏沉沉睡一下午,常常錯過下午的電視節目,前幾天她還打電話叫我去給她看看,不過我已經把醫學院學到的知識都全忘光了。」

  「我們送你去吧,最近這一帶並不安全。」

  黃昏之際的寂靜小道上,三人隨意慢行著,像是得到鼓勵般,武赤音與葉深流十指相扣。

  木老師露出有些不安的神色:「最近的連環殺人案件真的很可怕啊,附近都在流傳兇手是仇恨老年人的年輕混混。」

  「年輕混混?」

  「最近這一片也有人目擊到了鬼鬼祟祟的不良少年。」

  葉深流思忖著曾看到的廣告:「您聽說過夕陽俱樂部麼?」

  「聽說過,那個俱樂部名聲很差。我只是打電話諮詢,工作人員就三番五次上門推銷。加入的人被迫購買磁療精鐵石、量子水晶脈衝儀之類的騙人東西。哎……今天要去看的朋友就買了很多,還欠了債,為此和女兒吵了好多次。」

  木老師繼續補充:「年輕人一看就知道那些東西是騙錢的,她女兒讓我勸她,我勸過好幾次……」

  「機構都知道會員們的地址嗎?」

  「嗯,每一個加入的人都要填寫地址,孤寡獨居的老人,俱樂部的成員經常噓寒問暖,有些人直接就把財產捐給了他們……」

  武赤音託著下巴,「總感覺這個俱樂部很可疑。推薦垃圾產品讓老人欠債,還不起的就逼迫買保險,再偽裝成連環殺手殺死他們,既能拿到理賠金又能侵吞受害者財產。」

  這傢伙簡直是把「我很異常」掛在臉上了。木老師震驚地盯著他。葉深流戳了戳他,示意他閉嘴。

  「組織者很可疑,因為他們能獲取會員的地址和家庭狀況。搞不好,這幾個受害者可能都透露過資訊給俱樂部。」

  葉深流問:「您是否有透露過地址?」

  木老師臉色一白,「並沒有!我也不知他們為何知曉我的地址……或許是相熟的人透露出去的。」

  「在暗網上,花點小錢就能買到數十萬人的個人資訊。」武赤音漫不經心道:「總之,社工、俱樂部都很—」

  葉深流皺著眉頭,狠狠拍武赤音,他總算閉嘴了,還未安靜多久,他又開了口:「糞坑爆炸了嗎?一大股屎臭味!」

  若有若無的糞便氣味飄散在空氣中。

  「啊,到了。」

  眼前是一處獨門獨院的建築物—圍牆極高,其上插有防盜的碎玻璃和鐵荊棘。看樣子是貧民的家,很難想象作為名門望族的老師會和這裏的主人是朋友。

  木老師的高跟鞋踩踏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正欲推開門之際,院子內傳來慌忙逃竄的腳步聲,宛如惡魔敲擊的鼓點,預示著不詳之兆。

  她本能般感到不妙,在用手指示意兩個孩子後退後,她推開了門,隨即臉色大變—

  一架輪椅翻倒在院子中央,上面的滾輪還在旋轉。

  輪椅下,躺著一具被擊打至頭顱全碎的屍體,屍體的頭部像被砸爛在地上的番茄,扭曲成一團混雜著毛髮的爛肉,血液與肉糜飛濺到四周,院子裡散發著刺鼻的血腥味與糞便的強烈惡臭,屍體腳上的一次性拖鞋脫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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