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是带着大家的宠爱长大的。

伊莉丝尽自己所能，将所有种族进行统合，并维持这个世界和平，为的就是能让她幸福快乐地长大。

伊莉丝希望她成为一个能用善意感受世界，真挚地对待他人的人，这是伊莉丝认为最能让一个人快乐的办法了。伊莉丝并不担心薇薇安会遭受痛苦，她有这个能力让她以这种人生态度生活，毕竟，在此之前所有的痛苦伊莉丝已经替她受过了。

顺带一提，伯爵先生已经变成了伯爵小姐，似乎每晚都在和伯爵夫人干一些亲密的事情，虽说为了不让伊莉丝身份尴尬，伯爵小姐并没有选择生下一个孩子，但她心理上已经完全变成伯爵夫人的小娇妻了。

伊莉丝借住在这里，倒也没有什么架子，毕竟她魔王的身份只是为了给薇薇安创造幸福，虽然为了维持偶尔还是得回去加一下班，但总的来说伊莉丝还是待在薇薇安身边的时间更长。

几乎每个执行官都能感觉到伊莉丝的变化，在这之前，伊莉丝很少展现出强烈的个人情绪，但在薇薇安出现之后，伊莉丝慢慢地展现情绪，即使这些都与薇薇安相关。

开心于她每一步的成长。

担忧与她每一步的奔跑。

鼓励她的每一次失败，劝勉她的每一次成功。

伊莉丝渐渐重新拥有了作为一个有感情的生灵活在世上的实感。

许多个夜晚，她温柔地抱着薇薇安入睡。

时光飞逝，怀里的女孩一幕幕长大。

从蜷缩在伊莉丝怀里咿咿呀呀，到认识抱着自己的姐姐有意识地撒娇亲近。

伊莉丝听见她喊自己第一声姐姐，牵起她学习走路时第一次跌倒因疼痛伸出的手，看着她的身形一天天长大，由被自己抱着到与自己相拥再到成为一名可以抱着自己的少女。

……………………

清晨，娇俏的银发少女在温柔的叫起床的声音中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对着眼前娇小的狐耳萝莉露出了一个傻笑，伸出双臂撒娇求抱：“伊莉丝姐姐早～”

虽然名义上是老师，但薇薇安其实习惯叫伊莉丝姐姐，毕竟从小就是这么叫的，早就习惯了，等伊莉丝真的以老师的身份教她东西的时候，薇薇安也改不太掉。

但谁让伊莉丝宠着她呢，即使被长辈斥责，只要保住伊莉丝撒娇，伊莉丝就会温柔地对她笑笑说随薇薇安喜欢就行。

当然，这里说的长辈主要是指她的伯爵妈妈。

“嗯，薇薇安也早～”金发的狐耳萝莉耳朵可爱的动了动，在阳光里格外显得金灿灿的，她宠溺的抱了一下坐在床上的少女，摸了摸她的头，声音不自觉放缓。

“诶嘿嘿，其实不早了吧，阳光都这么明媚了……”少女挠挠头，趁机作怪地摸了摸小萝莉毛茸茸耳朵里可爱的白色绒球，却并没有得到责备，只是被温和地笑着注视着，不禁让少女迅速为自己的顽皮而感到脸红。

明明薇薇安最近了解到绒球是狐人很重要的部分来着，可伊莉丝就是这样纵容着她，丝毫没有生气。

薇薇安撒着娇，额头轻贴伊莉丝的额头，两个娇小的琼鼻彼此轻触，不知道为什么，薇薇安此刻突然就想要这样做。

“!?”

伊莉丝突然被这个动作弄懵了，她并不是排斥亲密接触，只是这个动作让她想起了好多好多深埋在过去的回忆。

好久好久以前，她们也是这样接触彼此，感受着对方温暖的鼻息与额头的温度，作为彼此重要的人，也作为彼此重要的支柱，相互依靠着。

大量的记忆充斥的伊莉丝的脑海，信息量密度如何少，可那是三十八亿年。尽管如此，她仍然记得她鼻尖的温度……

“伊莉丝……伊莉丝……？”一只娇嫩的小手轻抹伊莉丝的眼角，眼前少女稚嫩的面孔逐渐与记忆中稍微有些模糊的面孔重合，薇薇安担心地问道：“你怎么哭了？是遇到什么伤心的事情了吗？”

自打薇薇安有记忆以来，眼前的狐娘老师一直都是平淡中又偶尔会可爱地笑一笑，像这样明显的发呆还默默流眼泪还是第一次，叫薇薇安看得有些担心：“伊莉丝有什么事可以说的哦，我会尽力帮你的。”

薇薇安口中的称呼，再一次提醒伊莉丝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她已经找到她了，不必再为了孤独而默默流泪，不必再因为寂寞而独自伤心，那漫长的时间已经熬过去……可伊莉丝还是忘不掉，忘不了那股无力与绝望，也害怕着有一天这种事会重演，即使她现在再强，这个心理障碍她也跨不过去。

“没……没事。”伊莉丝想要像平时那样温和地笑一笑，好安抚一下眼前小家伙的担忧，可却发现怎样也做不到。

还想要。

还想要感受。

想要感受薇薇安温热的鼻息。

想要在彼此额间的轻触中交融体温。

想要看在额尖轻轻相碰时薇薇安羞涩的笑容。

这是伊莉丝在松开的一瞬间内心就产生的渴望，但她仅仅只是恍惚了一下，并没有选择强迫薇薇安做莫名奇妙的动作，而是耳朵无意识地动了动，小心翼翼地问道：“薇薇安 ，以后可以经常做这个动作吗？”

她不愿意做任何强迫薇薇安的事，哪怕她现在的身份可以理所当然地要求薇薇安做一些不合理的事情。

她爱的是薇薇安，其次才是她自己。

小狐娘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忐忑地等待大人的批评，让一向习惯了伊莉丝稳重的薇薇安感到有些新奇：“当然可以啦。”

在那之后，薇薇安明显感觉伊莉丝有些变了，几乎每天都要找她贴好几次额头轻碰鼻尖。尽管薇薇安有些害羞，但更多的是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喜悦，至少现在，年幼的薇薇安还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情感。

眨眼间，就到了薇薇安该去上学的年纪了。

虽然伊莉丝作为老师来说绝对足够，但她还是想要薇薇安拥有正常的学生经历。

伊莉丝也不想和薇薇安分开的太远，于是她去中央学院应聘教师了。

虽说给院长和各位老师吓得不行，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顺带一提，薇薇安并不知道伊莉丝的身份，不仅仅是因为周围人不约而同的帮忙隐瞒，还有伊莉丝对未成年设置了网络屏蔽，按各种族平均寿命划分成年年龄，成年之前终端只能用来打电话发短信以及魔法资料搜索。

伊莉丝为了防止异世界的孩子沉迷网络可是废了些心思的哦。

而薇薇安作为半龙，寿命很长，但伊莉丝在这件事上没有给她开先例。

由于伊莉丝和薇薇安是一起上下学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们俩关系不一般，已经成年的魔法师几乎都认识伊莉丝，几乎都猜到了魔王小姐是在追老婆，而作为学生的各位就没有那个认知了，一个个兴奋地向薇薇安询问她们俩的关系，却被告知伊莉丝只是家里找的家教。

只是这样啊……

不经意间听见的伊莉丝眼神暗了暗，转瞬间又恢复过来，没有让任何人注意到，若无其事地提醒着:“后面的同学请认真听讲哦。”

声音听起来很可爱，语气又很温柔，一瞬间俘获了许多春心萌动的青春少年少女的心。

对于伊莉丝来说，爱更多是一种自我约束。

她爱着薇薇安，所以她会约束自己，不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希望薇薇安能够幸福。

纵使是长达三十八亿年的寂寞与思念也未能打破伊莉丝的约束。

为何伊莉丝的爱意能发展到这种程度，伊莉丝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伊莉丝清楚一件事情，任何感情都不应该被明码标价。

即使薇薇安到了青春萌动的年纪，即使薇薇安喜欢上了什么与伊莉丝毫无关系的家伙，只要薇薇安开心幸福，伊莉丝就会在她背后默默守望着她的幸福。

伊莉丝不清楚这是否会被定义为一种自我满足，但她觉得薇薇安的幸福比自己的幸福重要。

是不是，也是时候该稍微放开一些，给她更广阔的自由了呢？

毕竟，再如何想要深入，她们现在也仅仅只是老师与学生的关系。

而且，薇薇安似乎也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想法。这样的话，一直黏在她身边的自己，就好像显得有些多余。

…………

在薇薇安的视角中，那个一直以来和自己无比亲近，亦师亦友，像是姐姐一样把自己照顾长大的萝莉狐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像原来一样和自己亲近了。

不等自己一起上下学了，平时早安的贴额头也不再做了，甚至不再来叫她起床，唯一能见到伊莉丝的地方只有学校，就算去她在伯爵府的房间也很少能够遇见她。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面带微笑，不论和谁都一副很柔和的样子。

好像就算没有自己，她什么也不会改变一样。

薇薇安困惑，不解，难过又不甘心，但她也没有表现出来。

她大概也明白伊莉丝想要自己快乐地生活，但她不明白为什么伊莉丝突然冷落她。

就像是以前那样不好吗？为什么？为什么伊莉丝会改变态度？

她想要直接问伊莉丝，却又担心得到让自己更加伤心的答案。

这个疑惑在一次偶然中被解开了。

“伊莉丝老师，我喜欢你，能和我交往吗？”

班上的一个女生向伊莉丝告白了。

因为伊莉丝小姐自己的缘故，统一联邦成立之后大家对于恋爱关系的看法相当开放，诸如师生之间，同性之间的恋爱也相当正常，只不过因为伊莉丝在学生中很有人气，所以来了很多学生围观而已。

当然，成了年的家伙基本只要动动脚趾头想想都能明白结果。

“抱歉呀，艾露法同学。”伊莉丝先是因为突然被告白有点惊讶，两只狐耳微微竖起，但很快就对着这位向她告白的学生露出一个带有歉意的笑容：“老师不能答应你呢。”

“为什么？”名为艾露法的粉发猫娘露出伤心的表情，眼角微微耷拉下来，猫耳也没精打采：“因为我是女孩子吗？”

听到她说的话，狐娘小姐微微鼓起脸颊，拿起手边的演算纸卷起一个卷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老师上课的时候有讲过自己的恋爱观，艾露法同学没认真听课对不对？”

看她想要接着没完地问下去，伊莉丝叹了叹气，有些无奈地回答她：“因为老师有喜欢的人了哦。”

这下不只是她，来围观的学生全都傻眼了，一个个冲上去乱糟糟地问那个人是谁。

人群的最外层，薇薇安也听到了伊莉丝的话，她认为自己找到了伊莉丝疏远她的真相，但她一点也不开心，而是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发冷，僵在原地了一会，然后飞快地跑出了办公室。

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才疏远自己的吗？原来是把和自己一起的时间分给了别人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人就那么重要吗？能让那么强大温柔的伊莉丝老师那样着迷？难道伊莉丝老师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一点也不快乐吗？

薇薇安眼眶有些湿润，她下意识抹了一下眼角，手背上沾染了一片泪水。

伊莉丝老师……

伊莉丝老师……

薇薇安连假都没请，就这么直直地跑回家，紧紧抱住小时候伊莉丝送给她的等身毛绒狐狸玩偶，把头埋在软软的毛中，用力地呼吸，仿佛这样能多感受一些伊莉丝的味道。

在那之后，薇薇安再没主动找过伊莉丝，只有在无人的深夜悄悄啜泣。

伊莉丝也察觉到了，薇薇安没再寻找过自己，之前她还在找伊莉丝撒娇的时候伊莉丝其实经常会心软下来，刻意地等在伯爵府她的房间里，出现在薇薇安面前。

某一天之后，即使伊莉丝自己受不了寂寞出现在薇薇安面前时，别说肢体动作了，薇薇安甚至不再会向她主动搭话了。

……是，讨厌自己，了，吗？

本来准备好迎接薇薇安抱抱的动作而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察觉到这一点的伊莉丝，因为内心过于痛苦，也不再经常出现在伯爵府了。

每天身为老师的工作一结束，便立马传送回魔王殿，小小地一只蜷缩在玉座上，眼神空洞，狐耳下垂。

空荡荡的大厅让她仿佛回到了那段孤寂漫长的时间，明明当时都熬过来了，为什么现在会这样难受？

是因为当时怀揣的愿景过于单纯吗？只是想要见到她的愿望就支撑了她三十八亿年的时光，甚至比脚下这颗行星诞生至此的时间还长。

可是，生命总是贪婪的，会一点点延续自己的愿望，哪怕是伊莉丝也不例外。

明明一开始只是见到她就喜悦到无法言语，是自己自顾自地奢求更多又自顾自地感到失望与痛苦吗？

伊莉丝止不住自己瞎想，她觉得未来薇薇安可能会找到自己不认识的家伙当伴侣，他们可能很恩爱，说不定还会来伊莉丝这里签订永世的契约，然后生死相依，一世之后因为缘分之线再续一世……

伊莉丝整只狐狸都难过了起来。

她自暴自弃地想，要不干脆沉睡吧，直接沉睡到这颗星球的灵长灭绝。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如果薇薇安幸福的话，自己应该高兴才对。难道自己爱自己胜过爱薇薇安吗？

伊莉丝觉得不是，如果薇薇安叫她去死，她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己动手的。

如果爱自己胜过薇薇安的话，她无论如何也撑不过这三十八亿年。

好难受……

“家人们，主播也是睡醒了啊，一觉睡了五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念主播啊。”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与这寂静的大厅显得格格不入。

“什么叫你谁啊？怎么平台推流这么猛。刚成年吧你！老娘可是魔王大人钦点首席执行官……看看魔王？你小子是真敢看，老娘还不够你们看吗？说实在的，你们魔王大人追老婆去了，一天天也不着家，很少能看见她在魔王城了……也不知道追到了没……”穿着红色洛丽塔裙，银色长发上绑着一个蝴蝶结的血族少女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好像要把自己五年没说的话加倍补回来一样。

本来伊莉丝心情就很糟，被她这么一吵，更是连毁灭世界的想法都冒出来了。

“莉莉娅，好吵，安静一会。”伊莉丝窝在玉座上闷闷地喊了一句。

“啊？我怎么好像听见了老大的声音。”莉莉娅四处看，最终在玉座上发现了一团狐狸：“老大，真的是你啊！”

伊莉丝的忧郁狐狸团形态不小心出镜了。

弹幕里飘过无数的“好可爱”“魔王大人怎么了？”“摸摸魔王大人”之类的话。

看了看伊莉丝目前不太妙的状态，莉莉娅也没怎么犹豫，连结束词都没有，光速下播，徒留一片“盖亚”声。

“老大，你怎么了？不高兴吗？”这话刚说完莉莉娅都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这说的什么话，这不是谁来都能看出来的吗？

但她活了那么多年，从来都是族里小辈来安抚她的情绪，这五百年伊莉丝精神状态也一直很稳定，所以她这还是第一次安慰别人。

但伊莉丝也没有在意这些，她一向很好相处，莉莉娅愿意过来安慰她，她也就把自己的事全都对她说了，希望她能帮自己出出主意。

莉莉娅听完都傻了，这让她怎么出主意。

说让伊莉丝别执着于一个了？至少莉莉娅觉得如果老大没撒谎的话，说这种话那肯定是对一个坚持了三十八亿年的意志的侮辱。

劝伊莉丝沉睡？开玩笑，照她那么说她肯定会睡到这颗行星生物灭绝的，作为朋友和下属，莉莉娅都不希望这样。

所以莉莉娅选择了劝伊莉丝冲刺。

“老大，我觉得你应该还有机会……”莉莉娅竖起食指一副智者的架势：“你看，你们也没出现什么矛盾啊，说不定只是因为一些误会才变成这样的呢？正好那个小姑娘不是快成年了吗？老大你就在那天去试探一波！”

“可……可是……”伊莉丝声音有些小，还犹犹豫豫的：“如果她喜欢上别人，或者是讨厌我了呢。”

尽管因为开发种族技能研究出的契约和联邦对于爱情的开放态度，伊莉丝甚至被一些人称为爱神，但她其实并不懂爱。

即使曾经懂过，但也已经被时间洪流冲刷的一干二净了。

伊莉丝其实早就意识到，自己这三十八亿年的坚持高尚一些可以被称为爱，可实际上只是一个执拗的灵魂三十八亿年还不一定能得到回报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让她变成了一只胆小且自卑的狐狸。

“那不也就是回到老大你预想的最坏结果吗？冲的话至少还有一线希望，什么都不做的话可能真的会变成老大你最坏的预想啊。”

“呜……”伊莉丝只是稍微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眼泪就止不住了。

“卧槽，老大你别哭，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莉莉娅连忙递纸巾。

“没，没有……你说得对。”伊莉丝用莉莉娅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什么都不做一定会变得更糟糕……”

其实，导致伊莉丝这么灰心丧气的理由不只是因为薇薇安的疏远。

这么多年来，伊莉丝其实一直在努力引导薇薇安，想要让薇薇安在爱情意义上喜欢上自己。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薇薇安年纪还小，她始终没有一个明晰的概念，而伊莉丝更不可能在她还懵懂的年纪强迫她去喜欢自己。

……

薇薇安在那之后，直到成年礼，都没向任何人表达出自己的情绪。

表面上她还是那个粘着伊莉丝的少女，平时嘴里说的也总是有关伊莉丝的话题，不管是谁都能感觉到这两个女孩子之间的感情是多么要好。

可是薇薇安和她嘴中那仿佛一直亲密无间的女孩已经很久没有再接触了。

成年礼那天，伯爵府宴请了各个贵族来给她庆祝。少女如今出落的十分高挑，身材纤细有致，一头美丽的银色长发散落在腰部，头上绑着白色的，由伊莉丝送给他的白色蝴蝶结，华美的洁白礼服遮起修长的腿，露出穿着水晶鞋的裸足。

不少男孩女孩都对她怀有暗恋之情，在宴会上主动找到薇薇安，想要和她搭话，但全部都被薇薇安以得体的礼节疏远了。

薇薇安两眼无神，动作机械地应付着众多来客，心里仍旧抱有一丝期待，期待自己心里想着的那个人会出现，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她就能很满足了。

可是直到宴会结束，那抹娇小的身影也未曾出现。

薇薇安的心愈渐冰凉。

人群散去，薇薇安疲惫地闭上眼，深呼吸，缓解了一下心中的情绪，背对着母亲好像在揉眉一样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再转过头时脸上已经换回平时的浅笑：“母亲大人，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伯爵小姐没多想，还在为女儿成年而开心傻乐呢，摆摆手跟女儿道别。

一旁的银龙公主不禁捂住脸，也转瞬换回平时的表情目送女儿离开。

等确定女儿离开后，她看着还在没心没肺吃着蛋糕的伯爵小姐不禁怒从心起。

“啪！”

“呀！”伯爵小姐发出一声娇叫，放下手中的蛋糕，嘴角还残留着奶油就转过去怒视着银龙公主：“你干嘛打我屁股？”

“女儿最近情绪不对你是一点也没看出来是吧？脑袋里只剩蛋糕和艾草了是吧？”

“啪！啪！”又是两声巨响，两巴掌落在了伯爵小姐的嫩臀上。

“啊！别打了别打了呜呜……”伯爵小姐泪眼汪汪的，抱着自己老婆认错：“但我真的没看出来啊。”

当初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大大咧咧的家伙的？银龙公主无语扶额。

如果再过几天还是这样，她就准备和薇薇安聊聊了，再让她缓几天，或者看看伊莉丝准备做什么。

至于现在……

“走，进屋挨操。”

“等等，我蛋糕还没……”

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薇薇安推开房门，顺着月色进去，随即把门关上，摊倒倚着房门。

好一会，她站起身，向床上走去，却突然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她看向床上，发现那里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湛蓝色的眼睛在暗淡的月光下格外漂亮直勾勾地看着她，娇小的身躯乖乖坐在床榻上，双手摆在蓝白配色的百褶裙上，包裹着白丝连裤袜的小脚在空中安静地垂着，但蜷缩着的可爱足趾似乎又在暗示着她不平静的内心。那双金色的毛茸茸的狐耳直直立着。

那模样，好像是在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

薇薇安呆住了，不禁怀疑眼前的这一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被注意到之后，伊莉丝便开始放开心神，将身心全部交给本能。

获得身体后，被压抑了五百年的爱。

遥远世界中，坚守了三十八亿年的爱。

在这一刻，不再被压抑。

仅仅是看到薇薇安，爱意就足够填满伊莉丝空洞的心脏。

“薇薇安……”伊莉丝娇声叫道，那声音软糯的不可思议，伊莉丝的呼吸开始沉重，面色变得潮红起来，那碧蓝色的眼中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抹粉红色的爱心。

娇小的狐娘轻轻翻越到地面上，只裹着细腻的白色丝袜的小脚不自觉地奔向自己心爱的人。

身体的本能让她想要将融进薇薇安的怀里，往日安分的金色狐尾正跃跃欲试地想要将自己扔到薇薇安手上任其揉捏把玩。

“薇薇安，我……”爱你。

伊莉丝想要在扑到薇薇安怀里的瞬间表明爱意。

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理智迅速攀回高峰。

被……推开了？

为，为什么？

伊莉丝呆呆地望着薇薇安，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来什么。

泪水不知何时分泌而出，模糊了视线。

但即使头脑发昏，意识模糊，伊莉丝也能明白，开心的时候是会笑的。

薇薇安没在笑。

薇薇安因为自己想要抱她，变得不开心了？

？

?

?

?

?

伊莉丝不再抱有幻想了。

……

伊莉丝就这么在薇薇安面前消失了。

薇薇安呆愣地看向自己推开她的手。

她看到伊莉丝面色潮红，意识到伊莉丝可能进入发情期了。

她在学校里学到过，有些狐族在发情期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

她在伊莉丝离开后，逐渐意识到自己对伊莉丝的感情似乎不只是那么简单了。

她不想趁她特殊时期占有她，那样太卑鄙了。

可伊莉丝那破碎的表情，让她隐约察觉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伸出手时，伊莉丝已经消失了。

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伊莉丝似乎喜欢自己，可自己今后可以去哪里找到她呢，之后她还会喜欢自己吗。

……

身为统一联邦官方认证的第一主播的莉莉娅小姐这些天都没直播，一直在安慰伊莉丝给她出主意。

但也不要误会啦，莉莉娅小姐和伊莉丝只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而已，也许可以算得上挚友，虽然伊莉丝很好相处，但骨子里还是有些冷漠的，也就莉莉娅小姐有那股不要脸的劲才和伊莉丝关系不错。

所以她也是真的不想让伊莉丝出什么事。

当她听到魔王卧室传来哭声的时候就意识到事情大条了，她有预感，如果老大就这么一直哭下去，哭累了说不定会直接沉睡的，睡到什么时候那就真不一定了。

于是她迅速采取措施，紧急传送到伯爵府，门都没报就嗖地一下飞进去。

身为首席执行官，她是有这个权利的。

她飞行的速度过快，掀起一阵大风，在薇薇安的院子里降落，迅速闯进薇薇安的屋子，看到她双眼无神地坐在床上，一下子就生气了。

你怎么还委屈上了，我老大可是等了你那么多年，现在都要睡到生灵灭绝了！

于是莉莉娅一下子到她面前，想给她一拳，想了想又泄气地放下了手改成质问：“你他妈跟老大说了什么？”

除了刚开始被闯进屋子里的人有些吓到，但薇薇安很快就明白过来，于是反问道：“你说的老大是伊莉丝吗？你知道伊莉丝在哪吗？”

……

魔王城中，魔王小姐的卧室里。

一如多少年前那个夜晚，月光依然清冷地撒在魔王小姐的身上，就好像，这颗卫星一直围绕着这颗行星旋转着。

但伊莉丝明白，它和这颗行星相守的时间甚至没有自己等待的时间长。

伊莉丝望着这个世界的月亮，湛蓝的眼眸变得空洞无神。

她有些累了。

本来有着一些期许支撑着她前进，可现在似乎没有了。

自己将这个世界打造成和平的样子，薇薇安似乎就已经可以幸福的生活了。现在的自己，对她来说似乎是她快乐的阻碍了。

好累啊。

倾月，我好想你。

好想好想。

鼻子发酸，但眼泪好像已经快流干了。

伊莉丝感觉自己有些支撑不下去了，以往能给自己保温的毛茸茸的尾巴似乎不再起作用。

身躯在变得冰冷，伊莉丝的眼皮已经快要抬不起来了，一下一下，每次闭眼，伊莉丝都觉得自己似乎不会再睁开了。

伊莉丝想，如果支撑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是自己的执拗，那么当这股执拗消散，甚至转变成了自灭的念头，自己真的还可以存在下去吗？

和跟莉莉娅说的，睡到生灵灭绝不同，伊莉丝有预感，自己将会迎来解脱。

薇薇安……

请你，一定要幸福快乐地生活啊。

我的追寻，我的执着，我的挚爱，我存在的理由啊。

请原谅我还剩下的些许自私，如果可以，如果我也能转世的话，我好希望你能爱上我。

尽管明白自己的结局大概只有归于虚无，伊莉丝仍然这样期望。

好冷……好想再见薇薇安一次……

朦胧之中，蜷缩着的伊莉丝似乎看到了那抹熟悉的银色。

伊莉丝已经不能完整思考了，但她记得少女拒绝了自己的靠近，自己的靠近会让少女难受。

伊莉丝强抵着强烈的倦意，想要支撑起沉重的身躯远离少女，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伊莉丝本能地想要用自己的九条尾巴包裹住自己，不让自己进入到少女的视线。

尾巴被少女捏住了。

伊莉丝虚弱地躺着想要翻滚，把自己的尾巴从会对自己靠近感到难受的，自己心爱的人的手中，抽出来。

唔，抽，抽不出来。

“呜呜……”伊莉丝急得小声抽泣了起来：“放，放开……”

即使声音再怎么小，这里毕竟是魔王的寝室，不可能有其他人存在的。

薇薇安听得一清二楚，她已经从莉莉娅那里得知了伊莉丝透露出来的全部消息，从伊莉丝现在的行为模式，她大概猜到伊莉丝为什么会躲。

但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疼，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狐狸，把自己的全部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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