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公园长椅上，长谷川仰望天际的流云，嘬了口皱巴巴的烟屁股。

　　“嘛，要我帮忙也不是不行。你负责搞定上好的酒水，再约五十个左右漂亮妹子，准备好之后联系我。”

　　银时摆摆手，刚迈出一步，就被光速滑跪的长谷川抱住小腿。“又不是开游艇派对，找什么酒水和漂亮妹子！”长谷川死死搂着银时不撒手，银时蹬了好几次都没能把他甩开；弯腰拿手去掰，MADAO爆发出全部力量，银时僵持许久也掰不动，泄气倒进长椅里。

　　“喂，阿银，要不是这次的工作限定必须三个人以上才能报名，大叔是绝对不会来麻烦你的。”长谷川使用了示弱。

　　“说话之前先把阿银的腿放开！这样被大叔抱着很恶心！”银时重整旗鼓，继续对付狗皮膏药。

　　“喂这里不行啊痛痛痛……好我放开了我放开了！”

　　“那么，这次的事情你确定要帮忙了吧？啊呀，真是太麻烦你了，每次都这么麻烦你们。”长谷川搓着手起身，脸上露出充满希望的笑容。

　　“不麻烦。除了委托金，工作的酬劳也要分给我百分之九十。”银时挖完鼻孔，瞥了一眼小拇指，把脏东西弹射出去。

　　“什么？百分之九十！你是恶魔吗？是恶魔不如直接拿走大叔的灵魂！”长谷川化身苍耳，再次扒拉住银时的裤腿。

　　“谁想要住公园的大叔腐臭的灵魂啊！”银时护住裤腰，这次可以直接上脚踹。

　　“百分之八十五！百分之八十五！”

　　一桩注定不会挣钱的生意在吵嚷中达成。

　　*

　　“刚才还很烫，现在一点都不烧了。”

　　回到卧室，新八将体温计举在眼镜前面看了许久，摘掉眼镜眯起眼看，刻度依然显示正常的体温。

　　“你真的没事吗？会不会是新的伤寒毒株？像幽灵之类的，才会突然消失、变来变去？”

　　不要说那个词，谢谢。银时缩在被窝里，将棉被向上拉了拉，只露出眼睛：“哪有什么……幽幽幽灵，是你弄错了吧，是静电吧，我完全没没没事啊。”

　　“静电哪是那样的……”新八端正地坐在铺盖旁，将水银柱甩回底部，没有多加争论。

　　“你裹得这么严实干嘛？这样子待会儿掀开被子更容易感冒。”将体温计收进医药箱，新八回头看银时，“我说了，我也需要休息，任性也要有个度吧？”

　　总感觉，今晚的新八态度格外嚣张。觉醒中的抖S？面对伤病中柔弱的小银觉醒了心中的抖S？

　　跟你说年轻人这样子不好啊，这个时代太过自我的孩子已经不受欢迎了。现在大家都喜欢温柔的孩子，温柔地用爱感化敌人……总而言之把对阿银唯命是从忠贞不二的新八还来！

　　“我什么时候对你唯命是从了？”新八提起拳头又放下，眼镜挡不住澎湃的凶气，“你还没睡醒吗？要不干脆不要换药直接送你安宁的永眠吧？这样我也能好好休息了。”

　　嚣张……不对，是另一种味道。

　　银时转动眼珠思索。

　　“你这副样子……看不起谁啊！”

　　银时脑袋上还是挨了一拳，被从被窝里扒出来，板直地坐正。新八张开双臂环过他的肩头，隔着衣料在银时背上摸索。

　　银时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皙后颈，往上面吹了口气。

　　“大白痴！”

　　新八一拳砸在银时脸上，声音惊恐得变了调；看到银时鼻孔中涌出的深色液体，不忍地别过头。

　　干什么！揍了伤员还摆出受委屈的架势，难道是小银的错吗？不好这次真是阿银的错，重新来过重新来过。

　　“别做多余的事了！”

　　新八从围裙兜里掏出手帕扔给银时，跟捧着手帕发愣的银时眼对眼。

　　好像，不久前经历过类似的情景。

　　“对不起。”新八在厚脸皮对视中败下阵来，膝行回到铺盖旁。

　　这孩子真是老实。

　　新八挽起袖子，一手托住银时的下巴，示意他稍微低头，另一只手捏住银时的鼻翼：“你自己捏一会儿，保持这个姿势不要乱动。我去拿……哦……让小猿小姐拿走了。”

　　你就不该喊她过来。

　　新八皱着眉，维持这一姿势大约有几分钟，被银时有意无意地瞟得火大，抄起手帕在银时脸上乱擦一气。“叫你头不要乱动，手是可以动的。”如此抱怨着，少年凑近银时的脸，呼出的气扑到银时脸上。银时默默挺直了背。

　　反复确认鼻血没有再流的迹象，新八这才板正地坐好，埋怨地看向银时：“这次真的别捣乱了。”

　　对不起，阿银会努力约束自己的。银时试图用眼神表达决心。

　　“有虫子进眼睛了？”新八再度凑近。

　　“没，是新学的眼保健操。”

　　“谁管你。”新八咕哝着，伸手扒开银时的衣领。

　　“你想对阿银做这种事吗！”

　　宣称绞杀所有不伦行为的谨言慎行君在哪里？

　　这里有未成年要猥亵成年人！谨言慎行的约束难道只针对阿银吗？

　　银时神色夸张地捂住胸口，沾满血迹的手帕“啪”地糊到脸上。

　　“就知道你会做这种反应，一开始才没叫你脱的！”新八揪着银时的领子，脸和脖子全都变得通红，“你以为我半夜不睡觉是为了谁啊？我还觉得辣眼睛呢！”

　　找到了，嚣张的根源。

　　并不是觉醒抖S，而是在拼命掩饰害羞。

　　“就算这样，也还是太早了，”抓住了关键点，银时演性大发，兰花指捏住手帕，扭捏地捂着前襟，“阿八真性急，没有结婚是不能做这种事的～”

　　“所以你跟外科的大夫结婚了是吗？啊啊啊啊我不想管你这白痴的死活了！”

　　新八起身冲出去，出门时还贴心地拉上障子门。

　　数秒之后，新八和破碎的障子门全都砸到银时身上。

　　是……谁……

　　银时应景地吐出呛在喉咙里的鼻血。

　　“哈……”重返人间的魔王呼出一口吐息。

　　“熬夜是美容的大敌……不管你们两个白痴在玩什么homo把戏，再敢打断我睡美容觉，我就把这个塞进你们的直肠。”

　　魔王红莲般的头发无风自舞，面孔黢黑，眼中射出渗人的精光。神乐经过摇摇欲坠的另外半边障子门，捡起还没收拾的碗，来到铺盖前，居高临下睨着摞在一起的两人，抬脚踩上银时的小腿。

　　“咔嚓。”

　　瓷碗破碎的声音宣告本就贫寒的家境以此雪上加霜。

　　“小神乐……锅里，还有呢……”新八勉力撑起上半身，吐出遗言后气绝。

　　“我就把这个塞进你的直肠。”神乐恢复平时的语调，手握碎瓷片，目光炯炯盯着银时。

　　“好啦！全给你！”银时驱赶苍蝇似地连连摆手，“吃完东西不能立马睡觉。阿银要和阿八忙点大人的事，你出去随便跑个两百圈之后再回……”气绝之人回光返照，拼尽最后的力气攻击银时的下巴：“不要跟神乐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神乐自己都没反应，妈妈未免太爱操心了。”

　　神乐在听见“全给你”后就“啪嗒啪嗒”前往了厨房，讲到“大人的事”时折返回来取蜡烛，用一副看垃圾的眼神看了眼那块染血的手帕，又“啪嗒啪嗒”地出去。

　　银时复现了一遍神乐的反应。

　　“她肯定已经误会了啊！为什么神乐会懂这些？全都是你害的！”新八完全复活，蹲在垫被上，崩溃地揪着头发。

　　银时安抚地拍拍他的背：“怎么能全都怪我。歌舞伎町就是这种地方，她从哪学到这些都不奇怪。小孩子嘛，也许只是学了个新潮的词就开始显摆，其实并不懂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这番话太过正经，新八有些不适应，扭头看银时，对方脸上甚至还挂着心灵导师般的笑容。

　　“比起神乐有没有误会，我更想知道的是……”银时眼中笑意愈深，伸臂一捞，将还在发呆的新八揽进怀里，翻身覆上去。

　　“你担心她会误会什么？还是……其实你在期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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