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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夜灼,海棠落雨秋知曉,1

小说:海棠落雨秋知曉 2025-09-12 13:07 5hhhhh 2900 ℃

「這不是安達露西亞夏季限定,今年經過改良,且為了保持水果的新鮮,每日限量二十份的,開店即秒殺的『仲夏芒果夢』嗎!看看這個細緻濕潤的海綿蛋糕宛如雲朵般輕盈,濃郁滑順的卡士達醬帶點杏仁香提味,口感層次多麼豐富!還有!看看上面的芒果,冰冰涼涼充滿熱帶水果的甜香!這才是天才夢幻逸品啊!」范恩切開甜品的剖面,再仔細讓叉子穿過水果、鮮奶油、糕體、卡士達醬,確保吃到的每一口能品嘗到所有要素融合在一起的絕妙滋味。

「閉嘴啦,吵死人。」亞倫懶得看對方,按了按前額的頭髮再把它們撥開,往沙發坐下,撕開回來途中買的清涼雜誌膠膜,揉成一團朝辦公桌的方向隨手丟去,膠膜在空氣中慢慢攤開落在范恩手臂旁。雜誌翻了幾頁後,發現對方只吃了一口就再無動靜。「幹嘛?叫你大叔閉嘴就真的閉嘴?」他探頭瞥了眼范恩。「那個垃圾幫我清理一下。」

「今天沒有工作吧?」深藍色頭髮的男人問。

「沒有啊。」

「安達露西亞八點開門,七點開始就有人排隊,這也是這一個多月來我一直買不到的原因。」他問,「沒工作你這小鬼這麼早起床?還排隊買到?」

亞倫跳起來,搶走嘀咕不休男人手上的叉子,將甜品叉走了大半塞進嘴裡,對方果然臉色青了一半。「對挖,大書不似說債個甜點要痕棗排隊嘛,而切要趁冰盡快食用完,否則口感會大打折扣,不是嗎?」他的話音從塞滿食物的含糊很快變得咬字清楚,范恩氣急敗壞,接過亞倫丟回來的叉子,「喂!你啊!」他捶了下桌子,非常想把桌上的筆記型電腦丟出去。

「哦,別期待我會對這甜點有什麼評價,對,指的就是你的那個甜點部落格,可不可以勞煩大叔你自己寫評論?」亞倫抹掉了嘴邊的奶油,將自己摔進辦公桌對面的雙人沙發座裡,二郎腿擱在扶手上,將清涼雜誌舉個老高。

「我沒叫你吃好嗎!送人的甜點自己挖走一大半還一口直接吃掉,不好好、細細品嘗是什麼道理?對美食的褻瀆!」

紅髮青年向他斜睨了一眼,眼神刻意、故意、明顯帶點無辜。

「呃。」

范恩問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麼?還有眼前這人,這是什麼演技?

「要從大叔嘴裡聽到點實話好像比登天還難呢。」亞倫把雜誌丟到桌角,仍舊躺在沙發上,雙臂枕在紅色腦袋下。「那是前幾天魔獸事件的賠禮,我道歉咯。」

眼前青年小他五歲,總被他稱為臭小鬼,對比他的游刃有餘,年長的男人卻感到如坐針氈。「那個,不是,應該……」

「把同伴置於風險中,我的確也有錯。」

他眼睛咕溜轉了一圈,不去看范恩的表情,因為他清楚范恩腦裡正在進行第19999次的小劇場,反正此次他勝了一回,足夠滿意。「哈啊~我要睡回籠覺,不要吵我,大叔。」

「亞倫。」

「煩,吃你的蛋糕。」

「盧尼的委託我推掉了,魔獸懶得打,正好這幾天沒有工作。」范恩頓了頓,問道。「明天要不要出去玩?」他的話音越來越小。「就你和我,旅費我負責。」

「哈?」

桌上的雜誌戲劇性地掉了下來。

路程過了約二小時,接近正午時,范恩提議稍事休息。他們找了郊外道路一處合適的地方,將租來的重型機車──一台是紅星、另一台是艾特華斯停好,接著坐在樹下,范恩將莉婕特準備的餐籃從車邊掛件取出來,還來不及掀蓋子,亞倫已經先從籃子裡扒出三明治一口咬了下去。「女僕想得還是這麼面面俱到,所長的位置要不要讓給她?」

「閉嘴吃飯。」范恩從餐籃裡一一取出餐盒,除了雞肉三明治還有蔬菜沙拉、營養餅乾、甜點烤布蕾,果汁和飲用水。亞倫打開了第三個三明治包裝,準備享用。「有這麼餓?早上你不是吃得挺多的嗎?」

「騎車兜風總感覺時間過得特別快啊,尤其是騎著紅星的時候。」亞倫滿足地伸了個懶腰。「以前在煌都的時候,我也騎過紅星,它果然適合本大爺,輕盈、靈活,加速力穩定又有爆發力,什麼時候我自己可以擁有一台?」

「喂,別偷我的三明治。」范恩扣住了亞倫的手腕,將其移動到對方的沙拉盒上。「你剛剛在快速道路上沒超速吧?」

「有你這個大叔跟在屁股後面盯著,誰還超速啊?」他打開盒子,吞下一口菜葉,口吻充滿自信。「從頭到尾維持1100塞爾矩哦,不管超車還彎道上都是。」

「超車和彎道都是?那直線呢?」

亞倫露出一副大叔幹嘛問蠢問題的表情。「一樣啊。」

「1100塞爾矩?」

亞倫沒有回應。范恩盤起腿,雙手握拳抵在下巴上,藍色雙瞳盯著地面。青年解決掉了午餐,拿著水瓶喝了幾口水,停下來問。「艾特華斯有什麼問題嗎?」

「它很好,雖不及師父改造過的那輛騎得順手,但它是新車,不難騎。」

「看得出來,你總是跟在我後面約1塞爾矩的地方,控車的技術還行。」

「但問題是,為了維持這個距離,我超速了。」范恩扶著額頭說。「超速的其實是我。」

「說不定是租車公司動過車的碼表呢,你以為騎到了1200塞爾矩,實際只有1100塞爾矩,預防收到手軟的罰單。」亞倫聳肩。「況且你我的車種不同,無法比較吧?我倒是認為,進城鎮找技師檢查一下比較好。」

范恩點頭,接著剝開他第二個三明治的包裝。他吃得很慢,亞倫已經躺在草皮上發出輕微的鼾聲。「吃飽就睡,是豬嗎。在外面也太沒有警戒心了。」他發現甜點盒子裡還剩下兩人份的甜點,在他連亞倫的甜點一起吃掉的時候,有些後悔方才沒讓他偷走一份三明治。

「給作弊小貓打電話了?」

「請她幫忙查一些事。抱歉,吵醒你了?」范恩從稍遠處走回來,坐在大樹下,亞倫像隻毛蟲般貼在草皮上蠕動著──雖然距離並不很遠,也來到樹下,背對范恩坐著。

「沒什麼,睡夠了。」他咕噥著,「吃飯是,打電話也是,大叔做什麼都慢得要死。」

「那不好意思啊,老人速度就是慢,現在輪到大叔我想打盹,就勞煩你再等等了。」范恩說,笑意被亞倫丟過來的夾克掩個正著。

「你這件夾克透氣性蠻好的嘛。」

「畢竟我之前在說的時候你根本沒在聽。」亞倫說。「蓋好,著涼了我不管,你從七月多起就鬧狀況,別讓我一直像個老媽子。」

「你自己不穿?」

「再說話我就把你屁股踢開花,讓你下午沒得騎車。」

范恩的意識逐漸朦朧,看著眼前的景色想。以往在野外有太多客觀事實需要提防,別說睡了,連休息都有些困難,而此刻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放鬆。也許騎車真的讓他有些累了,也許是天氣太好,陽光和著微風在他身上投下斑駁樹影,葉聲窸窣,草味清新,夾克散發出的淡淡雪松香氣過於沁人心脾,很快他就進入了夢鄉。

後來范恩被亞倫舞劍的聲響吵醒,他們交換了騎乘的機車,在下午三點左右來到了迪戎市。

迪戎市,共和國大陸南方城市,位處首都伊帝斯與煌都蘭波特之間,這裡有連貫首都、蘭波特,以及東南方城市薩爾巴德的公路與鐵路,生活機能良好,各種設施林立,雖曾經一度有治安不好的傳聞,但經過整頓後已躍升為共和國人心目中適合居住的城市,與安卡維爾,以及鄰近克洛斯貝爾的西邊城市阿勒泰爾市並稱為共和國人最想前往觀光的三大城市之一。

這裡也是總統格蘭哈特的故鄉,范恩與亞倫在導力機車店等待艾特華斯檢驗結果時,聽到眾多不同路人關於總統的討論與評價,以及對摘星者計畫──雷瓦汀計畫對外宣稱成功的讚美之情,兩人四目相對,因瞭解部分內幕,對於這類話題僅是打哈哈的應付過去。

出於小小的職業病作祟,范恩仍是半強迫亞倫與他在城鎮中逛了一圈,看過了所有佈告欄,獲得些無關緊要的情報。接著他們去市集,在另一街區的街邊店家流連,亞倫在一家東方風格的古玩飾品店找到了喜歡的物事──令范恩有些驚訝,那是一對穿洞式耳環,古銅色金屬,垂墜東方式樣的花種,白、櫻與桃色相襯,散發恬靜和高貴的氣質,實際上范恩並不瞭解那是什麼花,但顯然亞倫懂得且非常喜愛,他笑著注視范恩許久,久到范恩終於意識到那句「旅費我負責」,尷尬地拿出二萬元米拉付帳,這筆錢比他們住宿飯店二晚的房費還要昂貴。亞倫還想打范恩錢包的主意,到賭場摸個幾把,所幸湊巧遇到一年一度的休業,他高喊了聲無聊,便自行先去飯店預訂了房間,給范恩發了房間號碼的訊息,再也沒有出來。

范恩暗自慶幸賭場沒有營業,否則他回去可能會忍不住對亞倫報以「摸頭」獎賞。同時也長吁口氣,這趟旅行到目前為止,感覺很好,畢竟是他主動找亞倫出來玩的,如果他不再對某些事那麼過度反應,他們都可以放鬆,享受這趟旅程。范恩邊散步,安靜地想。

范恩敲了敲門板,房門打開,迎面而來雪松的氣息。亞倫顯然已經洗好了澡,身著白色T恤和運動短褲,長髮滑順地披散在背後。他讓開位置讓范恩進門。范恩嗅了嗅,問:「你噴香水嗎?」

「乳液的味道啦,本大爺洗完澡總會把全身擦得滑滑溜溜的。」他從化妝鏡前抓了一罐軟瓶向男人丟去,對方接住,打開瓶蓋聞了一下,擠出一小團在手背上,用手指推開,不似味道的清新,乳液的質感有些黏稠。

「你是旦角需要保養,我這渾身『大叔味』的人就算了。」說完,范恩將他的行李放在房間的沙發角落上,把乳液瓶擺回化妝鏡前的瓶瓶罐罐間,他垂眼瞥見亞倫把自己摔進靠窗的單人床上,捲起棉被發出咯咯笑聲。

這傢伙如果不是那麼毒舌,那麼過於自信,那麼愛搗蛋搞事,那麼愛裝模作樣,其實挺單純的。范恩在心裡嘆了口氣,從行李內翻出自己的盥洗用品往浴間走去,一開門,蒸氣撲面而來,整個空間都是亞倫所用沐浴乳的香氣,雖然不是首次與亞倫在外過夜了,但讓他如此在意這股氣味還是頭一遭。飯店的花灑溫度和水壓非常合適舒服,他在底下多待了一會兒時間。

他披著毛巾走出來,髮絲還滴著水,就聽見亞倫斷斷續續低哼著歌,他坐在沙發座上,翹著腿,腿上有一本筆記,手裡寫寫畫畫。范恩湊近一看,下午亞倫演練的一部份劍舞被描摹在紙上,另一邊頁上寫著類似分幕的安排,有數字和箭頭等等符號,經過鉛筆塗改多次,紙張翹起了邊,相當不平整。

「哦,我是第一次看分鏡,原來長這樣啊。」

「水沾到紙上了,離我遠一點。」亞倫嫌棄地揮手,示意范恩與自己保持距離。

他用毛巾再把頭髮擦乾一些,坐到另一邊的位置上,問道,「那是什麼?你在準備表演嗎?」

「正是,這是下一檔華劇的劇本、服裝設計,劍舞招式和分幕。反正以後會邀請你看的,勸你現在不要偷看得好。」他啪一聲將筆記本闔上,用一貫靈魂拷問的揶揄眼神說,「說到這裡,在這本完成之前,我還想去一趟彩虹劇團呢,當作學習也好,是不是?」

「如果你現在說要回煌都倒還可以,克洛斯貝爾,你以為現在在哪裡啊!」

「可惜呢,我目前還沒打算要回去,哦──」

范恩的賽法響了起來。

「晚安,范恩先生,啊呀,亞倫先生也在啊。」

「蕾恩,回到利貝爾後,過得還好嗎?」范恩問。

「呵呵,這句你應該下午就問的,那麼我會有更多的時間和你優雅地閒談。我回到了溫暖的布萊特家,在大學和ZCF都參與了研究,日子過得很充實,待會兒還要參加ZCF的會議,總而言之,我趁空檔打過來的,關於范恩先生的問題,我長話短說。」蕾恩眨了眨眼,「在這之前,建議你們錄音起來,雖然這件事攸關范恩先生,但關於亞倫先生的問題,以後或許也用得上。」

「我思考過所有物理性問題以及尋找我以前研究論文引用的著作,百年前,有位名叫A˙E的物理學家提出的理論,與范恩先生描述的狀況相符。有個基本前提請你們先理解,我們所處的地方是三次元,由長、寬、高構築出來的『空間』,而第四次元,即是『時間』,空間和時間不是相互獨立的,就像我們現在正在通話,而手錶的秒針仍在走動一樣。」

蕾恩看著兩人一同點頭,話鋒一轉,「但秒針的走動就是我們認為的那樣嗎?這位物理學家提出的理論即是──空間和時間並不存在絕對的對應。接下來請你們聆聽,試著理解,空間和時間是相對的,其中二個重要的因素,一是重力,二是光速。假設我們看到的不是虛假的太空,而是真的有一個宇宙,宇宙中有我們的星球、有恆星、有中子星,有黑洞,質量越大的物體,其重力就越大,物體與物體之間龐大的重力牽引拉扯,將空間扭曲成不規則模型,稱為『空間翹曲』,重力和空間翹曲定律讓物體在一定的軌道運行,空間翹曲模型中重力最強的地方,時間流動得越慢,稱為『時間膨脹』。你們想像有一位領航員搭著太空船在一個重力極大的星球周圍飛行,他所度過的十分鐘,可能是我們的幾十年,甚至幾百年。」

「……。」

「相同的,如果領航員能以光速飛回來,他也會發現自己身上的時間比我們的時間慢。補充,光速一秒鐘可以繞行我們的星球七圈半。」蕾恩轉頭向誰應和了什麼,接著說,「抱歉,我的時間不多,我可以問後來艾特華斯的檢測結果如何?」

「艾特華斯的碼表沒有被調動過,也就是按照常理,錶速相同時,與紅星的速度應會一致,下午亞倫和我在郊區輪流測試過,確實不是車子的問題。」范恩回答。

「明白了。我總歸一個結論,出於某種原因,范恩先生的『時間感知』和他人不同,這種感知不是客觀測量出來的,而是范恩先生的主觀感受。另外,時魔法在范恩先生身上發生異常現象是一種加強擺盪的效應,對於時間感知的不同,原因仍然出自范恩先生本身。」蕾恩眨眼,「至於范恩先生提出的另一個問題,下次我會再解釋。我得先去開會了,祝你們玩得愉快。」

「喂,要不要去喝幾杯?我在樓下的餐廳預訂了位置。」亞倫朝在沙發上沉思許久的范恩喊道。

「你自己去喝吧,我還在想、」

「助手三號肚子餓啦。」亞倫抓住手臂,一把將雇主從沙發中拖起來,「照顧工讀生是所長的職責。」

「喂、先讓我把鞋子穿好……喂──」

「請來杯『教父』,利口酒比例多一點的。」

「請問您要哪種威士忌呢?」

「雪莉,謝謝。」

亞倫將范恩面前絲毫未動的牛排切好,塞進對方嘴裡。「沒吃飯不准喝酒,你是想要本大爺打敗你嗎。侍者,給我來杯──」

「如果你不那麼執著伏特加喝下去那瞬間的濃烈辛辣感,『教父』是個很好的選擇,威士忌的酒感和口感層次更豐富,會比『教母』更有尾韻。」

「老實承認你想喝甜酒不就得了。」亞倫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轉頭向侍者說,「也給我來杯教父,威士忌比例多一點。」

范恩笑嘻嘻地說,「下一杯我還想點長島冰茶呢。」

「你想喝混酒醉死就隨你吧,我是不會背你上樓的,你就待在大廳發酒瘋,直到被警察帶走為止。」

「真無情啊。」

在半個牛排被強迫餵食到范恩嘴裡後,亞倫將刀叉擺回范恩面前,侍者送上了酒,青年啜了幾口,雙手盤在胸前,翹著腿,眼神朝窗外看,道路上仍有人行走,街燈昏暗,城市的喧囂被阻隔在飯店外頭,擦得發亮的玻璃映照出金色眼瞳的沉靜。

先前在黑芒街打的那場,他贏了年長的男人,第一次到手的勝利卻讓他高興不起來,他在戰鬥過程中發現了男人的異常,而蕾恩今天的談話印證了他的猜測。范恩現在笑得沒心沒肺,搖晃著酒杯裡的冰塊,閉上眼沉醉著,亞倫知道他正在痛苦,然而他並不能量化那些痛苦,畢竟,一個人的焦灼悲傷對於另一個人都是難以理解的。

他們每點一杯酒,范恩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亞倫偶爾回應,在范恩喝了五杯酒後,亞倫向侍者示意不再點餐。

回到房間後,他們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各自躺回單人床上。亞倫背對著范恩,月色在他鋪散下來的長髮上流淌一層紫藍色的薄靄。酒精未讓范恩感到倦意,卻是異常清醒,他知道,亞倫依然醒著。

於是范恩起身,走近亞倫的床邊,膝蓋陷進床緣,有些猶豫,最終還是在對方背後躺了下來。

亞倫調整枕頭的位置,范恩自然地躺在上頭。

「幹嘛。」他的聲音很輕,「又來了。需要再為你唱首搖籃曲嗎?」

「那歌叫什麼名字?」

「《Autumn leaves》。老爵士樂了,也有改編成香頌。」

「嗯。」他還記得,那時候自己翻來覆去,亞倫低聲說──那就唱到你睡著為止吧,那輕語像沉到海裡的月亮。范恩又靠得更近了一點,幾乎整個人貼在亞倫後背,低沉的耳語捎帶了酒的香氣。「不唱歌。只想睡覺,抱著你。」

他問。

「你和男人做過愛嗎?亞倫。」

范恩的手指在亞倫的髮絲間穿梭,感受著那份柔軟與細膩。他的動作放得很慢,像是在試圖抓住這一刻的觸感,讓時間多停留久些。過了一會兒,他的雙手順勢滑落,指腹透過布料描繪著亞倫小腹的輪廓,卻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僅僅是流露出一種自然的親密感。

「怎麼,現在才對我產生興趣嗎?」亞倫低聲笑了笑,聲音帶著點兒慵懶和挑釁。他抬起手,輕巧地攔住范恩放在腰際的手,轉身與對方相視,右手腕隨意地枕在枕頭與下巴之間,眼神中流露幾分玩味。「我可是故意在你面前展示過好多次了,親愛的范恩。」

他的姿態隨意而從容,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帶著幾分狡黠,幾分挑逗,像是在挑戰對方能否看穿他真實的想法。「我是頭牌旦角啊,這點魅力還需要解釋嗎?在煌都,無論男女老少通吃,在首都期間也沒少跑夜店。」他停頓,唇邊帶著淡淡的笑意。「你覺得呢?」

「呵,意料中的回答。」范恩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將頭埋進對方的頸項間,嗅著與對方氣質截然不同,柔和的味道,「但你應該意想不到,我有、與男人做過愛這件事。」他低語,「現在的你和我之間沒有距離,我隨時可以在你的脖子上留下一點痕跡,你會害怕嗎?」

亞倫只是用力揉亂對方的頭髮。「蠢蛋。」

范恩輕輕笑了,聲音裡卻沒有笑意。

「我的確是個蠢蛋,從來沒有聰明過,一生光陰都虛度於混亂之中。」他說著,那聲調亞倫聽過的,在哄小夢時如粉紅泡泡般的甜蜜,如今流露無奈、暗藏心傷,只要吹到空中,一下子便碎裂。「那些是在我十七歲從亞拉密斯輟學後的事情,我每天打架,將流氓地痞揍到不省人事,丟到巷弄的垃圾堆裡,蜷縮流血扭曲的那些臉孔讓我發笑,我也找比我強的人對幹,打到在醫院中醒來,急診室的空調很冷,但我想我大概是斷了幾根肋骨,只覺得胸腔燒灼,難以呼吸,我躲在棉被裡,忽冷忽熱有時嗚咽有時大聲嚎叫,醒來後發現付不出醫藥費就想盡辦法逃跑,我居然還能逃跑,四肢沒斷、從沒打過鋼釘真是神奇。我喝酒,將自己灌醉,去睡女人、睡男人,或被別人睡,喝完酒我渾身發燙,感受不到他人的溫度,感受非常良好。我與人發展關係,追求他們,贈送禮物,帶他們去浪漫的地方,逗他們開心,親吻他們,我在這方面似乎有著天份,我輕易就能讀懂他們想要什麼而給予什麼,我能與他們過一夜或者許多夜,但當每個早晨醒來,我覺得我從來不屬於任何地方。」

「直到十八歲,我遇到了師父。他把我操得要死,但我從他那裡得到了包容,那是一種,被人從頭髮到腳趾頭緊緊包裹著的溫暖。又過了一年,我操起了地下萬事屋這行當。我說過不接黑芒街的4spg?什麼狗屁原則,其實我只是看我心情挑工作。我開始想扮演起好人,是這兩三年間的事。」

「但現在,我感覺又回到了那個時候。」范恩笑著問,「你相信我是個小霸王嗎?也許我現在就上了你?」

「我從來相信,但你不會上我。」他感受到男人在自己頸間綻放另一種微笑,嘴唇觸碰著他的肌膚,癢癢的騷進心底深處。「也許你今晚可以睡個好覺,畢竟人形抱枕我已不是當第一次,還有,即便你正在撒嬌的聲音我承認還是有點吸引力的,但能不能讓我睡覺?我好睏哦,大、叔。」

「那你平常是怎麼在黑芒街混到凌晨還保持著精神十足?」

「有漂亮姐姐在啊。我喜歡年長的,你一向清楚。」

「小渾蛋。」

亞倫悠哉地端著馬克杯,跨過范恩的腿,走到床前,摸索著自己被掩到被團裡的賽法,轉身一邊打字一邊在化妝鏡前坐下。他給群組發出最後一條訊息後,托著下巴歪頭,看著還坐在地上的范恩。那個男人在半小時前被他踢下單人床,此刻正揉著頭髮,臉上掩飾不住的彆扭表情讓亞倫覺得好笑。「大叔,我不過是用焰爪鳳腳的二十分之一力量踹了你一腳,讓你和地板來個親密接觸好讓你清醒一點,怎麼了?是尾椎斷掉還是腦袋也摔壞掉了,要不要載你去醫院?」他嘻嘻地說,「是因為和我擠一張床呢,還是昨天晚上說的那些話?放心啦,很可愛的,我不會說出去的。」

「才不是好嗎!」藍髮男人把頭髮抓得更加凌亂,艱難地說,「你。」

「我?」

「你為什麼換了套衣服?」

「哈?為什麼我不能換衣服?這套比較休閒。」亞倫指了指自己,站起身子,緩步走向范恩,傾身向前俯視對方,讓對方看個足夠。「黑色亮皮外套,為了做出層次感,上衣選用材質較硬的棉質T恤和腰帶,下半身是厚棉布縮口寬褲,反正我們沒有要工作、沒有要打魔獸,哦,靴子的跟是比平常高了五里矩,真有魔獸要打,踢起來比較痛──」

「頭髮,不綁挺好的。」

「才不,待會兒要騎車,不綁頭髮會弄壞髮質。」亞倫坐到范恩的單人床上,盯著對方,眼神盡是調皮與調侃,雙手慢吞吞地在臉頰左側編起三股麻花辮。「昨晚我就是這副打扮,也沒綁頭髮,和你在大廳喝酒,難道你沒發現?」

「我,大概是喝醉了──」

「騙子,你只是想找個開口話題,你從來沒有關心過我穿什麼,穿得好不好看,反正男人嘛就該像你一樣,出門只有一套衣服。」他將麻花辮子尾端用黑色細線綁好,接著正面撲進床裡,抱起范恩昨夜沒用過的枕頭,臉龐擱在枕頭上,凝視眼前顯而易見的侷促。「你有什麼話想說吧?」

「我什麼時候才能躲過你的眼睛?」

亞倫嗤笑,「就像我逃不過你的監視一樣。」

「是你自己要跑來事務所讓我監視的。」范恩終於從地上爬起,坐回亞倫的床上,緩緩開口,他的頭髮已經揉得不能再亂,簡直像蒙馬特門口的那個鳥窩,心也如同那個鳥窩。「我想,我總算、可能,能夠談論上個月,也就是七月十二日那天發生的事,亞妮艾絲的事。」

「嗯。」

「蕾恩的話讓我思考,假設問題出自於我自身,我能聯想到的就是那日發生的事情,當我奔向特里昂塔的時候,我呼喚她的名字,接著感到身上有股力量被抽離,大概是從小在我體內,我憎惡、我不甘、嘗試掙脫、鬥爭失敗,後來麻木,放棄與之對抗的,那懷抱著源源不絕惡意的力量。」

「范恩。」

「沒關係,我能繼續說,畢竟你給我當了兩次抱枕,第一次還是在我甩了亞妮艾絲那個夜晚,」他耳根發紅,用自己的手掌捂住了臉龐,試圖遮掩臉上的熱度。「我擅闖你房間,你不但沒趕我出門,還唱歌安撫我,沒想到你唱歌、還挺好聽。」他對自己告解,「沒關係。」

「還是回到剛剛的話題吧,如今我回想起當時那種奇異的感覺,我就想到了亞妮艾絲,你們記得她,而我,卻是故意遺忘。在那日之後,知道發生了所有事情的我,對她到底抱有什麼感情,我不想用任何形容詞來形容,因為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又要故意遺忘呢?」

「冷靜點,范恩。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那股被抽離的力量,現在還在嗎?」

「……還在,至少、我還感受得到它。」范恩苦笑。

「那你得清楚,一來,我們親眼見證過時之至寶──雷蓋倫之箱發動,按至寶之理,我們現在應該全部都不在了,然而現在是八月底,我們的時間仍然在繼續走動,小姑娘在塔上發動某個我們都無法理解的機制,可能改變了某些我們不知道的東西。二來呢,我們都不願意相信她死了,雖然她現在不在這裡,但我們還記得她,即便你曾經刻意或無意間遺忘了那小姑娘,現在也回想起來了,同時你感到自己的那股力量依然存在,而且你仍被那股力量牽引。最後,蕾恩的訊息中有些仍然是我不明白的,況且她還未說完另外一部份。」亞倫謹慎地總結,「當有這麼多未解之謎,卻只有一件事情是確定的──時間仍在進行,你覺得應該做什麼?」

「……。」他摸著脖子扭了扭頭。

「你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有時是生氣,有時是不知所措。我猜你尷尬地想吐嘈我這個小鬼懂得太多,但現在,請讚美我是個成熟聰明的大人,親愛的所長。」亞倫指了指范恩,對方點頭應和,「我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把我們該做的事情做好,找出你身上的謎題,找回那小姑娘。」

亞倫補充,「我應該提醒你,你的賽法丟在包包內睡了很久,是時候拿出來看看了。」

  亞克萊德解決事務所

  04:25 PM

  亞倫

  我們到迪戎市了,一切平安。

  菲莉

  你們不能吵架哦!

  亞倫

  這倒是很遺憾,我們吵個不停,小不點。

  莉婕特

  很抱歉,無法為二位提供更多的服務。

  亞倫

  大叔把我的甜點吃掉了。

  茱迪絲

  哼哼,叫我色貓的臭小鬼最近表現得不錯,回來姐姐有好東西賞你唷!

  亞倫

  妳只有演戲還行啦。水往低處流,蠢蛋才往高處爬。

  茱迪絲

  你說誰啊!誰啊!

  卡特爾

  請不要吵架。請范恩先生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我們會幫忙的。

  亞克萊德解決事務所

  10:43 PM

  亞倫

  大叔忘記他的賽法了。

  亞克萊德解決事務所

  09:50 AM

  (照片已傳送。)

  亞倫

  各位早,大叔已經這樣半小時了。

  亞倫

  我想敲他頭。

  范恩

  敲誰頭!誰准你亂傳照片,給我撤掉。

  范恩

  各位早。

  茱迪絲

  不幸的,我已經把照片保存下來了。

  菲莉

  范恩先生,FIGHTING!

  卡特爾

  FI、FIGHTING!

  莉婕特

  :)

  茱迪絲

  看起來恢復了點精神呢!

  范恩

  預計下午五點回首都。

「不准碰我頭!頭髮才剛綁好。」亞倫拍開范恩伸過來的手掌,「我還記著呢,你是不是還欠我和大家一個道歉?親愛的所長大人。」

「……好。」

「嗯?太小聲了聽不見。」

「我忘記去年底在時間夾縫裡對大家承諾過什麼了,我道歉。」

「那就請你再次記得,人與人的緣分是你自己爭取來的,別想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給每個人準備伴手禮,約定的事情要做到,未來的事情也是一樣──無論遇到什麼,大家都會在你的身旁,一起解決就行了。」

  亞克萊德解決事務所

  01:11 PM

  亞倫

  在賭場贏了咪西玩偶,大叔和我的車裝不下,買了嬰兒背帶讓他背回來。

  (照片已傳送。)

  卡特爾

  /////

  茱迪絲

  哦,要送誰的呢。

  范恩

  (已讀)

  亞克萊德解決事務所

  03:42 PM

  范恩

  我們在休息站,遊擊士協會發來了魔獸分析資料,轉到群組內。

  亞倫

  連這種事都要委託作弊小貓來協助啊,協會是血汗到沒人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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