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舟在半空中猛然一顿，稳稳地悬停了下来。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减弱，林墨的身影在百丈高空之上，如同一片凝固的树叶。

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缓缓地转过身，最后一次回望向那片生养了他的土地。

从高空俯瞰，整个青牛村就像一个精致的沙盘模型。阡陌交通，屋舍俨然，几缕炊烟袅袅升起，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宁静祥和。他能轻易地分辨出自己家的那座小院，也能看到村口那个小小的、孤单伫立的身影。

距离太远，他已经看不清柳月的表情，但那份隔着百丈虚空依旧能感受到的牵挂与不舍，却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紧紧地牵动着他的心。那里，有他的父母，有他斩不断的尘缘，有他初尝禁果的温柔乡。

这一次回望，是告别，也是铭记。他要将这凡俗世界最后的画面，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神魂之中。从此以后，他便是黄枫谷的林墨，是追求长生大道的修士，再不是青牛村的那个农家少年。

“再见了，爹，娘。”

“再见了，柳月姐。”

心中的默念，化作了眼神中最后一丝的温柔与留恋。随即，这丝温柔被毅然决然的坚定所取代。

林墨猛地转回头，面向黄枫谷的方向，双眸之中精光一闪。他不再有任何犹豫，体内的灵力按照<大衍造化诀>的法门轰然运转，毫无保留地灌注进脚下的青叶舟中！

“嗡——！”

青叶舟发出一声轻鸣，船体周围的青色光华瞬间暴涨，变得无比凝实。下一刻，它化作一道比来时快了数倍的青色长虹，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朝着远方的天际疾驰而去。脚下的山川河流飞速倒退，化作一片片模糊的色块。强烈的风压扑面而来，吹得他的法袍猎猎作响，发丝狂舞。但林墨的眼神却异常平静，他将所有的离愁别绪都斩断在了身后，此刻的他，心如磐石，唯有仙道。

而在下方的村口，柳月一直仰着头。她看到了那叶青舟在空中短暂停留，那一刻，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眼中闪过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但紧接着，那道青光便以更快的速度决绝地离去，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点，最终消失在云层之后。

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到任何痕迹，才缓缓地低下头。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滴落在尘土里，洇开一小片湿痕。但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抬起手，再次轻轻地、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墨弟，你放心去吧。我会……带着我们的孩子，好好活下去。”她的眼神，在泪光的映衬下，显得无比坚定。

林墨心中再无杂念，将所有的情绪都封存在了记忆深处。此刻的他，道心澄澈，只有一个目标——返回碧海宗，继续自己的修行之路。

他将体内引源境中期的灵力催动到了极致，源源不断地涌入脚下的青叶舟。法器发出的青光愈发璀璨，仿佛一道划破天穹的流星，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宗门的方向疾驰。

一路之上，再无言语，也无停歇。

下方的世界在他眼中化作了一幅流动的壮丽画卷。连绵起伏的山脉如同巨龙的脊背，在他脚下一晃而过；蜿蜒曲折的大河犹如银色的缎带，在夕阳下反射着粼粼波光；广袤无垠的原始森林，则像是一块块深绿色的绒毯，铺满了大地。时间在高速飞行中悄然流逝。午后的太阳渐渐西斜，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了绚烂的橘红色。当最后一缕霞光沉入地平线，夜幕缓缓降临，深蓝色的天鹅绒上缀满了璀璨的星辰。

林墨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灵力的操控和对方向的辨别之中。来时花了近一天一夜的路程，在他不计灵力消耗的全速飞行下，仅仅用了不到半日的时间。

当一轮明月升至中天，清冷的月华洒满大地时，远方的天际线尽头，终于出现了一片熟悉的、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巍峨山脉轮廓。

碧海宗到了。

越是靠近，那股熟悉的、沁人心脾的灵气就越是浓郁。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与灵气的芬芳，与凡俗世界的污浊之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仅仅是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就让林墨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精神为之一振。林墨熟练地驾驭着青叶舟，绕着护山大阵飞行了片刻，很快便找到了那个他初来乍到时，被吸入其中的隐蔽入口。此刻，那片山壁在月光下看起来并无异常，但林墨知道，那里便是通往宗门的门户。林墨缓缓降低速度，青叶舟平稳地穿过无形的屏障，稳稳地降落在了祭坛附近的山道上。收起青叶舟，林墨双脚踏上坚实的土地，感受着周围浓郁的灵气，一种强烈的归属感油然而生。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林墨在山门处稍作停留，理了理有些凌乱的法袍，便做出了决定。此番离宗是得了师尊允准，如今顺利归来，于情于理都应当先去向师尊复命。他没有再御器飞行，宗门之内，除非有急事，否则随意御器是对高阶修士的不敬。他沿着蜿蜒向上的青石山道，一步步朝着记忆中师尊洞府所在的主峰走去。

夜深人静，月华如水。

山道两旁的树影在地上拉出长长的、斑驳的影子，晚风拂过林间，发出“沙沙”的声响，伴随着不知名虫儿的低鸣，让这片仙家福地显得愈发幽静。空气中浓郁的灵气随着他的呼吸吐纳，缓缓滋养着他因长途飞行而略显空虚的经脉。就在林墨的身影出现在主峰山脚下时，远在峰顶的洞府深处，那盘膝坐在冰玉床上，周身灵气氤氲，宛若与天地融为一体的绝美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韩菱霜的眼眸，比夜空中的星辰还要璀璨，比深潭下的寒冰还要清冷。她的神识早已覆盖了整座山峰，林墨那熟悉的气息一出现，便被她清晰地捕捉到了。

“回来了么……比我预想的，要早了一些。”她能感觉到林墨的气息虽然平稳，但灵力却有些虚浮，显然是经过了不短时间的消耗。

“看来，是急着赶回来的。”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韩菱霜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她并未起身，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之后，林墨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洞府门前。洞府被一层淡淡的白色光幕笼罩，显然是有禁制守护。他不敢擅闯，恭敬地站在光幕前，躬身行礼。“弟子林墨，已办完俗事归来，求见师尊。”

林墨的声音清朗，透过禁制清晰地传了进去。

话音刚落，眼前的白色光幕便如同水波般向两侧散开，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与此同时，韩菱霜那清冷中带着一丝空灵的声音从中传出。

“进来吧。”

林墨整理了一下心神，迈步走入洞府。

洞府内光线柔和，并非烛火，而是一颗悬浮在半空的夜明珠所散发的光芒。石室内的陈设极为简单，除了一张冰玉床，便只有一套石桌石凳，以及一个靠墙的木架，上面零散地放着几枚玉简。整个洞府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如同雪莲绽放般的清冷香气。

韩菱霜依旧盘坐在冰玉床上，一袭白衣胜雪，青丝如瀑，正用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

林墨不敢直视，连忙再次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弟子拜见师尊。”

“嗯。”韩菱霜轻轻颔首，目光在他的身上扫过，“凡尘俗事，可已了结？”

“回禀师尊，皆已了结。”林墨恭敬地回答。

韩菱霜的目光似乎能洞穿一切，她缓缓说道：“你灵力消耗不小，心境也略有浮动。看来这斩断凡尘，对你而言并非易事。”她说着，素手一翻，一个洁白如玉的小瓷瓶出现在掌心，“这是‘归元丹’，可助你快速恢复灵力，稳固心神。先回去好生调息一日，明日再来见我。”

那小瓷瓶自动飞到了林墨面前，悬浮不动。

师尊的关怀让林墨心中一暖，他知道，对于修士而言，灵力与心境皆是根本，师尊一眼便看出了他的虚实。这瓶“归元丹”来得正是时候。他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恭敬地伸出，稳稳地接过了那个悬浮在面前的玉瓶。入手微凉，触感温润。

“谢师尊赐药。”他将玉瓶小心地收入储物袋中，再次躬身行礼。“弟子谨遵师命，这便告退。”

“去吧。”韩菱霜的声音依旧清冷，但林墨似乎从中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听话、懂礼、知进退，不因天资而骄，不因宠爱而持。此子心性，当真是我平生仅见。”韩菱霜看着林墨恭敬地后退两步，而后才转身离去，那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洞口，她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

“只是，斩断凡尘，说来容易，却是修仙路上第一道大坎。他虽看似平静，但那心境的涟漪，却非丹药能彻底抚平。终究，还需他自己勘破。”韩菱霜幽幽一叹，洞府的禁制光幕悄无声息地合拢，隔绝了内外。冰玉床上的绝色女子缓缓闭上了双眸，再次进入了物我两忘的修炼之中。

林墨走出师尊的洞府，夜风迎面吹来，带着山巅特有的清冽，让他纷乱的思绪为之一清。他沿着来时的路，向着自己位于半山腰的“灵虚居”走去。

相比于主峰的孤高与清冷，这半山腰的区域则多了几分生气。沿途偶尔能看到其他内门弟子的洞府，大多禁制紧闭，主人想必都在苦修之中。整个黄枫谷，都沉浸在一种宁静而又奋发向上的氛围里。

很快，他便回到了自己那熟悉的洞府前。推开石门，洞府内依旧是他离开时的模样，简洁而干净。他径直走到静室中央的蒲团上盘膝坐下，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个白玉小瓶。

拔开瓶塞，一股清雅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只是闻上一闻，就让他感觉精神一振，经脉中原本有些迟滞的灵力都开始活跃起来。他倒出一粒龙眼大小、通体雪白、散发着莹莹宝光的丹药。

没有丝毫犹豫，林墨张口将其吞入腹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无比精纯、温和的暖流，顺着他的喉咙滑入丹田。下一刻，这股暖流轰然散开，如同决堤的江河，涌向他四肢百骸中那些因为消耗过度而略显干涸的经脉。

原本空荡荡的丹田气海，像是久旱逢甘霖的土地，贪婪地吸收着这股精纯的能量。原本需要数日苦修才能补回的灵力，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着。更让他感到惊喜的是，一股清凉之意从药力中分化而出，直冲他的识海。之前因为与柳月分别而产生的伤感、不舍，以及对未来的迷茫，这些缠绕在心头的杂念，在这股清凉之意的冲刷下，仿佛被冰雪消融，渐渐沉寂了下去，心境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澄澈。

林墨不再有片刻迟疑。那双刚刚恢复清明的眼眸缓缓闭合，心神彻底沉入丹田气海之中。之前因服用归元丹而充盈的灵力，此刻如同温顺的百川，静静地汇聚在他的气海之内。但林墨清楚，这份平静之下，蕴藏着足以冲破堤坝的磅礴力量。

林墨开始运转<大衍造化诀>。随着功法的运行，丹田内的灵力开始旋转，形成一个不断加速的漩涡。归元丹残余的温和药力被尽数卷入其中，化作最精纯的燃料，让这个灵力漩涡的规模与声势愈发浩大。

很快，他引动着这股凝聚到极致的灵力，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怒龙，沿着经脉，向着那道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壁垒——引源境中期的瓶颈，发起了第一次冲击！

“轰！”

一声闷响在他的体内炸开。那道瓶颈纹丝不动，反倒是狂暴的灵力反震回来，让他的经脉一阵刺痛，身体也跟着微微一颤。

林墨的眉头微微皱起，却没有丝毫气馁。心境的圆融让他此刻拥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与坚韧。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那就十次、百次！他收回散乱的灵力，重新将其凝聚，再一次狠狠地撞了上去！

“轰！”“轰！”“轰！”

一次又一次的冲击，连绵不绝，如同惊涛拍岸。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月白色的法袍也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洞府内的空气，似乎都因为他体内狂暴的灵力运转而变得粘稠起来。

“再来！”林墨心如磐石，调动起最后一丝灵力，汇聚成一股前所未有的洪流，用尽全力，朝着那已经出现丝丝裂纹的壁垒，发起了决死般的冲锋！这一次，不再是沉闷的撞击声。

“咔嚓——”

一声仿佛琉璃碎裂的清脆声响，突兀地在他的神魂深处响起。那道困扰了他些许时日的坚固瓶颈，终于应声而碎！

下一瞬间，仿佛大坝决堤，被压抑许久的灵力洪流找到了宣泄口，咆哮着涌入了一片更广阔的天地。他的丹田气海，在这一刻猛然扩张了近乎一倍，原本的灵力填入其中，竟显得有些空旷。天地间的灵气，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吸引，开始疯狂地通过他周身的毛孔，涌入他的体内，迅速补充着他刚刚突破后的空虚。

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传遍全身。他的肉身在更精纯的灵力滋养下，变得更加坚韧；他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洞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他的神识也自然而然地壮大，可以轻易地覆盖整个洞府，每一寸石壁的纹理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引源境后期，成了！

林墨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继续运转着功法，引导着新生的、更为强大的灵力在扩张后的经脉中缓缓流淌，一遍又一遍，直到将这暴涨的力量彻底掌控，将刚刚突破的境界彻底稳固下来。又过了一个时辰，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一道精光从他眸中一闪而逝，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比之前更加深邃、内敛。

清晨的微光透过洞府的禁制，洒下一片朦胧的亮色。林墨从蒲团上站起身，一夜的吐纳不仅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疲惫，反而因为境界的突破，浑身上下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他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因汗水而有些褶皱的法袍，推开了厚重的石门。

洞外，清新的空气夹杂着草木的芬芳扑面而来，远处的山峦在晨曦中勾勒出巍峨的轮廓，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修为的提升，让这一切在他的感官中都变得更加鲜活生动。林墨心念一动，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枚叶子形状的青叶舟。将引源境后期的灵力注入其中，青叶舟迎风便涨，化作一艘三尺来长的小舟，悬浮在半空之中，散发着淡淡的青色光晕。

林墨一跃而上，只觉得此次驾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得心应手。灵力运转间，青叶舟仿佛成了他手臂的延伸，轻盈而迅捷。他催动法器，化作一道青虹，朝着碧海宗最高耸、灵气最浓郁的主峰飞去。

从高空俯瞰，整片碧海宗尽收眼底。一座座内门弟子的洞府错落有致地点缀在山间，偶尔能看到其他弟子驾驭着各式法器，在云雾中穿行。而主峰，则如一柄刺破天穹的利剑，直插云霄，峰顶常年被浓郁的灵雾所笼罩，显得神秘而庄严。

不多时，林墨便抵达了主峰之巅。他不敢有丝毫托大，在距离师尊洞府尚有百丈之远时便收了青叶舟，步行上前。韩菱霜的洞府外，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只有一座古朴的石门静静矗立，周围的禁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彰显着主人的强大。

林墨在石门前三丈处站定，躬身行礼，朗声说道：“弟子林墨，求见师尊。”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洞府，片刻之后，那厚重的石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条通往深处的甬道。一股比外界浓郁十倍不止的精纯灵气扑面而来，仅仅是呼吸一口，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林墨整理衣冠，迈步走入。洞府内部的陈设极为简单，除了一张寒玉床，一个蒲团，便再无他物，清冷而空旷，一如其主人的性子。韩菱霜正盘坐在寒玉床上，一袭白衣，不染尘埃。她并未睁眼，但那股清冷如月的气场已经笼罩了整个洞府。当林墨走到她面前，准备再次行礼时，她终于缓缓睁开了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凤眸。

她的目光落在林墨身上，没有言语，却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

林墨不敢怠慢，再次躬身一拜，恭敬地禀报道：“启禀师尊，弟子幸不辱命，已于昨夜勘破心障，并借势突破至引源境后期。”

韩菱霜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清冷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才淡淡地开口，声音如冰泉滴落玉盘，清脆而冷冽：“一夜之间，心境与修为双双突破，倒也不枉我耗费一颗归元丹。”

话音未落，她素手轻抬，一道柔和却无法抗拒的灵力探出，轻轻拂过林墨的身体，在他的经脉和丹田内游走了一圈。“根基稳固，灵力精纯，没有半分虚浮之兆。”她收回灵力，清冷的眸子里终于露出了一丝几不可查的赞许，“很好。看来，<大衍造化诀>确实与你天作之合。”

得到师尊的肯定，林墨心中一定，但他并未因此自满，而是趁热打铁，再次躬身一礼，语气恳切地说道：“弟子斗胆，恳请师尊传授<大衍造化诀>第二层的修行法门。”

林墨满怀期待地抬起头，以为凭借自己如今的进度，师尊会顺势将后续功法传下。然而，韩菱霜听完他的请求，那双清冷的凤眸中却并无波澜，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洞府内陷入了一片沉默，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那若有若无的寒气从玉床之上弥漫开来。

就在林墨心中开始有些忐忑之时，韩菱霜淡漠的声音才缓缓响起：“不急。”她的话语简单，却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林墨心中的火热。

“师尊？”林墨有些不解。

“你如今的境界，不过是空中楼阁。”韩菱霜的言语依旧不带丝毫感情，却字字珠玑，“引源境，引天地灵气入体，洗髓伐毛，此为‘基’。但光有深厚的地基，却无高楼大厦，又有何用？你如今空有引源后期的灵力，却连最基础的五行法术都未曾涉猎，对敌经验更是几近于无。若是此刻遇上一个身经百战的引源中期修士，你未必能占到便宜。”她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仿佛要将林墨彻底看穿。“你可知，在真正的修仙界，你这般只知埋头苦修，不通斗法之术的修士，被称作什么？”

林墨茫然地摇了摇头。

“行走的灵丹宝药。”韩菱霜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嘲讽，“一身精纯的灵力，却无守护之力，一旦被人看穿底细，便是他人最好的炉鼎、最补的血食。《大衍造化诀》的第二层名为‘滋养’，玄奥无比，远非第一层‘融合’可比。以你现在的状态去强行修炼，只会根基不稳，甚至有爆体而亡的风险。”

“原来如此，师尊是为了我好。”林墨心中恍然大悟，之前的些许失落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激。他再次躬身，心悦诚服地说道：“弟子愚钝，多谢师尊指点迷津。”

看到他知错能改，态度诚恳，韩菱霜清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知错便好。”她从寒玉床边拿起一枚空白玉简，神识沉入其中片刻，随手一挥，玉简便平稳地飞到了林墨面前。“这是宗门藏经阁的通行令牌。从今日起，你先去藏经阁一层，将金、木、水、火、土五行基础法术各选一门，记下口诀。一个月内，我需要你将这五门法术全部修炼至小成。届时，我再亲自检验你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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