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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和消毒水的味道还黏在鼻腔里，手术台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布料硌着我的背脊。头顶那盏无影灯惨白得吓人，光圈里浮动着细微的尘埃，像一群挣扎的飞虫。

我被固定着，手腕、脚踝，都被冰冷的金属圈锁住。旁边另一张台上，是那个家伙——屠夫。代号“屠夫”的黑道罪犯。他同样被禁锢着，但那双眼睛，即便在麻醉下半睁半闭，也透着一股野兽般的凶戾和…一丝令人极不舒服的玩味。他太高大了，肌肉虬结的轮廓几乎要撑破束缚带，无声地散发着暴力的压迫感。

心脏在肋骨下疯了一样地撞。我能听见仪器单调的滴滴声，像是死亡的倒计时。

警长那张总是板正严肃的脸出现在我的视野上方，挡住了部分刺眼的光。他穿着无菌服，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睛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情绪，狂热，甚至可以说是…虔诚？他弯腰，假装最后检查我的固定器，嘴唇几乎没动，湿热的气音却钻进我的耳朵：

“别紧张，小子。给你挑的这具‘新衣服’……可是我的珍藏。”他的声音低哑，裹着一种扭曲的亲昵，“知道吗？他每次出去‘干活’，见了血，回来就兴奋得没法收拾……得像头野兽一样把我压在下面，往死里干……”

我浑身一僵，胃里翻腾起来。

警长的手指，隔着无菌手套，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动作带着令人作呕的狎昵：“你……很快也会一样。我等着。”

不等我消化这骇人听闻的耳语，剧烈的、撕裂灵魂的痛楚猛地爆开！视野瞬间雪花一片，尖叫卡在喉咙里被更强大的力量扼住。我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破碎机，每一寸血肉、每一根神经都在被强行剥离、撕碎，然后又混合着另一种暴戾的物质被硬生生塞回来……

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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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睁开眼。

剧烈的头痛像是有人拿着凿子在我太阳穴上施工。喉咙干得冒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股……陌生的、浓烈的雄性气息。是汗味、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一种说不清的、铁锈般的危险味道。

我撑着床垫想坐起来，手臂传来的触感却让我一愣。那不是我的手臂。粗壮，肌肉线条坚硬如岩石，古铜色的皮肤上蜿蜒着青色的血管和几道狰狞的旧疤。手指粗粝，指关节突出，蕴含着一种可怕的、陌生的力量。

这是屠夫的手臂。

心脏猛地一沉。我连滚带爬地翻下床，扑到房间里唯一一面布满污渍的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人让我瞬间窒息。

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像一堵充满压迫感的墙。肩膀宽厚，胸肌和腹肌块垒分明，贲张得几乎有些夸张。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黑色的紧身短裤，勒出鼓囊囊的一大包。四肢粗壮，每一块肌肉都仿佛为暴力而生。脸上线条冷硬，下颌方正，嘴唇很薄，抿成一条冷酷的线。一道浅色的疤从左边眉骨划过，没入短硬的发茬里。

最陌生的是那双眼睛。深褐色的，看人的时候像某种冷血动物，带着漠然和潜藏的残暴。

这是我。

不。这是屠夫。

胃里一阵剧烈的收缩，我冲进狭小逼仄的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冰冷的水泼在脸上，触感真实得可怕。抬起头，镜中那双野兽般的眼睛也看着我，里面充满了我的惊恐，却呈现出一种极不协调的凶恶。

“操……”声音出口的瞬间，我又是一颤。低沉，沙哑，像粗糙的砂纸磨过木头。这不是我的声音！

警长的声音仿佛又在我耳边响起：“……你很快也会一样……”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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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计划，我（现在是他——屠夫）因为“拒捕袭警”后“巧妙脱身”，回到了屠夫原本隶属的黑狼帮。接头的是一个绰号“毒蛇”的干瘦男人，眼神闪烁，看人总带着掂量和怀疑。

“屠夫，行啊，条子窝里走一趟，没少块肉？”毒蛇递给我一支烟，动作熟稔。

我下意识想拒绝，警校的纪律刻在骨子里。但手指却自动伸了出去，接过，甚至无比自然地就着毒蛇手里的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劣质烟草辛辣的味道冲进肺里，带来一阵轻微眩晕，以及一丝诡异的…舒坦。

“一群废物。”我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发出嗤笑，语气里的轻蔑和残忍让我自己都心惊肉跳。

毒蛇嘿嘿笑了，疑慮似乎消减不少：“老大要见你，问问条子那边的情况。”

帮派据点藏在一个废弃的修车厂深处，烟雾缭绕，充斥着啤酒、汗臭和荷尔蒙的味道。一个个精壮凶悍的男人投来目光，有的点头致意，有的带着挑衅。他们的目光扫过我的身体，那目光里有畏惧，有评估，还有一种…认同？我的这具身体自动做出了反应，下颌微抬，肌肉绷紧，眼神扫回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几个原本挡路的人下意识地让开了道。

老大“狼王”是个脸上带疤的光头，眼神像鹰。他详细问了我被捕和“脱身”的细节。我按照警局精心编造的剧本回答，手心却在冒汗。每一次用屠夫的嗓音说出粗俗下流的话，每一次模仿他那種不耐烦的、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都让我感觉自己灵魂的某一部分被玷污了一点。

但诡异的是，在这群亡命之徒中间，被这具充满力量的身体包裹着，一种虚张声势的安全感竟然油然而生。当他们因为我一句话（甚至是粗鲁的咒骂）而露出信服的表情时，一丝微不足道但确实存在的掌控感，悄悄冒头。

晚上，躺在屠夫那张凌乱、散发着浓烈体味和腥气（那是什么味道？我不愿深想）的床上，我失眠了。警长的话阴魂不散。我疯狂地回想警校的誓言，回想父母的脸，回想阳光晒在正常皮肤上的感觉。我必须记住我是谁。

我是李维，警察编号PC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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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一种分裂的折磨中一天天过去。

我不得不适应这具身体的一切。它的食量惊人，偏好半生的牛排和烈酒。它的力量恐怖，一次差点把门把手拽下来，另一次逐渐地把一个挑衅的混混胳膊拧脱臼，那骨头错位的脆响和对方的惨叫，竟然让我心脏一跳，一股热流窜向下腹……我被那瞬间的快感吓坏了。

更可怕的是记忆的碎片。

有时是睡梦中，有时是走神瞬间。一些模糊却炽热的画面会猛地撞进脑海：冰冷街道飞溅的温热液体、猎物惊恐扭曲的脸、剧烈运动后汗湿的古铜色皮肤摩擦着另一具苍白的身体、压抑又兴奋的喘息、还有警长那张……沉浸在欲望里、与平日判若两人的脸！

“呃！”我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大汗，心脏狂跳。下身硬得发痛，那种原始的、暴烈的冲动在血管里咆哮。羞耻和恐惧几乎将我淹没。我冲进浴室，拧开冷水，狠狠冲刷着这具可耻的身体。

水流哗哗作响。我低头看着这具陌生的雄性躯体。水珠沿着饱满的胸肌滚落，划过块垒分明的腹肌，没入那片浓密的黑色丛林……我的目光无法移开。一种强烈的、自我厌恶又无法抑制的吸引力。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伸了下去。

粗糙的、属于屠夫的大手，握住了那滚烫的、尺寸惊人的器官。动作生疏却又带着某种肌肉记忆般的熟练。镜子里，那个强悍的男人面孔潮红，眼神迷乱，嘴唇微张，发出压抑的喘息。

我在做什么？！

巨大的罪恶感将我击垮。我瘫倒在湿冷的地面上，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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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派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一笔大生意要来了，据说风险极高，油水也极厚。狼王频繁召集核心成员开会，屠夫（我）是主要打手之一。

我发现自己在期待。期待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期待运用这身可怕力量的机会。甚至开始享受那些混混们敬畏的目光，享受毒蛇递来的好烟，享受夜里酒吧喧嚣的碰撞和下流笑话带来的简单快乐。

我对警长计划的担忧逐渐被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取代。我开始用屠夫的思维方式考虑问题：怎么下手最干净利落，怎么威慑对手，怎么分配战利品。警校里学的东西变得遥远而模糊，像上辈子的事。

有时对着镜子刮胡子，看着里面那双越来越冷厉的眼睛，我会愣神。那个叫李维的年轻警察，他的样子，我有点记不清了。反而觉得镜子里这张充满侵略性的脸，越来越顺眼。

甚至有一次，在街上看到一个高大健壮、穿着紧身黑背心的男人，我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对方鼓起的肱二头肌和宽阔的背肌，喉咙发干。直到对方有所察觉，恶狠狠地瞪回来，我才悚然一惊，狼狈别开视线，心脏却跳得厉害——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被吸引的悸动。

我完了。我被这身体腐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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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并来得毫无征兆。

在码头废弃的仓库区，黑暗里只有零星几点月光和水面的反光。对方黑了吃黑的货，谈判瞬间崩裂。

枪声炸响，子弹呼啸着擦过耳边，打在集装箱上，迸出刺眼的火星。喊杀声、咒骂声、惨叫声瞬间撕裂夜的寂静。

我的血液一下子沸腾了！身体先于思维动了起来。庞大的身躯展现出惊人的敏捷，猛地扑倒一个试图从侧面偷袭毒蛇的枪手。“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的手臂被我轻易扭断，惨叫声被更大的喧嚣淹没。

力量感。绝对的力量感充斥全身。每一次挥拳，每一次撞击，都带来近乎野蛮的快意。我夺过一根钢管，狠狠砸下，骨头碎裂的触感通过金属清晰地传来，让我战栗不已。

一个叛徒！是我们这边的人，突然调转枪口！狼王差点中弹。

“屠夫！抓住那杂种！”狼王的怒吼在嘈杂中格外清晰。

叛徒想跑，冲向仓库破败的后门。

我追了上去。像一头追逐猎物的猛兽，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仓库内回荡。他惊慌回头，脸上毫无血色。

轻易地追上，一脚踹在他的腿窝。他扑倒在地，挣扎着想爬起。

我骑跨上去，钢铁般的大腿死死钳住他的身体。巨大的力量差距让他如同困兽。他绝望地嘶吼，反手胡乱地抓挠着我的手臂，留下几道血痕。

微弱的月光从破洞顶棚漏下，照在他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杀了他。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说，不是我的声音，是屠夫的！冰冷，兴奋。

杀了他！拧断他的脖子！像捏死一只鸡！

不！我是警察！我不能——

但我的双手已经伸了出去。那么自然，那么熟练。一只手掌死死捂住他的口鼻，压灭他最后的呜咽。另一只手臂，绕过他的下颌，固定住他的头。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倒映着我此刻的模样——面目狰狞，眼神里是纯粹的、嗜血的残忍。

用力。

一拧。

清脆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如此清晰，甚至盖过了远处的打斗。

他身体猛地一僵，然后彻底软了下去。所有的挣扎和生机瞬间断绝。

世界安静了一秒。

一股无法形容的、爆炸般的战栗感从尾椎骨沿着脊柱疯狂窜上头顶！比性高潮强烈十倍、百倍！眼前甚至出现了白光。极致的暴力带来了极致的快感，淹没了一切理智和约束。

我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浓烈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钻入鼻腔，竟让我感到无比的愉悦和……饥渴。

就在这时，一个名字，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混着滚烫的喘息和胜利的咆哮，嘶吼而出——

“啊——！！！秦锋！！”

是警长的名字。

用是的屠夫那低沉沙哑、充满了暴戾和占有欲的嗓音。

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异常清晰。

我愣住了，跨在尚且温热的尸体上，保持着嘶吼的姿势，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冰冻。

远处，毒蛇和其他几个赶过来的兄弟也愣住了，随即，毒蛇脸上露出一个了然又猥琐的笑容，吹了声口哨。

而我，只是僵在那里。

脑海里，最后一个属于李维的微弱声音，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绝望的呻吟，然后，彻底沉寂下去。

风吹过仓库的破洞，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哀悼。

我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刚刚轻易夺走一条性命的手。粗壮，有力，沾着血污和汗渍。

无比陌生。

又无比熟悉。

“哈哈，这次回去要把秦锋给干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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