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物，没有了身体的寄托，空悬在空中的程夜有种奇异的错觉，似乎有不知名的感官再次连接到他的精神之中，他的背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缓缓出现。

是错觉吧，程夜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感觉了。

身下的男人正在享受着女忍的侍奉，作为胜利者，他的身体姿态明显极为放松，享受着胜利后的余裕，对悬在半空中的程夜都懒得再看一眼。

抬起手掌，程夜看着自己的精神体，如同落下的秋叶，他的手掌正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光华，每有一点的光华落下，手掌在空气中就变得透明些许，随着时间的流动，连穿透精神体的锁链似乎都感受不到了，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意识的活动也变得缓慢，程夜突然想起那天在小巷中看到的那道身影，还有那被风吹动，猎猎扬起的长发。

那发丝的主人，此刻正跪在别的男人身下，那张冷艳的脸颊正紧贴着男人的肉棒。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一切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程夜的视线余光边缘，突然伸出的异样物体，像是扎进他脑海的尖刺，瞬间让他有些模糊的意识再次清醒。

那熟悉的造型，瞬间让程夜想起了那天，独一无二的甜美吮吸感，那是被刻进灵魂深处的快乐，没人在感受之后会忘记它。

上次看见它付出的代价，是胸口的大空洞，这次呢？

程夜看着从自己精神体中穿过的透明触手，有些艰难的转头，顺着触手的来路，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后，空无一物的空间中，一个小小的破口正在凭空张开，随着触手探出的长度增加，破口的两侧像是有刀片在用力划开裂隙，大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

与上次的贯穿不同，透明的触手在程夜的精神体中到处滑动，却触碰不到已经剥离肉体的精神体，一股可怕的粘腻触感在程夜的周身环绕，触手急得动作凌乱，但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程夜看着自己的身下，她们依然在进行着淫靡的多人游戏，对空中触手的动作一无所觉。

嗯，很符合当初在继承仪式中表现出来的特性，如果没有这样的隐蔽能力，当初他也不会在她们的守护之下被贯穿。

一阵焦急的寻找之后，触手不再滑动，停留在程夜的身体中央，透明的精神体中，透明的触手缓缓绷紧，像一杆被绷紧的长弓，程夜能够感受到它形态变化间正在积蓄的可怕能量。

当初就是这么贯穿我的吗？程夜顺着触手笔直的尖端向下看去，它正对着的方向，男人的身体异常显眼。

为什么会对着王行天，一个疑问出现在程夜的脑海，结合刚才触手在他的精神体内四处寻觅的画面，一道电流穿过了程夜的脑海，他突然想到了它出现的原因。

它是冲着程夜来的！！！精神体被拉出肉体的过程中，一定出现了什么变化，让它能够感受到程夜的精神气息，当初在继承仪式之中，已经吃进口中的猎物居然被逃脱，想来它并不会觉得开心，此刻在程夜的精神体不断消散逸散出大量气息的时刻，感受到程夜气息的它迫不及待的出现。

但是，没了肉体联系的程夜精神体它无法触碰，那么，现场唯一一个还残留着程夜气息的人类身体，就成了它的下一个目标。

想了这么多，但是现实的时间并未过去多久，绷紧的触手如同被拉长到极致的弓弦，无声无息的，累积的庞大力量瞬间释放，房间中的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

看着眼前突兀出现的透明触手，顺着它来时的方向，风灵抬头，看到在王行天的胸口，透过那个刚刚出现的圆形洞口，他身后的房间景象清晰无比。

如同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人，王行天的动作变得无比的僵硬，他动作艰难的一格格转头，看到程夜那透明精神体的背后，一道刺眼的裂隙悬浮在空中。

“咕噜”

一声极其清晰的吮吸声，仿佛有人用塑料吸管在饮料瓶里猛的吸了一大口，肉眼可见的，王行天被贯穿的身体之中，有神秘的物质被触手吞噬顺着透明的内在被传输带走，王行天的原本混合着惊讶，痛苦，愤怒的表情瞬间淡化，刚刚抬起想要握住触手的手臂也停在半空之中，一股可怕的期待感，出现在他的眼中，望着身体中那根透明的触手，他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咕噜”

又是一大口，时间在房间中仿佛停滞下来，触手的动作说起来缓慢，但是实际迅捷无比，在一众女忍的眼中，瞬间就完成了吮吸的过程。

耀眼的法阵从身体上闪过，已经完全变幻成战斗姿态穿上忍服的女忍们猛地站起，她们没有攻击触手，虽然意识被王行天污染，但是她们依然记得，程夜被贯穿后，攻击触手的后果，伤害全都会反馈到人体之上。

“救。。。救。。。少主。。。？？？”

风灵的声音像是信号受到干扰的收音机，时断时续，她原本带着警戒神情的脸颊上，有挣扎的情绪不断出现，看着眼前被触手吮吸变得无比衰弱的王行天，她的声音变得带上了浓重的不确定性。

“你是。。谁？”

秋儿双手捧着自己的双耳，目光直视眼前的男人，程夜在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不断的从意识深处浮现，那是触手的功劳吗，在王行天被不断吮吸的现在，她们被他所污染的本源意识似乎开始苏醒了。

无数的画面在风灵的眼中浮现，她不断变幻的脸颊逐渐还是稳定下来，她的视线从身前的男人身上转移，不再关注他被贯穿的事实，而是扭头寻找起另一个人的身影。

“少主，在哪里？”

看到属于自己的女忍正四处寻觅着自己的身影，程夜想要伸手，却被身上的锁链牢牢固定，并且，没有肉体的他，她们也看不见，即使近在咫尺，她们依然无法相见。

“他在哪！！！”

迷茫的看着身前男人的程心璃突然发现自己的视线被两道身影所完全遮蔽，高挑的女忍周身的冷漠快要把空气冻结，娇小女忍的锐利锋芒，也抑制不住的快要溢出。

下意识扭头看向空中的程夜，程心璃眼底的金色中倒映出程夜被锁链刺穿的身体。

看着她的眼睛，风灵和秋儿同步望向那空隙的位置，在那片空隙的前方，她们感受到了极度熟悉渴望的气息。

透明的触手突然扭动起来，程夜感到一股奇妙的亲切感从身后传来，他扭头，不断扩大的裂隙之中，有一具男人的身体正被不知名的东西从裂隙中一点点扔了出来。

那是他曾经在继承仪式中被刺穿的身体。

如同鱼儿遇到水一般，强大的吸引力在身体从空中掉落经过程夜精神体的时候爆发出来，他的精神体瞬间就被吸入原本的身体之中，无助的从空中落下。

“啧，真是”

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体下方将他接住的女忍头上带着一对小小的牛角，她看着程夜身体胸前刺耳的空洞，忍不住发出一声抱怨，程夜逐渐与身体逐渐融合的精神让他开始接收到身体的感官信息，看到大月那清澈的眼眸，他的嘴角艰难的勾了勾。

“好久不见”

不知道是针对这具肉体，还是针对围上来的风灵和秋儿，大月的声音让程夜有种久违的感觉。

“好久。。。不见”

程夜的身体有股久久未曾听过的怀念。

“哇！！！少主”

身旁突然传来秋儿哇哇大哭的声音，她哭的梨花带雨，被风灵搂进怀中，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抿住的唇瓣和微微颤抖的身体让程夜明白了她的内心。

短暂的温馨如同流星一般逝去，下一刻，顺着躺着的程夜望向裂隙凝固的视线，她们看到了那从未消失的威胁。

一只浑浊的眼睛透过已经被张开的极大的裂隙望了过来，这眼神让程夜一下子回忆起当初在继承仪式中看到的那张脸，那蜘蛛的身下，同样浑浊的目光。

不知怎么的，程夜竟然从它的眼神中感到一丝渴求。

“铛”

金属碰撞的轰鸣声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程夜的身体侧面，大月浑身的肌肉绷紧，双手紧紧握住的大斧侧面挡住了一根透明的触手。

看着已经被吮吸一空，甩到一边，用空洞的眼神望着他们的王行天，刚刚因为触手触碰不到精神体而消散的危机感再度袭来，程夜突然明白了它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身体送来了。

因为，只有程夜的精神体回归肉体，它才能重新享用它的猎物。

而现在，就是收获的时刻。

“带他走”

大月带着狂气的背影如同一座城墙般挡在风灵身前，风灵抱着程夜的身体，毫不停留，随着挥手间的冰晶碎裂，墙壁如同豆腐般被打开一个大缺口，秋儿跟在她的身后，守护着她的背影，瞬间就冲出房间。

“铛铛铛铛铛！！！”

似乎被大月的阻挡激怒了，下一刻，连绵不绝的金属碰撞声在房间中激烈回荡，挥舞的大斧每次都精准的砍在袭来的触手之上，但是它的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损伤，反而是大月在激烈的对撞中，脚下的地面一步步碎裂，直到身后的墙壁轰然倒塌，触手不知道为何停下，她才有了片刻的喘息时机。

“怎么还不离开。。。。”

大月的声音越说越小，她看着屋外的景象，一时间思绪陷入了停滞。

抬头的方向，熟悉的景象赫然出现在她们眼中，无数长矛般的蛛足如同利剑般将附近插遍，一只庞大无比的蜘蛛，正趴在她们头顶的天空中，蜘蛛的腹部，男人的脸正看着下方的她们。

继承仪式里的那只蜘蛛，竟然出现在了现实之中？不，不对，随着天色的变化，大月发现了一个更绝望的现实，不是蜘蛛来到了现实，而是她们再次被带进了那晚的宫殿之中。

空气中传来刺耳的尖啸，从半空中刺下的蛛足斜插在风灵的身旁，那是她刚刚所站的位置，她怀中的程夜因为刚刚融合身体的原因，只能被她抱着行动，更何况，这种情况下，他就是能够行动，又能怎样？

在短暂的停歇之后，浪潮般的攻击展开了序幕，无穷无尽的蛛足让她们没有一刻能够停留，只能不断地逃离原本所在的位置，大月一咬牙，反而再度冲进了房间之中，下一刻，数根蛛脚就从空中插进了房间之中，如同穿透豆腐，大月抱着程心璃的身体高高跳起，来到风灵身旁，程夜的余光之中，一个男人的身体如同破布一般高高抛起，啪的一声砸在地面，无人关心。

程心璃的视线有些迷茫，王行天的死亡似乎抽走了她的魂魄，浑浑噩噩的紧贴着大月的硕大爆乳，她的发丝在空中垂下。

“冲吧，先冲出这片区域，不能在它的身下”

大月的动作带起的暴风吹在程夜的脸上，她暴力无比的挥砍让落下的蛛足都偏离了原本的方向，硬生生在抱着一个人的情况下开出一条向外的通道。

看着大月的背影，受到鼓舞的风灵和秋儿跟上，却没有注意到，大月紧咬的牙关中，流出的丝丝缕缕红色，她的手已经开始颤抖起来，剧烈的碰撞显然不是毫无代价，但是大月一言不发。

“小心！！！”

在大月刚刚挥出一斧，尚未收回的瞬间，空气中，仿佛有毒蛇吐信的嘶声传来，秋儿的身体瞬间消失在空气之中，下一刻，大月的身旁，被一股大力打飞的秋儿双爪扣进地面，向后滑了很长一段距离才停下。

一道熟悉的透明触手正缓缓收起，杀掉王行天之后，它再度出现了，要是没有秋儿的守护，大月应该已经中招。

秋儿警惕的顶着收起的触手，娇小的身躯趴在地面，双腿微微折叠，随时准备着下一次的拦截，随着风灵经过她身旁的瞬间，触手再次消失，秋儿也同时消失在程夜的视线之中。

又来了吗？幸好有秋儿拦住，要不然光是阻拦蛛足就几乎耗尽全部力量的大月和风灵还要带着他和程心璃这两个拖油瓶，根本无法分心再去阻拦触手的袭击。

视线四处寻觅着，秋儿和触手再次碰撞的地点，在周围的地面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秋儿的身影，奇怪，人呢？抬头的瞬间，看到的景象让程夜的心脏猛地一抽，风灵感受到怀中身体的变化，也在极速的前进中扭头看去。

视线中，两根透明的触手交错在空中，交错的中心位置，有鲜红的颜色顺着透明的外表流下，滴落在地面，乖巧的猫耳女忍随着触手从体内缓缓抽出，无力的滑落在地面。

“噗。。。少。。。噗”

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残破的身体却不断冒出鲜红的液体打断她的声音，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悲伤的时间。程夜刚刚融合完毕的身体上，眼睛深处的金色光芒极速流动起来，他看到在自己的头顶，如同水母一般的景象，那里，有很多根透明的触手正在向下延申。

风灵已经不再看秋儿的身体，她跟在大月的身后，步伐明显有些慢了，被蛛足打断的冰凌化成水流到程夜的脸上，他看到大月手臂上流下的鲜血，她明显也到极限了。

高速前进中的大月突然停在原地，从她身旁路过的瞬间，程夜听到了清晰的碎裂声，那是大月的武器，表面早已千疮百孔，一根透明的触手从中央直直的穿过，透过程心璃的身体，将大月同时刺穿。

风灵的动作愈发缓慢了，随着目标的减少，她的压力不断增加，猛地一偏头，程夜感受到自己的胸前，有温热的液体流下，同时，身体下方陡然一空，他低头一看，一只熟悉的手臂正留在她们刚刚经过的地面上，而风灵的左侧肩膀，此刻空无一物。

风灵的脸色苍白无比，她仍然在前进，只是，看着眼前的无数蛛足，程夜放弃了。

“停下吧，风灵”

风灵似乎也有些累了，她顺从的停下，肩膀处流淌的血液，已经被冰结在一起。

“对不起。。。少主”

风灵抿住的唇瓣毫无血色，她看着来时的方向，在那里，大月被贯穿的身体仍然站着，程心璃只剩半截的身体被她抱在怀中，秋儿躺在地面的眼眸中毫无生气。

“对不起。。。”

程夜感到一股推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下一刻，无数的透明触手在他的眼前交错，迸出的鲜红血液将他的脸全都染红。

心里毫无波动，程夜沉默的看着眼前缓缓收起的触手，短短的时间，死的就剩他一个人了，这种开玩笑一样的剧烈变化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反而没有了任何感觉，像是一个人在经历了极大的变化时自动屏蔽了所有情绪，直到脸上的温热鲜血渗进他的口中。

一股铁锈般的味道清晰无比，程夜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突然不知道要干些什么了，这地面太过空旷，除了远处的蛛足，和头上再次缓缓收缩的触手，他什么景象也看不到。

现在应该愤怒吗？程夜的思绪抛弃了身体飘在半空之中，他看着头上蜘蛛腹部那张男人的脸，那浑浊的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绪。

“即使是蝼蚁，也有反抗的权力吧”

程夜看着那浑浊的眼眸，眼底的金色流动起来剧烈无比，像是熔化的黄金熔岩，将他的精神彻底燃尽，他最后一次爆发能力，于此同时，他的耳畔，与刚才相同的撕裂声传来，半空中有新的破碎肉体飞起，随着触手再次下落，空旷的地面上，被鲜血遮蔽的瞳孔中，流动熔铁般的金色缓缓熄灭，只剩一片死寂。

“呼。呼。呼。”

肉体被贯穿的痛苦依然残留着传进脑海之中，程夜蜷缩着团成一团，没注意到身下地面的触感有些异样。

这痛苦来的快去的也快，从趴着到从地面站起，程夜看着自己的脚下，无尽的沙砾铺满视野的尽头。

站在原地，刚刚沉默的后遗症突然回归，程夜的舌头似乎又感受到了那股铁锈味，想起那垂下的手臂，流淌着的红色鲜血，程夜忍不住弓着身体，不住的干呕起来，手指用力的扣着喉咙，试图把刚刚流进口中的鲜血给吐出来。

空旷的沙漠中央，一个人弓着身体，不住的干呕，直到彻底无力的倒下，躺在沙砾上，温度却意外很适宜，没有任何冷热的不适。

这是哪里？

程夜这才有空思考这个问题，目光所及，全是无尽的沙砾，只有远处有点不同的颜色。

天上也没有太阳，但是却有光线不知从何而来，程夜顺着视野远处的颜色，一直向远方走去，过了过久？他记不清，但是他既没有饿，也不会渴，只是不停的前进。

近了，越来越近了，程夜跑了起来，他终于看到了那颜色的本来样貌。

那是无尽的雕像，从远方到近处，数不清的沙土雕像在沙漠中立着，他走进其中一座，抬头，雕像的样子让他有些熟悉，抬手，指尖传来的雕像质感十分奇妙，那是一种真实肌肤的温润质感，但是用力按下去，却纹丝不动。

在雕像的海洋中行走，程夜发现这些雕像的外貌都有些相似，一座座走过，他停在了一座雕像的身前，那是他在村里的画像中见过的样貌，他多年前的长辈。

继续向前，接下来的雕像中，他时不时的就会发现自己熟悉的样貌，都是在画像中见过的样子，直到，这座。

他再次停了下来。

“爷爷。。。”

看着眼前几乎与本人完全一致的雕像，程夜心底有些惶恐，他有种预感，扭头寻找着什么。

他的视线停住了，再往前一些的地方，一个极度熟悉的背影让他忍不住跑了过去，站在雕像的背后，他下定决心，抬头，看到了程心璃的脸。

这是倒数第二座雕像，再往前一步，程夜看到了自己的脸。

站在雕像群的末端，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程夜听到了锤子敲击的声音。

不远的地方，有人在用凿子雕刻着一块长石，正在将人体的大概轮廓从长石中解放出来。

他很久才会挥一次锤子，直到程夜走到他的身前，他才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的程夜。

“要来吗？”

他的声音沙哑，说话的速度极慢，有种很久很久没说话后突然说话的感觉，程夜看着这张跟蜘蛛身上那张脸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艰难的憋出了两个字。

“先祖？”

男人上下扫视了程夜一遍，突然将手中的锤子和凿子调转方向，朝向程夜的方向。

程夜下意识地接过它们，意料之外的，看似粗糙朴实的工具握在手中却有种温润如玉的质感，还带着刚好的温度，手感无比舒适。

“开始吧”

先祖的声音沙哑，程夜却不知为何无法拒绝，他挥起手中的锤子，砸在凿子的尾部，在长石表面刻出一道痕迹。

失败了吗，看着眼前不似人形的雕像，程夜有些失语，但是先祖却并不意外，他带来了新的长石。

时间在这里好像毫无意义，程夜在男人的指导下，一锤一凿，直到废掉的雕像铺满了长路，他终于完成了目标。

那是一尊看起来同身旁的男人一模一样的雕像，如果抛去材质的不同，几乎看不出任何细节上的差别，这是只有在着时间无尽之地才能塑造出的奇迹。

男人无神的瞳孔终于泛起了些许的光泽，太长的孤独让他的情感有些淡漠了，但是看到这尊雕像，他依然表现出了明显的情绪变化，他来回的绕着雕像走了很多圈，仔仔细细的和程夜一起检查每一缕细节。

“跟着我”

确认完细节，男人将雕像背起，想着远方走去，程夜跟在他的身后，没走多久，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无法言语。

空旷的沙漠中，金属色的河流如同切割世界的刀刃，看着这条河，程夜走的越近，越是有些头脑昏沉，看着那河水中，他似乎看到每一滴河水中都带着一片画面奔涌向远方，河的边缘，沙砾开始消失，变成苍白的石块，那是雕像石材的颜色，肉眼的边缘，一道极长的人工造型空洞穿过了大河旁的石块中央，原来，石材就是从这里获取的。

“看着我”

男人突然对程夜说道，他扶住了雕像，与雕像的双目对视，程夜看到他的眼底，有澎湃的金色光芒奔腾。

”既然你也来到了这里，那就说明，你和我拥有相同的能力“

”只有我们的能力可以，用这具身体，找到那个时间，我们还有一次机会，一次重来的机会“

雕像突然开口说话，男人的意识在程夜的眼前转移到雕像之中，他的语气逐渐变得兴奋起来，原本的肉体倒下，一缕发丝不经意间碰到金属色的河水，一瞬间，就像时间在肉体的身上翻了千万倍的速度，程夜看着他原本的肉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成灰尘，但是男人却毫不在意。

用着雕像身体的男子伸手触碰金属色的河水，那河水在雕像手指的两侧流过，对雕像的材质没有丝毫损伤，与肉体的表现截然不同。

“记住，要找到正确的时间”

这男人最后一次回头，下一个瞬间，他如同游鱼一般，出现在金属色长河之中，逆着河水，他一路向上，程夜看着雕像里的他在河水中逆流而上，游到某个瞬间，突然顿住，爆碎成一团沙砾，程夜隐隐约约听到了他的笑声。

正确的时间，程夜若有所思，转头，他已经站在自己的雕像前方，先祖的手艺无与伦比，程夜看着雕像，甚至有种照镜子的感觉。

一扭头，程心璃的雕像正立在一旁，程夜看着她的雕像，决定在行动之前，给她留下一些纪念。

做完一切，程夜站在河面，目光直视自己的雕像，学着先祖的做法，眼底的金色浓郁起来，下一刻，他看到了自己，原本的肉体缓缓倒下，程夜伸手触碰身旁的河水，深吸一口气，虽然不知道雕像需不需要呼吸，程夜一个鱼跃，无数的画面从他的身旁流过，看着这些画面，程夜明白了先祖的意思，借着这具不会被侵蚀的雕像身体，他逆流而上，他看到了熟悉的人，风灵，秋儿，大月，程心璃，还有王行天，一个个画面在他的眼前闪过，他像是看了一场电影，直到电影最初的起点，他看到了楼顶那个逆光的高挑身影。

就是这里了，就是这个时间点，程夜双臂奋力分开身前的河水，游进了那片光芒中的画面，金色的河流中，又沙砾顺着河水流下，沉默的世界再次陷入平静，只有无数的雕像在沙漠中驻足。

头脑一阵刺痛，程夜忍不住弯腰抱住自己的脑袋，竭力喘息，试图缓解一下刺痛。

“喂，小子，别装了，浪费老子这么长时间，现在还想装？”

抬起头来，程夜站直了身体，看着眼前的三个混混，他突然捧腹大笑起来，突如其来的剧烈微笑，让混混有些愤怒了。

“你他妈的，找死是吧”

随着混混的接近，程夜听到一声清脆的颤动尾音，身前的地面上，一根黑色的金属苦无深深的刺进地砖，尾端高速的颤动。

程夜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抬头，看着楼顶逆光的高挑身影，被风吹起的长长马尾之下，熟悉的傲人身材曲线轮廓清晰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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