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第九章,西海残花录,2

小说:西海残花录 2025-09-12 13:06 5hhhhh 9400 ℃

卡特先生来到码头拄着拐杖,目光扫过破损的货箱和船壳。他听完马里诺的回报,乐观的说道:“这损失还能接受,能运回一点是一点。”

他转向我语气缓和:“莫林,南方的代理人现在有少数战死海上,和在中立国港口被刺杀的,还有几个感到畏惧和与船长一起贪掉物资而不再回来的,你还能回来,我会向市议会申请一份感谢书,表彰你的功劳,希望你别因为这两次的危险退缩。”

我做了肯定的回应,我对南方的自由事业本身,毫无兴趣,还有些玩味的好奇他们的自由事业,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如果忠于卡特先生个人,则符合中国传统的忠于君主,为我的行动找到了心里支持,但以后会不会遇到宋江征方腊以后的情况呢。

卡特走过去拍了拍霍克和哈克的肩膀,安抚道:“今晚跟我去参加场舞会,提振士气。你们挑战了北军的海上铁壁,如同牧羊少年大卫打败了巨人歌利亚。普拉斯基要塞丢了,主航道被封死,每艘回来的船都是南方的希望。你们是英雄,得宣扬出去!”霍克放下烟斗稍微笑了笑,哈克揉了揉缠着布条的手臂,也微笑一下。

卡特又挥手邀所有幸存船员去酒吧喝一杯,地点是城里一间只对白人开放的酒吧,木门上挂着“迪克西之家”的招牌。我跟着进去,算是卡特的“特殊优待”。酒吧里烟雾缭绕,迪克西们围着桌子高谈阔论,杯子撞得叮当响。见我坐下,周围的目光像枪弹扫来,有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这红番算什么英雄?不过是跟船跑的老鼠。”我低头盯着酒杯,杯里的倒影模糊不清。卡特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里的环境让我并不喜欢。我一仰头喝完,推说太累,先走一步。卡特点点头,叮嘱我好好休息。

我走出酒吧,穿过几道街,凭通行证进入南方军军需处,院子里堆满弹药箱,空气里混着火药和马粪味。这里的邦联军人比酒吧的迪克西态度好得多,战争时期军人讲求结果和实用,出身之类的要靠后一些,从几个白人官兵的窃窃私语中我能听出,如果和平时期,一个切洛基人是无法坐在这里指派白人做事的。

塔克中尉靠在桌边,翻着货物清单,皱眉道:“步枪少了半数,铁轨损失4成。不过能带回这些,总比没有好。”他没责怪我,这让我稍感到放松。

我想起自己刚刚还在酒吧被人称作是船舱里的老鼠来着,便随口说起此事,塔克中尉听后说:“他们看我也是半个野人,可战场上的枪弹,不会因为你是白人而停在半空中。”

对我感到有些信任后,他还说起了,他在1830年代末出生于佐治亚州的切罗基人部落,童年经历“血泪之路”,美国派兵强迫文明五部族西迁,他的父母被迫迁徙至俄克拉荷马,途中失去祖母与弟弟。父亲常讲述白人军队在驱逐时的暴行,美军士兵抢夺牲畜,焚烧房屋,母亲则教他切洛基语言与传统,绿松石是星空的碎片,象征保护。

塔克中尉还不无感慨的说:“我小时候看到白人军队烧了我的家,我就知道,土地只能用鲜血来守护。”

我心里为之一震,想到这20多年来朝廷和洋人的多次战争,感到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我走到这条走廊的尽头敲开门,胡克少校坐在桌后,假装看报,报纸遮住半张脸。我把摩根先生的回信递过去,他连眼都没抬,随手扔出一个钱袋和一把短剑,报纸后传来低沉的声音:“拿去,留个纪念。”

我捡起短剑,剑身上刻着“看不见的服务”,邦联的星环条杠徽章也刻在剑鞘上。这种量产的跑船纪念品,船员人手一份,有的是勺子,有的是纪念币,算不上稀罕。

我穿过萨凡纳街头,来到朱莉的杂货铺,斯蒂芬妮坐在窗台边,金发凌乱,脸色苍白得像宣纸,她比我上次看到她时,还要虚弱的多,现在挣扎着动几下,对她都需要耗费全身的力气。她看到我,眼神一亮,像我们初次见面时那样,躲闪又带着期待,但随即咳出一大口鲜血,猩红的血迹溅在毯子上,让我感到一阵心痛。朱莉两个月前的话在我脑子里回荡“她可能会短暂恢复,然后突然死去。”

我坐在她身边,强压住喉咙的酸涩,从她身边的柜子里找出那件浅蓝色蕾丝连衣裙。我轻声说:“穿上吧,漂漂亮亮的。”

露西听说我回来了,和佐伊姐妹也带着玛丽和她的两个女儿来看望斯蒂芬妮,玛丽也只是紧握着斯蒂芬妮的一只手试图有所安慰,可一样无法说出什么。

她摇摇头,想拒绝,我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起来,玛丽和露西帮她换上裙子,动作小心得像怕碰碎瓷器。蓝色衬得她更瘦弱,像是风一吹就散。她还把那块白玉的吊坠拿出来告诉我:“我一直留着,每天都看。”

我打开小铁盒里她的小相片:“你的模样,我也天天看。”

我忽然想起来,掏出一条银项链,吊坠镶着一小块苏格兰棕色水晶,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着暖光。我给她戴上,链子凉得她微微一颤,还有一条白色的丝绸的头巾,这是我这次在伦敦给她买的,放在贴身的口袋里,这两个小东西和我一起躲过了在海上被撕碎的可能。我又拿出那枚金戒指,上次她不肯收,这次我握住她的手,轻轻套在她无名指上,低声说:“不许再拒绝。你要高兴一点。”她没说话,眼神湿润,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咳嗽却又让她皱紧了眉。

斯蒂芬妮靠在我肩上,气息微弱,断断续续地说:“我跟主人过的这两年……比过去十几年都好……都开心……,我满足了。”她没提死后的事,没留遗言,只有这句轻得像风的话。我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挤不出,只是紧紧抱住她,渴望能留住那点微弱的温度。

朱莉站在一旁,红着眼眶,低声说:“我去请莉娜。”

不一会儿,莉娜推门进来,她跪在斯蒂芬妮身旁,双手合十,低声念起祈祷,语调轻缓,像涓涓流水,安静内敛,我不信这些,但没阻止,斯蒂芬妮的手在我掌心滑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斯蒂芬妮的咳嗽渐渐停了,呼吸越来越浅,身体在我怀里慢慢失去温度,像一朵花在无声凋落。我低头看着她,蓝色裙摆散在床垫上,金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水晶项链映着她闭上的眼。我没动,抱着她,直到朱莉轻碰我的肩,低声说:“她走了。”

天色微亮,萨凡纳的街道笼罩在晨雾里,空气湿冷,夹着泥土和海腥味。莉娜站在朱莉杂货铺门口,绿眼睛低垂,语气轻缓:“我找了教堂的人来。”

不一会儿,两个修士推门进来,穿着褪色的黑袍,抬着一口小而粗糙的棺材,木板上还有未刨平的毛刺。他们默默将斯蒂芬妮的遗体安置进去,蓝色裙摆和丝绸头巾在棺木里显得格格不入,水晶项链闪着微光,像她最后的光泽。我掏出几美分递过去,低声说:“谢谢。”修士点点头,没多话,转身离开。

朱莉帮我找来一辆双轮推车,车板吱吱作响。我和朱莉一起将棺木抬上去,用绳子绑紧。朱莉红着眼眶,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没说话。我独自推着车穿过街道,来到劳雷尔格罗夫墓地南区的入口,铁栅栏锈迹斑斑,墓碑零星散布,杂草丛生。

我看到了安东尼,他背着步枪,站在一棵橡树下,脸色灰暗,眼神空洞得像被掏空。他看到我,勉强扯了下嘴角,低声说:“艾丽莎也死了……跟斯蒂芬妮差不多同一天。新奥尔良4月被北军占了,怀特那个奴隶贩子逃到萨凡纳,在同伙的支持下翻出旧案,要重审艾丽莎的逃奴案,艾丽莎再次被抓进监狱,绝望之下……自杀了。”他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看向安东尼,轻声提议:“把她们埋在一起吧。斯蒂芬妮和艾丽莎,生前像姐妹,死后也该一起同眠。”安东尼点点头,眼中泛起红丝,没再说话。

我们两人选了块背风的空地,旁边有几棵月桂树和一棵小松树,正是之前斯蒂芬妮给自己选好的埋身之地。两口棺木并排放入坑里,斯蒂芬妮的棺材小而粗糙,艾丽莎的也一样只是多了一块裹布。泥土一铲铲盖上去,墓地静得只剩风声。

我在斯蒂芬妮的墓前按照中国的习惯为她守灵了3天,在这3天里,除了去把斯蒂芬妮喜欢和用过的东西拿来和她陪葬,那个播放茉莉花的八音盒,她睡过的毯子,曾挂在她脖子上那个带铃铛的项圈,等等这些东西,我只留下了那个有着她相片的小铁盒,和她弹过的那台钢琴,那架钢琴不属于我,却像个无铭的牌位放在我房间里。

此外的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是一遍一遍回忆我们的相处,每一个细节都值得我仔细的回味,我永远失去了在这片陌生土地上我唯一还在乎的东西,我的灵魂已经随她而去了,我是谁?是那个曾发誓会忠君爱国的中国书生,上海洋行的雇员,是叫朗德·莫林的梅蒂斯人,是邦联的军火采购代理人,还是邦联海军的红茶弗朗西斯。我不知道,但也都无关紧要,因为这些代号后面的人,已经死了。自从失去和故国的联系,我现在又失去了我唯一在异国的家人。

我不能哭出来,为奴隶的死而哭在这里是很奇怪的事,在白人眼里,斯蒂芬妮只不过是一个会呼吸的布娃娃,一个会跳舞的锡小人。我想过要和她说:“等战争结束了,我带你离开这里,回中国。”可我却不能说出口。

我想起她的生前最后的那句话,忽然明白,那不是情话,而是收据。她收下了我给她的糖块,布垫,八音盒,每一次轻一点的责打。她也为此交付给了我,她的身体,温顺,假哭,假笑,一声声甜腻的主人,直到生命的最后她把账结清。我们都没有挑战制度的勇气,我们始终被社会身份牢固的束缚在自己的角色,我给她的不是爱情,而是暂时的宽容与收留,她回报我的也非忠贞,而是不哭到惹我厌烦,不抗拒我对她的肉欲。

而我对邦联也无忠诚,我非白人的身份困境让我在这场战争中,无论为邦联立下什么功绩,得到的都不是成功的喜悦,而是暂时不会被白人主流抛弃的缓刑通知。而这境遇和斯蒂芬妮是何其的相似,我不是勇闯魔窟的游侠,我们只是挤在一起取暖的两个弱者,任何小小的危机都在证明我保护不了她,在规则的边缘我们互相试探着,像可又不是的情感互动。

3天后,马里诺来墓地找我,他没有多打扰我,只是简单的告诉我,塔克中尉来找我了,我还有事要做。是啊我没时间悲痛,工作还得继续。在我从墓园向外走的时候,我又路过了约翰逊·林登的墓地,看见玛莎夫人把一束白菊花放在约翰逊的墓前,她对着墓碑说:“亲爱的,你为南方而死,我为你而活。”

在我打算径直走过去时,玛莎夫人突然叫住了我:“这位先生……我听海德医生说:你是梅蒂斯人,但也是冒险穿越封锁线的朋友。你和我丈夫一样,都是直面北方军炮火的勇士,尤其你最近乘船硬闯回来的事情,我在舞会上听两位船长说了,在舞会上他们提起了每一个船员的名字,其中就有你,莫林。”

很少有白人女性主动和我打招呼,她们对我要么傲慢无礼,要么视若无睹,玛莎这次叫住我让我完全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应答。

只见玛莎夫人越说越激动,动情的留下眼泪,脱下手套,把手指上的戒指摘下来,强行塞进我手里,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我说:“我今天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请你收下这个,这是约翰逊送我的结婚戒指,请你务必要带着它,到伦敦去也好,到巴黎去也好,用它为南方多换几支步枪也行,几发炮弹也行,只要是能用来杀北方佬的东西都行,莫林先生,拜托了,你的功绩可能无人知晓,但你和我们一起为之奋斗的自由事业,将万世荣光。”

我继续呆立在原地,看着玛莎夫人在她的黑人女仆搀扶下越走越远,当我伸开手查看她给我的那枚戒指,是金的,就和我陪葬给斯蒂芬妮的那枚一样,大小也差不多,可我隐约觉得玛莎夫人给我的这枚戒指正在向外渗血。

中午,我回到住处,现在叫:萨凡纳烟草和香料店的地方。塔克中尉已经在那等我,他正和雅各布闲聊,顺便买点东西。

塔克看到我,和我攀谈起来说:“邦联会赔偿卡特先生的损失。青瓷号和百合号没了,但巴哈马的拿骚港已经备好新船:80吨级的跑封锁船,英国造,通体漆黑,新式低压锅炉,低矮烟囱,螺旋桨推进,船舷内收,船身狭长,货仓内置,外包铁皮,先进得很。你们团队限两艘,但得先把一船棉花运到巴哈马的拿骚港才能提船。”

我沉思了一会儿问:“什么时候出发?”塔克耸耸肩:“越快越好,卡特会安排。”

傍晚,霍克船长也找上门,脸上的伤痕还没淡,语气粗哑:“有艘100吨的商船能用,卡特先生从奥古斯塔买的。这是一艘单桅杆风帆和两侧明轮运输船,船比较老,如果晚上利用芦苇丛掩护,把棉花送到拿骚,就能换新船。你有啥办法?”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100吨的商船目标也不小,揉了揉太阳穴说:“暂时没有,给我点时间想想。”

霍克船长说:“别拖太久,我们7月份必须得做点什么。”

我反问一句:“说起来,你是船长,怎么行动,应该是以你为主才对。”

霍克船长有些尴尬的苦笑了:“是啊,正常来说是这样,但我也被北方军的炮弹炸糊涂了,我也没想好有啥思路,才来问你,你偷出珍妮,还有上次送信那个事,让我觉得你鬼点子应该挺多的。”

我摇摇头:“这种反常规操作1,2次还行,用多了就会被识破的。”

哈克船长不知何时也过来凑个热闹搭话说:“多了不用,一次就行,只要我们有办法,去成一次拿骚港。我听码头的其他船长说,那种跑船专用船确实很靠谱,吃水也浅,随便一个芦苇丛都能进去。何况萨凡纳自从河口的普拉斯基要塞被攻下后,北方军就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行动了,可见对这里关注度有限,并不会在主航道以外布置重兵才对。只要我们能想办法用手头的船跑出去一次,之后的就都是技术活了。”

我和两位船长开始走访附近渔民和南方军萨凡纳各个守军据点,我现在能做到就是尽量的搜集和汇总,并筛选出有用的信息,我希望了解附近地形,河流走向,北方军的兵力部署等,邦联海陆军和萨凡纳居民都配合度很高,他们都在有所期待,卡特先生也送来一些比较粗略零散的情报,北方军中不乏南方同情者,我一边好好休息,一边尽力分析对比所有能掌握的信息。

1862年夏

6月中旬的1天晚上,我正关门后准备休息,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是莉娜的声音,她请求我让她进去躲一下,我打开门看到她穿着那身修女袍,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我以为她是被哪个醉鬼骚扰了,就允许她进来,到仓库里货品堆后面躲起来。

不一会儿又有3个南方军的士兵来敲门,他们说正在追捕一个人,要搜查一下我这,我不好阻拦,就让他们进来看看,2个南方军士兵在前厅后院到处看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一个领头的人,看到柜台上放着的萨凡纳市议会感谢书:“表彰朗德·莫林,参与为邦联运来5000支步枪所做出的的贡献”

他态度尊敬的上前和我握手:“你是跑船的吧,谢谢你为我们的自由事业送来物资。”

我于是问起:“你们要追捕的是什么人,长得什么样。”

这个领头的南方军士兵对我放下戒心说:“是个修女,她穿的很严实,没人看清她的长相,身高约6英尺(1.83米),长得比一般女人高,她在军医院和伤兵套话时,被人发现了她其实是贵格会信徒,贵格会都是一帮不尊重私人财产权,想要废除黑奴制的疯子,那个伤兵用火堆里的一根柴火,在这个修女的袍子上画了一个三角形做标记,报告给了我们,别人好像叫她莉娜·埃里克。”

我听后严肃的表示:“如果我发现了她的踪迹,一定报告给你们。”

等这几个南方军士兵走后,我叫出了莉娜,她在一堆装满了烟草和月桂叶的袋子后面瑟瑟发抖。我告诉莉娜她暂时安全了,可以走了。可莉娜不但不走,还提出她以后要住在我这,让我保护她,我注意到她的修女袍背后确实有个三角形的火烧过的痕迹。

我重新确定一遍门窗已经关好,拉着莉娜走进店铺后院我的卧室里,油灯在桌上摇晃,影子晃得人心烦。我盯着她,郑重的说:“看在斯蒂芬妮的份上,给你半个小时说服我,为啥要保护你?你能给我啥?超过半个小时,你就滚,不然我把你交给南方军。我可不想掺和你们这些事。”

莉娜站在床边,绿眼睛在灯火下闪了闪,语气急促:“贵格会相信基督教义,人人平等。奴隶制是罪恶,我们反奴隶制是为了正义。”

她停下了观察我的反应,声音低下去,“你不也希望公平吗?”

我冷笑,摇了摇头:“如果白人真心善良,咋只解放黑人,却把美洲土著赶得没影?你们那套平等,听着好听,干的事不都挑着人来?”

她的说辞在我这儿像风吹过,半点没能让我听进去。而且我和中国很多人一样,都比较反感基督教的传教士,洋人一面捧着圣经宣扬博爱,平等,善良,一面打进中国索要土地和金银,到处破坏劫掠,可见这洋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上帝真的只庇护白人,那中国人为何要信?如果上帝果真善良仁慈,为何纵容白人的种种恶行?

莉娜皱眉换了个角度:“我听说你帮过个叫珍妮的小女奴逃亡,还想给斯蒂芬妮自由?”

我点头:“有这回事。但那是我的事,不代表我对你们废奴的玩意儿感兴趣。”心头却咯噔一下,她咋知道珍妮的?

她没停,声音更快了:“你是中国人,在这儿受尽白人歧视,心里不憋屈?加入我们,反抗这不公!”

我火气上来了,往前一步,低吼:“中国人贩过黑奴?抽过鞭子逼他们摘棉花吗?你们解放黑奴,跟我啥关系?你们啥时候对中国人友好了?还有,你从哪知道珍妮的事?敢泄露出去,我先弄死你!”

莉娜退了半步,咬了咬唇,沉默片刻,换了语气:“我能跟萨凡纳河口的北方海军联系,拿到他们的巡逻计划表,让你的船安全通过。但你得每次航行带几个黑奴逃亡,送到中间岛屿,北军会接人。”

我挑了挑眉,靠在椅子上:“这理由还行。但我也有别的渠道弄北军的动向,保护你风险太大,值不值还得掂量。你的时间可不多了。”油灯的火苗跳了跳,影子拉长。

莉娜低头,声音几乎听不见:“我可以做你的情妇,陪着你,给你……屋里服务。”

我愣了下,玩味地打量她,嘴角动了动:“你以前给人做过情妇?说实话,我就考虑。”

她眼帘垂下,声音更低:“做过。因为穷,不同意就会被辞退。”

我哼了一声,慢悠悠地说:“既然这样,我就不必对你手下留情了。”灯火晃了晃,房间里静得只剩呼吸声。

我盯着她的绿眼睛,压低声音:“你从哪知道我帮过珍妮的?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谁告诉你来找我的?”珍妮的事只有少数人晓得,霍克和哈克都不该多嘴,这女人要么情报网深得吓人,要么有人故意放风。

莉娜的绿眼睛看我有些慌乱说:“前两天卡特家的舞会上,我假装跑船者家属,混进去套话。认识了霍克船长和哈克船长,他们喝了点酒,聊起你的事——说你帮过个叫珍妮的女奴,还提到你的中国血统。哈克听我口音,识破我是加拿大贵格会教徒,但他没声张。”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他们说如果我遇到麻烦,可以来求你。你在萨凡纳有稳定住处,能当安全屋。他们居无定所,没法给我庇护。但他们也说,要是我求你失败,他们不会承认认识我。我实在没办法,才来找你。”

她说着,眼眶红了,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肩膀微微抖,像个吓坏的孩子。这个女人干着废奴还是间谍的危险勾当,却哭得这么单纯,我心头一震,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莫名的烦躁。

我冷笑:“霍克和哈克嘴这么松?以前做过你的恩客吧,还是你套话套得巧?一个贵格会修女,跑舞会装家属,胆子不小啊。你哭也没用。我还没决定保不保你,半个小时快到了。”

我心头有点松动,她哭的挺美的,像斯蒂芬妮当初给我的感觉,但我还没打算松口,盯着她的绿眼睛说:“我同意延长时间,但你得把你的身世和动机说清楚,讲明白为啥干这事。我听完再告诉你我的决定。”

莉娜抬起头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她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我今年20岁,我父亲是瑞典商人,母亲是加拿大易洛魁保留地的部落民。父亲用钱包养了我母亲,生下我。13岁那年,他扔下我们母女,回北欧去了。一夜之间,我们没了依靠,穷得连玉米都买不起。母亲因为这段过去,被部落看成耻辱,勉强让我们留下,但人人冷眼。白人更瞧不起我们,我们母女俩在白人世界也活不下去。”

她声音有点抖:“母亲送我去贵格会在保留地开的学校,学宗教、识字,希望我能嫁个好人,过安稳日子。可部落酋长讨厌贵格会,觉得他们扰乱传统,表面接受,暗地戒备。后来听说美国打仗,贵格会招募志愿者潜入南方做废奴工作。他们的人找到我,说如果我同意,他们每年给我母亲一笔津贴,够她活下去。我没得选,就来了。”

她低头,袍子上的泥点在灯火下更显狼狈:“先在北方贵格会做事,学怎么套话、藏身份。萨凡纳没人敢来,太危险,他们就派我过来。我就是个没人要的杂种,干这活儿也是为了我母亲。”她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绿眼睛的睫毛上挂上了几个泪珠。

我盯着她,原本以为她是个老练的间谍,结果跟我一样,是个随时能被舍弃的炮灰。这让我对她生出点同情,但同情归同情,没多到替她赌命的地步。我哼了一声,慢悠悠地说:“你这故事挺惨,但我还没决定保不保你,风险太高,我得再想想。”

莉娜咬着唇,没再说话。油灯的火苗跳了跳,卧室里静得只剩窗外传来的海风声。

我想到刚才进来的南方军士兵说,没人记得她长什么模样,只有衣服被人标记了,如果给她换个衣服,把这身修女的打扮给烧掉,不就行了吗,再说她都答应给我做情妇,我想进一步让她给我做女奴,应该也行。

于是我轻浮的对她说:“你看这样如何,你给我做女奴吧,要陪我上床,你要同意就留下,觉得不能接受,现在就走。”

莉娜听后落寞的说:“要是没别的办法,那我也不反对。”

我看了她一眼说:“最后一个疑问。你说你是易洛魁人,怎么证明?”我的语气平静,带点试探,手指在她肩上轻轻敲了下,像在提醒她别耍花招。

莉娜绿眼睛闪了下,没急着答。她从袍子内袋里掏出一小块东西,递到我面前。那是个拇指大的木雕吊坠,雕工粗糙,像个蹲坐的狼,背面刻着几道弯曲的线,像是树枝或河流。她低声说:“这是我母亲给我的,易洛魁莫霍克族的狼氏族标记。每个孩子出生,族里都会给个这样的木雕,代表归属。我13岁被父亲扔下后,母亲让我带着它,说是族里的根,哪怕白人瞧不起,族人也冷眼,这东西证明我血统。”

我接过木雕,翻来覆去瞧。木头磨得光滑,狼的眼睛点着黑漆,线条虽糙,却有种沉甸甸的分量。这东西看着确实有点意思,我完全不了解易洛魁人,只是听哈克船长说起过加拿大有这么一帮美洲原住民,于是我盯着她:“这玩意儿谁都能编个故事。你还有啥能让我信的?”

莉娜咬了咬唇,,指着左臂内侧一块浅褐色的胎记,形状像半片叶子,低声说:“母亲说,这是我们氏族的记号,狼氏族的女人多有这种胎记,族里叫‘森林的吻’。不算啥稀奇的证明,但……我没撒谎。”她抬起头,眼神真得像在剖白,“我……求你,我跟你一样,族里不要,白人不要,贵格会拿我当棋子。你要不信,我也没别的法子了。”

我盯着那胎记,油灯下确实像片模糊的叶子,瞧不出造假。她的语气没破绽,木雕和胎记加一块,八成是真的。

我哼了一声,把木雕扔回她手里,淡淡地说:“行,算你过了。但别给我玩花样,对了莉娜不是你的真名吧,你跟说实话。”

莉娜有些安下心来,觉得我应该不会赶她走了:“我叫阿妮塔,妈妈给取的名字,意思是星辰。莉娜是来之前贵格会的人给取的,他们说取个白人的名字,才好混进来,告诉我不要跟人说易洛魁名字,我长得像白人,只要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现在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总该留下我了吧。”

莉娜,也许现在应该叫阿妮塔才对,脸上突然有些俏皮的说:“从现在起,你必须得保护我,还得养着我。”

我清了清嗓子,沉声说:“以后你叫米娅,是黑白混血的女奴。你母亲是个黑奴,在佐治亚的种植园长大,从小被卖了好几次,不记得自己父母的名字。有人问起来,别说错了。”

我盯着她的绿眼睛看了一会儿:“你的木雕,我先替你收好,别给外人瞧见。”

阿妮塔——不,米娅——抬起头,绿眼睛闪了下,嘴角微微扯了点笑,她低声说:“好,米娅,我记住了。”

她摇晃了一下脑袋抬头问:“我给你看了木头狼头,你是中国人,有啥给我看看?”

我挑了挑眉,没想到她会反问,随口问:“白人咋跟你说中国的?”

米娅低头想了想,低声说:“白人说,中国人都是黄皮肤,眯眯眼,留长辫子,吃米饭,住泥巴房子,街上全是鸦片烟馆,女人裹小脚,走路摇摇晃晃。他们还说……中国人狡猾,干活卖力但不老实,啥都偷。”她说到最后,声音低下去,像怕惹我生气。

我冷笑一声,淡淡的说:“白人也说你们易洛魁人是野蛮人,整天光着身子在林子里跑,拿斧子砍人脑袋,喝人血,晚上围着火堆跳舞,崇拜树和石头,连字都不会写。”

我哼了一声,转身走到床头,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青花瓷小花瓶,瓶身绘着荷叶和莲花,釉色在油灯下泛着柔光。我递到她面前,慢悠悠地说:“中国就是能做出这东西的地方,这是景德镇烧的,我从中国带来的。你小心,别打碎了。”

米娅接过花瓶,手指小心翼翼地摸着瓶口,绿眼睛瞪大,像是头一回见这玩意。她低声说:“好漂亮……像画在水里。”她抬头看我,嘴角扬了点,“你真是中国人?这瓶子比白人的瓷盘好看多了。”

我让米娅先在我屋里的小床上休息一晚上,明天考虑怎么安排她,心想有这么个女人在身边也挺好的,起码是个暖床的玩物,至于她说的能获得北方军内部信息,还得经过验证才行。

第二天早上,我为了烧掉米娅的修女袍还和她进行了一番拉扯。她视那件袍子为信仰的象征,紧紧抓着不放,绿眼睛瞪得像受惊的鹿,带着几分倔强。我冷冷地盯着她,沉声说:“只有烧了这袍子,南方军才认不出你。你想活命,就别犯傻。”

米娅咬着唇,泪光在眼里打转,终于松了手。我一把抢过袍子,扔进后院的灶台里,她站在一旁,低头看着火光,亚麻色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冷白色的皮肤在晨光下泛着瓷器般的质感,像个不该出现在这泥泞城市的精灵。我扔给她一件这里女奴穿的旧裙子,灰蓝色,袖口有些磨损,叮嘱她:“从今往后光脚走路,头发别扎得太整齐。”米娅接过裙子,站在院子里换衣服时,背过身,肩膀微微颤抖,像是羞耻和愤怒交织。她低声抗议:“你烧我的袍子,还让我光脚,摆明了是想看我换衣服,想羞辱我。”

我没理她,递给她一碗玉米粥和两个烤土豆,淡淡地说:“跪下吃完。”米娅瞪了我一眼,绿眼睛里燃着火,但最终还是屈膝跪下,拿着一把木勺子慢慢吃了起来,动作僵硬,像在压抑心里的不甘。

小说相关章节:西海残花录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