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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cisca,科英布拉情死,1

小说:科英布拉情死 2025-09-12 13:05 5hhhhh 2560 ℃

Francisca背靠着护栏,回头望着蒙德古河上掠过的白色鸟儿。此时是早上九点半的光景,天气好得不能更好了。碧澄澄的天空里飘着薄薄的云彩,四月的晨风拂过,带来一丝稍纵即逝的凉意,蒙德古河的河面上泛起微澜。在河的两岸,不少锻炼的人们已经完成目标,正带着欣喜和满足走上回家的路。

“我也是欣喜而满足的。”

Francisca用双手撑起身体坐到桥的栏杆上,双腿并拢抬高,左手撑住栏杆臀部一转,一下子就把双腿转到栏杆的外侧。这是她开车时早已练习无数遍的穿着包臀裙下车的方法。Francisca望着桥下平静流淌着的河水,双手裹紧了黑色的长袍,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扎进了水里。

“有人落水了!”路人不禁惊呼起来,纷纷趴在栏杆边往桥下望去。

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过,一甩身上的双肩背包,敏捷地翻过栏杆跳进河里。只见他娴熟地手脚并用钻进水中,不一会儿就把Francisca托出水面。他让Francisca斜靠在他的胸膛上,一只手扶住她,另外一只手配合着双腿,以仰泳的形式游向河边。河边围观的众人见落水者已经安全,纷纷鼓掌庆贺,有几个路人还兴奋地吹起口哨来。小伙子泅到岸边,早已有两三个热心的路人等着,把两人分别拉到岸上。

Francisca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呛了几口水。她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着。湿透了的黑袍子裹在她的身上,发丝凌乱地贴着她的前额。

“你还好吗?”

Francisca抬头一看,刚才救人的小伙子正半跪着俯下身来,眼神里满是关切。他的葡语还算流利,只是口音明显,应该是外国人。

“我……还好。”Francisca一边平复着自己的咳嗽一边答道。

”怎么会掉下来的?“小伙子喘着粗气问道。

Francisca还未张口,不料又呛了一下,接着再一次剧烈地咳嗽起来。她一边摆着手,一边不住地摇头。有一个路人大姐蹲下来帮忙轻拍着Francisca的背,小伙子来到她的身侧,一起拍起她的背来。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我没事……”Francisca一边咳嗽着一边说道。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那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家?”

“好啊。”两人一起站起身来,与周围的路人道谢。路人们见到他们已经安全,纷纷地散了。他们正独自站在蒙德古河的岸边。早上十点已过,太阳渐渐发挥出它的热力。蓝的天,绿的树,白的云和鸟,灰的和褐的红顶房屋,目之所见的一切都是那么澄净而鲜明。这便是科英布拉的初夏。

两人一起回到桥上,小伙子取回了背包。“我叫Chuck。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他把背包背上身一边问道。

“Francisca。”Francisca说道,一边将湿漉漉的黑袍子取下,搭在左手小臂上。

“好美的名字,在这科英布拉的桥上。”Chuck望着Francisca笑着说道。

Francisca会心一笑,“可惜你不叫Robert啊。”

“那是我母亲最喜欢的电影。”

“我也很喜欢。”

“我是美国人。”

“难怪。”

“怎么了?”

“大概能听出来。”

“来这里的美国人多吗?”

“不多。”

“我猜也是。美国人比较没意思,大多只去大城市像波尔图和里斯本。”

“你和他们不一样……”浑身湿透的Francisca冷得发抖,但还是勉强挤出了一张笑脸。

“是吗?”

“嗯。”

“那看来我还挺特别的。”

“你来科英布拉多久了?”

“三天前到的。”

“我还以为你来我们学校交换。”

“不是,我在里斯本交换。”

“周围基本都转过了吧?”

“嗯,不过还是觉得意犹未尽。”

“哦?”

“科英布拉三天完全不够看的。我去了校园,图书馆,植物园,新老教堂。修道院什么的都还没去,更别提各种活动了。燃带节,Serenata,这些我都没赶上。”

“你挺了解的么。”

“做足了功课来的。”

“看来我耽误你去修道院了?”

“哪里。留个念想也好啊。”

“其实你过几天就能看到燃带节和Serenata了。”

“我知道,只不过我后面还有行程,就安排不了了。”

两人朝着东边走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Francisca的公寓。“进来坐坐吧。换身衣服。”Francisca打开了房门,把Chuck迎了进来。

Chuck放下背包,扫视室内的环境。这是一间典型的一室一厅的学生公寓,室内的布置寥寥,只有桌子上一盆青翠的绿萝释放着盎然的生机。Chuck也不客气,在桌子旁边的地板上坐了下来。

Francisca放下湿透了的黑袍,又脱下了同样湿透的西装外套,从房间的衣柜里取来了两条毛巾,递了一条给Chuck。接着,她并没有急着换衣服,而是在Chuck面前的地板上坐了下来。一时间两人无话,默契地各自擦着自己的头发。

“话说,”还是Chuck打破了沉默,“你真的是失足落水吗?”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

“你知道我当时留意你好久了么?”

“是吗?”

Chuck没有说话,从背包里拿来了自己的相机,递给Francisca,说道,“看看。”

Francisca接过相机,打开一看,最后几张照片分明是自己穿着traje斜靠在桥栏杆上的照片,微风里黑色的发丝和黑色的领带一起飘扬着。

Francisca没有评价照片,而是问道,“告诉我,你眼中的科英布拉是什么样的。”

“唔,很有历史韵味,和我在美国所在的大学城很不一样。你知道我们那里历史没有很长,和科英布拉没法比。”Chuck笑了笑,接着说道,“还有就是你们的制服很好看也很神秘,就像哈利波特里的校服。你们不会天天上学都穿吧?”说完,Chuck又朝Francisca笑了笑。

“不会,基本都是有重要活动才穿。不过我会穿得比较频。”Francisca发现Chuck笑起来其实很好看,有种大男孩的腼腆。她的手不再紧紧抓着白浴巾了,而是继续擦起了依旧湿漉漉的头发。

“你很喜欢穿吗?不会觉得很热?”Chuck问道,身体在地上往前蹭来,右手撑着地面,左手随意地架在支起的左腿上。

“我也说不清,不过习惯了就好。”眼前这个大男孩目光灼灼。Francisca不知不觉地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双手抓着毛巾放在大腿上,头不自觉地歪着,望着身旁的地板。

“哈哈。我自己应该是穿不住的。我更喜欢我现在这样,牛仔裤加T恤,到哪都是这一身。”

“需要我帮你烘干衣服吗?”

“不麻烦了,我箱子里还有干净衣服。”说罢,Chuck转身去箱子里拿衣服。他很大方地背过身去就在Francisca面前脱下了身上的湿衣服。不经意一回头,他发现Francisca也正很大方地盯着他,眼神直勾勾的。

两人对视了片刻。Chuck迎着Francisca的眼神走向她,跪下来,一下子吻住她了。

按照事情正常的发展,Francisca现在应该已经在蒙德古河底长眠,而现实中她正在吻着一个陌生的外国人。这让她困惑且燥热,眼前冒着眩晕的金星,勒在喉咙上的领带愈发显得束缚。尽管如此,Francisca还是本能地回吻着Chuck。Chuck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引导着她躺下来。她感觉到Chuck正把她的包臀裙撩起到腰间,随即一把脱掉她的黑色的内裤甩到一边,又把她的黑色长丝袜一下子拉到小腿上。这一切发生得很快,Chuck爬到了她的身上。“慢一点……”这是她唯一能说出来的话。

Chuck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她的身体。他把她的双腿压在她身上,大腿紧紧抵住她的大腿后侧,体温顺着她全身最冰冷的一块肌肤传递过来。年轻的肉体真好啊,浑身散发着活跃的生命的气息。有那么一瞬间,Chuck身上鲜活的气味使Francisca忘记了早晨发生的事。他很强壮,撑得她生疼,但他还算体贴,节奏依然不徐不疾。他的体温越来越高,呼吸也越来越急促。Francisca的黑丝袜没有完全脱下来,依旧缠在她高举着的小腿上,双腿不能随意撑开的感觉使她觉得既难受又沉迷。Francisca情不自禁地想要叫出来,然而残存的意志让她犹豫了,她只觉得她好像还可以让自己再不自由一些。Chuck啃着她的左耳垂,轻轻地往她的耳朵里吹着温热的气息。一开始的痛感散去,快感如银色的鱼儿从湖水的深处冒出了头。呻吟声已经就在喉咙的边缘。她环顾四周,正好瞥见被脱下来的黑色内裤就落在她右手够得着的地方。Francisca一把抓起内裤,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嘴巴被塞住的一刹那,一声沉闷的呻吟终于从她喉咙的最深处被释放了出来。

“呜……”

这一声闷哼似乎点燃了伏在她身上的Chuck,他开始加速抽插起来。Francisca徒劳地挣扎着,塞着内裤的嘴里含混地呜咽。她不清楚此刻应该是怎样的心情。那捉摸不定的困惑萦绕在她的心头。这困惑顽强地在她已经快要在Chuck一次次抽插下失去理智的脑子里存活了下来。

“呜……”几乎就在Francisca泄身的同一时刻,Chuck“啊”的一声,紧紧地抱住了她,一阵颤抖过后,他瘫倒在她的身上。

Francisca无力地仰面躺着。两个人都不停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Chuck双手撑着起身,拔出了他的利器,淋漓的汁水依然新鲜,恋恋不舍地垂到木地板上。

两人都没有言语。半晌Francisca才爬起来。她知道Chuck在盯着她,但她没有迎向他的目光。她走到卫生间门口,站住了,开始解领带,脱下白衬衫,连同着丝袜,将同样湿漉漉的三者扔进了衣篓里。仅剩的湿透了的黑色一步裙紧紧贴在她的腰肢上。Chuck望着Francisca瘦削的光洁的背部,一时竟看得呆了。

“要一起吗?”Francisca没有回头,平静地说道。

Chuck只觉得浑身燥热,下身那匹难驯的野马又在蠢蠢欲动。他站起身来,正看到Francisca松开了一步裙的拉链,湿透的一步裙“啪嗒”一声滑落到她的脚踝,像昆虫褪下的死皮。她拔出腿走向淋浴间,Chuck随即紧跟上来。

拧开热水,他们相拥着又做了一次。Francisca清瘦的身躯被Chuck抱起,她双手紧紧抱住Chuck的背,双腿勾着Chuck的腰身,任由Chuck的利器将她刺穿,一次又一次,直抵她身体的最深处。

Francisca闭上双眼,高高地昂起头,任由连绵的水珠扑打在她的脸上。她紧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瘦削的肩在水帘里随着Chuck的节奏扑扇着,好像蝴蝶的翅膀。中午的阳光从屋顶的天窗上透过,照亮了Francisca眼睑背面的毛细血管,她的眼前是一片乌云密布的橙红色。前赴后继的水珠让她无法呼吸,水中的情景再一次闯进了她的脑海。这就是……死的感觉吗?

“操死……我……”Francisca咬着牙挤出了这句话。

Chuck像得到了命令一样毫不留情地冲刺起来。年轻真好,死了真好。泪水从Francisca的眼角流下,消失在瓢泼的水流中。

结束了一切,两人淋浴,擦干,各自穿衣。Chuck坐在沙发上,用Francisca给的毛巾擦着头发。他注意到桌上的绿萝下压着一个白色的信封,正好奇着里面是什么内容,一抬头,正看到Francisca从房间里走出来。

黑色的包臀裙,白色的长袖衬衫,黑色的丝袜。黑色的西装外套敞开着,黑色的领带垂直地向下,在末端似乎与裙子融为一体。Francisca换上了一身干净的traje academico。

“我……有点好奇,你的另一面是什么样子。”Chuck望着Francisca笑着说道。

“什么另一面?”

“就是你平常在家,或者和朋友一起的样子。”

“就是现在这样子。”

“我是说,你一直都是……这一身吗?”Chuck指了指Francisca身上的traje academico说道。

“也不一定,就是挺喜欢。”

“周围的人会好奇吗?”

“不会,习以为常了。”

“我在想你穿其他衣服是什么样。”

“比如呢?”

“碎花长裙啊,或者牛仔短裤,很适合现在。”

Francisca走上前去,搂住了Chuck的后脑。她的领带蹭着Chuck仰起来的下巴。“今天太累了,下回吧。嗯?”Francisca微笑着,一边揉着Chuck金黄的卷发。

Chuck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又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嗯,下回。”这让他双腿间再次勃发的激情暂时有了个虚无的寄托。

“你不是想去修道院吗?”

“是。”

“Santa Clara?”

“对。Santa Cruz已经去过了。”

“你之后还有安排吗?”

“今晚去波尔图,六点四十四分的火车。”

Francisca看了看墙上的钟。一点半刚过,还有些时间。“我带你去Santa Clara吧。”她说道。

“好啊,那太好了。我们走着去?”

“我开车。”

“你还会开车?”Chuck略微有些惊讶。

“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是说……我的意思是,在科英布拉好像不是很需要开车。”

“是,所以我开得不多。”

“正好你还可以带我多转转。”

“好啊。”

两人坐上了Francisca银色的2008年款的丰田Auris。Chuck系好了安全带,看着Francisca启动汽车,熟练地从公寓门口窄小而陡峭的石板铺成的巷子里开了出去。Francisca的西装外套敞开着,长袍折了两折放在后座。此刻的她多么像一个office lady,Chuck想。眼前这个女人对她身上的制服有谜一样的执念,这让Chuck既新奇又困惑。古城里的office lady?真是违和又不知所谓的想法。Chuck在心里无奈地笑了笑。石头砌成的房子一栋接着一栋从路的两旁闪过。Chuck端详着Francisca的侧颜,车子一下子从阴影里冲出。午后刺眼的阳光逼退了Chuck的目光,他不得已把头转向别处。

从Francisca的住处出发,由N17号公路经过Santa Isabel皇后大桥,再沿着蒙德古河的西岸向北,不出三四分钟就可以来到修道院附近的停车场。一路上,Francisca默默地开着车,一言不发。Chuck则是右手支着头望着窗外。只有在经过大桥的时候才打开相机,饶有兴致地拍摄起桥上的悬索来。

Santa Clara修道院位于蒙德古河的西侧,分为旧址和新址。旧址始建于十三世纪,然而由于蒙德古河频繁的泛滥,终于在十七世纪初被废弃。此后的几个世纪里,旧址逐渐被河水泛滥所形成的沼泽和污泥侵蚀,变得愈发地破败。直到二十世纪末二十一世纪初由考古团队清理完毕,修道院的旧址才又一次恢复了原来的风貌。新址则是在旧址废弃后,选址于旧址附近山坡的更高处兴建,直到十七世纪末才完工。新址建成后,修道院旧址的所有修女,以及皇后伊丽莎白和一众皇室女眷的灵位都全部转移到新址。时至今日,旧址和新址都已是科英布拉所闻名于世的历史文化遗产。

两人来到了旧址,买票进门之后便来到了教堂。两人先是观看了一段关于修道院历史的影片,接着便自由活动起来。Chuck对石头拱顶结构的教堂很有兴趣,兴奋地在各处转悠了起来,用相机记录下每一处吸引他的细节。他不停地照着,时不时地与Francisca念叨起宗教建筑的沿革和伊比利亚半岛的历史。Francisca对此并没有很深的了解,只能在Chuck高谈阔论之时报以礼貌的微笑。一个外国人,对自己国家的了解竟比自己还多。Francisca心里涌上一阵轻烟似的屈辱。自我防护机制开始起效,Chuck平稳的声音和俊美的面庞在缭绕的轻烟后变得模糊。他仍自顾自地说着,无聊渐渐笼罩住了Francisca。在Chuck讲话的间隙,她抓住机会,以上卫生间为名退了出来。

在楼梯的拐角处,Francisca倚着墙站立,闭上了眼睛。她紧紧地抿着嘴喘着气,前胸一下下地起伏着。刚刚观看的短片不停地在她的脑子里闪回,夹杂着纷乱的复杂的回忆片段一波又一波地涌来。一切都像在梦里,躁动的不安的无法醒来的梦。死里逃生的故事为何如此不像一个平常的美梦?Francisca环顾四周,这片区域空空的,只有一两个游人。他们背对着她,正试图从砌起教堂的巨大石砖的缝隙中读到早已消逝的历史。这里越发地像梦里,Francisca听不到也看不见。她恍惚地拖着双脚向着门边挪去。门外的场景像暗房里的胶片一点点地呈现。回廊的断壁残垣之间,耸立着破败的喷泉和石柱。即使已经精心清理,庭院中依然四处可见茂盛的荒草,从石板缝中,柱子下,和废弃的枯井边执着地生长着。巨大的石砖上的斑驳痕迹,无不在提醒着人们那段荒芜的岁月。

Francisca定了定神,缓缓地把西装外套的扣子一颗颗扣好,traje academico特有的庄严再一次将她环抱。这仿佛一剂小小的兴奋剂给了她短暂的精神。她低下头,紧了紧领带,理了理黑色的长袍,这才一步步地向庭院走去。她挺直了腰身,双手自然地在身体两侧垂着,步子迈得均匀而平稳,仿佛走在朝圣的路上。

走出教堂的一刻,Francisca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午后的阳光顿时刺得她睁不开眼来。距离她上一次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两年多。她朝着庭院中央走去。地面上的石板被晒得发热;石板中间的泥土蒸腾着散发出青涩的气味。算不上芬芳,但也并不难闻。这让Francisca想起了早上在河里看见的水草,它们摇曳着,好似悬浮在水中,又好像从深不见底的海沟中生长出来。如果当时一路向下,说不定另一端便通向此处的泥土,她想。

室外一个人也没有。Francisca褪下长袍,铺在在一处断壁旁的地上。她在上面坐了下来,将双腿直直地伸出去。断壁高过她的头顶不少,其他人需要靠近断壁的另一面才能看到她。这使她觉得安全。她的眼前是散落的其他断壁,有的比她倚靠的这一面更高,围成一个仿佛宫殿舞厅的形状。

此情此景让她觉得似曾相识。上一次还是作为教父教母的师兄师姐以参观认识科英布拉的名义带她来的。当时的她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一个人走在后面,很快她就落单了。待到再见到师兄师姐,他们正在这座舞厅的中央相拥着。师姐仰着头,眼角似乎有泪,师兄低下头吻着师姐的额头。Francisca不敢打扰他们,一个人悄悄地躲在断壁的背后,就正好在她现在位置的另一端。她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这使她既遗憾又困扰。回程的路上,师姐含羞浅笑,旁若无人依偎在师兄的怀里。Francisca低着头紧紧跟着,心里盛满了莫名的屈辱,好似两杯甜酒旁的一杯苦药。

Francisca心一酸,思绪又回到早晨的蒙德古河。自从湿漉漉地被Chuck捞上岸,Francisca就一直笼罩在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安里。这使得她无法专注,即使是和Chuck做爱时也一样。周遭的一切,也包括Chuck,似乎都在将她拽离早晨的那件事。

Chuck把我托出水面的那一刻,像不像电影里威克多尔把赫敏救出河底的那一刻?太像了,尤其赫敏和我都穿着全套制服。Francisca不禁笑了。

经过这么一遭之后,有什么不一样吗?威克多尔是赫敏的同类,Chuck是我的同类吗?他只是个过客罢了。然而谁是同类?同类存在吗?最后不过是擦肩而过,或者想要融入而不可得。Francisca早就过了会对这种事情伤感或流泪的阶段。探索和找寻的过程中有太多一厢情愿导致的似是而非。事情原本就不值得失望,自然也就不值得期望。不过,算是死过一回了,挺特别的不是么?“特别”。我何曾是个特别的人呢?平庸的能力,平庸的智商,并非左右逢源但至少没得罪过人的情商,略微高过平庸但绝算不上惊艳的容貌。刚才Chuck提起书里的Francisca。他是真心认为我是特别的吗?他不知道,我们学院光我知道的就有四个Francisca,八个Daniella,十四五个Ana,六个Catalina,他喊一声,会有一群人答应他。哦,还有traje academico。这对他似乎是种不可理喻的特别?所有人都在特殊场合穿traje,大约一半的人在学校里穿,甚至有两成的人每天包括周末都穿,寒暑不改风雨无阻。她也只是他们中不起眼的一个罢了。毕业之后的远景也不会有更好的可能性,就业市场死气沉沉,任何工作要么一眼到头要么朝不保夕。越临近毕业,便有越多人谈论一潭死水的未来。无非是从两潭死水里选一潭而投身,难怪有那么多人执着于在毕业前自尽。当然,这种想法也绝不会让自己变得特别。燃带节的前夕,计划着自尽或者殉情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若是晚一些死,蒙德古河的河底都快要被投河的学生占满了……

一想到死,Francisca将右手向裙下伸去,咬着牙,食指和中指隔着薄薄的布料开始揉搓起来。

“唔……” Francisca的双腿一下如抽筋一样蹬得笔直了。

在科英布拉,人们互相信任每个人会尊重和安排好自己的生命,无论是选择生,还是选择死。一次深思熟虑的庄重的死亡从来不会被指责为不负责任,因为这事实上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也同样应该获得他人的尊重。自绝则是提前进行的安乐死,只不过方式有所不同罢了。

而中断自绝的过程,是有罪的……

Francisca忽然一阵战栗。这个不期而至的想法一下子击中了她。Chuck不知者无罪,他不是科英布拉人,更何况他是见义勇为。只是,我不可以没有这样的觉悟。一直以来酝酿着的死志,就要这样消散了吗?可是死志从何而来呢?我曾经笃定过吗?Francisca有些头疼,早上的事情似乎模糊了所有的记忆。然而,慢慢建立的快感不一会儿就发挥着布洛芬一般的效力。这似乎让她放松了下来,脑海中的云雾渐渐地散去。

“我割腕了……”

师姐的声音无比平静从海的另一端飘过来,正如一年前的今天从电话的另一端飘过来。Francisca闭上双眼,思想回到那一刻。电话里师姐唱起了Fado,就如同她在学校的Tuna Feminina女子乐队里当领唱时的那样。师姐唱了一曲又一曲,声音越来越虚弱,直到每一个词都成了颤音。Francisca伏在房间的地上,咬着嘴唇,眼泪早已止不住。

无人可问,无人可诉。Francisca的困惑持续了两周。打电话给师兄,同样无人应答。辗转得知,师兄也去了。

师兄师姐的葬礼上,来送别的人们不约而同地穿起traje。大家都一脸平静,没有人露出过分悲戚的神色。Francisca十分惊讶,他们大多不过长自己两三岁而已。自身过于浓烈的情感使她深深的羞愧。Francisca赶忙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用长袍擦去脸上的泪痕。

葬礼上,同样穿着traje的歌手唱起忧愁而绵长的Fado。大家都席地而坐,听得出神。一曲终了,大家用长袍垫着手掌鼓掌,那声音不可谓沉闷,反而显得尤为轻柔,像挚友轻拍着Francisca的肩膀。歌声又再响起,Francisca将脸埋到长袍里,无声地落下泪来。

师姐是殉情而死,师兄在两日前服用安眠药自尽。她穿着全套traje,身披着黑色的长袍,仪态端庄地蜷腿坐在浴缸旁边,用男友的剃须刀片割开了自己左手的手腕,左手扶着浴缸里防滑的不锈钢扶手,将手腕浅浅地浸没在飘着玫瑰花瓣的一池温水中。发现师姐遗体的是她合唱团的好友。她们惊讶于师姐的细致,衬衫和西装外套的袖子上竟然没有沾染一丝水渍。

Francisca想起了《百年孤独》里的克雷斯皮牧师,一个让她难以忘怀的角色。师姐与克雷斯皮牧师,两人用几乎一模一样的手法,为她完成了隐秘的死的启蒙。这不可谓不是命运的巧合,Francisca不禁回味起这其中的深意。身教胜于言传,教父教母与教女之间的传承在这一刻具象化了。在她的心里,一颗种子悄无声息地种下。

可是,最重要的那个问题依然没有被回答。这可以算得上殉情吗?作为一个无足轻重的教女?第三者?或者是被一场温馨的葬礼所感化?又或者仅仅因为自绝在此地是一件流行的事?甚至很酷?这未免也太轻飘飘了。Francisca问自己很多很多遍,也没能有一个有说服力的答案。她在快感的波浪间沉浮,一想到传承她仿佛被抛向空中,一想到没有答案她又被摔下来。

原以为死志是一条柔韧的绳,顺着它就可直达彼岸。然而,Francisca发现那不过是一缕轻烟,说消散便消散了。太多的因素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它。正因如此,时时温习便显得尤为重要了。这也是她这一年以来所日思夜想的。好在一旦闻过它的浓烈,便再也不能忘却。于是,温习也不再困难,死也变得不再沉重和困苦,不需要全力拉着绳索,将手掌磨出血来。

那就再死一次。再死一次!再死一次……

Francisca忽然全身不可抑制地抖了两下。

对。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需要理由?再死一次。我是坚定的死的信徒。死本身就是理由。没有任何原因的纯粹的自绝是可以实现的吗?当然可以,只要你死两次。第一次证明你的勇气,第二次证明你的忠心。没有人可以质疑你的动机。忠心本身就是动机。不可抵挡的亲密的诱惑就藏在那缓缓的流水下。没有人能将你拽离。

思想里和身体里的浪涌在这一刻开始共振。Francisca知道自己快要高潮了。

就在这时,Francisca感觉到西装外套的内兜里似乎有东西。她继续着右手的动作,左手探进去把东西掏了出来。原来是一枚工作证,打印好的名牌装在塑胶的外壳里,被一条橙色的带子拴着。Francisca把它举了起来。望着它,她恍惚间想起了自己在展会当志愿者时拍的唯一一张照片,是在科英布拉大学的校园里,穿着traje,披着黑色的长袍,戴着这枚工作证,笑盈盈地倚在二楼铁栏杆上。而拍摄这张照片的人正是师姐。

Francisca鬼使神差地把工作证又一次挂在了胸前,这让她最后的防线崩溃了。她加快了动作,双腿在一步裙的拘束下尽可能地张开,伸直,后背死死抵住身后的石板。她的腰身以下绷得笔直,臀部完全离开了地面。初夏午后的阳光燥热而刺眼,她浑身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好像一条离了水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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