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月神来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夏雨薇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以及血液冲上头顶的晕眩感。她不是没见过精致的Kigurumi，大学时她甚至亲手制作过好几套，但没有任何一次的体验，能和现在相提并论。

这不是在舞台上，隔着遥远的距离和闪烁的灯光；也不是在漫展上，被嘈杂的人群所包围。这是在她自家的门口，在寂静的、只亮着一盏昏黄声控灯的楼道里。幻想中的角色，以一种绝对完美的姿态，突破了次元的壁垒，毫无征兆地降临到了她的现实之中。

就在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因加班过度而产生幻觉时，门外的“月神莉莉丝”动了。

祂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她，优雅地、轻柔地做了一个游戏中标准的待机动作。身体微微摇晃，裙摆随之摆动。然后，就在这个动作即将结束的刹那，祂的身体和四肢，都有一个微小而完美的、向反方向的缓冲回弹。

那个被夏雨薇称之为“余韵”的动作。

那一瞬间，仿佛一道闪电劈中了夏雨薇的脑海。

……回弹？

这个细节……这个只有她和林枫才知道的、属于动画师之间的秘密语言……

她抬起头，盯着那张光滑的面具，仿佛想透过那双画出来的、温柔无波的眼眸，看穿里面的灵魂。

不……不会吧…… 她的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呐喊，但另一个更响亮的声音却在告诉她一个奇妙却唯一的答案。是他……一定是他！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莉莉丝”动了。祂的头部先是极其轻微地转向了她身后的客厅，那是一个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引领性的动作。紧接着，祂的整个身体才如同被那道无形的视线牵引着一般，迈开脚步，轻柔地、带着非人的韵律感，从她身边走过，进入了她的公寓。

“头部引领”。

“延迟韵律”。

“结尾余韵”。

下午才从她口中说出的动画“心法”，此刻正被眼前这个沉默的Kigurumi，一分不差地、完美地演绎着。这不再是简单的模仿，这是一种回应，一种无声的、独一无二的告白。

他把她的教导，变成了献给她的表演。

巨大的冲击力让夏雨薇的身体微微颤抖。惊喜、羞涩、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珍视的、巨大的感动，像海啸一样淹没了她的所有思绪。她看着那个优雅的背影停在自己的客厅中央，仿佛一位巡视自己神域的女神。

他没有点破，只是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我来了”。

而她，也瞬间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夏雨薇的指尖有些冰凉，她缓缓地、轻轻地将门关上。“咔哒”一声，门锁落下的声音，仿佛一个仪式。

她隔绝了门外的现实世界，将这整个绮丽、荒诞、又无比浪漫的梦境，留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夏雨薇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背靠着门板，看着那个完美的背影占据了自己小小的客厅。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而炽热。她没有说话，林枫也没有——或者说，“莉莉丝”没有。这是一种奇妙的默契，一场心照不宣的表演。

“莉莉丝”缓缓地环顾着这间陌生的公寓，祂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无与伦比的优雅。最终，祂的视线似乎落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祂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先用头部引领，视线仿佛在沙发上选择了一个无形的点。然后，祂的身体才如羽毛般轻盈地飘了过去，在沙发前站定。紧接着，祂做出了一个让夏雨薇几乎停止呼吸的动作。

祂缓缓地、带着一种神明般的矜持，坐了下来。裙摆如同绽放的花朵一般在沙发上铺开，而祂的上半身在坐下的瞬间，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向后的缓冲，完美地抵消了所有的冲击力，显得从容不迫。

坐下后，“莉莉丝”没有再动。祂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戴着手套的双手优雅地放在膝上，头微微歪向夏雨薇的方向，仿佛在无声地邀请。

他……他在等我……

夏雨薇知道，轮到她了。这是他为她搭建的舞台，现在，他将选择权交到了她的手上。她可以继续装傻，也可以……走进这个梦里。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她一步，又一步，缓缓地走向沙发，走向那个由她亲手绘制动画的幻想中的身影。她在离沙发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伸出手，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她想去触碰那光滑冰冷的面具，就像在梦里演练过无数次那样。

她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这时，“莉莉丝”动了。祂也伸出了自己戴着白色丝质手套的手，但祂没有去碰夏雨薇的手，而是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以一种不容置疑但又无比轻柔的力量，将她拉向自己。

夏雨薇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失去了平衡，跌坐了下去——正好跌坐在了“莉莉丝”的腿上。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隔着精美的哥特长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Kigurumi紧身衣那冰凉、光滑的触感，以及紧身衣之下，属于林枫的、坚实的大腿轮廓和那灼人的体温。

幻想与现实，冰冷与炽热，在这一刻形成了极致的、令人晕眩的对比。

“莉莉丝”的一只手臂环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地固定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则抬了起来，用戴着手套的指尖，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于虔诚的意味，抚摸着她的脸颊。

这个动作，温柔得让夏雨薇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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