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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一符惊动两方鬼,墨笔勾来千重魇,流云与青鸾,2

小说:流云与青鸾 2025-09-12 10:06 5hhhhh 6670 ℃

他一字一顿地,慢悠悠地说道:

“**只要……中了符的人,死了。这道符,自然就失效了。**”

**嗡——!**

这句话,像一柄无形的冰锤,狠狠地砸在了老七三人的天灵盖上!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他们的尾椎骨窜上了后脑勺!三人的汗毛,根根倒竖!

他们刚刚放下的手枪,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再次不受控制地微微抬起了半分!那是一种野兽在面对死亡威胁时,最原始的、绝望的反抗姿态!

地下室的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中,狼头却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他上前一步,不着痕跡地按住了老七抬枪的手臂,对画家说道:“先生,我这几个兄弟都是普通人,没怎么和‘圈里人’打过交道,不禁吓。您就……别再逗他们了。”

老七三人闻言,猛地一愣。

*逗……逗我们?*

画家看着他们那副又惊又怒又迷惑的滑稽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那清朗的笑声越来越大,在压抑的地下室里回荡着,瞬间冲散了那股令人窒息的杀机。

“哈哈哈哈!好啦,好啦!不逗你们了。”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连连摆手,“看你们这副要跟我拼命的架势,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呢。”

他止住笑,脸色一正,但眼中的笑意却依旧未减:“这顿火锅吃得我很满意,不白吃你们的。这三道符,交给我了。放心,不要你们的命。”

听到这话,老七三人才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一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刚刚那一瞬间,他们真的以为自己就要被当成弃子处理掉了。

“好了,”画家站起身,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们先去找个地眯一会。我需要点时间做点....小准备。”

他说着,便转身,缓步走到地下室最深处那片空旷的角落。

那里是他临时的画室。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约莫一尺长的、古朴的紫檀木笔盒。盒身光滑,没有任何雕饰,却透着一股久经岁月沉淀的温润。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在盒盖上轻轻一拂。

**嗡——**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如同古琴拨弦般的嗡鸣,那笔盒竟在他手中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光芒之中,笔盒的结构仿佛融化了一般,迅速延展、变形,最终化作一个直径近一米的、悬浮在半空中的圆形托盘。

托盘之上,乾坤尽显。

左侧,整-齐地插着一排排形态各异的毛笔,笔杆材质从乌木到白玉,从青铜到兽骨,应有尽有,仿佛一座兵器谱。

右侧,则是一格格颜色各异的固体颜料,赤橙黄绿青蓝紫,如同彩虹般绚烂,每一块颜料都散发着微弱而又纯粹的“炁”的波动。

**托盘的下方,还悬挂着一排排卷轴。那些是画家的“纸”,材质千奇百怪,有薄如蝉翼的玉宣纸,有泛着金属光泽的金箔纸,甚至还有用某种鞣制过的兽皮制成的皮卷,每一卷都散发着不同的气息。**

而在托盘的最中央,则是一方古朴的砚台,砚中无水,却自生一汪浓稠如夜、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墨汁。

这,便是画家的移动画坊。【玲珑绘台】,同时也是一件集收纳、炼化、调和于一体的精妙法器。

老七三人看得目瞪口呆,这神仙般的手段,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而狼头,却对此见怪不怪。他像是早就知道会是一场漫长的等待,自顾自地从物资堆里摸出一瓶高度伏特加,走到一张行军床边,毫不客气地躺了下去,一边拧开瓶盖,一边对那三个还愣在原地的手下招了招手。

“都别傻站着了,过来睡会儿。”他灌了一大口酒,含糊不清地说道,“先生一旦开始‘创作’,没个三五个小时是停不下来的。你们几个凡人,熬不住的,抓紧时间休息。”

说完,他便将酒瓶放在胸口,翻了个身,不过几分钟,竟真的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老七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心中的敬畏与疲惫交织。整晚的高度紧张早已耗尽了他们的精力,见狼头都如此放松,他们那根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懈了下来。三人不再犹豫,各自找了张空床,和衣而卧。

起初,他们还强撑着,想看看那位“先生”到底在鼓捣什么名堂。

只见画家从托盘上取下一卷空白的画轴,随手一抖,“哗啦”一声,画轴在半空中自行展开,悬停不动。那画卷不知是何种材质,看似是纸,却泛着一层如丝绸般的光泽。

他取下一杆最普通的狼毫笔,蘸了蘸那自生的墨汁,便开始在那悬浮的画卷上,信手挥毫。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笔走龙蛇。没有草稿,没有构思,仿佛所有的画面早已在他心中演练了千百遍。时而大笔挥洒,勾勒出磅礴的轮廓;时而笔锋轻点,描绘出精细的纹理。

三人看着看着,眼皮越来越沉。那单调的、笔锋摩擦画卷的“沙沙”声,竟像催眠曲一样,将他们拖入了沉沉的梦乡。

……

不知过了多久。

睡在最外侧的老七,是被一阵若有似无的、冰冷的注视感惊醒的。

那感觉就像在冬夜的野外,被一头饥饿的独狼死死盯住,让他浑身的汗毛都不由自主地倒竖起来。

他猛地睁开双眼,几十年的雇佣兵生涯让他瞬间从沉睡切换到了战斗状态!他一个鲤鱼打挺就要坐起身,右手本能地就朝腰间的手枪摸去!

然而,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看清了那道视线的来源。

在他的床边,不知何时,正静静地蹲坐着一条狗。

一条足有半人高、通体由**流动的**水墨构成的……巨犬。

而周围,早已醒来的狼头、刀疤脸和开车的男人,正强忍着笑意,一个个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看着他这副见了鬼的表情。

“呜……”

那只水墨大狗见他醒来,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呜咽。它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只是用那双由淡金色符文构成的、毫无波澜的眼眸,居高临下地、冷漠地审视着他,仿佛在看一块石头,或是一只蝼蚁。

老七被这荒诞的一幕彻底搞懵了。他看着自己两个兄弟那憋不住的怪笑,再看看那只水墨巨犬脚下湿漉漉的墨迹——显然,这家伙刚才一直在用某种方式“标记”自己的床铺。他哪里还不知道,这纯粹是那位“先生”的恶趣味发作了。

他哭笑不得地从床上坐起,仔细端详起这只神异的造物。

这哪里是一条狗?这分明是一座移动的、活化的符文阵!

它的身体轮廓,虽然是狼犬的模样,但构成它皮毛、肌肉和骨骼的,却不是简单的墨团,而是由无数个极其细微、复杂到了极点的、散发着微光的古代符文交織而成!

那些符文以一种玄奥的规律,在它的体内缓缓流转,如同星辰运行的轨迹。每一次呼吸,周围的空气都会被它吸入体内,那些符文便会随之明亮几分,仿佛真的在进行着生命的循环。

这哪里还是画画?这分明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手段!

画家看着那只由自己亲手创造的水墨巨犬,眼中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仿佛在欣赏一幅得意之作。他转过头,看向依旧心有余悸的老七三人,用一种轻松得仿佛在讨论天气般的语气说道:

“好了,准备工作结束,该办正事了。”

他指了指那只安静蹲坐的墨犬,笑嘻嘻地介绍道:“来,认识一下我的新伙伴,**阿福**。怎么样,是不是很威风?”

“阿……福?”老七三人面面相觑,这个名字和眼前这只神骏非凡的墨犬搭配在一起,怎么听怎么违和。

“对啊。”画家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他收敛起笑容,神情第一次变得严肃起来:“一会,我会用笔锋引动你们体内的‘炁’,将那三道追踪符从你们后颈逼出来。到时候可能会有些不舒服,都忍着点,别乱动。”

“符箓离体后,”他顿了顿,拍了拍墨犬的脑袋,“我们家阿福,会把它们……吃下去。这是对你们身体损伤最小,也是最干净利落的办法。都明白了吗?”

将那诡异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符文……吃下去?

老七三人听得头皮发麻,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们本能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他们唯一能理解和信任的人——狼头。

狼头对他们三人,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不容置疑。

得到了老大的首肯,三人心中大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齐齐沉声道:“全听先生安排!”

“很好。”

画家满意地笑了笑。他不再多言,手腕一翻,那杆乌黑的【玄鸦】笔再次出现在他手中。

他没有走向三人,只是站在原地,隔着数米的距离,遥遥地将笔锋对准了老七。

**“凝神,静气。”**

他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老七三人瞬间摒除了所有杂念。

下一秒,他手腕轻抖,笔锋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玄奥的、向上的提拉轨迹!

**“起!”**

随着他一声轻喝,老七只感觉自己后颈上的皮肤猛地一紧,一股冰凉的、仿佛要将他灵魂都抽离出去的吸力从那道符文处传来!

“呃啊——!”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弓起了身子。

只见那道原本潜藏在他皮肤之下的淡蓝色追踪符,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地从他的皮肤中“扯”了出来!符文在空气中剧烈地闪烁、挣扎,化作一只巴掌大小、通体幽蓝、如同蝴蝶般的光影,试图向空中飞去!

然而,它快,那只墨犬更快!

就在符文离体的瞬间,那只一直静立不动的墨犬,阿福,眼中金光暴涨!它猛地张开那由浓墨组成的巨口,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腾空而起,一口便将那只“蓝色蝴蝶”精准地吞入了腹中!

没有咀嚼,没有声响。

那道符文,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墨犬的体内。

在符文被吞噬的刹那,老七浑身一颤,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传遍四肢百骸,让他几乎要虚脱地瘫软下去。

画家没有停歇,如法炮制。

笔锋接连两次在空中提拉,另外两道追踪符也先后从刀疤脸和开车男人的体内被逼出,又被墨犬一一精准地吞噬。

当三道符文尽数被清除后,画家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走到那只墨犬身旁,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它那由符文构成的、毛茸茸的脑袋。

那只对外人冷漠不屑的墨犬,此刻却像一只真正的宠物,温顺地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画家的手心。

“好了,回去吧。”画家轻声说道。

墨犬发出一声低沉的、表示理解的呜咽,随即后退两步。它看了一眼那悬浮在半空中的的画卷,猛地纵身一跃!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它那庞大的、立体的身躯,在跃入画卷的瞬间,竟如同水渍渗入纸张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画中!光影流转,最终,它变回了画卷上的一只神骏非凡、栩栩如生的水墨狼犬,仿佛从未离开过。

画家手腕一招,那幅画卷便自动卷起,“嗖”的一声飞回了他的手中。

“好了,老狼,”他将画卷和【玲珑绘台】一并收起,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活儿,干完了。宵夜也吃了,我该回去补个回笼觉了。”

狼头立刻会意,他转身对还处于震惊中的老七三人简单吩咐道:“你们三个,这几天就先待在这里,哪也别去,等风头过去。过段时间,我会再联系你们。”

“是!”三人连忙应道。

狼头不再多言,对画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走向了那通往地面的旋梯,很快便消失在了井口中。

地下安全屋里,再次只剩下了老七他们三人,和一桌早已冷掉的火锅。

---

地下不知时日,一回到地面,才发现天光早已大亮,已是临近正午。

夏日的骄阳炙烤着大地,让这座废弃的工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空气中充满了铁锈被晒透后散发出的灼热气息,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单调的蝉鸣,更衬得此地死寂一片。

狼头与画家并肩走在龟裂的水泥地上,走向那辆停在巨大锅炉阴影中的黑色越野车。狼头魁梧的身躯挡住了部分阳光,投下一片移动的阴凉;而画家则依旧步履从容,仿佛这足以让钢铁发烫的高温,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先生。”

狼头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清晰,“我有一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嗯?”画家轻哼了一声,双手插在休闲裤的口袋里,步履从容。他今晚欣赏到了一件“有趣的作品”,心情似乎相当不错。

“我托诸位先生的福,不久前才能真正控制自己体内的炁,勉强算是摸到了‘圈里’的门槛。”狼头的话语十分谦卑,“我对圈内的各方势力和手段,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没什么眼力见。但是……”

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画家的侧脸。

“但是我想,以您神鬼莫测的手段,要破除一个小姑娘随手布下的、您口中‘最入门’的符咒,真的……需要花费那么长的时间,准备那么大的阵仗吗?”

画家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心思却比针还细的男人:“我不是说了吗?直接解除,很简单。但要不损伤你那几个宝贝手下的根基,可就要多费点手脚了。”

“是这样吗,先生?”狼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与他粗犷外表格格不入的、狐狸般的精明笑容,“您刚才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就能将那符咒从他们体内逼出。如果真想解除,恐怕也不会多难吧?”

他向前踏出半步,目光灼灼地看着画家。

“您花费数个小时,耗费心神,画出那只神骏非凡的墨犬……真的,**仅仅**是为了保护我那几个兄弟免受一点皮肉之苦?”

“先生,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狼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您可……从来都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啊。”

听到这里,画家脸上的玩味,终于化为了一抹发自真心的赞许。

“呵呵……老狼啊,老狼。”他轻轻鼓了鼓掌,“你这家伙,虽然刚摸到‘炁’的门槛,连一套像样的异术都还没练出来,但你这份在刀口上舔血磨砺出来的观察力和这份精明,倒也确实……让人佩服。”

狼头知道,自己猜对了。

画家脸上的笑容变得高深莫测起来:“既然你已经通了周天,就不在是你手下那几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狗了。原则上,你也算是‘圈里人’了。怎么样,要不要……再猜猜看,我这么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

“先生的手段,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我哪里猜得透。”狼头先是恭维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眼中精光一闪,“不过,我想,大概和我那几个兄弟的安危没关系……和那个符咒本身,也没什么关系。而是和**种下**这道符的那个……小姑娘有关吧?”

“哈哈哈哈!”

画家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畅快的大笑。

“老狼,你着实有趣!难怪赵老兄会放心地,把‘黑手’这么重要的组织交给你来负责。”

他没有直接回答,但答案已不言而喻。他走到车门旁,拉开车门前,才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个小姑娘的资料,你那里有吧?”

“当然。”狼头立刻应道,“我回去后,马上就加密发给您。”

画家点了点头,坐进了副驾驶。在关上车门前,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车外的狼头说道:

“哦,对了。你顺便转告一下你那位‘生意伙伴’……”

他靠在座椅上,透过车窗,看着狼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又兴奋的弧度。

“**这单生意,很有趣。我们黑手,接到底了。**”

狼头心中一沉,他沉思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先生,昨晚的事警察已经介入了,如果事情闹得太出格,赵公子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哦?你是怕那位远在天边的赵公子知道了,会发脾气,断了我们的"补给"吗?”画家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他拍了拍驾驶座的靠背,对狼头说道:“趁着他还没回来,赵家那边,就辛苦你去帮我周旋应付了。你放心……”

他的声音变得幽深而又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我自有分寸……不会让你在赵家人面前,下不来台。**”

狼头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先生。”

---

【清晨七点,东海市公安局】

刺眼的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冰冷的问询室里投下几道狭长的光斑,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沈彤一蜷缩在一张坚硬的铁质椅子上,看起来无比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她身上还穿着昨夜那件淡紫色的绒毛毛衣和纯白色的棉质短裤,一双精致小巧的玉足上,套着一双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可爱的兔子造型毛绒拖鞋。经过一夜的折腾,她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显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她那双总是灵动狡黠的杏眼,此刻正微微红肿着,长长的睫毛上甚至还挂着若有似无的泪痕,让她那张本就绝美的俏脸,多了一份令人心碎的脆弱感。

任谁看到她这副模样,都会毫不怀疑,这是一个刚刚经历了入室惊魂、被吓坏了的富家千金。

“好了,沈小姐。”

桌子对面,两名做完笔录的警察终于合上了文件夹,他们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同情和疲惫。

“今天就先到这里,真是辛苦你了。这一晚上,您受惊了。”其中一名较为年长的警察语气温和地说道,“因为您家里现在还是案发现场,正在进行技术取证,所以暂时还不能回去。我们临时为您在招待所安排了一个休息室,您先过去委屈一下,洗漱休息。上午……可能还有最后一个简单的问询,就彻底结束了。”

沈彤一闻言,像是受惊的小鹿般抬起头,用带着浓重鼻音、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谢……谢谢警察同志……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副我见犹怜、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两位见惯了各种场面的老警察,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不麻烦不麻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在警察连声的安慰和感谢中,沈彤一缓缓地站起身。然而,在她那低垂的、被长发遮掩的眼帘之下,闪过的却全是与外表截然相反的、抓狂的吐槽。

*‘该死!真是玩脱了!早知道就不装什么高人,直接把那三只臭老鼠打晕了捆起来丢在客厅!哪用得着在这里演一整晚的苦情戏!’*

从昨天凌晨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个多小时。她就像一个流水线上的产品,被好几拨不同部门的警察轮番“加工”——询问、笔录、心理安抚……关键是,她还必须全程保持着这副惊魂未定、随时可能哭出来的“影后”状态,用最可怜、最无助的语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套早已编好的说辞。

*‘真是累死本小姐了!’*

她一边在内心疯狂咆哮,一边用手背柔弱地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同时,她那远超常人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雷达,精准地锁定着城市另一端,那三道潜伏下来、暂时静止不动的“炁”。

*‘三只臭老鼠!你们给我等着!等本小姐抽出空来,今天晚上受的这份罪,一定连本带利地,从你们身上讨回来!’*

一个年轻的女警官走了过来,准备陪同她前往休息室。

就在她们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警察快步走了过来,对沈彤一说道:“沈小姐,外面有位叫沈文涛的先生要见您,他自称是您的叔叔。”

沈彤一立刻露出了“见到亲人”般的惊喜和依赖表情,连连点头:“是的是的!他是我叔叔!快让我见他!”

几分钟后,在一条相对安静的走廊里,沈彤一终于见到了她名义上的“本土靠山”——沈文涛。

他身上还穿着一套质地考究的深灰色居家服,脸上那总是挂着的、商人式的和气微笑此刻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恰到好处的、长辈对晚辈的焦急与关切。

沈文涛昨晚在接到了云栖台物业的通知后,第一时间从家里匆匆赶了过去。先和物业和保安那边了解了情况后,便在公安局这里等了几个小时了。

“彤一,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快步走上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沈彤一在看到他的瞬间,那双本就红肿的眼睛里立刻蓄满了泪水,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的、迷路的孩子,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呜咽,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身体微微颤抖,将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支点。

“文涛叔叔……”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后怕的哭腔,“我……我好害怕……”

怀中这个柔软的、带着少女馨香的身体,让沈文涛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他跟这个侄女的关系,远没有到如此亲近的地步。

就在他准备开口安慰,同时也在暗中判断这丫头是真受了惊吓还是在演戏的时候,一个极轻、极快的、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从他肩膀处传来:

**“叔叔,我没事。这里人多眼杂,您先回去,等我电话。”**

沈文涛的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

他瞬间明白了。

*这丫头……*

他心中暗自惊叹,但脸上的表情和身体的动作,却在瞬间完成了无缝切换。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伸出手,用一种充满了关切和爱护的力道,轻轻地拍了拍沈彤一那微微颤抖的后背。

他脸上的焦急转化为了心疼,他抬起头,用一种沉稳却不容置疑的语气,对陪同在一旁的警察说道:

“警察同志,我是彤一的叔叔。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她一个小姑娘家,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你们这边什么时候能结束流程?”

他的话语,既表达了作为长辈的关切,又带着一丝兴师问罪的压力,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沈彤一也顺势从他肩膀上抬起头,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用那双泪眼婆娑的眼睛看着他,没有再多说,但那副全然依赖的模样,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沈文涛心领神会。在详细地向警方询问了接下来的流程后,他郑重地表示,等所有问询程序一结束,他会亲自派人过来,将沈彤一安全接走。

在得到了警方的保证后,他又最后“心疼”地看了沈彤一一眼,温声嘱咐道:“别怕,叔叔就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才转身,带着一脸的“凝重”,离开了市局。

看着沈文涛远去的背影,沈彤一在心中,默默地给他点了个赞。

不愧是本家出来的人,这份默契和演技倒也是一流。

在女警官的陪同下,沈彤一被带到了市局招待所一间临时休息室。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套桌椅,但还算干净。她用警方提供的一次性洗漱用品,简单地冲洗了一下脸。冰凉的水泼在脸上,让她因一夜未眠而有些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也让她那双本就红肿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她刚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还是那位年轻的女警官,她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歉意:“沈小姐,抱歉打扰您休息。最后一个问询马上开始,吴队亲自过来,应该很快。等做完笔录,您签好字,就可以跟您叔叔回家了。”

沈彤一乖巧地点了点头,跟着女警官再次回到了另一间问询室。

这一次,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身便服,面容算不上英俊,却透着一股久经风霜的沉稳。那双眼睛,不像其他警察那样锐利,反而显得有些温和,但沈彤一能感觉到,那温和的目光之下,隐藏着猎鹰般敏锐的洞察力。

“沈小姐,你好,我叫吴昊。”他主动伸出手,声音平静而有力,“我知道那些例行问题,我的同事们已经问过您很多遍了,我们就不再重复,浪费您的时间了。”

开场白干脆利落,直奔主题。

沈彤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维持着那副受惊后的安静模样。

吴昊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上面是几张现场照片,其中一张,是那张被打得千疮百孔的沙发特写。

“我们技术部门的同事通宵加班,有了一些初步发现。”吴昊的指尖,轻轻点在了那张沙发照片上,“从现场的弹道痕迹来看,除了部分家具被流弹波及,歹徒最主要的射击目标,非常集中——就是您客厅的这张沙发。”

“他们的射击非常专业,弹着点密集,覆盖了整个沙发区域。这不像是在泄愤,更像是在……攻击某个确定存在于沙发上的‘东西’。”

他抬起头,那双平静的眼睛,如同手术刀一般,精准地剖析着沈彤一最细微的表情。

“沈小姐,您家中没有安装监控。根据您的描述,事发时您在二楼卧室。那么能否请您再仔细回忆一下,在您上楼之前,家里的客厅,尤其是这张沙发上……真的,没有别的什么人?或者说……别的什么**东西**吗?”

沈彤一的心中,不由得暗赞了一句:*总算来了个有脑子的。*

然而,她脸上却适时地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与恐惧。她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蝇:“没……没有啊……吴队长,家里就我一个人……沙发上……沙发上什么都没有啊……”

吴昊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我们还在现场,发现了绑匪仓皇逃离时遗落的一些工具,比如束缚带和浸了乙醚的手帕。”他观察着沈彤一的反应,继续说道,“这说明,他们最初的目的,应该是绑架。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计划被临时放弃,转而变成了对客厅沙发的一次……疯狂的火力倾泻。”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仿佛在引导她回忆。

“沈小姐,请您再想一想。您来到东海市这一两个月,工作、生活上,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说,有谁,可能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报复您?”

来了。

沈彤一知道,最关键的问题,来了。

她低下头,双手绞在一起,那副模样,像是在极力地、痛苦地回忆着什么。她的眉头紧锁,嘴唇被贝齿轻轻咬住,显得无助而又彷徨。

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眼中带着浓浓的不确定和一丝恐惧。

“没……我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她的声音充满了委屈,“我才刚来公司,和同事关系都还不错啊……要说矛盾……最多,最多就是工作上,和别的部门领导,有过一点点……小小的分歧……可那也算不上得罪人吧?而且,我也没有证据……”

“不需要证据。”吴昊立刻抓住了重点,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引导力,“猜测也行。沈小姐,你现在是受害者,你的任何一个合理的怀疑,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调查方向。请相信我们。”

沈彤一似乎被他的话“鼓励”了。她犹豫了许久,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带着几分颤抖和害怕的音量,说出了那个早已准备好的名字:

“我们公司……人事部的经理……苏……苏媚。”

**在“苏媚”这两个字被吐出的瞬间,问询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吴昊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与旁边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即伸手,按下了桌上的内部通话按钮。

几秒后,问询室的门被推开,那名年轻的女警官走了进来。

吴昊站起身,脸上恢复了温和的表情,对着依旧沉浸在“恐惧”中的沈彤一说道:“沈小姐,感谢您的配合。我们所有的问询都结束了,这一晚上辛苦您了。”

他的目光转向女警官,语气变得柔和而专业:“小杨,先带沈小姐回招待所休息。你辛苦一下,把所有需要签字的文件整理好,一次性拿过去,不要再反复打扰。签完字,就让她叔叔接她回去吧。”

“是,吴队。”女警官点了点头,随即对沈彤一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沈小姐,我们走吧。”

“……好。”沈彤一点了点头,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由女警官搀扶着,略显踉跄地走出了问询室。

**门在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问询室里,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那个一直沉默记录的年轻警察终于抬起头,脸上写满了凝重与困惑。

“吴队,现在怎么办?”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躁,“技术部那边刚刚传来消息,云栖台周边所有的监控,都没有捕捉到任何嫌疑人的有效影像,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现场除了弹壳,也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生物痕迹。这案子……完全没有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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