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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an】溢爱无声,2

小说: 2025-09-12 10:06 5hhhhh 5560 ℃

素世微微颔首,没有坚持。她熟练地向侍者点餐,法语发音标准而悦耳,每一个要求都清晰明确。侍者恭敬地退下,留下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银质刀叉偶尔碰到骨瓷盘沿,发出极其轻微、却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的“叮”声 。

为了打破沉默,爱音努力寻找话题。她讲起白天在音乐教室,一个害羞的孩子终于开口跟着她哼唱了简单的旋律。她的眼睛在讲述时亮了一下,灰银色的光芒试图穿透这冰冷的环境 。“……虽然只是很小声的‘哆来咪’,但那一刻,真的感觉…很值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真实的暖意。

素世安静地听着,海蓝色的眼眸注视着爱音。她能感受到爱音话语里那份纯粹的、属于她世界的喜悦 。她甚至能想象出那个孩子害羞的样子,想象出爱音耐心引导的模样 。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柔和,在她眼底稍纵即逝。

“嗯,” 素世轻轻应了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她本想顺着这个话题说点什么,比如“教育需要耐心”之类的、符合她身份的点评。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上周在巴黎的拍卖会,看到一幅莫迪里阿尼的素描,线条很独特 。” 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

爱音脸上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灰银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是更深的局促。莫迪里阿尼?拍卖会?这些词汇像来自另一个星球的密码,将她刚刚燃起的一点分享热情彻底浇灭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雪白的餐巾,声音低了下去:“……是吗?真好。” 那语气里的失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素世心头激起一圈微澜 。

素世捕捉到了那丝失落。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一丝……类似歉疚的情绪在她心底交织 。她看着爱音低垂的、被粉色发丝半掩的侧脸,看着她微微抿紧的嘴唇,看着她绞紧餐巾的、指节有些发白的手指 。她忽然很想说点什么,说点能让她放松下来的话,说点……属于“她们”之间的话。比如,问问她那只“像Soyorin生气”的橘猫怎么样了?

然而,就在她试图开口的瞬间,侍者端着前菜优雅地出现。精致的摆盘,如同微缩的景观。爱音似乎被这突然的打断惊了一下,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高脚水杯。

“哗啦——!”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餐厅里如同惊雷炸响!晶莹的玻璃碎片和水花四溅,瞬间打湿了雪白的桌布,也溅到了爱音的裙摆和素世昂贵的手腕上 。

时间仿佛凝固了。

爱音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猛地站起身,黑框眼镜因为动作幅度滑落,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露出那双盛满了惊恐、羞耻和无地自容的灰银色眼睛 。她手忙脚乱地想去收拾,指尖却被锋利的碎片划了一下,渗出一丝血珠 。

“对…对不起!Soyorin!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身体因为极度的窘迫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

素世在杯子碎裂的瞬间,身体也本能地绷紧了。手腕上冰凉的湿意和那丝微痛让她蹙眉。然而,比这更强烈的,是看到爱音那副惊恐万状、狼狈不堪的样子时,心脏被狠狠揪紧的感觉 。她看到爱音被划破的手指,看到那滴刺目的血珠。

“别动!” 素世的声音比她自己预想的要急促和严厉得多。她猛地站起身,不是后退,而是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爱音试图去碰碎片的手腕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爱音像受惊的小猫,浑身一颤,灰银色的眼眸惊恐地看向素世,里面充满了绝望的预判——她以为会看到冰冷的责备,甚至嫌恶 。

然而,素世海蓝色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的并非嫌恶。那是一种混杂着焦灼、担忧和一种近乎失控的……心疼 。她甚至没顾上自己被打湿的手腕,目光紧紧锁在爱音被划破的手指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手!你的手划破了!别碰碎片!” 她几乎是命令式的,同时迅速用眼神示意赶来的侍者处理地上的狼藉。

侍者训练有素地上前,恭敬而高效地清理。经理也匆匆赶来,连声道歉。素世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无妨,但她的注意力,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牢牢地锁在爱音身上,锁在她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和渗血的手指上 。那份关心,如同被强行撬开的蚌壳,终于在这一片狼藉中,露出了它尖锐而真实的棱角,尽管包裹它的,依旧是那层名为“命令”和“控制”的冰冷外壳 。

爱音呆呆地站着,手腕被素世紧紧抓着,感受着那指尖传来的、带着惊人热度的力量。她看着素世紧蹙的眉头,看着那双海蓝色眼眸里清晰映出的、自己狼狈的倒影,以及那倒影深处,一种她从未在素世眼中见过的、名为“在意”的火焰。这火焰,比水晶吊灯的光芒更灼热,也更让她感到一种灭顶般的、混杂着委屈和难以置信的眩晕 。泪水,终于无法控制地,冲破了强装的堤坝 ,无声地滑落脸颊。

————

东京的夜,沉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千早爱音蜷缩在出租屋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堆满乐谱和杂物的矮桌。排练的疲惫早已被更深的、浸透骨髓的寒意取代。劣质威士忌的辛辣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无法温暖她冰冷的四肢。空气里弥漫着琴弦松香、灰尘和酒精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

法餐厅里那场灾难般的碎裂声,还在她脑海里尖锐地回响。水晶杯破碎的刺耳声响,水花四溅的冰凉触感,侍者无声却高效的清理,经理歉意的眼神……这一切都像慢镜头般反复播放,每一次重放都带来更深的羞耻和绝望 。但比这些更清晰、更灼痛她的,是手腕上残留的、被素世紧紧抓住的触感 ,以及那双海蓝色眼眸里,在混乱狼藉中猝然暴露的、名为“在意”的火焰 。

那火焰,此刻却成了最残酷的刑罚。

它照亮了什么?照亮了她身上那条廉价连衣裙被水渍晕开的狼狈痕迹,照亮了她被玻璃碎片划破、此刻还在隐隐作痛的指尖 ,照亮了她狭小、凌乱、堆满“不值钱梦想”的出租屋 。更照亮了那道横亘在她们之间、深不见底的鸿沟。

素世眼中的“在意”,像一把双刃剑。它带来瞬间灭顶的眩晕和难以置信的暖流 ,随即却化作更冰冷的绝望。那“在意”能改变什么?能让她不再打翻水杯吗?能让她听懂她的话语吗?能让她不再为菜单价格心惊吗?能让她……配得上那份“在意”吗?

答案像冰冷的铁块,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

她想起素世在咖啡馆里,对她大笑时蹙起的眉头 。想起在出租车里,那瞬间僵硬的退缩和随即筑起的冰墙 。想起自己每一次努力分享生活时,对方那精准却疏离的回应 。

累积的委屈、自卑、痛苦,在酒精的催化下 ,如同沸腾的岩浆,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她抓起手边那部屏幕有些碎裂的手机 ,指尖因为激动和酒精而颤抖得厉害。屏幕的光刺得她灰银色的眼睛生疼,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

她不需要再找借口了 。她受够了这徒劳的追逐,受够了这永远无法填平的鸿沟,受够了在对方“在意”的目光里,看到自己更加清晰的卑微 。

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在冰冷的屏幕上疯狂敲击:

> “Soyo桑:

>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 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算了吧

> 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但也很累

> 我总是在想,你需要的真的是我吗?我好像永远也达不到你的世界

> 祝你前程似锦。

> 再见。”

最后一个字符落下,发送键被用力按下的瞬间 ,一股巨大的、近乎虚脱的空白感攫住了她。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这条信息,被彻底抽离了身体 。手机从颤抖的指尖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屏幕的光在黑暗中顽强地亮着,映照着邮件已发送的冰冷提示。

下一秒,比刚才更汹涌的恐慌和后悔,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 !她做了什么?!她怎么能?!那瞬间暴露的“在意”……那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她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她像濒死的鱼一样扑倒在地,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 。屏幕的光照亮她惨白、泪痕交错的脸 。指尖悬在“撤回”的选项上,剧烈地颤抖 。只要点下去……只要点下去就还有机会……

然而,手指却像被冻住一般,僵在了半空。撤回之后呢?继续这无望的挣扎?继续在对方的“在意”里感受自己的渺小?巨大的疲惫和更深沉的绝望,像沉重的锁链,拖拽着她悬停的手指,最终,无力地垂落 。她蜷缩回冰冷的地板,将脸深深埋进臂弯,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在死寂的房间里低低回荡 。

————

港区,长崎素世的公寓。

巨大的落地窗外,东京的灯火依旧璀璨,如同永不疲倦的星河。素世刚结束一个跨洋视频会议,海蓝色的眼眸里带着高强度工作后的血丝和挥之不去的倦意。她扯开束缚的领口,走到吧台边,为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着窗外冰冷的光。

手机屏幕在吧台的大理石面上无声地亮起。是爱音的头像。一条新信息。

素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并未立刻拿起。或许是又分享了什么无聊的日常 。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灼热的液体滑入喉咙,试图驱散疲惫。

几秒后,或许是那深夜时分的提示带着某种不寻常的意味,或许是心底那根始终牵系着某个粉色身影的弦被无形拨动 ,她终究还是放下了酒杯,拿起了手机。

指尖划开屏幕。

“Soyo桑:”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算了吧。”

“……”

时间,在那一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按下了暂停键。

素世脸上的疲惫,如同被寒流瞬间冻结的海面,凝固成一片空白。海蓝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几行冰冷的文字 ,瞳孔在极致的震惊中骤然收缩,仿佛看到了最不可能发生的灾难 。

“グッバイメール” (Goodbye Mail)。

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她毫无防备的心脏 。

“很开心……但也很累?”

“你需要的真的是我吗?”

“永远也达不到你的世界?”

爱音那带着哭腔的道歉 ,那惊恐万状、灰银色眼眸里盛满绝望的样子 ,那被自己紧紧抓住的、微微颤抖的手腕 …… 法餐厅里的一切,连同她的笑声、肩头那短暂的温暖、LINE上那些带着生活毛边的分享…… 无数画面和声音,如同被引爆的炸弹碎片,在素世混乱的脑海里疯狂冲撞、切割 。

她以为那只是又一次小小的冲突,一次需要她“处理”的意外 。她甚至在那混乱中,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无法否认的“在意”。她以为……她以为还有时间,还有机会,可以用她习惯的方式去“修正”,去“控制”……

然而,这封邮件,像一道冷酷的判决书,斩断了一切可能。

“再也不能相见……”

这个念头,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如同冰冷的巨手,狠狠扼住了她的咽喉。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脱力地砸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吧台上,琥珀色的液体和碎裂的玻璃,如同她此刻瞬间崩塌的世界,狼藉一片 。

她僵立在原地,海蓝色的眼眸失去了焦距,空洞地望着窗外那片璀璨却冰冷的星河。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她毫无血色的脸,也映亮了那封名为“再见”的邮件,像一道无声的、却足以撕裂灵魂的惊雷 。

————

威士忌的残液混着玻璃碎片,在冰冷的大理石吧台上蜿蜒流淌,像一条濒死的、琥珀色的蛇。那刺目的狼藉,那封在手机屏幕上无声燃烧的“グッバイメール”,以及那瞬间攫住咽喉、足以冻结血液的恐怖预感——再也不能相见 ——这一切,如同无形的重锤,将长崎素世狠狠钉在了原地。

时间失去了意义。她只是僵立着,海蓝色的眼眸空洞地映着窗外那片璀璨而冰冷的星河,仿佛灵魂已被那封邮件抽离 。手机屏幕的光,像地狱的磷火,灼烧着她的视网膜,也灼烧着她摇摇欲坠的世界。

“永远也达不到你的世界……”

爱音的文字,带着绝望的自嘲,像淬毒的针,反复刺穿着她麻木的神经 。她的世界?那个由冰冷报表、精密计算、昂贵艺术品和完美仪态构筑的堡垒?那个她引以为傲、却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如此……令人窒息的牢笼?

不!

一个无声的、却带着撕裂般痛楚的呐喊,在她死寂的心湖深处炸开 !

法餐厅里,爱音惊恐万状、灰银色眼眸里盛满绝望的样子,清晰地浮现——那不是嫌弃,那是她无法融入的恐慌 自己紧紧抓住她手腕时,那份近乎失控的焦灼和心疼 ——那不是施舍,那是她无法否认的、根植于灵魂深处的牵绊 。卢布朗咖啡馆里,爱音毫无形象的大笑 ,嘴角沾着草莓酱的笨拙——那不是聒噪,那是她早已遗失的、鲜活的生命力。出租车里,那短暂依靠时,肩膀上残留的、带着阳光和洗衣液味道的温暖——那不是错觉,那是她冰冷世界里唯一渴求的、真实的温度 !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地决堤 。不是之前压抑的、冰冷的泪,而是滚烫的、带着灼烧感的洪流,瞬间模糊了视线,冲刷着她苍白的面颊 。她终于看清了!看清了自己那层名为“完美”、实为“恐惧”的冰冷外壳 之下,包裹着怎样一颗渴望被爱、也渴望去爱的、伤痕累累的心 。看清了爱音那看似笨拙的靠近背后,是怎样一份纯粹而勇敢的真心。看清了那道鸿沟,并非不可逾越,而是她亲手用傲慢和恐惧筑起的高墙 。

“不要走!”

这个被压抑了太久、几乎锈死在喉咙深处的呼喊,终于冲破了所有枷锁,在她心底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她不能失去她!绝不能!

行动先于思考。素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猛地抓起吧台上的车钥匙,甚至顾不上擦去满脸的泪痕,也顾不上脚下狼藉的玻璃碎片和酒液 。昂贵的羊绒家居服被随意地裹在身上,赤着脚就冲向玄关 。

推开厚重的公寓门,迎接她的不是港区静谧的夜,而是——

倾盆暴雨。

东京的夜空仿佛被撕裂,巨大的雨瀑连接着天与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狂风卷着冰冷的雨箭,劈头盖脸地砸来,瞬间将她单薄的衣衫彻底浸透 。雨水模糊了视线 ,冰冷刺骨,却奇异地浇熄了她心头的混乱,只剩下一个无比清晰、无比灼热的念头:

去爱音身边!告诉她!告诉她一切!

她冲向地下车库,启动引擎。豪华轿车的车灯刺破雨幕,像一柄利剑。然而,导航屏幕上,通往世田谷的道路,此刻却是一片刺目的、漫长的红色拥堵线 !暴雨引发了全城大瘫痪,车辆如同困在琥珀中的虫豸,寸步难行!

看着那纹丝不动的车流,看着导航上预计到达时间那令人绝望的数字,素世心中那刚刚燃起的、不顾一切的火焰,被冰冷的雨水和现实的铁壁狠狠撞击 !恐慌再次攫住了她。等?她等不了!每一秒的流逝,都意味着爱音可能离她更远!

海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车厢里,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她推开车门!

轰——!

狂暴的雨声和风声瞬间吞噬了她。冰冷的雨水如同无数鞭子,狠狠抽打在她身上、脸上 。昂贵的羊绒家居服瞬间变得沉重无比,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她因寒冷和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轮廓。赤脚踩在冰冷、湿滑、满是积水的地面上,传来刺骨的寒意和硌痛 。

高跟鞋?早已被她遗忘在玄关。优雅?体面?完美?这些曾经如同生命般重要的东西,在此刻的暴雨和绝望面前,被彻底撕碎、抛弃 !

她只有一个念头:跑!

纤细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入东京狂暴的雨夜 !雨水疯狂地冲刷着她的脸,模糊了她的视线 ,呛入她的口鼻。沉重的湿衣阻碍着她的步伐,冰冷的赤脚在粗糙的地面上传来阵阵刺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雨水和灼热的肺痛 。狂风撕扯着她的头发,像要将她掀翻。

她不在乎!她只知道方向!

雨水顺着她亚麻色的发梢、苍白的脸颊、紧抿的嘴唇不断流淌、滴落 。昂贵的衣料吸饱了水,变得如同枷锁。赤脚踩过冰冷的水洼,踏过湿滑的台阶,甚至被尖锐的石子硌得生疼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子。身体在发出痛苦的抗议,寒冷和疲惫如同潮水般试图将她拖入深渊 。

但她的心,却在燃烧!爱音灰银色眼眸里的绝望 ,自己那迟来的、痛彻心扉的领悟 ……这些画面如同燃烧的炭火,在她胸腔里疯狂灼烧,提供着超越极限的动力。

“爱音——!” 她在心里无声地嘶喊,用尽全身力气在雨幕中狂奔。雨水是她的眼泪,狂风是她的喘息,冰冷的街道是她通往救赎的荆棘之路 。

不知跑了多久,仿佛穿越了半个世纪的冰冷与黑暗。终于,那栋熟悉的、略显陈旧的公寓楼,在模糊的雨幕中显现出轮廓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素世几乎熄灭的眼底重新点燃。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踉跄着冲上楼梯,湿透沉重的身体撞在爱音公寓的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头发、脸颊、衣角,在地板上迅速汇成一滩水渍 。

她抬起颤抖的、被雨水泡得发白的手,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重重地、一下,又一下,敲在那扇紧闭的门上。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盖过了门外的暴雨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的、却又无比执着的力量 !她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雨水和滚烫的泪水混合着滑落 。海蓝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门缝,里面燃烧着最后、也是最炽烈的火焰——恐惧、期盼、悔恨、以及不顾一切的爱 。

她来了。抛弃了所有优雅,撕碎了所有伪装,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湿透的、狼狈不堪的幽灵 。

————

沉重的、带着孤注一掷力量的敲门声 ,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在寂静的走廊里激起沉闷的回响,甚至短暂地盖过了门外狂暴的雨声。千早爱音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意识在酒精的余烬和绝望的深渊边缘浮沉。那敲门声,起初像遥远梦境里的噪音,模糊而不真切。

“咚!咚!咚!”

声音更清晰了,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近乎执拗的穿透力 。是谁?在这种时候?这种天气?她混沌的思绪艰难地转动着,灰银色的眼眸茫然地抬起,望向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所有希望的门 。

敲门声没有停歇,反而更加急促,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焦灼 。一种荒谬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预感,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她麻木的神经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

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虚软的身体,踉跄地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酒精和巨大的情绪消耗让她头晕目眩 。她颤抖着手,搭上冰冷的门把手,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里还带着泪水的咸涩和威士忌的余味 。

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隙。

门外的景象,如同最荒诞、最震撼的梦境,瞬间攫住了爱音所有的呼吸和心跳。

暴雨的湿冷气息混合着夜风的呼啸,猛地灌入狭小的玄关。而在那一片混沌的雨幕背景前,站着一个人。

是长崎素世。

但又不是爱音认知中的那个长崎素世。

那个永远一丝不苟、精致得如同橱窗里人偶的素世,此刻彻底消失了。站在门外的,是一个被东京的雨瀑彻底撕碎、冲刷掉所有华美外壳的、最原始也最狼狈的灵魂 。

她浑身湿透,昂贵的羊绒家居服吸饱了雨水,沉重地紧贴在她纤细却因寒冷和奔跑而剧烈颤抖的身体上 ,勾勒出脆弱不堪的轮廓。亚麻色的长发失去了所有光泽,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颊和脖颈上,雨水顺着发梢、下巴不断滴落,在她脚下迅速汇成一滩冰冷的水洼 。赤着的双脚沾满了泥泞和污渍,脚踝处甚至能看到被石子划破的细小血痕 。她的嘴唇冻得发紫,微微颤抖着 。

然而,最震撼爱音的,是那双眼睛。

那双曾经总是带着疏离、审视、或冰冷命令的海蓝色眼眸,此刻在门廊昏暗的光线下,却燃烧着一种爱音从未见过的、近乎焚毁一切的火焰。那火焰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优雅或算计,只有最赤裸的、被雨水和泪水冲刷得无比清晰的——恐惧、悔恨、不顾一切的渴求,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爱。

她像一尊在暴风雨中濒临碎裂的琉璃雕塑,每一道裂痕都透着惊心动魄的脆弱,却又在破碎的边缘,迸发出令人窒息的、决绝的光芒 。

“爱…爱音……” 素世的声音响起,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剧烈的喘息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冰冷的肺腑深处艰难地挤压出来。

爱音完全僵住了,灰银色的眼眸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这极致景象冲击得近乎空白的茫然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素世没有等她回应。她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支撑身体的力气,向前踉跄了一步,冰冷湿透的身体几乎要撞进爱音的怀里 。她抬起同样冰冷、颤抖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抓住了爱音睡衣的衣襟,仿佛那是溺水者抓住的唯一浮木 。

“…别走。求你了,别走.....” 素世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泪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在她苍白得透明的脸上肆意横流 。她仰起脸,那双燃烧着火焰的海蓝色眼眸,死死地锁住爱音灰银色的瞳孔,里面是毫无保留的、赤裸的哀求。

“那条信息…我收到了……” 她的喘息剧烈,话语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但是…我不同意!你说什么‘算了’?我不准!”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最后的勇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楚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说你走不进我的世界?”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她的手指用力收紧,指节泛白,身体因激动和寒冷抖得更厉害,但眼神却亮得惊人,“没有你,我那‘完美’的世界就是个垃圾!是个又大又冷的冰窟窿!我待在里面快冻死了,你知道吗?!”

“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是我自己把自己关在那个该死的‘完美’壳子里!是我装模作样!是我不敢承认!” 她哽咽着,语速快得像连珠炮,生怕慢一点就说不完,“我害怕!我害怕得要死!怕承认我有多需要你!怕得要死会失去你!”

她的目光变得无比柔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追忆,穿透此刻的狼狈,落回那些曾经被她忽视的瞬间:

“我需要你,爱音。真的需要。” 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一种筋疲力尽的坦诚,“我需要你像个傻子一样哈哈大笑的样子,笑得嘴角沾着草莓酱都没发现…那是我一天里唯一感觉自己还活着、像个活人的时候。”

“我需要你那种又笨拙又死磕的眼神…比我对着那些冷冰冰的报表、看那些天价的破画真实一万倍!”

“我需要你…需要你跟我分享那些我觉得‘幼稚’的东西,…那些东西,那些你眼里的‘日常’,是我那个世界里唯一能让我喘口气、让我觉得原来生活是这样的’的东西…”

她喘着气,身体晃了一下,抓着衣襟的手微微松了点力,那双燃烧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种近乎卑微的、孤注一掷的恳求,直直地望进爱音眼底:

“爱音…别走...求求你......”

“给我个机会…让我学着…好好爱你。” 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勇气,“爱…爱最真实的你。爱你的全部…包括那些…我以前觉得‘不够好’的地方 …我现在知道了,那些…那些才是让我活过来的东西…”

话语戛然而止。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耗尽。素世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抓着爱音衣襟的手也微微松脱,那双燃烧着火焰的海蓝色眼眸,此刻被巨大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等待所笼罩 。她只是那样看着她,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破碎的信徒,雨水和泪水在她脸上交织流淌,狼狈不堪,却又美得惊心动魄 。

爱音的世界,在素世嘶哑的告白声中,彻底颠覆了 。那些关于阶级、差距、卑微的念头,在眼前这个抛弃了一切、只为抓住她的、狼狈不堪的灵魂面前,被冲击得粉碎 。她看着素世眼中那毫无保留的火焰、那卑微的恳求、那破碎的美丽,听着那些从未想过会从她口中说出的、关于“需要”和“爱”的直白话语……

所有的委屈、痛苦、绝望,在这一刻,被一种更汹涌、更滚烫的洪流彻底冲垮 。那洪流的名字,叫做失而复得的狂喜,叫做被如此不顾一切地需要和珍视的震撼 。

没有言语。

爱音猛地伸出手,不是推开,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在暴雨中颤抖、破碎、冰冷湿透的身体,狠狠地、紧紧地拉进了自己怀里 。她的手臂如同最坚韧的藤蔓,死死地箍住素世,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

“Soyorin…你这个…笨蛋!” 爱音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泪水汹涌而出,滴落在素世湿透的头发上 。她抱得那么紧,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温度、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她冰冷的身体。

“Soyorin…” 爱音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带着浓重的哭腔,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眼眶,大颗大颗地滴落在素世湿漉漉的亚麻色发间 。她将脸深深埋进那冰冷的、带着雨水气息的发丝里,用力地呼吸着,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温度、所有的生命力都渡给怀中这具冰冷的躯壳 。

素世的身体在爱音温暖的怀抱里猛地一颤,像濒死的蝶翼终于触碰到阳光。那突如其来的暖意,那紧密到几乎窒息的拥抱,让她一直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呜咽,从她颤抖的唇间逸出 。

就在这时,爱音微微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带着未干的泪痕和一种不容错辨的、近乎毁灭性的温柔 ,锁定了素世那苍白、冰冷、被雨水和泪水浸透的唇 。没有询问,没有迟疑。她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专注和小心翼翼的珍视,将自己的唇,轻轻地、试探性地,印了上去。

触感是冰冷的。

素世的唇瓣,如同被寒雨打湿的花瓣,带着雨水的微咸和泪水的苦涩 ,冰冷而微微颤抖。爱音的吻,起初只是轻柔的覆盖,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怜惜,像触碰一件价值连城却又布满裂痕的易碎品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素世身体的僵硬,感受到那细微的、无法控制的战栗。

然而,这冰冷的触碰,却像点燃了某种沉寂已久的引信。

爱音的吻,开始变得不再仅仅是覆盖。她微微加重了力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用自己温热柔软的唇瓣,细细地、辗转地熨帖着那份冰冷 。她的舌尖,带着滚烫的温度和小心翼翼的试探,轻轻描摹着素世冰冷唇瓣的轮廓,像在安抚,又像在无声地诉说 。

素世的身体,在爱音滚烫的唇舌和温柔的攻势下,如同冰封的河面在春日暖阳下寸寸龟裂 。那一直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呜咽,终于化作一声破碎的、带着泣音的叹息 。她僵硬的身体开始软化,像终于找到了依靠的藤蔓,不自觉地、更深地依偎进爱音的怀抱 。紧闭的牙关,在爱音温热舌尖耐心的、带着无尽怜惜的叩击下,终于微微开启了一条缝隙 。

这一丝缝隙,如同打开了情感的闸门。

爱音的吻,瞬间变得深入而炽烈。她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一种近乎掠夺般的确认 ,深深地吻了进去。她的舌尖带着滚烫的、不容置疑的力道,纠缠着素世冰冷而略显笨拙的回应 。那吻里,混杂着雨水的咸涩、泪水的苦味、威士忌的微醺,以及一种……劫后余生、尘埃落定的、无比纯粹的爱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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