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走了？”

小翠又等了片刻，见你没有再说话，才一步三回头地朝着主楼的方向走去。她的脚步很轻，浅绿色的襦裙在夜色中像一朵飘忽的睡莲。走到主楼门口时，她又停下脚步，转过身，隔着半个庭院的距离，深深地望了你一眼，这才推开那扇竹制的门扉，闪身走了进去。

随着主楼的门被关上，庭院中再次恢复了寂静。你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庭院中，空气中还残留着小翠身上那淡淡的体香。你低头看了看自己挂在腰间的黑色杂役腰牌，又抬头望了望那座隐没在夜色中的三层竹楼，转身朝着自己那间简陋的茅草屋走去。

>修炼一夜

你走回那间简陋的茅草屋，空气中还残留着清洗身体时留下的潮气和淡淡的腥臭味。你关上那扇会发出“吱呀”声的木板门，将庭院里的夜色与虫鸣隔绝在外。

屋内没有灯火，只有月光透过墙壁上那简陋的方形小窗，在夯实的泥土地上投下一块模糊的、被木棍分割开的光斑。

你走到床边，在那层干燥的茅草铺上盘膝坐下。双手掌心朝上，置于膝头，将一枚下品灵石握于双掌之间。

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丹田。

丹田气海之中，那一缕经过昨日巩固、已经壮大了些许的白色法力雾气，正静静地悬浮着。它不再是初生时的虚幻，而是变得稍微凝实了一些，如同清晨竹林间的一缕薄霭。

你开始默念《凝气决》的心法口诀。

几乎是瞬间，你与周围的天地灵气再次建立了联系。“与道合真”和“七窍玲珑心”的天赋，让你跳过了普通修士最艰难的感应和沟通步骤，直接进入了汲取和炼化的阶段。

庭院中浓郁的灵气，比南州城中浓郁了十倍不止，它们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争先恐后地向你这间小小的茅草屋汇聚而来。无数五颜六色的灵气光点，穿过茅草屋顶的缝隙，穿过木板门的缝隙，甚至直接穿透了夯土构成的墙壁，在你周围形成了一个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小灵气漩涡。

你掌心的那块下品灵石，成为了这个漩涡的中心。精纯的能量从中涌出，化作一股清凉的气流，顺着你的手臂经脉，汇入了你体内的周天循环之中。

这一次，灵气入体的过程不再像初次那般痛苦。你的经脉经过昨日一整夜的法力滋养，已经变得比凡人时期坚韧和宽阔了许多。虽然依旧能感觉到轻微的胀痛，但已经完全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凝气决》的功法自动运转，引导着这股新生的灵气洪流，与你体内原有的那一缕法力汇合，共同在你全身的经脉中流淌。每完成一个周天循环，你丹田中的那团法力雾气，便会壮大一丝。

这是一个枯燥、漫长且孤独的过程。

时间在你的修炼中失去了意义。你听不到窗外的风声，感觉不到茅草铺的硌人，也忘记了饥饿与疲惫。你的整个世界，只剩下在经脉中奔腾不休的灵气，和丹田中那团缓慢而坚定地壮大着的法力雾气。

月亮从东边升起，又从西边落下。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再次透过那方形小窗，照亮屋内翻飞的尘埃时，你掌心的那块下品灵石，已经彻底耗尽了能量，化作了一块灰白色的、黯淡无光的普通石头，从你的指间滑落，“啪嗒”一声掉在了茅草上。

你缓缓睁开双眼，一道比昨日更为明亮的白光在你的眼底一闪而逝。

你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浊气在离开你口唇的瞬间，比昨日更加凝实，如同一道白色的箭矢，射出两尺多远，才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一夜的苦修，让你丹田内的法力总量，比昨日增加了近一倍。那团法力雾气已经不再是虚无缥缈的一缕，而是凝聚成了一小片稀薄的云彩，在你空旷的丹田气海中缓缓舒卷。你的身体也再次经历了一轮洗经伐髓，皮肤表面又一次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带着腥臭味的黑色污垢，虽然比第一次时少了很多，但依旧清晰可辨。

你感觉自己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即便身处屋内，你也能清晰地听到庭院中竹叶摩擦的“沙沙”声，假山泉水滴落的“叮咚”声，甚至能听到远处悬浮山峰上，仙鹤扇动翅膀时划破空气的轻微声响。

“吱呀……”

茅草屋的木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小翠端着和昨天一样的木制托盘，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尚未完全消退的睡意，但在看到你身上那层熟悉的黑色污垢时，睡意瞬间便被惊讶所取代。

“你……你又修炼了一整夜？”

她快步走到你面前，将托盘放下，眼神在你和那块掉落在床铺上的废弃灵石之间来回移动。

“天呐……这……这已经是第二块了……你……你的修炼速度怎么会这么快？宗门里的那些外门师兄们，一块下品灵石，都……都足够他们用上三五天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她蹲下身子，伸出白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你肩膀上已经干涸的黑色污垢，又迅速地收了回去，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

“小姐常说，仙路漫漫，欲速则不达。你……你这样不眠不休地修炼，身体会吃不消的。”

她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她将托盘上的粗陶碗和那套干净的灰色杂役服推到你面前，视线落在你略显疲惫，但双眼却炯炯有神的脸上。

“快……快吃点东西，然后去清洗一下吧。今天……今天的百草园，杂草应该没那么多了，你……你可以不用那么赶的……”

>好的，谢谢，洗漱完就前往干活

你端起那个放在茅草铺上的粗陶碗，碗壁还带着一丝余温。碗里的灵谷粥不多，只有浅浅的半碗，米粒已经熬煮得十分软烂，散发着淡淡的谷物清香。你将粥几口喝下，一股温和的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腹中，随后化作一丝极其微弱的灵气，在你体内刚刚开辟的经脉中流淌，补充着你一夜修炼所消耗的精力。

放下陶碗，你走到屋子角落那个半人高的木桶旁。桶里盛着小翠刚刚打来的清水，水面清澈，倒映着茅草屋顶的缝隙和窗外透进来的晨光。你脱下身上那件已经黏腻不堪的衣物，用木瓢舀起冰凉的清水，从头顶浇下。

水流冲刷着皮肤，将那一层薄薄的、带着腥臭味的黑色污垢带走。每一次冲洗，你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更轻盈一分，毛孔舒张开来，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更加顺畅。

清洗完毕，你换上小翠送来的那套干净的灰色杂役服。布料的质感很粗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陌生的触感。衣服的大小倒是正合身。你将那块黑色的、刻着“役”字的木牌挂在腰间，推开了茅草屋那扇吱呀作响的门。

清晨的庭院里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远处的悬浮山峰在雾中若隐若现。小翠正等在通往百草园的小径路口，她已经换下了那身浅绿色的襦裙，穿上了一套和-你身上款式相同，但质料要好上许多的青色杂役服，更显得身形娇小。看到你出来，她原本有些百无聊赖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快步向你走来。

“走吧，今天我陪你一起去。”

她走到你身边，很自然地与你并肩而行，朝着百-草园的方向走去。

你们穿过那道由竹子编织成的拱门，再次进入了那片弥漫着浓郁药香和灵气的园地。有了昨天的经验，你熟门熟路地走向角落的工具棚。小翠也跟了进来，她拿起一把比你的要小巧一些的银色短锄，和你一同走进了药圃。

今天的工作内容与昨日相同，依旧是除草和浇水。因为只过了一夜，药圃里的杂草并不多，只是零星地冒出了一些新的嫩芽。

你蹲下身，开始用短锄清理一株通体碧绿、叶片上带着金色纹路的灵草。小翠则在你旁边不远处，学着你的样子，也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另一株灵草。但她的动作显然没有你熟练，好几次锄头都险些碰到了灵草的根茎，让她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然后紧张地抬头看你一眼，见你没有注意她，才又松了口气，继续埋头苦干。

阳光穿过缭绕的仙雾，洒在药圃之中，将灵草的叶片照得晶莹剔透。园子里很安静，只有两把短锄铲动泥土时发出的“悉悉索索”声，和偶尔响起的、小翠那压抑着的惊呼。

大约只用了一个时辰，你们便完成了所有的除草工作。你提起木桶，去园子中央的古井打水。小翠也提着一个小一些的木桶，跟在你身后，像个小尾巴。

她似乎很享受这种与你一同劳作的氛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给你添乱，但她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有消失过。当你们为所有十年份以下的灵药浇完灵泉水后，她甚至还拿出自己的丝帕，主动为你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动作亲昵而自然，完全忘记了男女之防和此地是规矩森严的掩月宗。

“好了，今天的工作完成了。”

小翠将工具放回棚子，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比昨天快了好多呢。剩下的时间……我们……我们可以……去宗门里逛逛吗？你才刚来，肯定对这里还不熟悉吧？我……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外门弟子们修炼的广场，还有……还有传功堂，虽然我们进不去，但在外面看看也好……”

她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像是在邀请情郎一同游玩。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百草园的入口处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C.（善良）主动上前一步，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称是自己请求小翠帮忙。

那道冰冷的声音在安静的百草园中响起，如同冬日里一块投入寒潭的冰，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小翠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身体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在原地。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煞白。她猛地转过身，看到正站在百草园拱门处的那道月白色身影，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小……小姐……”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恐和颤抖，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被当场抓住。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躲到了你的身后，双手紧紧地抓着你身后的灰色粗布衣衫，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南宫婉的目光越过你，落在了正躲在你身后、瑟瑟发抖的小翠身上。她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般清冷和平静，但百草园中的空气却仿佛被抽干了一般，让人感到一阵窒息。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月白色的裙摆在微风中轻轻晃动，裙角绣着的银色云纹，反射着清晨的阳光，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她的视线在小翠那身与你款式相同的青色杂役服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我让你监督他劳作，不是让你陪他一同嬉闹。看来，是我平日里太纵容你了，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宗门的规矩。”

南宫婉的声音依旧平淡，不带任何情绪起伏，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小翠的心上。小翠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抓着你衣衫的手指不断收紧，几乎要将那粗糙的布料撕裂。她张着嘴，似乎想解释什么，但因为极度的恐惧，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发出一连串无意义的“嗬嗬”声。

“回思过崖面壁一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南宫婉的处置干净利落，不给任何辩解的机会。

“小姐……不要……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听到“思过崖”三个字，小翠终于崩溃了。她从你身后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南宫婉面前的泥土地上，不住地磕头。思过崖是掩月宗惩罚犯错弟子的地方，那里不仅灵气稀薄，而且山风凛冽，如同刀割，对于一个只有炼气中期的侍女来说，在那种地方待上一个月，不死也要脱层皮。

“小姐……求求您……不要赶奴婢去思-过崖……奴婢……奴婢真的知错了……”

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涌出，混合着地上的泥土，在她清秀的脸颊上划出两道狼狈的痕迹。

南宫婉对于小翠的哭泣和哀求无动于衷，她的视线甚至没有在小翠身上多停留一息，而是转向了你。

那道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如同两把锋利的冰锥，刺入了你的双眼。你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这是来自筑基后期修士的灵压，对于一个刚刚踏入炼气期一层的你来说，如同天威。

“还有你。”

南-宫婉缓缓开口。

“身为杂役，不思劳作，反而蛊惑侍女，玩忽职守。按照宗门规矩，当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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