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诗波的朋友很少（5）

“嘟！大叔，真是太感谢了！多亏有你的帮助！”

两个人并排在商业街上走着。

看着在身边慌慌张张迈步子试图跟上自己轻快步伐的大叔，诗波开心地笑了。

笑了。诗波笑了。{国王}眼里的诗波，笑得如此灿烂。

仿佛只因为她嫣然一笑，周边的世界都再次凝结了斑斓的色彩。

人行道、信号灯、路标、霓虹闪烁的招牌……一切都配合着诗波的活力，闪耀着协调的颜色，清新怡人。

毫无违和的色彩，正如女儿的浅绿色调……

“大叔？”

……只是听到声音而已，竟有些头皮发麻。

那股声音，温暖着自己的心。

“怎么突然站着不动啦？快来啊！”

“……好。”

回眸一笑百媚生。心房之中像是忽然培养出了茂密的藤蔓。顶碎坚硬而冰冷的厚障壁的，是诗波。

如同白皙的手掌送来一道细小的光束。

“……你去哪里？”

“嘟，去商场哦！这次进展那么顺利，轮到我回报你啦！”

“……是吗？”

“当然！”

多么明亮而活泼的姑娘，背着手，大步走着，伸展着双腿。干净的长袜，整洁的衣物……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无可比拟的幸福。

是被爱意包裹着长大的孩子啊……

……也是自己给不到的东西。

而这样的孩子，一定有好好活着，细细品味生活。

笑靥如花似春风拂面，仿佛能扫去自己带来的阴霾……

“快来啊？真是的，怎么突然走这么慢？”

就这样，诗波兴奋地带领着{国王}，走进了商场里的一家服装店，谢绝了店员的跟随，亲自为他挑选合适的外衣。

“……衣服？”

“对啊~”

“不用——”

“不行啊，你的衣服太旧啦，容易生病吧？那就不好了。嗯，来，你看，这一件，怎么样呢？”

由于手上以及肩膀上的树皮树枝，寻常的衣服自然是不方便穿。

考虑到这一点，诗波拿来的是一件宽大的夹克，披在了{国王}的脖子上。

照镜子一看，嗯，似乎挺合适。

有句话叫“肩形好的人穿什么都板正”，确实有道理。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衣架，穿什么都好看。

“试穿一下吧？”

“……不，这个——”

“嘟！去吧！穿上试试！”

{国王}显得有些束手无策，被推进了更衣室。

别无选择，只能沉默地开始试穿。

*簌簌*

脱下之前盖住身体的破衣袍之后，那满身的伤疤就露了出来。

由于不再是人类的躯体，所以就算是被刀子捅了，也不会流血。身上覆盖着坚硬的树皮，像是一层甲壳。

于是，他用手开始一根根地折断身体上尖锐的树枝。还好，这样就能穿了。

*唰*

试衣间的门再次打开。

看见{国王}的新造型，诗波的眼睛闪闪发亮：

“嘟~大叔，很合身呢。”

“……”

很合身？他呆呆地点了点头。

诗波对这个略显尴尬的模样又笑了：

“但是，你打算继续戴这个项链吗？”

“……？”

彩纸项链。明显是小朋友的童趣作品。诗波指了指这个简单的饰品：

“似乎有些不太搭配你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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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加】【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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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这句话的时候，诗波的语气明显谨慎了起来。

{国王}没有回答，不过脸上划过的忧郁不容小觑。这让诗波一时慌了神儿：

“啊，不用摘，没关系！如果是珍贵的物品！”

“……”

“大叔……有孩子吗？”

“……已经上天堂了。”

曾经有，不过已经离世。

“嘟？！”

突兀地与不熟的人提到离世的亲人！这是绝对的禁忌话题！

虽然并非有意，但有些事情，能避免的话一定要避免！

诗波怯生生地前后踮了踮脚，看着他的脸色。{国王}慢慢摇了摇头：

“……没事……”

“啊，太抱歉了……真对不起，说了不该说的话。”

亲人留下的遗物，带着些凄美的痕迹。诗波并不傻，不会注意不到这一点。

面对如此真诚的低头之前，{国王}点了点头，说没关系。

购物之旅有些尴尬地结束了。

诗波送给了他一整套衣服。裤子，上衣，还有夹克。而后，二人一起离开了商场。但诗波还是有些内疚，毕竟自己说错了话，失了礼仪，所以还在耿耿于怀。

对自己很严格吗？

“谢谢。”

“……抱歉哦，大叔。啊，对了，你有没有想吃的？我有很多钱哦。”

诗波拿出了钱包里的信用卡，笑了笑。

在韩国的话应该叫“财阀二代”吧。

再怎么说也是一家大集团的女儿。即便是最近动荡的世界，她的家族也能做到稳定盈利。

就算诗波没有花钱如流水的浪费习惯，但培养这样一位财阀之女，投入的金钱绝对能吓到不少平民百姓。

光是她平时喝的瓶装水，每一瓶的价格都是天文数字，是普通人接触不到的特供奢侈品。毕竟对树木来说，水就是养分。

所以才会有各种品牌大行其道。

“……今天就到这里吧。”

“嘟……”

“我没有生气。”

“……是吗？”

“谢谢你送给我的衣服。”

有相遇就有离别。两个人都得到了充分的“回报”。

诗波点了点头：

“啊，这个，也请收下。”

诗波顺手拿出了钱包里的一沓崭新的钞票，放进了他的口袋里。

这样应该能让流浪的大叔不至于露宿街头了，至少最近能活得轻松一点了吧。

虽然还想给他介绍一份工作来着，但大叔似乎并不想。

于是，{国王}站在街道上，轻轻点了点头：

“朋友的事情……”

“嗯？”

“祝你一切顺利。”

平静地传递了自己的祝福。

诗波愣了一下，傻乎乎地笑了：

“我也希望大叔能遇到好事呢。”

对{国王}来说，此次相遇的最初目的……已经不翼而飞了。

望着离去的诗波，他驻足许久，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个背影，回味着相遇的余韵。真是太可爱了，诗波……偶尔还会回过头，悄悄看一眼自己……真好。

也许……直至此生结束，都不会忘记今天的一切。

这种深沉的感伤，铭刻在了{国王}本已如死水的心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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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床上，{诗波}揉了揉昏昏欲睡的眼睛，困恹恹地伸出手求抱抱。

“在睡觉吗？”

“嘟……爸爸，回来得那么晚？诗波等了你好久……”

男人把女孩儿搂进了怀里。

可爱的小孩子，细若柔丝的短发搔过他的喉咙，感觉真好。于是他温柔地为女儿整理了头发，又轻轻挠了挠那小树枝。

怀里的小女孩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哆嗦。

“我来晚啦，因为刚才偷偷背着你在外面吃饭了呢。”

“嘟？又一次吗？”

“你猜猜，爸爸今天偷偷吃了什么？”

“嗯，血肠汤吗？”

即使困倦，她还是仔细考虑了爸爸的问题。

“回答正确。”

“嘟~爸爸怎么总吃这个？”

“乖宝儿也喜欢吃吧？明天一起去怎么样？”

“嘟~”

但小女孩儿只是用力把脸贴在爸爸的怀里，依偎着：

“嘟，诗波只想和爸爸一起睡觉，不是吃饭。我爱爸爸！”

“……是这样吗？”

“嘟！”

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她立刻满意地“嘟！”了一声。这个“嘟”代表的意思是“很高兴”。

她伸出小手儿，攥住了父亲的一根手指，而后抬起头，亲了亲他的脸。

{诗波}在世上最喜欢的就是爸爸。最重要的，就是和爸爸一起的任何事情。而这样的爸爸……总是会以各种理由，不得不离开诗波的怀抱。

即便如此……

“嘟！”

“晚安，好梦。”

“嘟哈，爸爸也是！”

“嗯。”

*簌簌*

当女儿累得睡着之后，下一个迎接他的，是最忠诚的属臣。

“嗯？大哥，已经来了？”

“……嗯。”

“哎呦。”

一看见他，{木泰阳}赶快挠了挠脖子，拿过旁边的一卷纸巾，压在了{李时宪}的后背上：

“让诗波看到了怎么办？至少在见面前先把药水喝了吧？”

肩胛骨处，有一个深深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血液还在渗出。可能是刚才受了刀伤吧。

忠实的属臣深深叹了口气，问他：

“那么爱诗波吗？”

“……”

“她早上说，以后一定要嫁给爸爸。”

“什么？”

把沾了血的纸巾藏了起来，这样女儿就看不到了。{泰阳}把装着血纸的脏兮兮的垃圾袋藏到了角落，漫不经心地说：

“她说要永永远远和爸爸在一起，一辈子。看来你得更努力了呢。”

“……”

“准备一下过生日么。今年是你31岁了吧？生日快乐。”

“是么……”

{泰阳}伸出手，递来了什么东西。

一个小小的礼物盒，是一条彩纸项链。

“这是我和诗波午饭时做的。啊哈，大哥啊，上哪儿找我这么负责照顾你的妹妹呢？嗯？”

“……”

“好啦，来来来。嗯哟~很合适吧？大哥的脸不是很好看吗？”

看着喋喋不休的{泰阳}和怀里的{诗波}，{李时宪}沉思了起来。

一定，一辈子要在一起。

就算以生死相许，就算要死而复生——这是他对女儿立下的誓言。

突然，{泰阳}大笑着的脸模糊了起来。{李时宪}把手伸向彩纸项链的时候，眼前的环境突然也发生了变化。

……

……

……

不一样。

他看向了怀里的诗波……不是{诗波}，是这个世界的诗波送给他的衣服。

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整理好，放在了一块儿岩石旁边。紧接着，又拿出了口袋里的钞票，像是展示一样，摆在了衣服的旁边。

为了不让周围的小动物感兴趣而凑上来，他精心准备了魔法进行保管。

而后，{国王}，再次坐到了岩石旁边，闭上了眼睛，消磨时间。

----“大叔~！”

“……”

必须杀了那个孩子。

想起那段时光，他突然攥紧了拳头，猛地睁开眼。

……真是……该死……

早已停跳的冰冷心脏突然悸动了起来。

这样的自己，属实人见人厌。喉咙紧绷着，有些发痒。

当时看到的鲜艳颜色，在眼前一次次闪烁出现而又消失，如同无情的螺旋循环，一次，又一次。当时的场景，那些气息，那些颜色……

他的女儿长大后的样子。明朗的笑容。完全不想以任何方式玷污的，最珍贵的，那个人……而自己不得不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着实让人痛苦。

“……”

亲手杀死自己的恋人什么的，他已经做过无数次了，一遍又一遍。

他以为自己已经丧尽天良，尽管听了无数次的咒骂，无数次的抱怨。尽管手上无数次沾满珍贵之人的鲜血……

“……”

*怦怦*

刚才，心跳了吗？

“……”

仔细一听，好像不是。这才对。一颗已死的心脏，怎么可能跳动呢？

*嘎吱咯吱……*

不是心脏的跳动声，而是树皮和牙齿摩擦的声音。他伸出手，捂住了那尴尬的嘴巴，闭上了一只眼。另一只早已盲了，用不着闭。

“……没时间了。”

本以为时间站在自己这一边……然而现在这种信念似乎被反驳了。心急如焚，深感绝望，时间似乎更紧迫了。

如果……就这样再……再看一看那个孩子……自己该怎么办呢？

*簌簌*

就这样，{国王}在小动物的包围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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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国王}再次出现。

不由自主地，前往了第一次看到那个孩子的地方。

没有特别的理由，但他还是去了。身上并没有穿那孩子给自己买的衣服，而是还穿的那身破烂。

肩膀上的小树杈还没折断掉，就那样披着破布条走着，穿过商业街。

诗波曾经走过的地方，仍然保留有那样独特的色调。

在炒年糕的餐厅前潇洒地快步走过的样子、在酒吧前回头叫“大叔”的样子。

甚至，在那个便利店的窗边，似乎有一个她的幻影。

“……”

嗯？

诗波在吃拉面吗？

等一下——

“国王”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本以为已经分别的孩子，居然会出现在同一家便利店吗？

“嘟……”

但是诗波似乎比预期的还要沮丧？

“大叔……她不喜欢我……”

看来还有别的苦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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